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凝眸無限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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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凝眸無限意（六）
妖界的夜晚不如修真界與人界，妖界的夜晚沒有捧著月亮的群星，只有一輪碩大的、寒涼的明月。
他們踩在小路的鵝卵石上，四下都靜悄悄的。
宋岐玉帶著段仙桃在妖王殿中暢通無阻，路上沒再遇見一個妖兵。
他們兩個看上去都是喜靜的人，但偏偏此時段仙桃卻忍不住這種寂靜了，她驀地開口問道：“我體內有一種東西，叫做系統，你知道嗎？”
系統。
宋岐玉步子比先前邁得遲了一瞬，這動作雖細微卻也被段仙桃發現了。
他說：“知道。”
段仙桃看他因著走路而飄起落下的衣袂，說：“從我進妖界後它就不說話了。”
“嗯，它在這裏開不了口。”他語氣清冷，似乎對系統這兩個字厭惡。
段仙桃頷首，然後面無表情地拉住他的袖角，宋岐玉停下，偏過頭來微低著頭看她，目光詢問“怎麽了”？
段仙桃原本想說秦千朔結嬰那日的天雷，以及那日突然出現的系統，但話在嘴邊她又沒說出口。
她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與系統是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有點刁鉆，段仙桃以為他會拒絕回答或者移開話題，可宋岐玉卻是看了看抓著自己袖角的那幾根手指，他抿抿唇角，道：“我曾經是它。”
短暫的寂靜。
段仙桃的手指微松，有什麽聲音似乎在告訴她這句話很重要，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理解這句話。
宋岐玉繼續道：“系統是天道分身，”他頓了頓，“或者你可以將系統理解為是天道的下屬，能為天道做任何事的那種下屬。”
段仙桃問：“那你呢，你也曾經為天道做過，任何事？”
她字眼著重在“任何事”上，目光清淩淩的，猶如明月，卻比天上的月亮又要有幾分滾燙的溫度。
雖說她體內的系統與自己從未說過有關任務以外的事，但只要想到宋岐玉也曾這樣待在另一個人的體內，她就有種說不出的心情。
若是非常找一種形容，就是自己手上抓了根狗尾巴草，但是別的小朋友手中卻有一株山茶花，她想要將那株山茶花搶過來，但不能去做，只能心中暗自憋悶。
宋岐玉似乎察覺到了她這種心理，他笑了笑，搖搖頭，說：“沒有。”
段仙桃不由得放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依舊不太確定的問：“是沒有對天道言聽計從，還是……沒有做過別人的系統。”
宋岐玉這次有了除去拒絕回答和轉移話題後的另一種說話方式，他反問：“你希望我是哪一條？”
哪條都不希望。
段仙桃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宋岐玉笑意更深，身上的氣質全部化成了一灘再柔軟與溫暖不過的細流，他說：“是沒有對天道言聽計從。”
多幸運，自己做系統時第一次就遇見了她，因為她自己才能夠覺醒。
段仙桃垂下眸子，手指也松開了他的袖角，非常平靜地說了聲“哦。”
她才沒有真的想去搶別人的山茶花，盡管她很喜歡那株山茶花。
宋岐玉看向走到了自己身前的段仙桃，他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卻又不敢真的去猜，所以也沒有說自己曾經做系統時，是做的她的系統。
他安靜地跟在她的後面，只是在選擇岔路時才會開口說一句“左邊”或者“右邊”。
他們已經進了妖王殿中，不過依舊沒遇見任何一個妖兵。
段仙桃突然停下來，宋岐玉似乎知道她要問什麽，主動說道：“妖兵全部都被我支走了，妖王現在不在妖界。”
“那在哪裏？”
宋岐玉直言：“魔界。”
段仙桃沒有多大的感覺，她繼續往前走，心情好似已經恢覆了，她走在宋岐玉的身邊，“我師弟他們見過師兄師姐了嗎？”
