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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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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解毒

“毒解了, 進去吧!”

喬謹踉蹌站起,扭頭看向房內,黑壓壓的光線讓他看不清裏面情景, 只有木床上躺著一人。

甫一進入,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不遠處那木盆裏是濃稠的紅,都是換下來的血,混著熱水。

刀具上面都沾了血跡,胡亂的扔進水盆中。

喬謹走近一看,林渡水板正地躺在床上, 雙眸緊閉,面色蒼白, 唇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手腕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姐姐。”

喬謹眼眶湧出淚水,眼前的視線朦朧,仿佛這一切都像幻境,他坐到床邊, 顫抖伸手摸她,指腹傳來的觸感是溫熱的。

黃金花這會進來了,端著盆熱水,“你在外面坐了一天了,先休息吧!”

喬謹搖頭, 極力憋住淚水, 可著淚珠子還是不斷滾落。

黃金花嘆了口氣沒有再勸,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說道:“我爹說了, 林將軍只要好好修養,就能好起來, 你也別太擔心。”

夜間,喬謹守在林渡水身側,他不敢碰她,因此只拉來一張小凳坐在床邊,身上披著厚重的襖子,黃金花為了不讓兩人受涼,還點了火爐子送過來。

夜深,喬謹俯趴在床沿邊上,不知什麽時候磕上眼睛,頭腦昏沈起來。

門窗被吹得吱呀亂響,喬謹沈入光怪陸離的夢境,意識仿佛被卷入風浪之中,不斷翻攪,他一會兒還在操場上打著球,一會兒場景切換,又在林府眾人調笑下吃著菜飯,擡頭看去,林母正與他奶奶交談,林大哥則與他哥哥交談,一人古裝一人現代裝,明明都透漏著古怪,可喬謹卻完全感覺不到。

他掃過一眼,狐疑問道:“姐姐呢?”

喬謹大哥看他:“什麽姐姐?”

“就、就是林渡水啊!”

“這裏哪有什麽林渡水,喬謹你是不是睡懵了?”

“沒有嗎?”喬謹也疑惑起來,忽然站起肯定,“有,林渡水是我喜歡的人,明明就有!”

他這動靜引來大家視線,人人都詫異看他,奶奶溫和道:“怎麽了,小寶不吃飯了?”

“奶奶,我想要姐姐。”喬謹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奶奶,“你們是不是把她藏起來了。”

“那沒有。”奶奶答道,忽然上前抱住喬謹,“我家小寶也有喜歡的人了,真是長大了。”

大家都看著這一幕在笑,喬謹愈發覺得他們肯定知道林渡水在哪裏,於是不斷問著,奶奶默默喬謹的腦袋,道:“小寶,奶奶看你過得好,就放心了。”

他大哥也走了過來,捏了捏他的臉頰,“你開心比什麽都好。”

林母笑著道:“親家,您就放心吧,我家女兒絕不負喬謹,若他受委屈了,我第一個先不服。”

“奶奶、姐姐......”

喬謹嘴裏念叨著,眼角忽然逼出一滴淚,沿著臉頰緩慢滑落,中途被接住。

“喬謹、喬謹。”

有聲音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夢境破碎,喬謹睜眼起身,有些茫然,雙眸迷離地與林渡水對上視線。

“喬謹。”林渡水神色溫柔,“怎麽睡在這裏,冷不冷?”

“!”

喬謹一下子醒過神來,眼睛瞪大,呆呆地望著。

“怎麽,不認識我了?”林渡水側頭看著趴在床邊的喬謹,費力擡手想摸摸他,卻感覺手腕一疼,身體虛弱無力。

她昏睡許久,記憶留在黃俟為她放血的時候,銳利的刀面割出傷口,血液緩緩流出,隨著治療的深入進行,她開始感覺周身寒冷,腦袋昏沈。

針紮入穴口,疼痛使她恢覆片刻清明。

再之後,她耳邊仿佛籠罩了一層水面,黃俟的聲音變得悠遠......

喬謹望著她,主動蹭上前去,鼻頭一酸,眼淚又在眼眶中打轉:“你終於醒了,我等了你好久。”

喬謹內心的惶恐爆發出來,眼淚再也止不住,順著林渡水的手背滑落。

林渡水捋了捋他的亂發,低語:“上來,讓我抱抱你。”

喬謹躊躇看了眼她的手腕,林渡水學著他委屈的模樣:“我有些冷,你上來讓我靠靠。”

喬謹慌忙脫了鞋襪靠了上去,握住林渡水冰涼的手,又看她蒼白的臉色,骨碌碌鉆進被窩緊緊挨著她。

倏忽間他脫開林渡水的手,捧著她的臉揉了揉,擠成怪異的表情,蒼白的唇色在他一番動作下有了血色,喬謹輕咬了上去。

他沒有將舌頭伸進去,只是含著下唇,牙齒輕輕咬著。

林渡水心中狂跳,升起一股想要將他啃食入肚的沖動,奈何身體虛弱,連個翻身都費勁,只得按耐住沖動,眸中壓抑著滾動的情緒。

喬謹放開她的下唇,近乎貪婪的汲取著她的體溫,輕言道:“剛才我夢見了我奶奶和哥哥,他們都說不認識你。”

