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凝眸無限意（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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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凝眸無限意（十七）
他的喉道嗆了汙血，聲音既沙且啞，但“送你回家”這幾個字卻還是清晰地傳入了段仙桃的耳中。
頭頂的烏雲不知何時散了，天雷的蹤跡消失，天道似乎也徹底消亡於這個世間。
段仙桃緊握住宋岐玉的手，瞳孔震顫，睫毛全然濕潤，“你都這樣了……怎麽還想著送我回家？”
她聲音哽咽，從心底湧起難以言喻的疼痛，這種疼痛比起從前身體上的傷痛還要更加難熬。
宋岐玉彎了彎唇角，一抹血線順著他的下顎流下，他慢慢舉起手，然後握住了段仙桃的手腕。
段仙桃動作忽的一滯。
他握住了她腕子上的手鏈，那條最開始只說是條再簡單普通不過的定位法器。段仙桃仿佛猜到了什麽，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雪白的光芒從她的手腕，或許更準確說是她手腕上的那條手鏈上發出，這抹光太過皎潔耀眼，白的沒有一絲雜質，幾乎想將萬物都包裹起來，困在自己用光芒織成的繭中。
段仙桃的神情與動作在這耀眼的光芒中似乎都放慢了無數倍，她聽見不遠處向她張皇跑來的師兄師姐，還有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沖到她身邊的鶴寧。
他們喊她：“師妹——”
“師姐——”
還有“仙桃”。
天地在這瞬間化為虛無。
段仙桃手上的溫度驟然消失，她怔怔地睜開眼，入眼盡是蒼茫的白。
“桃桃。”她聽見了宋岐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可是她卻突然不敢回頭了。
直到肩上輕輕落下一只手。
她眼角眨落下一顆淚，“宋岐玉。”她聽見自己叫了那個人的名字。
“宋岐玉，你想要做什麽呢？”她聲音愈來愈輕，“宋岐玉……”
這片世界裏，如今只剩下他與她，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可是卻是用來道別的。宋岐玉走到段仙桃身前，她依舊是跪坐的動作，於是他蹲下溫柔地找她的眼睛，想再看一看她的眸子。
段仙桃閉上眼，眼角的淚大顆大顆地掉。
下巴被人擡起，宋岐玉唇間的笑慢慢消失，然後抿成一個難過的弧度。
“桃桃……你……”別哭。
從前自己是系統時就很好奇人類的七情六欲，他們會笑會哭，眼睛和嘴巴總是很生動地表現出各種情緒，它曾看她受過很重的傷，她總在一個人的時候疼著哭，從那時起它又好奇淚是怎樣形成的，又會是什麽味道。
自己會不會有天親眼見到她哭的樣子，又或許會不會有哪天她會為自己而哭？
這些在現在全部實現，可是宋岐玉的心情卻低沈地如同不會翻騰的海水。
指尖、掌心匯聚她的淚水，宋岐玉的手在發抖，他手越發抖心也越發刺痛，終於，他慢慢貼近她，將自己的唇貼在了她的唇角上。
苦澀、鹹腥、還有微微的熱。
他覺得段仙桃此刻就像是一只即將哭衰竭的花，花若是將體內的水分哭幹，那就成了一朵枯敗的花。
他不願意看她枯敗，卻沒別的方法阻止她的枯敗，最後竟然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段仙桃與宋岐玉齊齊一怔。
而宋岐玉似乎覺得這個方法有效，於是唇輕柔地向上移動，移到了她異常柔軟且濕潤，的眼角旁。
段仙桃沒有出聲阻止，宋岐玉也沒有意識地一直貼著，不知過了多久，段仙桃顫顫睫毛，嗓子沙啞得厲害。
“宋岐玉。”
她又叫他名字。
宋岐玉離開了她的臉，認真地註視她。他最受不住的就是她叫自己的名字。會讓他產生一種百回千轉繞指柔的感覺。
然而段仙桃開口說的話卻不是溫柔的。
她說：“你要送我回家了？”
宋岐玉頷首。然後他看見段仙桃的眼圈似乎又紅腫起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又問：“那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宋岐玉又是點頭。
段仙桃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卻還是在看見他點頭的那瞬間心抽痛了下。