“見過了。”宋岐玉沒說的是在見完謝渙之與容音後，那兩個人也被他給關起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段仙桃說：“送我回家很麻煩嗎？”
沒有絲毫停頓，宋岐玉流暢接起她的話：“不麻煩。”
“那為什麽要把來妖界的弟子全部關起來，還讓妖王去魔界？”段仙桃說得很通透。
想也知道在看完師姐他們，秦千朔和鶴寧也會被關起來，而妖王能去魔界，她不相信其中沒有宋岐玉的計劃在，這一去必定不會是好事。
不過她沒問妖王的事而是問道：“那等我見完師姐他們後，我也要被關起來嗎？”
“不會，”宋岐玉說：“你會在我身邊。”
段仙桃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這一段路他們實在說了太多話了，比他們遇見後說的所有的話加起來還要多很多。
但還是路先走到了一個終點。
段仙桃看向眼前的屋子，她還以為會是什麽監牢囚籠，沒想到待遇還不錯。
“到了。”宋岐玉說。
段仙桃向前走了一步，沒有任何禁制與結界，她疑惑地看向宋岐玉。
“沒有結界，也沒有禁制，他們現在身上的靈力盡失，與普通人沒什麽區別，而且平時外面會有妖兵把守。”
段仙桃頷首，“我要進去了，你跟我一起進去嗎？”
這個問題宋岐玉仿佛從來沒設想過，他略微驚訝地問：“你要我也一起進去嗎？”
段仙桃只是禮貌地詢問，而宋岐玉卻是在一起進去上有些搖擺。
屋內靜悄悄的，不過卻有夜明珠與燭火的影子在搖晃。
她看了看宋岐玉，只遲疑了一瞬，說道：“那就一起進去吧。”
段仙桃推開了屋門。
在看到關著他們的是一所屋子後，她就對師兄師姐的處境放心許多了，但沒想到進去後還是有些吃驚。
師兄與師姐兩個人在下棋，而一旁鶴寧也安靜地看著，手上還拿著一塊糕點。
鶴寧在聽見門聲後轉頭看了一眼，隨即糕點就被捏碎撒落在了地上，但瞬間就消失不見。
屋內有清潔的陣法，還帶有熏香。
“師姐。”他高興道：“你來了。”
謝渙之與容音棋盤不過才開始了一會兒，於是也能抽出工夫看她一眼。
“師妹。”
屋內只有他們三個人，秦千朔不在。
段仙桃沒先問這個問題，她有些茫然，一時間沒分清他們這是被關起來了，還是被邀請過來做客的。
師姐也就罷了，為什麽師兄也這麽淡然？
她沒開口，於是他們又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的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謝渙之與容音終於從棋盤中脫身，走過來將段仙桃拉到他們身後。
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師弟被你帶走了，但我師妹自幼不喜歡一個人，讓她和我們在一起。”
宋岐玉蹙了下眉，在聽到段仙桃與他說過“一起”這兩個字眼後，他就不願意聽見別人將她也說“一起”。
“不行。”
謝渙之一楞，從他們被抓後，他們便與面前這個人見了許多次，雖說這個人身上有神的氣息，他們一開始還對此忌憚，但沒想到後面他們被安排在了這裏，許多事也被答應了。
方才秦師弟被帶走說是他的意思，他們也能勉強接受，但師妹竟然也不能與他們待在一起。
容音問：“為什麽？”
鶴寧抓住了段仙桃的袖角，也是一副不願意她走的模樣。
宋岐玉垂著眼睫，三個人都表現出了對她的保護。
段仙桃沒開口，她看向宋岐玉，心想她能說出什麽話來。
良久，他說：“沒有為什麽，我給你們一盞茶，一盞茶後，我來帶走她。”
他終於表現出了“綁架犯”的模樣，不知為何謝渙之還有些放心了，畢竟剛剛秦師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被帶走了。
宋岐玉離開了屋子，但段仙桃知道他就在屋外等著，一盞茶後他就會再進來帶走她。
她言簡意賅：“師兄，師姐，他不是壞人。”
沒料到容音也頷首讚同她，“嗯，看出來了。”
哪個壞人能把他們安排到這麽好的屋子？甚至沒有刑訊他們，只是將他們一直關著，有要求也能提出來，都會被盡量滿足，差點都讓他們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了。
段仙桃首要問題就是問他們發生什麽事了。
