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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053 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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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綿綿見他如此志得意滿, 不由得有些心塞。

就算是她完全猜對了, 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財神爺果然好計謀, 讓許家給你打頭陣, 不費什麽力氣就拿到了緊俏貨, 這其中的差價絕對夠你賺得盆滿缽盈了。只不過你如此算計的時候,還這麽光明正大地講給我聽, 有沒有想過那可是我的外祖家。”阮綿綿冷眼瞧著他, 連顧叔叔都不喊了, 明顯語氣很嚴肅。

顧瑾言倒是無所謂的態度,眉頭一挑:“我以為你會高興的,畢竟許家並不是那麽仁慈的人家,對你的母親也多是利用大於感情,否則十年前你兄長的死也不會那麽不了了之了。你母親一個婦道人家, 對上阮富必定是吃虧的, 所以選在你兄長靈堂發喪的時候沖著阮家發難, 就希望你舅舅一家幫她。不過許家的確幫她了, 只是從阮家刮走了不少好東西,卻不許你母親再舊事重提。”

男人的聲音偏冷, 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說出來的時候, 分明不尖銳, 甚至還平和的很,卻讓阮綿綿有一種錐心之痛。

她當時年紀小, 對許多事情都記憶模糊了, 等長大後也沒什麽告訴她了。

當初許明茹躲進佛堂裏, 應該不僅是傷心,還有絕望和氣憤,連娘家人都因為錢不讚成她大鬧,那她還如何與阮富鬥。

“那的確要謝謝顧叔叔,顧叔叔既然什麽都知道,還請最後手下留情,給許家一口氣。”阮綿綿想通之後,立刻向他道謝。

顧瑾言挑眉,卻沒說話。

“我不是什麽婦人之仁,十年前他們不顧我與母親,如今我也不會理會他們的死活。只不過許家在,阮家對他們畢竟還有一些忌憚。待來日我羽翼豐滿之時,顧叔叔再給他們致命一擊,不知可否給我開這個方便之門?”阮綿綿輕聲解釋道。

她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了,只不過臉色還是很不好看,有關於十年前的事情,已經成了一根刺紮在心裏,除非等到她把所有痛恨的人都除去,這根刺才會漸漸消失。

顧瑾言認真地看著她,眼前的小姑娘還是那樣一副嬌弱之軀。

蒼白的面容,纖弱的四肢,淡的幾乎沒有血色的唇,大而圓的眼睛下面還有些青影,想必昨晚是沒怎麽睡好的。

只不過他再看著這樣的阮綿綿,心裏已經不會生出輕視的情緒了。

她一點不柔弱,不是白菜包子,也不是他手中肆意踩進泥裏的彈珠,而是一個非常聰明狡黠的小姑娘。

連許家不能滅,她都想得清清楚楚。

“你現在已然羽翼豐滿,因為你背後有我。許家滅不滅都沒問題,我顧瑾言說話一向算數,說保你就不會讓你受到重創。只不過小丫頭,你要學會對著我喊疼,你們阮家的破爛事兒,我根本不愛管,聽多了內院的汙糟事兒,我都覺得臟了耳朵,所以難免有不顧及的時候。你得告訴我,你受了什麽委屈,想要做什麽,叔叔才能給你做主。”顧瑾言對著她輕輕笑開了,甚至說話的時候,還沖她眨了眨眼睛。

“那就隨顧叔叔喜歡好了。暫時還用不到叔叔,畢竟你也說了,後宅之事汙糟得很,我不可能一輩子仰仗叔叔,能自己處理的就不要讓叔叔大材小用了。”

對於阮綿綿的話,顧瑾言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大爺,阮老爺回來了,小的要跟他說您在六小姐這裏嗎?”郭濤從外面走了進來,輕聲對著他通傳。

阮綿綿的眸光閃了閃,阮富的行蹤,顧瑾言這個外人比她還知道的早,財神爺哪怕是當客人,也擺出了比主人家還厲害的風頭。

“今日不見了,就說我累了在休息。”顧瑾言幹咳了一聲,似乎在躲著阮富。

他邊說邊起身,正準備走的時候,又回頭叮囑了一句阮綿綿:“你可答應叔叔的,在你爹面前不能講我的壞話,否則叔叔可是要生氣的。”

