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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092 生辰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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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已經回到了後院, 她也就一開始開桌的時候,去前廳坐了坐。

入眼的都是極其熱鬧的場景,可惜這一切也與她無關,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千般不甘, 萬般無奈。

“四小姐,六小姐有請。”一個小丫鬟走了過來,輕聲說了一句。

四小姐瞥了她一眼,眉頭立刻蹙起:“六妹妹不是應該很忙嗎?這會子找我什麽事兒, 還是你虛報的, 其實是小五找我的?”

四小姐明顯是之前被傷害得有些嚴重,這會子都快有被害妄想癥了, 她只要一想起五小姐之前的嘚瑟,以及對她的嘲諷, 就完全沒了理智。

若是之前她還沒出嫁的話,五小姐根本不敢這樣對她,但是如今四小姐在劉家過得日子,那是一天不如一天,連個打賞的錢都摳摳索索的,完全是坐吃山空,她當然是心慌得很。

傳話的丫頭先是楞了一下, 立刻給她解釋, 真是六小姐請她過去。

“真的是六丫頭?”

四小姐再三確認, 不過卻沒說要走, 依然還在發脾氣。

“是她又如何,她之前跟我的過節還沒算清楚,估計把我叫過去也沒什麽好事兒!”

她原本是脫口而出說六小姐也要嘲笑她的,但是臨說出口之前覺得有點丟人,又幸好收了回來。

“六小姐說給您留了一套衣裳。”

小丫鬟左右瞧了瞧四周,見沒什麽人,才輕聲說了一句。

四小姐臉上氣憤的神情一瞬間就消失了,反而有些責怪地瞪了這丫頭一眼:“那你怎麽不早說。”

她的話音剛落,就已經急匆匆地站起身要往外走,瞧著比誰都著急,甚至還催促著那個丫頭領路。

阮綿綿是在自己屋子裏迎接她的,四小姐剛進來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畢竟入眼的擺設,都是上回她來要添妝禮時候瞧見的。

現在再看見這些東西,就覺得臉上還是一陣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當初怎麽那麽想不開。

“踏雪,領著四姐姐進去換衣裳。”

阮綿綿倒是一臉親和的笑容,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絲毫沒有為難她,直奔主題。

四小姐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回了她一個微小的笑容,就立刻跟著踏雪進裏屋換衣裳了。

椅子上擺著一疊精致的襖裙,並不是最近流行的小披風,也不是顯身材的旗袍,而是帶著古風韻味,衣袖裙擺上滿是繁覆的刺繡,別有一番美感。

四小姐看到這裙子的時候,就有些移不開眼了,甚至定定地站在那裏,似乎不敢往前一樣。

踏雪自然把她這副模樣盡收眼底,心裏想著也不知道四小姐受了什麽磋磨,這嫁去劉家以後,竟然變成了為畏首畏尾,也著實是可憐。

“四小姐,這是我們小姐特地給您挑的,說是一眼看過去,就覺得貼合您的氣質。奴婢伺候您換上?”踏雪輕聲細語地說著,邊說邊雙手把那衣服捧到了她的面前。

四小姐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似乎是怕她把衣服給摔地上了。

“現在就換?”她的聲音裏有些遲疑,但是整個視線已經完全投射在衣服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摩挲著上面的刺繡,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自然是現在換的。今兒是我們小姐生辰,其他幾位小姐都有新衣裳,如何都不能忘了您啊。”踏雪如今也是嘴甜了。

四小姐當下就點頭,不過想起五小姐她們穿的都是洋裝,嘴上忍不住還要酸上幾句。

“怎麽就我一人是這種款,是不是空運來的地方不夠了,其他人都穿洋裝,就我穿著舊款式。”

時下年輕人都喜歡趕潮流,頗有幾分洋人的東西都是金貴的觀念,四小姐也不例外。

只是這衣裳太漂亮了,要她穿舊款式也是情願的,終究意難平,覺得阮綿綿對她不公平。

踏雪在背後替她理衣裳,聽到這話,不由得撇了撇嘴角,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知足。

天上掉餡餅下來,不是立刻就撿,而是想著跟其他人比比大小。

有這功夫,餡餅早被人搶光了好麽?