容音給她端了杯茶，讓她坐下後才道：“你們既然過來了那應該也知道了我們這次的任務。”
“嗯，師尊與我們說了，你們是來探查妖界出現遺落的天道一事。”
“是，”容音嘆了口氣，道：“剛剛與你過來的那個人，或許說是神更恰當些，他就是任務中所說的那個遺落的天道。”
段仙桃已經知曉這個了，她想問的是別的，“那師姐，是那個……神將你們關起來？妖王呢？他露過面嗎？”
容音搖搖頭，“是，我們剛來妖界沒多久就被他發現了，然後就被關在了這裏，至於妖王，從始至終我們都沒見過他。”
看來妖王已經去了魔界有段時間了，段仙桃想。
“與你們一起來的人呢？我聽說是隱玉峰的一位師兄與月瑯峰的一位師姐。”
謝渙之說道：“他們被關在了其他地方，是隱玉峰的隱尋，和月瑯峰的月葉。”
至於分開關的原因，他們問了但沒得到答案。
從師兄師姐這裏尋求答案是沒什麽可能了，他們一來就被關起來了，還是要從宋岐玉身上下手。
雖然她想回家，但並不希望以一種慘烈的、兩敗俱傷的情況下達成自己這個願望。
來了這裏這麽久，她早就不認為身邊的這些人是些數據或是紙片人了，他們都是與她一樣，身不由己又活生生的人。
段仙桃又說了師尊與其他宗門的一些長老在妖界外等著他們，若真的出現意外，他們會進來救人。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段仙桃忽然想起來要他們來的那道傳訊金光。
雖說知道不會是師姐他們傳的，但她還是問了句：“師姐，我們在白鸞宗收到了你們的傳訊金光，是你們發的嗎？”
容音訝異了下，“不是，傳訊金光說了什麽？”
段仙桃：“就是說你與師兄在百神窟遇到了麻煩，要我們快點來。”
謝渙之皺眉，“這是誰發的，那位神？”
段仙桃沒有問過宋岐玉這個問題，她搖搖頭，“不知道。”
容音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說起百神窟，我們就是在百神窟被抓到的，我們在百神窟看見了那位神……”
“一盞茶到了。”
屋門驀地被打開，宋岐玉走進來，他看向段仙桃，又輕聲重覆了遍：“有一盞茶了。”
段仙桃直覺師姐要說的事很重要，但不知道宋岐玉現在進來是真的一盞茶到了，還是不想讓師姐說完那句話。
容音與謝渙之面色覆雜，他們看向宋岐玉，問：“我師妹真的不能和我們關在一起嗎？”
宋岐玉搖頭，“不能，她要和我在一起。”他說。
容音與謝渙之露出失望的神色，只聽到了前一句的不能，後面說的什麽便也沒聽清了，於是也沒發現他的後一句重音落在了“一起”兩個字上。
段仙桃向他走過去，主動道：“走吧。”然後她又轉身和師姐他們說道：“師姐，師兄，還有師弟，我會沒事的，你們別擔心。”
鶴寧懂事地點點頭，容音與謝渙之也勉強點了點頭。
這場面，莫名有種送嫁的感覺。
段仙桃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快速瞥了眼宋岐玉，他正看著她，目光柔和。
“怎麽了？”他問。
段仙桃搖搖頭，自己推開了門出去了。
宋岐玉跟在她身後將屋門合好，然後在他們離開那個地方時，妖兵忽然出現在屋門前面，把守著屋子。
段仙桃對這些全然不知，她還在為剛剛那個想法感到持續的震驚，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聯系到那樣的場景。
宋岐玉看她步伐越來越快，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仙桃。”
段仙桃腳步一頓，她緩慢轉身，眼睛看著地面，問：“怎麽了？”
宋歧玉沒答，而且還重覆了遍她的話，“你怎麽了？”
段仙桃點點腳尖，眼睫顫抖兩下，想著用什麽話題能夠轉移過去，但一時間什麽也沒想起來。
不過宋岐玉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是在想那道傳訊金光嗎？”
段仙桃一楞，但也接住了這個話題，她點點頭，“是，傳訊金光是你發給我們的？”
宋岐玉眸光忽然冷了許多，他說道：“不是我。”
不是他，更不是師兄與師姐，那會是誰？段仙桃這麽想，便也這樣問出口了。
不過剛說出口她又想到了另一個答案，“是天道嗎？”