她驀地笑了起來，“宋岐玉。”
宋岐玉蹲著身子，明明比她還要跪坐的姿勢還要高一些，可偏偏他還是彎下腰微微仰著頭，與她糾纏視線。
段仙桃：“你有點蠢。”
她笑起來，眼圈通紅，唇角的笑便也顯得有些醜，但宋岐玉卻並不覺得她笑得難看，更不對她說自己蠢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她說自己蠢，那他就是蠢，宋岐玉想。
然而段仙桃的話沒停，她說：“你不僅蠢，你還是個很惡毒的人。”
她聲音哽咽，難受地縮起肩膀，卻仍舊將話說完，“你不告訴我關於我們的從前，也不肯告訴我你為我付出過什麽，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從一個系統變成人，甚至也不知道……你愛我。”
宋岐玉的心像是蜷曲的葉子，幹澀地只能將自己更包裹起來。
“你是個騙子。”
“嗯，我是。”宋岐玉語音晦澀。
“我很討厭你。”
“嗯，別討厭我。”
“你是個膽小鬼。”
“我是。”
“你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句喜歡和愛。”
宋岐玉很淺地笑了下，萬分柔情地說道：“桃桃，我很喜歡你，更加愛你。”
段仙桃眼圈紅腫，睫毛打濕一片，沈重地擡起看他。她抿抿唇角，“能不能……不要走。”別離開她。
宋岐玉這句回覆不了“嗯”了，因為她剛說完自己是個騙子。至少最後他不能再騙她一句。於是他就只能溫柔包容地看著她笑。
歉疚的笑。
段仙桃鼻腔一酸，差點又哭出來，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
她很小聲：“還沒帶你去看過我的家。”
宋岐玉笑，擡頭碰了碰她哭得發燙的眼角，溫柔說：“我早就聽你說過。”
“但是你沒親眼見過。”
他遲疑了會兒，但還是慢慢靠近她，貼上她的額頭，“桃桃，對不起。”
段仙桃閉了閉眼，喉頭哽塞，她還忘了說，其實宋岐玉還很會在不經意間，或者說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會博可憐。
明明他什麽都做了，連生命都付出了，最後還要可憐巴巴地貼著她，很小聲地和她道歉。可她偏偏卻因為他從前是個系統，心中會想，其實他是不是因為做系統時不太了解人類的情緒，於是在這世做人時情感也是這麽地遲鈍與不會表達。
然後，她就什麽都原諒他了。
純白色的天幕與景象都慢慢變得有些虛晃起來，段仙桃知道，他們的時間快結束了。
她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帶著他的肉，似乎想將他的一塊肉順著衣服都扯下來，“你不許走！”
宋岐玉沒點頭也沒搖頭。
“這些你全當是一場夢，不會再有天道將你拉到讓你害怕讓你疼痛的陌生地方，忘了這裏吧。”
他的手漸漸透明。
“不要！！——”段仙桃視線被突然流淌的淚浸濕變得迷離。
宋岐玉眼眶也發紅。這裏是他送給她手鏈中留下的最後靈力，蘊含著一絲天道之力的靈力，等他死後，手鏈也會銷毀，世間最後的天道之力也會隨之消失。
這世上，再不會有偽善的天道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消亡。
天道沒了，他原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也該跟著一起消散。
其實他也不蠢，還知道用手鏈儲存靈力，讓自己能夠與她有這最後的時間告別，這點連天道都沒猜到。
手鏈上那顆墜著白藍色小銀塊，是他的大半顆心，無怪天道沒有發現。
手臂也消失了。
宋岐玉低下頭，臉眷戀地貼了貼她的臉，而後他低下頭，柔軟的唇抵在了段仙桃的掌心，他在她的手心間，輕輕吻了下。
“桃桃，我又說謊了。”他擡起臉，眼圈酸澀而紅，說：“我不想讓你忘了這裏的一切，我希望……你還能記得我……”
四肢慢慢消散。
段仙桃惶恐害怕地拉住了一片衣角，可是什麽都留不下的，然後她猛地傾身抱住他的肩膀，“宋岐玉……宋岐玉！！”
“別走，別走——”
宋岐玉慢慢闔上眼。
他從是一個系統時就與段仙桃在一起了，從最開始聽到她神采奕奕的聲音，到後來她每次受傷都哽咽的聲音，從她每次講起自己從前的事都高興開心到最後她對自己能否回去充滿懷疑，她害怕極了。
她曾小心翼翼地問過它，問它能不能不做那些任務了，能不能不受傷了，能不能……別讓她那麽疼了，能不能……讓她回家。
