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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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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陸安荀面無表情將富貴接過來。

蘇綰問:“你這兩天去哪了?你不在,小廝不上心,富貴生病了你可知?”

陸安荀擼了兩把富貴,擡起它腦袋:“病了?”

“現在好了,我請二姐給它配了副藥。”

“你二姐還會給貓看病?”

“我二姐說興許受了風寒,配一副吃就好了。”

陸安荀點頭:“我估計接下來會很忙。”

“忙什麽?”

“那個.....”陸安荀指尖撓了撓額:“我想入翰林院。”

哦,明白了,他也想尋門路。

陸安荀道:“我同恩師說了想法,他很支持,這幾日隨恩師拜訪朝臣。”

陸安荀的恩師,便是太學的裘老先生。

蘇綰還是頭一回聽他說得這麽認真,以陸安荀的性子,應該是懶得去做這些的。他素來要什麽都是憑本事去爭取,從不屑搞關系。

她好奇問:“你此前不是不在意嗎?”

陸安荀:“那是以前。”

“為何現在在意了?”

“因為......”陸安荀沒好氣:“我要養富貴還得養你,當然得努力些。”

蘇綰心下一甜,突然想跟陸安荀談一場戀愛。

她問:“陸安荀,你戀愛過嗎?”

“什麽?”

蘇綰覺得自己傻,陸安荀十八年前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不,是連個喜歡的姑娘都沒有,談什麽戀愛呢。

她換了個問法:“陸安荀,你想不想談戀愛呀?”

“何為戀愛?”

“就是......”蘇綰想了下,盡量準確地解釋:“跟女子相好,在一起做快樂的事,或者親密的事。”

“陸安荀,”她歪頭,幾分期待地問:“你想不想呀?”

下一刻,有什麽東西直呼門面,蘇綰下意識閉眼。

擡手摸了摸,毛茸茸,熱乎乎。

“喵...”是富貴。

蘇綰扒拉開富貴,就見陸安荀耳朵發紅,面色覆雜。

羞臊,費解,詫異......

“蘇綰,你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可、可愛多。”

陸安荀兇巴巴:“這種話以後不準再說了!”

“哦。”

不說就不說嘛,小公主害羞起來還怪可愛的。

.

蘇綰和陸安荀成親的吉日,在兩家商量多天後,終於定在明年的三月。

原本想更早些,畢竟蘇綰和陸安荀的年紀皆不小。但林家去寺院求了道簽,說陸安荀今年運道太旺,若再迎喜事過猶不及,是以只好推遲到明年三月。

吉日定下,柴氏變得更忙了,再不久就是三女兒蘇泠婚期,待三女兒的婚事辦完,就得過年,年後緊接著就是蘇綰。

她開始忙得腳不沾地。本朝流行厚嫁之風,首當其沖便是嫁妝。不過蘇家富庶,柴氏早早就為女兒們籌備好,如今只需再規整規整。但器皿、家私都得新打,布匹、被褥、衣鞋也得請繡娘趕制。

定下吉日這天,正好是柴氏的生辰。每年柴氏生辰,蘇家都會辦兩桌席面邀請親友。

今年索性辦了五桌,連同林家、街坊、親戚好友們都請來。明面上慶賀柴氏生辰,實際上借生辰賀蘇家和林家親事。

宴席定在傍晚,林夫人帶著陸安荀提前來幫忙。

陸安荀跟蘇綰一樣,在長輩面前格外會賣乖,平時蘇綰喊他幹點活,他像燙手似的敷衍了事。可到了蘇老爹這裏,勤勞得像只蜜蜂。

蘇老爹讓他將閣樓裏的字畫盆栽搬下來,他不僅搬了,還用雞毛撣子將灰塵細細掃一遍,末了,規規矩矩跟在蘇老爹身後聽差遣。

蘇綰躺在搖椅上吃枇杷,聽婢女說起,嘖嘖鄙視。

傍晚,客人來齊了,蘇綰帶婢女去正院。

五桌席面,兩桌女眷,兩桌男子,一桌全坐小孩。其中,女眷在花廳內,以雕花屏風相隔。男子桌席則在院中,與孩童相鄰。

蘇綰從游廊入玄關,進了花廳,就見裏頭已經坐了賓客。皆是她認得的街坊、親戚,以及父母交好的世家夫人。

蘇嫻也領瑉哥兒回來了,只不過這次回來只她們娘倆,如此大事,蕭毅卻並未露面。

顯得些許孤零。

蘇綰入廳跟長輩們見禮後,徑直坐去蘇嫻旁邊。

“大姐。”她悄悄問:“近日可還好?”

蘇嫻清楚她指的是什麽,蕭毅養外室的事眾人皆知,後來家裏也寫信來探問。只不過,忠勇侯府的事如同一攤爛泥,她深陷其中難脫身,又豈能將娘家人也扯進去?

“很好,小妹不必憂心。”她說。

蘇綰暗嘆,她大姐就是這樣。都說長姐為母,蘇嫻對她們三個妹妹,有半個母親的風範,凡事都照顧她們不肯拖累半分。

此時,廳中也不知誰人說起蘇綰和陸安荀的婚事,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四姑娘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知道是個有福的人,你看,如今不就應驗了?”