“知道了,你既然不想見他,就趕緊回去吧,我爹的腳程很快的。”阮綿綿丟了個白眼,也不知道這位財神爺為何如此關註他們倆在阮富那邊的關系。

以財神爺誰都不愛搭理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綿綿,在做什麽呢?”阮富探著頭走了進來。

阮綿綿有些詫異,上回阮富因為大少爺被提起,狠狠抽一頓小八之後,連帶著六小姐都吃了掛落,好幾日都不往她的院子來。

她以為阮富現在也不想見她呢,沒想到竟是主動上門了。

“之前在給海棠剪枝,顧叔叔送過來的幾盆花都長得很好。”阮綿綿正好一偏頭就看到那幾盆花,順口說了一句。

阮富聽她說這話,竟然立刻起身跑到盆栽前,仔細端詳了片刻。

“財神爺送的東西都是好的,連這幾盆花都比一般人送的長勢喜人啊。”

阮綿綿的嘴角抽了抽,阮富這個馬屁拍的,財神爺又不在,跟她說沒用啊。

“今日你與顧大爺互相送禮來著?還把你舅舅送你的珊瑚盆景給他搬去了?”阮富坐下來之後,搓了搓手,再三斟酌著語氣說道。

阮綿綿點頭:“主要是顧叔叔幾次送的回禮都太貴重了,我怕丟了我們家的臉,就只好把最好的搬過去了。爹爹若是想要那種盆景,我可以去顧叔叔那裏要過來。”

反正顧瑾言天天給她洗腦,說是一定罩著她,要回一個盆景不算過分。

阮富立刻擺手,他對這些東西倒不是太在意,畢竟想要去買就成了,那珊瑚盆景雖然看著貴重,但是不算特別罕見,在他眼裏根本比不上財神爺上次送的紅玉佛牌。

“那珊瑚盆景本來是給你留作嫁妝的,以後這種大件兒別急著送。”

阮綿綿有些詫異地看向他,阮富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麽,她也就跟著點頭,她連親事都沒定下來,嫁妝這種事還早著呢。

阮富今天的問題似乎特別多,他喝了半杯茶之後,又斟酌著語氣道:“你還喊他顧叔叔呢?”

阮綿綿眨眼,不明所以地解釋:“爹與他兄弟相稱,我總不能喊他哥哥,這不是亂了輩分嗎?”

阮富立刻擺手:“我不喊他顧老弟了,都叫顧大爺。你以後別喊他叔叔了,讓外人聽見了不好。”

“啊?”阮綿綿這回是真的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了。

“之前也是這麽叫的,而且顧叔叔喜歡我這麽叫他啊。”她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向他。

阮富幹笑了兩聲:“顧大爺是從北平來的哈,北邊的爺們兒真會玩兒。”

就算阮綿綿再怎麽遲鈍,她也從這句話之中察覺到了不妥之處。

“不是,爹,您這話究竟什麽意思?”

阮富糾結了片刻,沈聲道:“你先跟爹說,你覺得顧大爺這人如何?”

阮綿綿頓了頓,想起顧瑾言走之前的叮囑,立刻點頭:“挺好的,顧叔叔很照顧我,給我買很多東西,為人豪爽,性子也溫和,還很有人情味兒。之前聽說我無聊,就給我送了幾盆花,又知道我有哮喘,所以選的是海棠,海棠無香卻甚美,平時乏味的時候賞花,還是別有情趣的。”

實際上她這話說到一半,就差點把自己給整吐了,要知道財神爺哪有這麽好,私底下的他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成了,別誇了。綿綿啊,爹跟你說,小姑娘要矜持要自重,哪怕顧大爺被稱為財神爺。他們顧家的綜合勢力也比我們阮家厲害,但是你可不能對他百依百順。這顧叔叔的稱呼以後私底下叫就行了,當著外人的面兒可一定不能說出口,要讓人笑話的。我也會註意,不再喊他顧老弟,否則以後真成了翁婿——”

阮富竟然開始一本正經地教育起阮綿綿來,完全是一副操碎了心的狀態。

不過他還沒說完,就已經被阮綿綿給打斷了:“等等,爹,我從一開始就沒聽懂您的話。現在就更不懂了,翁婿是怎麽冒出來的,你當真要把四姐嫁給他?”

阮富輕咳了一聲,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這你也知道?”

