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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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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災

看到何雲希被壓進了水中,小許急得大叫,可是河中人手有限,武警要先將群眾拖上岸才能返回救援,小許只能一頭紮進河中向雲希游去。

嗆了幾口水,雲希反倒冷靜了一些,她憋著口氣潛入河中,摸索著左腳,在混濁的河水中看到一團糾纏在一起的線纜,其中一根在小腿上繞了幾圈。雲希抽出腰上的軍刀,手起刀落,線纜斷開了。雲希重新浮出水面,看到小許向自己游來。

一回到岸上,小許趕緊打量何雲希周身:“小何你怎麽樣?”

何雲希氣喘籲籲癱坐在地上:“沒事。”

小許很是後怕:“你剛才沈下去嚇死我了知道嗎?”

“我是下去看看什麽東西纏住我了,呵呵,原來是線纜,估計是上游沖下來的。”

“線纜?那你怎麽脫身的?”

何雲希抽出軍刀:“這個。”

“你怎麽帶著刀?”小許湊近看,很是好奇,“這是什麽型號的軍刀?”

“型號是什麽我也不知道,野狼隊的元隊長送給我的,是上次兩個軍區聯合演習的紀念軍刀,我經常拿它來切線纜,很鋒利很好用。之前一直放在車上的工具箱裏,下車時我別到腰上帶下來了,還好帶了,不然就慘了。剛才我就是想起它了,才潛下去的。”何雲希將刀遞給小許,小許細細端詳,刀鞘上只有簡練的花紋,刀把上刻著一顆狼頭,拔出刀,刀身上有兩道槽,森冷的寒光在刀刃流轉。

何雲希和小許的換洗衣物都在車上,而車在河對岸,渾身濕透不停滴水的二人只能盡量擰幹身上的衣服,倒出鞋裏的水,草草收拾一番,幸好有武警戰士遞來的毛巾,還不至於太過狼狽。

沖鋒艇覆沈了,運載工作暫時停擺,武警維持著現場秩序,現在只能等待支援物資的到來。

何雲希的手機因為進水停機了,幸好小許身上的手機安然無恙,小許給陳主任打電話匯報情況,陳主任命令他們立刻回崗,現在部隊已經進入待命狀態,每個軍人都得在崗。

張巖和陸教導員時刻關註著電視新聞,很多水庫河流的水位已經超過了警戒線,隨時都有可能征調部隊前往支援。電視上一直在播放各地災情,特別是遭受泥石流侵襲的村莊,情況很糟糕,因為發生在夜晚,很多人尚在睡夢中便失去了生命。

張巖的情緒有點不安,突然想和雲希說說話,自從上次吵架,二人便再也沒有聯系過了。避開陸教導員,張巖偷偷回辦公室給雲希打電話,結果一直打不通,聽筒裏完全沒有信號回應,張巖更加不安了。

張巖正敲打著短信,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了刺耳的鈴聲,接起來一聽,原來有一處堤壩發生了險情,上級指示立即趕往支援。

接到命令,張巖立刻放下手機,緊急召集全營官兵趕赴堤壩。

等趕到堤壩處,張巖和陸教導員才知道情況有多危急,上游的水量太大,而這段堤壩正好在河道拐彎處,所以水流非常湍急,堤壩在水流的強大沖擊下,已經產生裂紋了,更糟糕的是,大雨仍然在下,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張巖和陸教導員沒時間多做安排,立即下令官兵裝填沙石袋加固堤壩,盡量減少水流對堤壩的沖擊力,同時檢查堤壩,封堵管湧,註意滲水情況。

當地縣政府已經在疏散群眾了,可是人員有限,縣政府請求部隊支援,張巖讓陸教導員帶三連四連前往支援,自己則留在堤壩上來回奔走。

汛情危急,上游發來了緊急通知,有一波高峰要過來了。

張巖急得要罵娘,沙石袋才堵了一半堤壩,堤壩中間段還空著呢,他們裝填沙石袋的速度再快,也不是三頭六臂的無敵鐵金剛啊,按這通知上的水速計算高峰到達時間,很緊迫啊,他們根本趕不上這高峰流經的速度啊。

時間緊迫,張巖只能當機立斷要求堤壩上的官兵進行疏散,同時打電話要求邊上的挖掘機隊緊急集中到堤壩中段,沙石袋來不及填了,只能用沙土把堤壩後方先填充一下,擋一擋高峰。

這邊挖掘機隊抓緊時間填充沙土,那邊高峰到達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張巖睜著赤紅的眼睛不停抹汗,時間看了又看,在高峰到達前五分鐘,張巖命令所有人員、機械隊退出堤壩,疏散到安全高地。