其他人附和:“確實,不說四姑娘,安荀也如此,這兩個孩子同街長大,年歲相當,以前也沒想到會有這般緣分。現在這麽一瞧,還真有郎才女貌之相。”

夫人們邊說,目光邊時不時打趣地看過來。蘇綰含笑端坐,模樣乖乖巧巧。

恰巧這時陸安荀搬東西從窗邊經過,她似有所感,擡眼一瞥。

就見陸安荀似笑非笑,一副“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的表情。

蘇綰暗暗瞪他:彼此彼此。

事實確實如此。

前一刻陸安荀還笑話蘇綰,後頭開席時,陸安荀裝得比蘇綰還認真。

長輩倒酒,他忙起身雙手相捧,一副“憨厚老實”模樣一口喝盡。

蘇老爹笑:“陸賢侄不必如此,瑉一口就行,免得醉咯。”

“是是是。”結果,下一杯又“老實巴交”喝完。

還時不時謙虛地回應“哪裏哪裏,您過獎了”、“晚輩不敢當,您謬讚了”等等。

蘇綰透過雕花屏風,覷見陸安荀嫻熟地賣乖,嘴角抽抽。

.

當晚,家宴散後,蘇嫻留下坐了一會。

柴氏在外送賓客,廳內蘇家四姐妹圍坐一起,燭火幽幽,夜色些許沈悶。

過了會,蘇嫻開口:“小妹得了好姻緣,大姐為你高興。陸公子是個好的,且知珍惜。”

蘇綰點頭,她當然知道陸安荀人不錯,不然也不會打他主意了。

默了默,蘇瑛開口:“大姐有何打算?”

這是蘇家姐妹最關心的事,蘇綰、蘇泠皆看向蘇嫻。

“聽說那婦人已懷孕六個月,這會下手恐怕來不及了。”

皆明白“下手”指的是什麽。若是不想將外室接進府,就悄悄把孩子除掉。可如今六個月,且不說孩子已成形,也容易鬧出人命。

蘇嫻幾分嘲弄:“他將這事瞞得緊,我得知時,那婦人已有四個月身孕。不過,即便她才有身孕我也不會對她腹中孩子下手,這是我的原則。”

不得不說,蘇嫻當得起貴女典範。她驕傲,也善良。氣度和教養深入骨髓。當年在宮宴上,晉太妃誇讚蘇嫻端莊賢淑,使得蘇嫻美名遠揚。

也正因如此,忠勇侯府巴巴地來求娶。可如今才過去四年多,真情不在物是人非,何其諷刺。

“大姐,”這時,蘇綰開口:“你就沒想過和離嗎?”

“和離?”蘇嫻茫然喃喃:“談何容易?”

談何容易呢?

那是忠勇侯府,並非普通市井之家,牽一發動全身。不僅連累蘇家,或許還會損害更多利益。

更重要的是......她沒這個勇氣。

未來一切不可預估,她不知和離後會面臨什麽。她該如何自處?蘇家該怎麽辦?她的瑉兒又該怎麽辦?

蘇嫻神情些許落寞,幽幽嘆了口氣,將未盡之言咽下。

見她如此,蘇綰也清楚大姐難以下定決心。

她嘆氣,勸道:“大姐若想和離不必顧及其他,只管問問自己願不願意。”

蘇嫻笑:“小妹之意我明白,只是此事......且容我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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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蕭毅從菀娘的院子出來,已經夜深。

“二爺,”小廝稟報:“夫人還在蘇家,可要去接?”

蕭毅低嗤了聲,並無去接的意思。

因著他養外室的醜聞爆出,侯夫人逼迫她對蘇嫻好,多多少少做樣子給蘇家看看。起初蕭毅答應,但後頭陸續查到些事後,連樣子都不想做了。

他在酒樓被打,還有後來菀娘前夫狀告官府的事,樁樁件件跟陸安荀有關。一個毛頭小子,中個狀元就忘了幾斤幾兩,居然敢為蘇家出頭。

“陸安荀!”蕭毅咬牙切齒吐出這個名字。

此人害得他白白丟失到手的肥缺,若不相敬一二豈不失禮?

思得此,他低聲問:“事情都安排好了?”

小廝回道:“安排好了,只等二爺下令便可行動。”

蕭毅點頭,擡腳入了馬車。

.

四月底,進士老爺們的聚會漸漸變少。

原因無他,吏部對這些人的安排已經落定。先是外放人員,得了授官文書的已收拾行囊離京上任。而仍留在京城的,大抵是領京城雜缺的人員。

不過哪怕留京領雜缺也比外放好,畢竟天子腳下離朝堂近,方便高升。是以,還留下的進士們暗自竊喜。

這其中,陸安荀和杜文卿也被留下來。

然而除了雜缺,還有一個肥缺引人矚目,那便是翰林院學士。

翰林院學士定額有六員,前頭一員高升去了別處,空了個缺出來,正好又逢進士出爐,是以,這個職缺成了人人垂涎的肥肉。

不過有小道消息說,吏部正在考慮補缺的人選,狀元郎陸安荀和探花郎周秀皆在其中。

這消息蘇老爹也聽說了,暗暗高興,也暗暗期待。

“若是陸賢侄能點翰林,日後必定入閣拜相。”他說。

柴氏也很有信心:“他是會元,又是聖上欽點的狀元,才學眾人看在眼中,若不是他,何人能勝任?”

“噫!夫人此言差矣。”蘇老爹說:“吏部授職,不只看才學,乃多方考量。”

柴氏一聽,忖了忖,問:“老爺,你可有法子相助?”

蘇老爹搖頭:“若是雜缺我倒能幫上些許,可翰林學士一職乃天子近臣,我哪裏插得上手?非內閣及樞密院之人不可能。”

“不過,以陸賢侄的本事,無論考量哪一方面,想必都能勝任。”

言下之意,便是十拿九穩了。

可偏偏沒多久,這裏頭出了岔子。

這日,蘇綰正在腌制幹蕨菜,卻聽得婢女雲苓匆匆來稟報說,陸安荀在瓊林苑打人了,事情鬧得極大。

“為何打人?”蘇綰不解,陸安荀雖愛行俠仗義,卻不是沖動無腦之人。

“不清楚。”雲苓說:“陸姑爺被抓進開封府,現在老爺和林大人一同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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