阮綿綿的眸光閃了閃,因為她太過驚訝了,快嘴說出口了。

不過顧瑾言告訴她的時候,也沒說不能講。

“顧叔叔、顧大爺提了一句,說您有這種心思。不過他不是說他拒絕了嗎?爹,四姐那件事兒就別提了吧,明明是四姐自己丟人,您怎麽讓顧大爺吃虧啊,財神爺一看就不是做賠本買賣的人啊。”阮綿綿難免要替顧瑾言說幾句話。

要知道她可得把這根粗大腿抱緊了,要是四小姐真的嫁給了顧瑾言,那以她與四小姐的惡劣關系,估計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場了。

“對啊,他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所以就把你四姐換成你了啊。你也是,既然顧大爺看上你了,怎麽不先通知爹一聲,害得我還跟他提你四姐,真是把老臉都丟了。”阮富現在還怪起她來了。

阮綿綿則是整個人都被驚到了,如遭雷擊一般。

“什麽?換成了我?我怎麽不知道!”

阮富見她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狀態,也是驚訝滿滿。

“你也不知道?他說你們彼此傾心已久,我以為他騙我的,結果剛剛詢問你對他的印象,你說得都是他的好。綿綿,這究竟怎麽回事兒?”

阮富見她真不知情,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眸光沈了幾分。

原本他只是想跟顧瑾言搞好關系而已,後來生出了嫁女兒的意思,其實嫁哪個女兒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不過現在阮綿綿的態度,讓他覺得財神爺是在耍他。

像他這種商場老油子,對待周圍的人和事,一向是保持著警惕的心態,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了,就很難剔除了。

阮綿綿現在覺得心裏有一股火往上湧,她已經知道自己又被顧瑾言給耍了。

親自過來跟她說,要她在阮富面前表現出他們二人關系很好的樣子,原來就是為了做這麽鋪陳。

她有一種親手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覺。

“爹。”她輕輕叫喚了一聲,微微低著頭,偷偷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腕,疼得齜牙咧嘴,臉色也成功憋紅了。

“這種事兒,對我來說有些太早了,我才十四呢,沒想那麽多。顧叔叔沒跟我說過,您這麽一說,我以後還怎麽跟他相處啊。”

阮綿綿反應很快,她輕聲細語的說話,分明就是一個羞嗒嗒的小姑娘。

阮富楞了一下,緊接著拍了拍大腿,似乎才想起來這一茬。

“也是也是,顧大爺心裏有桿秤,肯定都想好了,不想嚇到你。你跟他就像平時那樣相處就好了,就當爹沒說過啊,不要怕。”

阮富難得變得如此溫柔,完全想一個慈父一樣安慰她。

阮綿綿眨了眨眼,看著他輕輕拍自己的肩膀,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對了,不要因為爹跟你說這個事兒,就跟顧大爺鬧脾氣。爺們兒事情多,可不能總耗費在兒女情長上,你要溫柔些。等你身體好些,爹給你請個嬤嬤,當然不是桂嬤嬤那種,要教你一些大家閨秀的作風。哎,綿綿快長大啊,爹等著喝你們的茶呢!”

阮富邊樂呵呵地說著,邊慢悠悠地走出了她的房間,徒留阮綿綿一臉發懵地坐在那裏。

就算是隔了大老遠,也依然能聽見阮富的哼唱聲,顯然心情大好。

“小姐,您要去給財神爺當媳婦兒啊?那叫什麽,財神娘?”

春杏見老爺離開,才小心翼翼地湊到阮綿綿身邊,低聲問了一句。

結果她的話音剛落,阮綿綿的臉色就變了,猛地轉頭看向她。

春杏立刻用手捂住嘴,快速往後跳了兩步,離她遠一些,似乎怕被打一樣。

阮綿綿坐在椅子上,氣了半天,腦子轉得飛快,一直在思考這事兒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依照阮富所說,他在顧瑾言面前提起要把四小姐送他的時候,財神爺就已經拒絕了,並且還拿了她當借口堵阮富的嘴。