天道故意引誘他們前來。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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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看上去都是喜靜的人，但偏偏此時段仙桃卻忍不住這種寂靜了，她驀地開口問道：“我體內有一種東西，叫做系統，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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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岐玉步子比先前邁得遲了一瞬，這動作雖細微卻也被段仙桃發現了。
他說：“知道。”
段仙桃看他因著走路而飄起落下的衣袂，說：“從我進妖界後它就不說話了。”
“嗯，它在這裏開不了口。”他語氣清冷，似乎對系統這兩個字厭惡。
段仙桃頷首，然後面無表情地拉住他的袖角，宋岐玉停下，偏過頭來微低著頭看她，目光詢問“怎麽了”？
段仙桃原本想說秦千朔結嬰那日的天雷，以及那日突然出現的系統，但話在嘴邊她又沒說出口。
她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與系統是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有點刁鉆，段仙桃以為他會拒絕回答或者移開話題，可宋岐玉卻是看了看抓著自己袖角的那幾根手指，他抿抿唇角，道：“我曾經是它。”
短暫的寂靜。
段仙桃的手指微松，有什麽聲音似乎在告訴她這句話很重要，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理解這句話。
宋岐玉繼續道：“系統是天道分身，”他頓了頓，“或者你可以將系統理解為是天道的下屬，能為天道做任何事的那種下屬。”
段仙桃問：“那你呢，你也曾經為天道做過，任何事？”
她字眼著重在“任何事”上，目光清淩淩的，猶如明月，卻比天上的月亮又要有幾分滾燙的溫度。
雖說她體內的系統與自己從未說過有關任務以外的事，但只要想到宋岐玉也曾這樣待在另一個人的體內，她就有種說不出的心情。
若是非常找一種形容，就是自己手上抓了根狗尾巴草，但是別的小朋友手中卻有一株山茶花，她想要將那株山茶花搶過來，但不能去做，只能心中暗自憋悶。
宋岐玉似乎察覺到了她這種心理，他笑了笑，搖搖頭，說：“沒有。”
段仙桃不由得放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依舊不太確定的問：“是沒有對天道言聽計從，還是……沒有做過別人的系統。”
宋岐玉這次有了除去拒絕回答和轉移話題後的另一種說話方式，他反問：“你希望我是哪一條？”
哪條都不希望。
段仙桃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宋岐玉笑意更深，身上的氣質全部化成了一灘再柔軟與溫暖不過的細流，他說：“是沒有對天道言聽計從。”
多幸運，自己做系統時第一次就遇見了她，因為她自己才能夠覺醒。
段仙桃垂下眸子，手指也松開了他的袖角，非常平靜地說了聲“哦。”
她才沒有真的想去搶別人的山茶花，盡管她很喜歡那株山茶花。
宋岐玉看向走到了自己身前的段仙桃，他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卻又不敢真的去猜，所以也沒有說自己曾經做系統時，是做的她的系統。
他安靜地跟在她的後面，只是在選擇岔路時才會開口說一句“左邊”或者“右邊”。
他們已經進了妖王殿中，不過依舊沒遇見任何一個妖兵。
段仙桃突然停下來，宋岐玉似乎知道她要問什麽，主動說道：“妖兵全部都被我支走了，妖王現在不在妖界。”
“那在哪裏？”
宋岐玉直言：“魔界。”
段仙桃沒有多大的感覺，她繼續往前走，心情好似已經恢覆了，她走在宋岐玉的身邊，“我師弟他們見過師兄師姐了嗎？”
“見過了。”宋岐玉沒說的是在見完謝渙之與容音後，那兩個人也被他給關起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段仙桃說：“送我回家很麻煩嗎？”