平安回到總部的何雲希此刻正坐在辦公室裏,時時關註著電視上不停增加的救災新聞,當看到張巖的部隊前往堤壩搶險的短新聞時,她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新聞內容很短,不到一分鐘,內容是部隊對堤壩進行了緊急鞏固,但堤壩還是潰堤了。

這個新聞讓何雲希坐立不安,情緒十分緊張,關註著堤壩的一切進展,尤其是官兵的傷亡情況。雖然身為軍人有為國捐軀的心理準備,但何雲希仍然冷靜不下來,理智上,她明白這是軍人的責任,可是感情上,她又無法消除對張巖的擔心。這種覆雜糾結又帶著期盼愧疚的情緒無法對人言說,她只能默默地忍受著,心緒起伏不定,甚至私心地希望傷亡的那個永遠不是他。

何雲希想打電話給張巖,又怕影響到他,他現在一定很忙,沒有時間接聽私人電話。拿起手機,修修改改,終於寫好了一條短信,“巖,註意安全,空閑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很想你”,何雲希糾結著點擊了發送。

不知道是張巖太忙還是信號故障,何雲希一直沒等來張巖的電話,這讓她更加擔心張巖的安全了。

受連續一個月的雨情影響,很多基站、信號桿出現故障,越來越多的營團單位發來維修申請,硬件支持組的工作量一下驟增。

陳主任知道何雲希的情況,明白她現在的心情,在工作上盡量給予照顧,安排何雲希留在組裏協調工作,不用外出維修,免得她心神不寧,反而出錯。陳主任希望何雲希忙起來後,能分散一下註意力,不會有太多時間去糾結擔心。

何雲希知道陳主任的好意,也很感激,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張巖,時不時便瞄一眼滾動新聞,生怕錯過了張巖的消息。

救災新聞下的滾動條終於有了堤壩的最新消息,堤壩的缺口長達十米,經過一晝夜的敢死突擊式填堵,暫時堵住了缺口。

這個消息讓何雲希稍稍松了口氣,轉眼再看到新聞上那一張張疲倦至極、躺在濕地上睡姿各異的戰士照片,何雲希心裏酸酸的。

在播放的照片裏,何雲希看到了陸教導員,他正在指揮戰士們疏散群眾,張巖呢?他在哪?

何雲希看遍了所有的照片,還是找不到張巖的身影。

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受傷?他的眼睛一定很紅,嗓子肯定也喊啞了,他是個急脾氣,會不會和戰士們一起跳入河中去堵漏?

何雲希眼前閃過各種各樣的搶險畫面,每一次搶險都是在拼命,受傷幾乎在所難免,按他的脾氣,會不會受傷了也不管?何雲希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在煎熬中等待著新聞的傳送。

張巖大致地清理了一下手指,包了塊創可貼。剛才搬石塊時他被不小心砸到,骨頭沒事,就是破了皮流了血,張巖覺得只是小傷不要緊,就拿了礦泉水沖了沖,肉裏的小沙塵也沒空管,就直接包上了。

“老張,給,先吃兩口墊墊吧。”陸教導員遞過一塊面包,“困不困?要不要去瞇一會?”

張巖撕開面包的包裝,咬了兩口:“不用了,反正也沒地方躺,兵蛋子們都直接睡在地上了,躺滿了,哪有地方挪給我。”

“沒事,擠一擠就有地方了。”

“算了算了,我還撐得住,等不行了再去躺。老陸,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身體不好,不要累壞了。”

“我沒事,剛在車上瞇了一會。”陸教導員才從縣裏趕回來,在回來的路上打了一個盹。

張巖仔細看了一下陸教導員,看他精神還成,就不再說了。

“對了,你給小何和晨曦打過電話沒?”陸教導員問道。

張巖楞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哎呀,我忘了。”

陸教導員斜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忘了,晨曦都打到我這裏問你怎麽樣了。你快點給她們回個電話,別讓她們擔心了。”

張巖聽到晨曦這麽關心他,心裏暖了一下,可惜緊接著他又不爽了:“雲希沒打你電話嗎?”

陸教導員雖然與張巖相處的不算久,但也算了解他的小心思:“得了吧你,別蹬鼻子上臉啊,小何也是個軍人,現在是救災期間,她也一定很忙的,能抽時間給你發幾條短信就不錯了,你還想她一天十八通電話的擔心你啊?”

張巖撇撇嘴,有點不甘心:“只有短信,連個電話都沒有。”

“你連短信都沒回呢。”陸教導員看不上他這副矯情樣,“行了,一個大老爺們,你別唧唧歪歪婆婆媽媽的成不?趕緊把面包吃了,給小何和晨曦打個電話報平安。看你這副矯情樣,真不想說你是我們偵察營的營長,丟人。”

張巖覺得老臉熱了熱,悶頭啃起了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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