然而他那時只是一個系統，他什麽都做不到，能偷偷背著天道與她一起商量逃離的事情就足夠膽大。
後來，他們的心思全部暴露。
她死，它也要被天道收回意識。
它被天道禁錮，不能發出聲音，只能聽見她每次都要叫好幾遍它，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那段時間她如履薄冰，覺得自己下一次就會死去，而它也果然看著她睜大了眼眸，血液四濺地痛苦死去。
不知哪來的力量，它掙脫了天道的束縛。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它眼睜睜地看著她疼得身子蜷曲，那樣瘦弱的一個人，卻有那麽多的血，那樣地殘忍，那樣的疼……
無聲的哀嚎與淚水，讓它覺醒擁有了自己的力量，它滿眼只有她的淚，她的血，也只有一個心願。
——讓她活過來，送她回家。
桃桃，別害怕，我會陪著你。
桃桃，這次還疼得厲害嗎？
桃桃，我們上次沒被天道發現，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就好了。
桃桃，你說的那個地方真有這麽好嗎？
桃桃，好想也看看你生活的那個地方。
桃桃，原來你喜歡那樣的模樣，眉心偏右要有一顆痣嗎？
桃桃，桃桃！！天道發現我們了——
桃桃！你是不是很疼……對不起。
桃桃，再活過來，全部重新開始吧。
宋岐玉閉了閉眼，記憶從它還是系統時慢慢回溯，直到現在。
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最後消亡的是他的眼，他不舍地看著段仙桃的臉，似乎想將她永遠地刻在腦子中，但最終還是先閉上了眼睛。
他害怕，若是眼睛睜著時消亡，會將她的臉連同她與自己之間的回憶也一同帶走消亡。
最終，世界中什麽都不剩了。
桃桃，再見。
是he，從來不寫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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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哽咽，從心底湧起難以言喻的疼痛，這種疼痛比起從前身體上的傷痛還要更加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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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仙桃動作忽的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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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光芒從她的手腕，或許更準確說是她手腕上的那條手鏈上發出，這抹光太過皎潔耀眼，白的沒有一絲雜質，幾乎想將萬物都包裹起來，困在自己用光芒織成的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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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喊她：“師妹——”
“師姐——”
還有“仙桃”。
天地在這瞬間化為虛無。
段仙桃手上的溫度驟然消失，她怔怔地睜開眼，入眼盡是蒼茫的白。
“桃桃。”她聽見了宋岐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可是她卻突然不敢回頭了。
直到肩上輕輕落下一只手。
她眼角眨落下一顆淚，“宋岐玉。”她聽見自己叫了那個人的名字。
“宋岐玉，你想要做什麽呢？”她聲音愈來愈輕，“宋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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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仙桃閉上眼，眼角的淚大顆大顆地掉。