“我們小姐今日原本準備就穿這件的,洋裝款式再新潮,也沒這個好看。而且刺繡是用金線的,您走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後來小姐覺得這衣裳更適合您,就讓人把尺寸改了,她自己穿了洋裝。”

踏雪依然溫聲細語地說著,這回哪怕是挑剔如四小姐,此刻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了。

她怕再說什麽,依舊被打臉。

等四小姐換完衣裳出來的時候,阮綿綿就坐在窗口,眼中立刻露出驚嘆的表情來。

四小姐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臉上難得有些羞澀的意味。

“好看嗎?踏雪給我盤的頭,早知道我就不去做卷發了。”

“好看,特別好看。踏雪手巧,看不出來卷發的,四姐姐就像是仕女畫上走下來的人。”阮綿綿立刻點頭,跟她毫無芥蒂地說話,就像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一般。

“就是這雙鞋有些不合適,我原本以為四姐姐會穿繡鞋來的。那雙釘珠的繡鞋最合適不過了,四姐姐回去再穿也一樣。”

阮綿綿盯著她腳上的皮鞋看了看,臉上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來。

聽她這麽一提之後,四小姐面上的神色立刻露出幾分猙獰,顯然是想起自己的怨念來。

“那雙鞋被別人搶走了,妹妹以後莫提了,是我對不住妹妹。”

阮綿綿見她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立刻把話題帶過去了:“姐姐這樣天仙下凡的模樣,想必會讓很多人喜歡的。我知道四姐夫這次來是為了蘇州生意的,你穿成這樣去找他,肯定是能給他長面子的。”

四小姐聽她這麽說,倒是眉頭一皺,頗為不屑道:“給他長面子做什麽,蘇州生意好不好,我可不關心,反正最後好處也落不到我頭上來。”

阮綿綿一怔,立刻轉了話頭:“那四姐姐為自己長臉啊。我想你穿得這麽漂亮,恐怕連秦督軍都避不開你的魅力吧?我知道四姐姐與他有些誤會,若是與他把誤會解除了,那當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他不願意與姐姐交流,畢竟這麽多人在,想必也不會有什麽難堪的場面。”

四小姐乍聽之下,立刻就是心動。

上回見到秦督軍,她一直念念不忘,那樣一個在槍林彈雨下成長出來的男人,而且能直接爬上督軍的位置,必定是極其出挑的。

況且就算上回有了誤會,秦督軍也沒把她怎麽樣,至少沒有像財神爺那樣,直接把她的胳膊給擰斷了,這麽一對比,還覺得十分溫柔。

當然四小姐完全忘了,上回秦督軍讓人用冷水把她潑醒的場景,滿腦子都是秦督軍的颯爽英姿。

“可是我上次把秦督軍得罪狠了。”

四小姐抓著衣擺,明顯有些意動,但是又帶著幾分嬌羞,也不知道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阮綿綿勾唇一笑,她看一眼四小姐就知道她此刻究竟想的是什麽。

“這有什麽,四姐姐可以先試探一下秦督軍的意思,若是他沒表現出極其反感的樣子,可以再繼續聊一聊。就算他找借口也是可以再努力一下,如果他真的狠心絕情的話,你就退回來,反正在場的人,想必很多都會跟秦督軍聊天的。”

有了阮綿綿這樣輕聲細語的規勸,再加上四小姐對身上這一套衣裳,實在是太愛了,若是只有這幾個人瞧見,著實有些可惜。

她沖著阮綿綿點點頭,還跟她借了化妝鏡,又對著鏡子補了補妝容,才搖曳生姿地往前廳走。

前廳裏,因為阮綿綿這個主人公離開,大部分的小姐貴婦也都被三姨太請到了後院,所以四小姐的出現就顯得尤為突兀。

但是她穿的很精致,正如阮綿綿所說,完全像一位從仕女畫上走下來的女人。

阮富看見她獨自領著丫鬟過來,先是眉頭一皺,但是緊接著就有人低聲詢問這女子是誰,嘴裏還嘖嘖稱奇的樣子,他就忍著沒說話,只是叫人立刻把劉瑾領過來。

四小姐畢竟是出嫁女了,在這種場合獨身一人不太好,而且還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容易引起人誤會。

