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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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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戊寅聽得聚精會神,“然後呢?”

“然後我就不知道了。”癸酉盤腿坐在床上,聲音慢下來,“母親似乎並不是唯一得知這件事的人,但大家都各懷鬼胎,有各種各樣的計劃謀算,而她因為有我在,顧慮更多,明白繼續待下去肯定會發生混亂,並且短時間也不能改進我腐生的能力,就迅速帶我跑路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

沒有失憶,但知曉的內容有限。

“那你母親現在在哪?”解臨淵問。

“……去世了。”癸酉低下頭,“在我們離開實驗島後不久,她就查出了肺癌,再加上終日憂慮惶惶,帶著我不停地搬家更換城市,病情惡化得很快,不到一年便離開人世了。”

“不停地搬家……是在躲避什麽嗎?”

“對,我們在躲島上的人,她害怕伊爾發現她的脫逃之後會糾纏不放,派人來斬草除根。”癸酉說,“她最後的這幾個月我們一直過得非常小心謹慎,杯弓蛇影,或許離世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戊寅問:“你口中這座實驗島的坐標,具體是多少,知道嗎?你母親有留下什麽記錄嗎?”

不出意外,癸酉搖了搖頭,“不清楚,我去的時候是一名植物人,離開的時候全程和母親躲在船艙底下,對島的具體位置一無所知。這兩年我也嘗試著尋找過、詢問過,但是一無所獲。

至於母親的遺物,原本就很少,全部都是還在島上的研究筆記,在她去世後還遭受過一次盜竊,更是什麽也沒有剩下了。”

“盜竊?”

“對。”癸酉目光倏然變得凜然,“母親在離世之前曾經接待過一名帶著墨鏡口罩的陌生人上門拜訪,那時候災厄傳染病肆虐,全國封城,兩人背著我躲在房間裏聊天,我借著送水為由,隱約聽到了關於實驗島上人員全部死亡失蹤,資料損毀的消息,我當時以為那個陌生人是實驗島上哪個我母親的同事,但等她去世之後,我的家裏遭遇了一次盜竊,而我在監控裏看到了那個竊賊的身形,正是那天上門的陌生人,至於他的臉——”

解臨淵擡起了雙眸,猩紅的右瞳後方,有一雙翠色的眼瞳也掀開了眼睫,目不轉睛地等著癸酉開口。

“——正是被我母親買通的,那個為實驗島運送物資的船夫!”

“船夫……?”解臨淵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緊接著,從他口中吐出了另一道語氣全然不同,顯然是隸屬於不同靈魂的聲音:“船夫??”戊寅幫著解臨淵把眉頭皺得更緊,“……這又關船夫什麽事,他來湊什麽熱鬧?”

“別小看他,”癸酉的聲音沈了起來,情緒也明顯變得激動:“這名船夫可不是什麽簡單角色,他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得知了島上的寄生實驗,起了貪心,然後又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接觸到了實驗細節和數據,並且在竊取我母親手裏的研究資料之後就消失了。

直到四個月之前,我在北營地再一次見到了他,這人居然和這次北營地反叛的免疫者領袖混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我盯上了他,一直在追蹤他的行跡。然後我就發現這段時間,引起北營地內亂的智慧畸變體和人造變異動物都是出自他的手筆,他還招攬了一批狂熱信徒,瘋了一般的追隨他。我鎖定他其中一名信徒小弟,一路尾隨,看到他為了熟練操控智慧畸變體,來到這附近為非作歹,我正準備伺機采取行動,從對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沒想到就機緣巧合遇上了你,還被你強行搬到動物園裏,害我失去了信徒的行蹤。”

說著,癸酉擡頭看向戊寅。“你說你失憶,我倒不是多意外,在試驗期間,確實發生過很多失憶情況,和[核]有些許關系吧,具體原因不明,我主要驚訝的是你的[核]居然不是廢核,我的印象很深刻,當初你成功誕了核卻沒有寄生能力,負責你的那名研究員不知道為此給你做了多少檢查……

我離島之後到底都發生了什麽?我太好奇了,研究人員都死了,而你、庚午,還有什麽甲辰竟然還都全虛全尾地逃了出來?癸巳呢?該不會癸巳也逃了吧……該不會——就是你們不甘被實驗、被寄生,一鼓作氣叛亂把研究員都殺了,然後集體出逃吧?”

“……”說實話,解臨淵覺得這是戊寅幹得出來的事情,並且離開前肯定還要夥同兄弟姐妹一把火把整座島都燒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為什麽不幹脆去問問那名船夫?”戊寅說,“你不知道實驗島的坐標,那他總知道了吧?”