下巴被人擡起，宋岐玉唇間的笑慢慢消失，然後抿成一個難過的弧度。
“桃桃……你……”別哭。
從前自己是系統時就很好奇人類的七情六欲，他們會笑會哭，眼睛和嘴巴總是很生動地表現出各種情緒，它曾看她受過很重的傷，她總在一個人的時候疼著哭，從那時起它又好奇淚是怎樣形成的，又會是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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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掌心匯聚她的淚水，宋岐玉的手在發抖，他手越發抖心也越發刺痛，終於，他慢慢貼近她，將自己的唇貼在了她的唇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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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意看她枯敗，卻沒別的方法阻止她的枯敗，最後竟然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段仙桃與宋岐玉齊齊一怔。
而宋岐玉似乎覺得這個方法有效，於是唇輕柔地向上移動，移到了她異常柔軟且濕潤，的眼角旁。
段仙桃沒有出聲阻止，宋岐玉也沒有意識地一直貼著，不知過了多久，段仙桃顫顫睫毛，嗓子沙啞得厲害。
“宋岐玉。”
她又叫他名字。
宋岐玉離開了她的臉，認真地註視她。他最受不住的就是她叫自己的名字。會讓他產生一種百回千轉繞指柔的感覺。
然而段仙桃開口說的話卻不是溫柔的。
她說：“你要送我回家了？”
宋岐玉頷首。然後他看見段仙桃的眼圈似乎又紅腫起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又問：“那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宋岐玉又是點頭。
段仙桃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卻還是在看見他點頭的那瞬間心抽痛了下。
她驀地笑了起來，“宋岐玉。”
宋岐玉蹲著身子，明明比她還要跪坐的姿勢還要高一些，可偏偏他還是彎下腰微微仰著頭，與她糾纏視線。
段仙桃：“你有點蠢。”
她笑起來，眼圈通紅，唇角的笑便也顯得有些醜，但宋岐玉卻並不覺得她笑得難看，更不對她說自己蠢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她說自己蠢，那他就是蠢，宋岐玉想。
然而段仙桃的話沒停，她說：“你不僅蠢，你還是個很惡毒的人。”
她聲音哽咽，難受地縮起肩膀，卻仍舊將話說完，“你不告訴我關於我們的從前，也不肯告訴我你為我付出過什麽，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從一個系統變成人，甚至也不知道……你愛我。”
宋岐玉的心像是蜷曲的葉子，幹澀地只能將自己更包裹起來。
“你是個騙子。”
“嗯，我是。”宋岐玉語音晦澀。
“我很討厭你。”
“嗯，別討厭我。”
“你是個膽小鬼。”
“我是。”
“你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句喜歡和愛。”
宋岐玉很淺地笑了下，萬分柔情地說道：“桃桃，我很喜歡你，更加愛你。”
段仙桃眼圈紅腫，睫毛打濕一片，沈重地擡起看他。她抿抿唇角，“能不能……不要走。”別離開她。
宋岐玉這句回覆不了“嗯”了，因為她剛說完自己是個騙子。至少最後他不能再騙她一句。於是他就只能溫柔包容地看著她笑。
歉疚的笑。
段仙桃鼻腔一酸，差點又哭出來，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
她很小聲：“還沒帶你去看過我的家。”
宋岐玉笑，擡頭碰了碰她哭得發燙的眼角，溫柔說：“我早就聽你說過。”
“但是你沒親眼見過。”
他遲疑了會兒，但還是慢慢靠近她，貼上她的額頭，“桃桃，對不起。”