沒有絲毫停頓，宋岐玉流暢接起她的話：“不麻煩。”
“那為什麽要把來妖界的弟子全部關起來，還讓妖王去魔界？”段仙桃說得很通透。
想也知道在看完師姐他們，秦千朔和鶴寧也會被關起來，而妖王能去魔界，她不相信其中沒有宋岐玉的計劃在，這一去必定不會是好事。
不過她沒問妖王的事而是問道：“那等我見完師姐他們後，我也要被關起來嗎？”
“不會，”宋岐玉說：“你會在我身邊。”
段仙桃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這一段路他們實在說了太多話了，比他們遇見後說的所有的話加起來還要多很多。
但還是路先走到了一個終點。
段仙桃看向眼前的屋子，她還以為會是什麽監牢囚籠，沒想到待遇還不錯。
“到了。”宋岐玉說。
段仙桃向前走了一步，沒有任何禁制與結界，她疑惑地看向宋岐玉。
“沒有結界，也沒有禁制，他們現在身上的靈力盡失，與普通人沒什麽區別，而且平時外面會有妖兵把守。”
段仙桃頷首，“我要進去了，你跟我一起進去嗎？”
這個問題宋岐玉仿佛從來沒設想過，他略微驚訝地問：“你要我也一起進去嗎？”
段仙桃只是禮貌地詢問，而宋岐玉卻是在一起進去上有些搖擺。
屋內靜悄悄的，不過卻有夜明珠與燭火的影子在搖晃。
她看了看宋岐玉，只遲疑了一瞬，說道：“那就一起進去吧。”
段仙桃推開了屋門。
在看到關著他們的是一所屋子後，她就對師兄師姐的處境放心許多了，但沒想到進去後還是有些吃驚。
師兄與師姐兩個人在下棋，而一旁鶴寧也安靜地看著，手上還拿著一塊糕點。
鶴寧在聽見門聲後轉頭看了一眼，隨即糕點就被捏碎撒落在了地上，但瞬間就消失不見。
屋內有清潔的陣法，還帶有熏香。
“師姐。”他高興道：“你來了。”
謝渙之與容音棋盤不過才開始了一會兒，於是也能抽出工夫看她一眼。
“師妹。”
屋內只有他們三個人，秦千朔不在。
段仙桃沒先問這個問題，她有些茫然，一時間沒分清他們這是被關起來了，還是被邀請過來做客的。
師姐也就罷了，為什麽師兄也這麽淡然？
她沒開口，於是他們又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的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謝渙之與容音終於從棋盤中脫身，走過來將段仙桃拉到他們身後。
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師弟被你帶走了，但我師妹自幼不喜歡一個人，讓她和我們在一起。”
宋岐玉蹙了下眉，在聽到段仙桃與他說過“一起”這兩個字眼後，他就不願意聽見別人將她也說“一起”。
“不行。”
謝渙之一楞，從他們被抓後，他們便與面前這個人見了許多次，雖說這個人身上有神的氣息，他們一開始還對此忌憚，但沒想到後面他們被安排在了這裏，許多事也被答應了。
方才秦師弟被帶走說是他的意思，他們也能勉強接受，但師妹竟然也不能與他們待在一起。
容音問：“為什麽？”
鶴寧抓住了段仙桃的袖角，也是一副不願意她走的模樣。
宋岐玉垂著眼睫，三個人都表現出了對她的保護。
段仙桃沒開口，她看向宋岐玉，心想她能說出什麽話來。
良久，他說：“沒有為什麽，我給你們一盞茶，一盞茶後，我來帶走她。”
他終於表現出了“綁架犯”的模樣，不知為何謝渙之還有些放心了，畢竟剛剛秦師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被帶走了。
宋岐玉離開了屋子，但段仙桃知道他就在屋外等著，一盞茶後他就會再進來帶走她。
她言簡意賅：“師兄，師姐，他不是壞人。”
沒料到容音也頷首讚同她，“嗯，看出來了。”
哪個壞人能把他們安排到這麽好的屋子？甚至沒有刑訊他們，只是將他們一直關著，有要求也能提出來，都會被盡量滿足，差點都讓他們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了。
段仙桃首要問題就是問他們發生什麽事了。
容音給她端了杯茶，讓她坐下後才道：“你們既然過來了那應該也知道了我們這次的任務。”
“嗯，師尊與我們說了，你們是來探查妖界出現遺落的天道一事。”