秦穆然走進來的時候,視線就在大廳裏溜過了一圈,顯然他在找六小姐。

可惜六小姐根本不在這裏,不過阮富倒是好找。

他快步往阮富那邊走,想要詢問阮綿綿在哪兒,一定要給顧瑾言一個厲害瞧瞧。

不過他還沒走到阮富面前,路就忽然被人擋住了。

“秦督軍。”四小姐微低著頭,柔柔地沖他行了舊禮。

她這樣的狀態完全是一個嬌弱少婦的模樣,半截脖頸露在外面,白皙異常,十分的惹人愛憐。

秦穆然皺了皺眉頭:“你是誰?”

他一眼沒認出四小姐,畢竟當初四小姐在馬車裏,那可是狼狽到不行的架勢,他根本沒工夫看。

“我是阮家四小姐,先前與您有些誤會,特地來給您賠罪!”

四小姐心頭一喜,見他不記得自己,很顯然是再創好印象的時機,立刻就開始自我介紹了。

秦穆然一聽“四小姐”這三個字,當場心就涼了半截,他可是記得這個女人有多麽的奇葩,之前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兒,都已經被脫光了,還想著怎麽嫁給他當督軍太太呢。

“不必,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麻煩讓讓,我找人。”

他說著就要擠開她,不過四小姐卻是沒讓,反而沖著他的方向絆了一腳,似乎要往他的懷裏撞,這可把秦督軍給嚇壞了。

要不是他身手靈敏,說不定就要被她撞個滿懷,到時候又要說不清了。

“抱歉,我今兒高興,多喝了兩杯酒,頭有些暈。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還請督軍大人大量……”

四小姐見到秦穆然之後,完全把阮綿綿之前叮囑她的後半截話給忘了,只想著如此英俊瀟灑的秦督軍,再對比沖著她急忙走來的劉瑾,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做什麽呢?”劉瑾立刻走過來。

之前他正跟著其他幾位合夥人說話,結果就被阮家的小廝拉過去說了幾句話,等到他出來找四小姐的時候,就發現她和秦督軍站在一起說話了。

“你什麽時候換的衣裳?哪來的?”劉瑾顯然對她的換裝更在意。

四小姐皺了皺眉頭,她就不喜歡劉瑾這小家子氣。

前廳自是熱鬧非凡,財神爺坐在椅子上等消息,很快就有小廝腿腳麻利地傳來消息。

“爺,秦少爺已經跟阮老爺告辭了。他原本是要去找六小姐的,但是半路躥出來四小姐,攔了他的去路。拉扯一堆就是不讓他走,還要往他的懷裏撞,後來劉家少爺過去也沒能把四小姐拉走。秦少爺估摸著實在惹不起了,就告辭離開了。”

小廝的話音剛落,顧瑾言就朗聲大笑起來,他幾乎能想到秦穆然當時窘迫的狀態。

阮家四小姐的難纏功夫,他可是親自領略過的。

那女人蠢的很,但是在某些方面卻又執著得很,比如在傍男人這方面。

“我就知道綿綿那丫頭肯定有後手,這四小姐也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兒了。”顧瑾言這下徹底放下心來,還讓郭濤再拿出一包果茶來,他要重新泡一壺。

***

至於阮綿綿這邊,把四小姐忽悠出去拖住秦督軍之後,她整個人就放松下來。

這個生辰過得還算不錯,至少禮物拿了不少,但是實際上忙前忙後也累得夠嗆。

春杏見她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面上疲憊的神色難以遮掩,立刻坐上前來,小心翼翼地給她按摩頭部。

“大姨太那邊怎麽說?”阮綿綿問了一句,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綿軟得不行,好似隨時都要睡過去了。

“大姨太依然病著呢,沒怎麽出院子。邱嬤嬤那老貨被杖打之後扔出去了,家裏的銀錢也被搜出來,分給那些人了。不過太太那邊倒是有些消息傳來,說是大姨太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要在您生辰之日揭露呢。”

春杏剛說到這裏,阮綿綿便立刻睜開眼,眼神之中充滿了擔憂。

“什麽大禮?大姨太準備做什麽?”