“我肯定想問,但怎麽問?”癸酉很無奈,“僅僅是接觸到他,這還不算難事,但問他不一定肯說。”

戊寅不留情面地給出評價:“廢物。”

“……”癸酉委委屈屈地一扁嘴,戊寅瞬間搶在他開口之前:“你是不是又要說我變了?性格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

癸酉:“……”

癸酉:“你為什麽還挺得意?你性格就是變了,而且是變壞了,你……”說到一半,他話語倏然一頓,神情也有短暫的不自然,隨後他順勢轉為一聲悠長的嘆息,語氣也變得緩和,“……但畢竟我們好幾年不見了,我們當初也不算非常了解,你性格有所變化也是正常的。”

戊寅為他的改口微微一笑,他控制不了解臨淵的機械部分,左瞳仍舊是正常睜開的狀態,但右眼則是微微瞇起來,眼底是促狹和惡意:“癸酉,別掙紮了,既然你都意識到了,我幹脆也攤開來講好了,有沒有可能我根本不是什麽戊寅,而是成功寄生癸巳的核,之後又寄生了戊寅身體的——伊爾?”

“這也能解釋我為什麽那麽想要找回自己,不,戊寅的本體,因為那算是我的……執念?”戊寅歪了下腦袋,一本正經地解釋,“畢竟我全身重度燒傷,估計遭受了不少異樣的眼光,飽經歧視,擁有一副健康完整又貌美的軀體,絕對是我刻進骨子裏的執著,就算失憶了也還是念念不忘的那種。”

解臨淵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你就不是四歲了,而是四十歲。”

戊寅笑了聲:“總歸永遠和你有二十的年齡差?”

癸酉心態沒戊寅和解臨淵這麽好,就在戊寅一眼點破他猝然意識到的可能之後,癸酉的臉色就變得極差,他從放松的盤坐姿勢改為正襟危坐,感覺下一秒就要破窗而逃。

“伊爾有這麽可怕嗎?讓你這樣畏懼?”戊寅其實對自己究竟是誰沒有太大的執念,沒有記憶的情況下,無論哪種可能都說得通,如果說唯一值得讓他在意的事情,大概只有找回本體。

他是戊寅,是受害者,那反抗違反人權的反倫理實驗,一切理所當然;他是伊爾,那惡事做都做了,何不肆意妄為到底,內耗自己不如惡心別人。

解臨淵身為和戊寅狼狽為奸三觀不正的那頭狼,猶豫了一下,還是更希望他的寶狽最好是戊寅本蟲,壞是壞了點,好歹純粹幹凈,而不是那個心理已經扭曲被世俗汙染的伊爾。

“你可千萬不要是伊爾。”癸酉倏然說,他的表情逐漸從膽怯轉為了堅毅,翠綠的眼瞳中盛滿抵觸和怒意,他猛地轉過身,正視解臨淵的眼睛,“那我一定會殺了你,畜生。”

戊寅感受到癸酉的敵意,挑了下眉,隨後渾不在意地輕蔑笑了聲:“那你先從我的仿生體裏出來,想殺我還霸占我的仿生體?好意思?”

“什麽你的!這是戊寅的!”

“什麽戊寅的?戊寅區區一只除了脾氣好之外一無是處的[核],能做得出仿生體來?”戊寅大言不慚,“這些仿生體肯定是我伊爾根據戊寅的基因制作的,所以說都是我的仿生體。”

癸酉:“……”

癸酉眼皮抽了抽:“你肯定不是伊爾,伊爾不是你這樣的。”

“又不是伊爾又不是戊寅,那我到底是誰?”戊寅撇撇嘴,“你總要給我個名字吧?”

癸酉也開始異想天開:“你要麽是三十號癸巳後面的哪一個?然後經過戊寅的幫助才逃了出來,而戊寅因為你遭遇不測,你特別感激他,所以把自己誤以為是他。”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別亂猜了。”解臨淵無奈道,“真非要搞清楚這些,就不能直接去問那個船夫,得到坐標,然後親自去島上看一看嗎?”

“有道理。”戊寅同意,“可以等晚上回來之後跟庚午和甲辰通個氣,不多說,只告訴他們船夫的事,癸酉你覺得呢?”

“我覺得就是什麽也別說,我誰都不信,我甚至都後悔跟你接頭。”癸酉無差別地陰謀論所有人。

“那我們就來聊一點能讓我們同仇敵愾的事情。”解臨淵重新起了一個話題,一個他早就在考慮並且始終藏在嘴邊的問題,“癸酉,你和母親當年坐船逃回大陸,是從哪個港口登陸的?”

癸酉回憶了一下,道出了一個北地的一座港口城市名字。

聞名遐邇,不僅因為它曾經是經濟的中心,水路發達,交通樞紐,更因為它三年前成為了一個契機,一個在全國信息網絡還未癱瘓時,新聞中屢次提及的名字。

“是多久以前的事情?”解臨淵又問,

“……”癸酉似乎意識到了他究竟想問的是什麽,“四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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