21 正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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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正職工作
顧不上計較body gap是個什麽鬼，端木的註意力一下子被“別人”兩個字所吸引，神經也繃得更緊。
——竟然還有其他人？
——一路上來明明沒見到其他人的蹤跡，卻一下子冒出來兩個……不，說不定還不止兩個。
——若說他們是沖著虛空來的，這家夥也未免太悠閑了。而且，剛才他逼退混沌的力量，到現在依然真身不明。“不是人也不是鬼”……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
他低頭尋思，不知不覺忘了朝方謝謝開槍，後者趁機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走向樓梯下的神秘人，邊走邊感激地說：“對了，我還沒有跟你道謝呢！謝謝你為我們趕走混沌大魔王啊。”
神秘人笑著揮揮手，“不客氣。我是boss的body gap嘛，有義務保持boss前進道路的暢通。”
方謝謝一怔，“你說的是英文嗎？”
“當然是啦……”
他還沒說完，樓梯間背後突然傳出另一個聲音——
“其實不能算是。”那聲音嘆著氣否認，聽語氣十分困擾，“三千丈，你想說的是bodyguard吧？既然記不住發音，老老實實說國語不就好了嗎？不懂裝懂可不好呀。”
“……啊？！”方謝謝的眼睛陡然睜大，一股顫栗從脊背流向全身。
身後，端木敏銳地問：“怎麽？”
方謝謝沒有回答，大腦因極度的錯愕而停轉。
藏在樓梯間背後、與神秘人對談的，竟是他熟悉的聲音。而且，不是一般的熟悉。
那是他自來到天都市後便幾乎每天都聽到的聲音。
正因為是如此熟悉的聲音，他才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聲音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
除非，他打從一開始，就對發出那聲音的人存在著致命的誤解。
一時間，他既錯愕，又困惑，心底深處還升起幾分不安，只能呆呆看著被喚作“三千丈”的神秘人轉身望著樓梯間背後，說：“原來如此，是body gay啊，我就覺得哪裏怪怪的，不～愧是boss。”
另一個人似乎已經放棄糾正了，沒再出聲，卻慢吞吞朝這邊走來。那種足音，一聽就屬於沒有進行過任何體技鍛煉的普通人。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方謝謝從沒對“那個人”產生過任何疑慮。
一直都相信，那是個與他所在的世界沒有關聯的人。
可這份確信，在剛才、那人開口說話的一瞬忽然崩塌，變成了無數有待重組的碎片——至於那些碎片的正確拼法是什麽，方謝謝一點線索也沒有。他現在頭腦非常混亂，腦海中充滿了疑問，又不知道該問哪個，嘴巴開開合合，像一個堵塞的水龍頭。
端木顯然也察覺到情形不對，他沒有再發問，眉心卻浮出了細微的紋路。
異常的寂靜中，只有足音逐漸靠近。
穿過大廳、繞過樓梯間、經過畏縮的混沌面前——最終，停在樓梯下方。
冷風掀起白色研究服的下擺。
一只手伸進研究服的口袋，從中拎出一副眼鏡，架上鼻梁，鏡架壓住了幾縷垂在眼睛前面的亂發。
伴著一聲嘆息，那只手把頭發撥拉出來，胡亂揉一揉，拂去周圍，害得那頭本來就亂糟糟的棕色亂發更亂了。
但也得益於此，方謝謝第一次看到了那雙平時總被額發遮住的眼睛。
那雙眼睛熠熠閃亮，透出深邃的理智與敏銳的感性，一瞬間竟讓方謝謝感到十分親切。緊接著他意識到，他總能在慎元眼中看到相似的眼神——盡管還不像眼前那雙眼睛一樣透徹得令人敬畏，二者卻無疑同出一源。
方謝謝不禁深吸一口氣，心中的不安更加劇烈。
“喲，晚上好。”戴眼鏡的人朝方謝謝打招呼，眼睛因笑意而微微彎起，“現在嘛，差不多是我起床的時間了，就算看到我也用不著那麽詫異吧，謝謝？”
霎時，方謝謝感覺心中那根越繃越緊的弦斷掉了，就跟世上所有不得不豁出去的人一樣。
“你怎麽在這裏……”他終於開口，聲音有點幹澀。
接著，他啞聲喚出了在嘴邊徘徊已久的名字。