這事情還是顧瑾言帶她去百貨大樓買東西的時候說得,所以這件事在那之前就已經發生了。

她現在都懷疑,財神爺恰好挑那個時候,跟她挑明他與兄長的淵源,就是沖著想要搞好兩人的關系去的,給阮富放出迷霧彈的。

就連今日跟她一來一回的送禮,也是送給別人看的。

說不定阮富心裏還美滋滋地想著:瞧,財神爺給我女兒添嫁妝呢。

難怪阮富跟她講不要著急把嫁妝往外送,讓她自重自愛,不要總是送上門。

她真是要氣炸了,很想對財神爺說一句:去你娘的。

**

四姨太最近總是做噩夢,但是很奇怪的是,身邊伺候的人卻都說她睡得異常香甜。

但是她總疑神疑鬼的,甚至經常發脾氣,見到誰都看不順眼。

“哎,四姨太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了,白天晚上都要我守著,那裏能吃得消。”落月端著面盆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委屈的神色,說著說著就要哭了。

實際上她的心裏委屈極了,因為平日四姨太更喜歡讓秋葵伺候,但是最近幾日四姨太完全轉性了,根本不讓秋葵近身,總是把落月叫在身邊。

秋葵稍微靠近她,四姨太就總露出驚恐的神色來,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樣。

“落月姐姐辛苦了,可惜我不能幫你。”秋葵露出失落的表情。

“哎,你究竟哪裏得罪姨太太了,我都聽說了她開始物色小丫鬟替補,要把你打發出去呢。”落月也是好奇,要知道秋葵這丫頭心思細膩,考慮事情周全,四姨太身邊的事情,大多數都是要靠她。

秋葵搖搖頭,心裏卻冷笑連連,還能為何,就是因為她這張與秋桂相像的臉啊。

四姨太看見她就心裏堵得慌,總是會想起被拖入井中窒息的感覺。

“我實在扛不住了,小丫頭調上來還得我□□一番。妹妹你幫我個忙,晚上替我守個半夜,反正姨太太晚上睡得熟根本不會醒過來,她也不知道究竟誰值夜的,我把月錢分你一半。”

落月膽子大得很,四姨太晚上明明睡得跟豬一樣,偏偏總說自己做噩夢,醒來就對著她們這些伺候的人發脾氣,實在是討厭。

“成。”秋葵立刻點頭。

剛到傍晚,吃完晚飯四姨太又昏昏沈沈地睡過去了,她每次對於睡眠是恐懼的,因為在夢中有女鬼跟她索命,可是她卻總是記不起自己究竟是怎麽睡著的。

還是一樣的陰風大作,鬼火纏身,落入水井之中的窒息感再次傳來。

秋葵一身濕透的素衣,發髻散亂,臉上塗著白白的粉底,將雙手放在冷水裏浸泡著,盆裏還飄著幾個冰塊,凍得她直打哆嗦。

等到雙手凍到失去知覺了,她才慢悠悠地拿出來,再次浸濕了帕子,一下糊在了四姨太的臉上。

待她極度的掙紮之後,她揭了帕子,從衣袖裏摸出一個藥瓶,湊到四姨太的鼻尖上,一股強烈的惡臭味兒傳來。

四姨太悠悠轉醒,她渾身都濕透了,還沈浸在冰冷的噩夢之中,一睜眼就看到眼前素衣白裳的女鬼。

鮮紅的唇,素白的臉,身上的衣裳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姨太太,奴婢好冷啊。”顫顫的女聲傳來,透著一股森寒之氣。

四姨太哆嗦著,她想尖叫想逃跑,但是渾身卻綿軟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女鬼,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四姨太,奴婢難受,您救救我啊。”女鬼一步步往她面前走過來,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終於湊近的時候,四姨太明顯感覺到她的身上沒有一絲活氣,冷得讓人驚心。

“四姨太,您幫奴婢捂一捂。”女鬼邊說邊擡起雙手,伸向了她的脖頸間。

剎那間,無數的寒氣透過她的雙手侵襲到四姨太的身上。

刺骨的冷,原來來自陰間的鬼魂,真的會這麽冷。

秋葵的雙手慢慢地收緊,眼睛變得赤紅,床上躺著的這個女人,作惡那麽多,她恨不得親自掐死她。

“唔——”四姨太的悶哼聲傳來,她張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但是那種可怕的窒息感卻形影不離。

黑暗湧進來,她閉上了雙眼。

秋葵也縮回手,她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尿臊氣,伸手掀開被子,就看到四姨太果然失禁了,不由得冷笑一聲。

快了,馬上就該到四姨太償還的時候,她不能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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