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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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骨
按照楊千裏給的地址找到竹園後，才踏過青石小徑，便有僮仆上前來，“是楊掌櫃的客人是吧，二位請隨我來，李先生已在幽篁軒等著二位了。”
沿著斑駁的小徑走出數丈遠，是一方幽靜空寂的竹林，翠竹之上雲霧繚繞，隨風搖曳的竹片落了滿地，幽篁軒內端坐著一位素衣輕髻的青年男子。
見謝影與無塵走過來，他起身迎上來，“這便是餘夫人跟無塵小師父吧。”
無塵拿出書寫著玉玨內容的紙遞到李長書面前，“想必楊掌櫃已向李先生提起過我們的來意。”
淡淡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後，李長書眉頭微微壓下，被謝影捕捉到，謝影淡聲道：“這文字與天啟宗要追查之事有關，天啟宗雙子之一的楚令山已來到無妄城，若李先生有何疑慮，可以去向令山師弟求證。”
話落，李長書果然神情一松。
謝影與無塵對視一眼，這上面的內容果然不是好東西，卻見李長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無塵。謝影心中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果然，下一刻李長書道：“我雖不知無塵師父為何敢堂而皇之拿著這張紙四處詢問，但李某還是想提醒一句，各方勢力已朝無妄城來，無塵師父還是謹慎為好。”
謝影眼皮一跳，這竟與和尚有關。見李長書面上浮出疑色，謝影連忙道：“他失憶了，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希望李先生能告知我們這上面究竟寫的是什麽。”
聞言，無塵眉梢微動，靜靜看了一眼謝影，見她面色坦誠，他抿唇沒有說話。李長書卻是笑了，長指敲了敲薄紙，“原來如此。既然這件事是天啟宗要問的，那李某便如實相告了。”
李長書頓了頓，神情嚴肅起來，“無塵師父可還記得禪骨？”
禪骨……謝影下意識看向無塵，卻見他微垂著眼簾，淡聲道：“不記得了。”
謝影微微瞇眼，卻也沒說什麽。李長書神情有些許覆雜，“罷了，對於如今的你來說，這並不是好事。”
“禪骨現，萬厄盡。”他道。
“什麽禪骨現，長書又在講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忽聽一道溫和清潤的聲音傳來，只見一位身著白色長衫，頭戴巾帽的青年男子從小徑深處走來。
見到來人，李長書將紙遞回無塵手中，擡腳迎上去，“公子來幽篁軒怎麽不著小廝傳稟一聲，我好準備手談一局。”
“怎麽，長書是在怪我不告而來？”男子佯裝怒意，在李長書惶恐的神情中，他又笑道：“是僮仆來報，說是幽篁軒來客。要知道，長書，你可是多年不見客了。”
“原來是二位啊，難怪久不會客的長書先生都出山了。”
“昨日匆忙，未問二位恩公名姓，今日有緣再見，希望二位恩公賞臉在竹園用午膳。”
自慕容梁進到幽篁軒，李長書便沈默了下來。謝影明白不可能再從李長書口中得到信息，於是頷首告別，慕容梁見挽留不下來，便親自將二人送出去。
出了竹園後，謝影抱臂思索道：“聽起來，這李長書頗具名望，卻對這位慕容公子尊敬有加，那這慕容公子一定不是泛泛之輩，為何會被富商賈家如此欺淩呢？”
“走吧。”
無塵已經轉過了身，謝影以為他是著急玉玨之事，便跟了上去，誰知他走進了一家酒樓。
似是有所感，餓意瞬間襲來，謝影也沒再扭捏，當即讓小二上了幾個菜。
見無塵將荷包放到桌案上，她長指敲了敲案面，勾唇一笑：“和尚，你怎麽這麽多錢。佛門最不喜銅臭，這些年裏，你又在蠻荒，如何擁有這麽多錢財的？”
小二來上了一壺清茶，無塵倒了一杯茶後掀眼看她：“你很好奇？”
“罷了，說過不過問你的事情的。”
她手肘撐在桌案上，撐著下巴回想起方才李長書的話，可他忽然道：“修行之人雖不重身外之物，卻在為凡人處理事情時會被凡人贈與財寶。有師兄不過是點了一句府邸位置不對，便被商賈百裏相送，並贈與財寶一箱。”
“也是。”謝影點了點頭，“名聲越大的人，收到的饋贈越多。