“……阿修？”
正如他聽到那人嗓音時的第一反應，此刻，站在階梯底下、三千丈身前的，不是什麽陌生人，正是“守序善良”的房東。
然而，現在的阿修和平時不太一樣……不，恐怕是大不一樣。
他罩著一件白色研究服，就和醫生穿的那種差不多，雙手隨意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鼻梁上架著無框眼睛，總是別在耳朵後面的鉛筆不見了，頭發甚至比平時還亂。盡管如此，他身上卻透出一股嚴謹有序的氣質，和住在“守序善良”樓上那個懶懶散散、還有點電波的準漫畫家大相徑庭。
方謝謝不禁又生出一絲懷疑，拿不準地問：“你是阿修吧？”
阿修一怔，他身後的三千丈卻“哈哈哈”地笑起來，“Boss，你被懷疑是不是你了耶……等等。”他笑聲忽止，面色凝重地湊到阿修面前，仔細觀察，“你這家夥，應該是boss沒錯吧？”
“好了，你不要也來攪局，讓我和我的小朋友說幾句話。”阿修一臉無奈地推開三千丈的額頭。
隨即，他擡起頭，看定方謝謝，笑笑地說：“小朋友，我上次去‘守序善良’，點的是一壺竹葉青和三塊南瓜素餅，對吧？”
方謝謝張張嘴，隨即歉然一笑，“……其實我不記得了。”
阿修也不介意，繼續說：“結賬時，我提議這份錢就在下月房租裏抵掉，但你的小女朋友說，掌櫃最近不在，沒人做帳，為了避免造成混亂，還是付現金比較好。我找遍身上所有口袋才翻出那麽多錢，其中一張五元鈔上還有我不知什麽時候畫上去的塗鴉……”
方謝謝越聽眼睛睜得越大，不由自主擡手，指著樓梯下戴眼鏡的青年，驚呼：“你真的是阿修！”
“哎，當然是我。”
“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上午就跟你說了吧，你講的設定很有趣，我想作為下次漫畫的參考，就拜托三千丈和我一起出門采風。啊呀，真沒想到外面變成了這幅模樣，著實讓我大開眼界。以此為素材，我說不定能拿到《周刊少年BURN！》的月例賞，借此出道，從明年開始連載……”
一談到漫畫，他的聲音頓時拔高三度，眼睛也閃閃發亮，那份熱情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看著這個熟悉的阿修，方謝謝壓在心頭的不安逐漸消散，甚至覺得剛才感到緊張的自己有些可笑。
——還好，阿修真的就是阿修。
他松了一口氣，腳下移動，打算走到阿修身邊去，卻立刻聽到端木的呵斥：“白癡，別信他！”
腳步不由一滯。
再擡眼時，心臟頓時“咚”地一跳。
阿修仍站在原處，揚起面孔對他微笑，表情溫和，卻令人脊背生寒。
以前的阿修從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苦笑也有，冷笑也有，發自內心的愉快笑臉也有……就是不會露出那種志在必得、面具似的表情。
站在眼前的，確確實實是一個陌生人。
心中一旦生出戒備，方謝謝的表情也變了。他倏地收回腳步，伏低重心，沈聲問：“你到底是誰？”
面對突如其來的懷疑，阿修卻沒有動搖，只是嘆息著說：“剛才的說辭，只是你的話，說不定真的會相信呢，可惜你身邊還有個更難纏的小朋友……也好，我本來就沒打算真的騙你——不如說，一個字也沒有騙過你。”
三千丈聳聳肩，“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boss這惡劣的作風，可是比滿嘴謊言更傷人啊～”
對於保鏢的拆臺發言，阿修置若罔聞，他只是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方謝謝。
“小朋友，我確實是你的房東，也確實超愛漫畫。但現實是很殘酷的呀，一心逐夢的人最終往往落得個一無所有。因此，在為了出道而努力之餘，我姑且也算是有個正職工作。”
“‘姑且也算是’——真是傷人的措辭啊，千萬不能讓研究所的大家聽見。”三千丈事不關己地評論。
方謝謝指尖發涼，心臟“怦怦”直跳，血液沖擊著鼓膜，聽覺都有些遲鈍了。
然而，他仍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阿修的下一句話——