“是，”容音嘆了口氣，道：“剛剛與你過來的那個人，或許說是神更恰當些，他就是任務中所說的那個遺落的天道。”
段仙桃已經知曉這個了，她想問的是別的，“那師姐，是那個……神將你們關起來？妖王呢？他露過面嗎？”
容音搖搖頭，“是，我們剛來妖界沒多久就被他發現了，然後就被關在了這裏，至於妖王，從始至終我們都沒見過他。”
看來妖王已經去了魔界有段時間了，段仙桃想。
“與你們一起來的人呢？我聽說是隱玉峰的一位師兄與月瑯峰的一位師姐。”
謝渙之說道：“他們被關在了其他地方，是隱玉峰的隱尋，和月瑯峰的月葉。”
至於分開關的原因，他們問了但沒得到答案。
從師兄師姐這裏尋求答案是沒什麽可能了，他們一來就被關起來了，還是要從宋岐玉身上下手。
雖然她想回家，但並不希望以一種慘烈的、兩敗俱傷的情況下達成自己這個願望。
來了這裏這麽久，她早就不認為身邊的這些人是些數據或是紙片人了，他們都是與她一樣，身不由己又活生生的人。
段仙桃又說了師尊與其他宗門的一些長老在妖界外等著他們，若真的出現意外，他們會進來救人。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段仙桃忽然想起來要他們來的那道傳訊金光。
雖說知道不會是師姐他們傳的，但她還是問了句：“師姐，我們在白鸞宗收到了你們的傳訊金光，是你們發的嗎？”
容音訝異了下，“不是，傳訊金光說了什麽？”
段仙桃：“就是說你與師兄在百神窟遇到了麻煩，要我們快點來。”
謝渙之皺眉，“這是誰發的，那位神？”
段仙桃沒有問過宋岐玉這個問題，她搖搖頭，“不知道。”
容音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說起百神窟，我們就是在百神窟被抓到的，我們在百神窟看見了那位神……”
“一盞茶到了。”
屋門驀地被打開，宋岐玉走進來，他看向段仙桃，又輕聲重覆了遍：“有一盞茶了。”
段仙桃直覺師姐要說的事很重要，但不知道宋岐玉現在進來是真的一盞茶到了，還是不想讓師姐說完那句話。
容音與謝渙之面色覆雜，他們看向宋岐玉，問：“我師妹真的不能和我們關在一起嗎？”
宋岐玉搖頭，“不能，她要和我在一起。”他說。
容音與謝渙之露出失望的神色，只聽到了前一句的不能，後面說的什麽便也沒聽清了，於是也沒發現他的後一句重音落在了“一起”兩個字上。
段仙桃向他走過去，主動道：“走吧。”然後她又轉身和師姐他們說道：“師姐，師兄，還有師弟，我會沒事的，你們別擔心。”
鶴寧懂事地點點頭，容音與謝渙之也勉強點了點頭。
這場面，莫名有種送嫁的感覺。
段仙桃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快速瞥了眼宋岐玉，他正看著她，目光柔和。
“怎麽了？”他問。
段仙桃搖搖頭，自己推開了門出去了。
宋岐玉跟在她身後將屋門合好，然後在他們離開那個地方時，妖兵忽然出現在屋門前面，把守著屋子。
段仙桃對這些全然不知，她還在為剛剛那個想法感到持續的震驚，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聯系到那樣的場景。
宋岐玉看她步伐越來越快，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仙桃。”
段仙桃腳步一頓，她緩慢轉身，眼睛看著地面，問：“怎麽了？”
宋歧玉沒答，而且還重覆了遍她的話，“你怎麽了？”
段仙桃點點腳尖，眼睫顫抖兩下，想著用什麽話題能夠轉移過去，但一時間什麽也沒想起來。
不過宋岐玉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是在想那道傳訊金光嗎？”
段仙桃一楞，但也接住了這個話題，她點點頭，“是，傳訊金光是你發給我們的？”
宋岐玉眸光忽然冷了許多，他說道：“不是我。”
不是他，更不是師兄與師姐，那會是誰？段仙桃這麽想，便也這樣問出口了。
不過剛說出口她又想到了另一個答案，“是天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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