段仙桃閉了閉眼，喉頭哽塞，她還忘了說，其實宋岐玉還很會在不經意間，或者說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會博可憐。
明明他什麽都做了，連生命都付出了，最後還要可憐巴巴地貼著她，很小聲地和她道歉。可她偏偏卻因為他從前是個系統，心中會想，其實他是不是因為做系統時不太了解人類的情緒，於是在這世做人時情感也是這麽地遲鈍與不會表達。
然後，她就什麽都原諒他了。
純白色的天幕與景象都慢慢變得有些虛晃起來，段仙桃知道，他們的時間快結束了。
她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帶著他的肉，似乎想將他的一塊肉順著衣服都扯下來，“你不許走！”
宋岐玉沒點頭也沒搖頭。
“這些你全當是一場夢，不會再有天道將你拉到讓你害怕讓你疼痛的陌生地方，忘了這裏吧。”
他的手漸漸透明。
“不要！！——”段仙桃視線被突然流淌的淚浸濕變得迷離。
宋岐玉眼眶也發紅。這裏是他送給她手鏈中留下的最後靈力，蘊含著一絲天道之力的靈力，等他死後，手鏈也會銷毀，世間最後的天道之力也會隨之消失。
這世上，再不會有偽善的天道了。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消亡。
天道沒了，他原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也該跟著一起消散。
其實他也不蠢，還知道用手鏈儲存靈力，讓自己能夠與她有這最後的時間告別，這點連天道都沒猜到。
手鏈上那顆墜著白藍色小銀塊，是他的大半顆心，無怪天道沒有發現。
手臂也消失了。
宋岐玉低下頭，臉眷戀地貼了貼她的臉，而後他低下頭，柔軟的唇抵在了段仙桃的掌心，他在她的手心間，輕輕吻了下。
“桃桃，我又說謊了。”他擡起臉，眼圈酸澀而紅，說：“我不想讓你忘了這裏的一切，我希望……你還能記得我……”
四肢慢慢消散。
段仙桃惶恐害怕地拉住了一片衣角，可是什麽都留不下的，然後她猛地傾身抱住他的肩膀，“宋岐玉……宋岐玉！！”
“別走，別走——”
宋岐玉慢慢闔上眼。
他從是一個系統時就與段仙桃在一起了，從最開始聽到她神采奕奕的聲音，到後來她每次受傷都哽咽的聲音，從她每次講起自己從前的事都高興開心到最後她對自己能否回去充滿懷疑，她害怕極了。
她曾小心翼翼地問過它，問它能不能不做那些任務了，能不能不受傷了，能不能……別讓她那麽疼了，能不能……讓她回家。
然而他那時只是一個系統，他什麽都做不到，能偷偷背著天道與她一起商量逃離的事情就足夠膽大。
後來，他們的心思全部暴露。
她死，它也要被天道收回意識。
它被天道禁錮，不能發出聲音，只能聽見她每次都要叫好幾遍它，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那段時間她如履薄冰，覺得自己下一次就會死去，而它也果然看著她睜大了眼眸，血液四濺地痛苦死去。
不知哪來的力量，它掙脫了天道的束縛。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它眼睜睜地看著她疼得身子蜷曲，那樣瘦弱的一個人，卻有那麽多的血，那樣地殘忍，那樣的疼……
無聲的哀嚎與淚水，讓它覺醒擁有了自己的力量，它滿眼只有她的淚，她的血，也只有一個心願。
——讓她活過來，送她回家。
桃桃，別害怕，我會陪著你。
桃桃，這次還疼得厲害嗎？
桃桃，我們上次沒被天道發現，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就好了。
桃桃，你說的那個地方真有這麽好嗎？
桃桃，好想也看看你生活的那個地方。
桃桃，原來你喜歡那樣的模樣，眉心偏右要有一顆痣嗎？
桃桃，桃桃！！天道發現我們了——
桃桃！你是不是很疼……對不起。
桃桃，再活過來，全部重新開始吧。
宋岐玉閉了閉眼，記憶從它還是系統時慢慢回溯，直到現在。
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最後消亡的是他的眼，他不舍地看著段仙桃的臉，似乎想將她永遠地刻在腦子中，但最終還是先閉上了眼睛。
他害怕，若是眼睛睜著時消亡，會將她的臉連同她與自己之間的回憶也一同帶走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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