“我的全名是修蘭笑，Sin.研發局正是我一手創辦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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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計較body gap是個什麽鬼，端木的註意力一下子被“別人”兩個字所吸引，神經也繃得更緊。
——竟然還有其他人？
——一路上來明明沒見到其他人的蹤跡，卻一下子冒出來兩個……不，說不定還不止兩個。
——若說他們是沖著虛空來的，這家夥也未免太悠閑了。而且，剛才他逼退混沌的力量，到現在依然真身不明。“不是人也不是鬼”……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
他低頭尋思，不知不覺忘了朝方謝謝開槍，後者趁機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走向樓梯下的神秘人，邊走邊感激地說：“對了，我還沒有跟你道謝呢！謝謝你為我們趕走混沌大魔王啊。”
神秘人笑著揮揮手，“不客氣。我是boss的body gap嘛，有義務保持boss前進道路的暢通。”
方謝謝一怔，“你說的是英文嗎？”
“當然是啦……”
他還沒說完，樓梯間背後突然傳出另一個聲音——
“其實不能算是。”那聲音嘆著氣否認，聽語氣十分困擾，“三千丈，你想說的是bodyguard吧？既然記不住發音，老老實實說國語不就好了嗎？不懂裝懂可不好呀。”
“……啊？！”方謝謝的眼睛陡然睜大，一股顫栗從脊背流向全身。
身後，端木敏銳地問：“怎麽？”
方謝謝沒有回答，大腦因極度的錯愕而停轉。
藏在樓梯間背後、與神秘人對談的，竟是他熟悉的聲音。而且，不是一般的熟悉。
那是他自來到天都市後便幾乎每天都聽到的聲音。
正因為是如此熟悉的聲音，他才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聲音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
除非，他打從一開始，就對發出那聲音的人存在著致命的誤解。
一時間，他既錯愕，又困惑，心底深處還升起幾分不安，只能呆呆看著被喚作“三千丈”的神秘人轉身望著樓梯間背後，說：“原來如此，是body gay啊，我就覺得哪裏怪怪的，不～愧是boss。”
另一個人似乎已經放棄糾正了，沒再出聲，卻慢吞吞朝這邊走來。那種足音，一聽就屬於沒有進行過任何體技鍛煉的普通人。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方謝謝從沒對“那個人”產生過任何疑慮。
一直都相信，那是個與他所在的世界沒有關聯的人。
可這份確信，在剛才、那人開口說話的一瞬忽然崩塌，變成了無數有待重組的碎片——至於那些碎片的正確拼法是什麽，方謝謝一點線索也沒有。他現在頭腦非常混亂，腦海中充滿了疑問，又不知道該問哪個，嘴巴開開合合，像一個堵塞的水龍頭。
端木顯然也察覺到情形不對，他沒有再發問，眉心卻浮出了細微的紋路。
異常的寂靜中，只有足音逐漸靠近。
穿過大廳、繞過樓梯間、經過畏縮的混沌面前——最終，停在樓梯下方。
冷風掀起白色研究服的下擺。
一只手伸進研究服的口袋，從中拎出一副眼鏡，架上鼻梁，鏡架壓住了幾縷垂在眼睛前面的亂發。
伴著一聲嘆息，那只手把頭發撥拉出來，胡亂揉一揉，拂去周圍，害得那頭本來就亂糟糟的棕色亂發更亂了。
但也得益於此，方謝謝第一次看到了那雙平時總被額發遮住的眼睛。
那雙眼睛熠熠閃亮，透出深邃的理智與敏銳的感性，一瞬間竟讓方謝謝感到十分親切。緊接著他意識到，他總能在慎元眼中看到相似的眼神——盡管還不像眼前那雙眼睛一樣透徹得令人敬畏，二者卻無疑同出一源。
方謝謝不禁深吸一口氣，心中的不安更加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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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方謝謝感覺心中那根越繃越緊的弦斷掉了，就跟世上所有不得不豁出去的人一樣。