要知道大姨太與太太之間是不死不休,太太的意思,就是大姨太已經動手了,還是在阮綿綿的生辰之日,想必肯定是個大動作了。

“具體的奴婢也不知道,太太不肯說。太太讓您放心,她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您只要過好十五歲生辰就好了。”

春杏有些無措,她直覺自己是犯錯了,沒早些告訴阮綿綿。

但是近日六小姐生辰會大辦,到處都是人,根本沒時間聽這些事兒。

“帶我去佛堂瞧瞧吧。”她邊說邊起身穿鞋。

“那如果老爺問起來。”

阮綿綿眉頭一挑,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就說我出生之日,母親受苦良多。雖然如今娘已經一心向佛,但是我這個女兒還是得去瞧瞧的。他是不會怪我的。”

阮富對太太有虧欠,而且每次提起太太的事情時,他都感覺不是那麽硬氣,想來也是心虛的。

她一路走到佛堂,邢嬤嬤給她開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驚詫的神色。

“六小姐怎麽這會子來了?前頭的賓客——”

阮綿綿沒等邢嬤嬤說完,就直接問道:“春杏跟我說了大姨太的事兒,我如何還能顧得上旁的。娘這邊究竟出了什麽事兒,莫要瞞著我。”

邢嬤嬤輕嘆了一口氣,立刻跟上來。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大姨太來回都是那幾個伎倆。她之前一直想對佛堂投毒,直接把這裏住著的人給毒死一了百了。不過佛堂裏無論是老太太還是太太的人,都是極其信得過的,她根本就插不進手,這才作罷。不過後來四姨太不是被送進來了嗎?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叫落月的丫頭,這丫頭就是被大姨太給控制了。”

邢嬤嬤一字一句說得條理清晰,態度也還算沈穩。

倒是阮綿綿被嚇得夠嗆,高聲喊道:“都投毒了還叫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那究竟什麽是要緊的事兒?”

阮綿綿是有些生氣的,她不能理解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太太竟然不肯跟她說。

邢嬤嬤立刻安撫她:“六小姐別怕,太太心裏有分寸呢。大姨太這種手段,以前不知道使過多少次,但是都被太太防住了。不危及到您和八少爺,就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

邢嬤嬤這兩句話說完,阮綿綿心底一暖。

也不知道這是太太的意思,還是邢嬤嬤安撫她的話,不過總歸很貼心,讓她有些驚慌的心跳,慢慢平穩下來。

“那下次也早些知會我,否則我肯定日夜難安。況且對太太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對我卻是再要緊不過的,嬤嬤若是真疼我,哪怕以後太太不肯說,你也找人過來說一聲。”

邢嬤嬤聽到她這麽貼心的話,頓時眼眶一紅,顯然是高興的。

“哎,老奴曉得了。”

“落月早就被送了進來,為何大姨太這會子動手?”阮綿綿皺了皺眉頭。

“大姨太的想法誰能知道,她原本就像條瘋狗似的,想咬誰就咬誰,不挑什麽時候的。”邢嬤嬤說了一句。

顯然她沒有講真話,倒是阮綿綿自己反應過來了。

正因為她把大姨太逼得太緊了,借用生辰會一點點把她手裏的管家權給奪了過來,所以大姨太才狗急跳墻了,終於想起把落月這步棋給走出去。

“落月人呢?”

阮綿綿正問著,幾人已經走進了佛堂裏。

太太並沒有回房休息,相反大晚上的還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一副慈悲心腸的模樣。

至於落月早就被五花大綁,躺在屋子中央,她的嘴裏塞著布條,整個人在地上蠕動著,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清。

“你來了。”太太聽見動靜,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

阮綿綿點頭,看到落月被綁起來,便松了一口氣,想來也沒有造成什麽傷害。

“今日你生辰,何必為了這些煩心,交給我處置便是了。邱芳的手段也就這麽多了。你今年十五歲,已經可以說親了,等找到好人家就算了了一樁心事。不要跟我一樣,終日跟畜生混在一起。”

提起阮富的時候,太太的眉頭皺了一下,顯然對他依舊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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