林渡水轉念想到喬謹家遠在江南,出嫁之時家族無一人到場,不認識她是理所當然的。

見喬謹思家心切,她便道:“待回了京城,我帶你回家看他們。”

喬謹卻搖頭:“我再也見不到了。”

林渡水不明其意,喬謹不願意多說了,埋頭進被褥,靠著林渡水的肩膀睡去。

第二日,房門敲響,喬謹還在睡夢中沒有起身。

林渡水道:“進。”

門打開來,是黃俟,他站在門口,看見裏面情形,便識趣地沒進去,只道:“我原本想來看看你傷,既然喬謹還睡著,那我過陣子再來。”

喬謹不知什麽時候睜眼,聽見黃俟的聲音,骨碌碌坐了起來,扒拉過一旁的衣服穿上,急切道:“不用不用,現在就看吧,不礙事的!”

黃俟只好進了,為林渡水診脈,再度拿出銀針為她針灸。

“將軍體內的毒大部分清了,後續還需調理一段時間,切不可勞心勞肺。”黃俟叮囑道,“我開了些藥,可以清除最後的餘毒,連續喝上一個月便好了。”

“這幾日我會每日為您針灸,調理氣血。”

“麻煩黃藥師了。”林渡水道。

“謝謝藥師!”喬謹也一同道謝,眼神真摯。

黃俟溫和地笑了笑:“比起你們的大恩,我能做的事不算什麽。”

黃俟走後,黃金花很快就端著藥進來了,她看見喬謹,便興沖沖道:“昨日雪過後,橋頭岸那兒的梅花開了,可好看了,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橋頭岸是舞陽縣的一座橋,那兒兩岸生著柳樹,其中還夾雜了一顆梅樹,喬謹去看過,那棵梅樹光禿禿的,終日死氣沈沈,怎麽也不像是會開花的樣子。

喬謹拿過藥碗,給林渡水親自餵藥,道:“不行,姐姐還生著病。”

林渡水看出喬謹想去,說道:“難得花開,今日便去看看。”

“可是你的傷......”

“我的腳沒事啊。”林渡水挑眉笑道,看喬謹仍有顧慮,又道,“你陪我去看看,怎麽樣?”

喬謹這才答應了下來。

黃金花得了兩人都去的回應,笑著說她過去告訴白焦。

喝完藥吃過午飯,陽光透過白厚的雲層露出頭,照在雪地上,暖橙的顏色與白色混搭得十分好看,只是真正站在陽光底下,便能發現這陽光並不暖人。

喬謹拿來了披風,幫著林渡水系好,扶著她的手臂,關心道:“冷嗎?”

林渡水搖頭,走得緩慢而穩重,面色蒼白如雪,但神采奕奕。

兩人牽著手,跟隨黃金花與白焦來到橋頭岸,還未到,便遠遠看到艷麗的紅梅在枝頭綻放。

果然如黃金花所說,這顆梅樹在雪後活了過來,清瘦的枝幹上綴滿了梅花,好看極了。

站在梅花樹下,花瓣混著雪飄落下來,喬謹仰頭看著,問道:“好看嗎?”

林渡水轉頭看他,笑道:“好看。”

喬謹察覺她灼熱的視線,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慢慢湊近挨著她,縮小彼此的距離。

林渡水感知到他的小動作,也很配合,微微低頭,嘴唇貼上喬謹的額角,道:“你比花好看。”

已經坦明彼此心意,林渡水仿佛沒有從前的克己守禮,話本來就少,但對著喬謹說出口的情話卻多了起來。

喬謹聽得耳燥,與她偶偶私語,黃金花與白焦識趣的不去打擾兩人。

林渡水修養了一段時間,在黃俟每日針灸之下,身體恢覆了大半,臉色也好了許多,情況逐漸穩定了下來,她便打算回軍營了。

送去京城的捷報也有段時間了,該是到回信的時候了。

送入軍營中的書信沒有主帥的命令,是無法二次送出的,因此她在舞陽縣收不到任何書信,需得回到軍營。

待到只需喝藥調理身體時,林渡水便帶著喬謹一同回去。

黃俟也準備了藥物給他們,林渡水想給些錢財,權當這些藥錢,畢竟開門做生意,多少藥材用在林渡水身上,又無收入,一家四口還需得吃飯。

黃俟拒絕不收,喬謹朝林渡水擠擠眼,走之前拿了銀子分別藏了白笙與黃俟家中,放在常去的地方,等著他們發現。

回到軍營,果然如林渡水所料,朝廷書文已經來了,連通一道過來的,還有林府家書。

林渡水展開信件來看,家書全是關心之言,又詢問她是否按時吃了藥,有沒有毒發,林渡水才恍然自己還未將毒解一事告訴家裏人。

等看到朝廷來的書信,她靜毒片刻,忽然凝神擰眉。

胡施見她面色不對,問道:“怎麽了?”

林渡水看了他一眼,神色凝重:“疆域南線一帶發生暴動,有胡人來犯,城中百姓死傷數人。”

胡施眉頭一凜,疆域南線,不就是林盛弦將軍所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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