“你怎麽在這裏……”他終於開口，聲音有點幹澀。
接著，他啞聲喚出了在嘴邊徘徊已久的名字。
“……阿修？”
正如他聽到那人嗓音時的第一反應，此刻，站在階梯底下、三千丈身前的，不是什麽陌生人，正是“守序善良”的房東。
然而，現在的阿修和平時不太一樣……不，恐怕是大不一樣。
他罩著一件白色研究服，就和醫生穿的那種差不多，雙手隨意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鼻梁上架著無框眼睛，總是別在耳朵後面的鉛筆不見了，頭發甚至比平時還亂。盡管如此，他身上卻透出一股嚴謹有序的氣質，和住在“守序善良”樓上那個懶懶散散、還有點電波的準漫畫家大相徑庭。
方謝謝不禁又生出一絲懷疑，拿不準地問：“你是阿修吧？”
阿修一怔，他身後的三千丈卻“哈哈哈”地笑起來，“Boss，你被懷疑是不是你了耶……等等。”他笑聲忽止，面色凝重地湊到阿修面前，仔細觀察，“你這家夥，應該是boss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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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也不介意，繼續說：“結賬時，我提議這份錢就在下月房租裏抵掉，但你的小女朋友說，掌櫃最近不在，沒人做帳，為了避免造成混亂，還是付現金比較好。我找遍身上所有口袋才翻出那麽多錢，其中一張五元鈔上還有我不知什麽時候畫上去的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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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談到漫畫，他的聲音頓時拔高三度，眼睛也閃閃發亮，那份熱情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看著這個熟悉的阿修，方謝謝壓在心頭的不安逐漸消散，甚至覺得剛才感到緊張的自己有些可笑。
——還好，阿修真的就是阿修。
他松了一口氣，腳下移動，打算走到阿修身邊去，卻立刻聽到端木的呵斥：“白癡，別信他！”
腳步不由一滯。
再擡眼時，心臟頓時“咚”地一跳。
阿修仍站在原處，揚起面孔對他微笑，表情溫和，卻令人脊背生寒。
以前的阿修從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苦笑也有，冷笑也有，發自內心的愉快笑臉也有……就是不會露出那種志在必得、面具似的表情。
站在眼前的，確確實實是一個陌生人。
心中一旦生出戒備，方謝謝的表情也變了。他倏地收回腳步，伏低重心，沈聲問：“你到底是誰？”
面對突如其來的懷疑，阿修卻沒有動搖，只是嘆息著說：“剛才的說辭，只是你的話，說不定真的會相信呢，可惜你身邊還有個更難纏的小朋友……也好，我本來就沒打算真的騙你——不如說，一個字也沒有騙過你。”
三千丈聳聳肩，“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boss這惡劣的作風，可是比滿嘴謊言更傷人啊～”
對於保鏢的拆臺發言，阿修置若罔聞，他只是似笑非笑地凝視著方謝謝。
“小朋友，我確實是你的房東，也確實超愛漫畫。但現實是很殘酷的呀，一心逐夢的人最終往往落得個一無所有。因此，在為了出道而努力之餘，我姑且也算是有個正職工作。”
“‘姑且也算是’——真是傷人的措辭啊，千萬不能讓研究所的大家聽見。”三千丈事不關己地評論。
方謝謝指尖發涼，心臟“怦怦”直跳，血液沖擊著鼓膜，聽覺都有些遲鈍了。
然而，他仍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阿修的下一句話——
“我的全名是修蘭笑，Sin.研發局正是我一手創辦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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