話落，她微微側頭，有幾分疑惑地看向他，聲名狼藉的和尚也能有這麽多饋贈嗎，興許是十年前，他名聲極盛之事得到的吧。
她沒有再問下去，一垂眼，發現眼前放了一杯茶。
“謝了。”她拿起茶杯飲了一口，想了想道：“你知道禪骨，對嗎？”
他掀起眼皮，靜靜看著她，在她準備轉移話題時道：“嗯。”
“禪骨是修佛法之人的根骨，可解世間一切苦厄。”
她微微挑眉，長指叩在茶杯上，有幾分懷疑道：“就這麽簡單。”
“嗯。”他微垂著眼簾，淡淡應了一聲，謝影瞧出他有所隱瞞，也沒再問，而是道：“這便是蕭嶸口中的生路了吧。”
“可這禪骨該怎麽解無妄城之危呢？”
她輕聲呢喃，好奇極了，可眼前人卻是神情平靜，只在看她時微微出神。
菜很快上了桌，無塵將木筷遞給她，見她仍在沈思中，便道：“回了別院，有天啟宗的人在，你還能吃下飯嗎？”
“說得也是。”她揚起眉梢，望著他，“和尚，你真的不像一個和尚，更不像一個妖僧。”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誚意，深眸看著她：“那你覺得我像什麽？”
她動了動唇，卻只是笑道：“餓了，吃飯。”
回到別院時，楚令山等人已經候在了門口。見楚令山有幾分敵意地看向無塵，她知道她跟無塵之事確實已經傳遍了四境。
“師尊已經趕到鎖靈淵，師嫂在無妄城無事的話，明日便與我一同離開吧。”
見楚令山如此著急讓她回去，謝影壓下眸中諷意，狀似無奈地扶了扶額頭，“也不是我不想離開。令山師弟，我靈力被封，又中了冬春之毒，在無妄城這幾日，毒氣怕也吸了不少，只怕沒命回去了。”
謝影話落，幾位弟子不可置信地擡頭，卻在感受到謝影如今的氣息時眉頭緊皺。
滿腔不滿的聽山也瞬間冷靜下來，打量謝影許久，楚令山微蹙眉頭：“經脈確實淤堵，冬春之毒只在動武之事發作，好在這些日子，師嫂沒有貿然用武。這兩樣都不是問題，只是無妄城之毒。”
楚令山欲言又止，看了眼謝影，又看向無塵，淡聲道：“修行弟子可以避開毒瘟侵蝕，師嫂因為經脈淤堵，因此與凡人無異。而無塵師兄因為強行引靈入體，造成體內靈力混亂，卻未受毒瘟影響，真是稀奇。”
因為他是惡人啊，自然不受毒瘟影響。更何況，毒瘟是菩提鏡帶來的，他們宗門的寶貝自然會放過自家人一馬。
謝影暗嘲一聲，試探問向楚令山：“令山師弟，你可知無妄城禍事因何而起，有什麽法子解救無妄城嗎？”
楚令山沈默片刻，慚愧道：“無妄城之時近日才傳開，我南境時才知曉此事，近些日子有在調查此事，卻一無所獲。”
“那真是兇險。”謝影輕咳一聲，捂了捂心口，“令山師弟，我怕是沒法活著離開了，我毒發之時會自剖胸膛，取出心頭血，你帶著我的血離去吧，也算是我對得起天啟宗跟盡州了。”
饒是一向看不慣謝影的聽山也羞愧起來，其他弟子也是低垂著頭顱，楚令山神情更加慚愧，拱手道：“師嫂大義，可我們怎能眼睜睜看著師嫂陷入危險。師嫂放心，令山必會尋到解毒之法。”
一旁默不作聲的無塵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向謝影，謝影沒理會他，又續道：“有令山師弟這番話，我也放心了。無妄城危難，若是盡州知曉，定心慮神傷，你們快去想法子吧，莫要再耽誤下去，讓百姓遭罪了。”
楚令山微抿唇角，垂著眼，嘆了口氣後鄭重道：“到南境後，我便心憂此事，但師兄毫無行蹤，便想著先將師嫂接回去。師兄之事，師尊必有法子，而我等修行弟子，面對百姓之危，怎可旁觀無視，終是我想岔了。”
“這些日子，師嫂好好休息，我們這便去追查無妄城之事了，定會尋到法子，解師嫂之毒。”
楚令山離去前，朝無塵拱了拱手，“這些日子多謝無塵師兄照顧師嫂。可令山初到無妄城，對此地實在陌生，不知無塵師兄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見楚令山要將無塵叫走，謝影連忙道：“我與無塵師父跟城主有約，他怕是不能與你們同行了。”
“無妄城少主蕭嶸正在追查此事，他十分推崇修行之道，想來是很願意與令山師弟一道的。”
聽謝影這麽說，楚令山有幾分遲疑，深看謝影許久，只道了一句好。
可他緊接著道：“師嫂如今沒法動用靈力，無塵師兄也是經脈受損，若是遇到危險便不好了。聽山心細，又曾得師兄教誨，必會保護好師嫂，便讓聽山留下來吧。”
楚令山一臉善意，謝影在心中冷嗤一聲，哪裏是怕她遇到危險，不過是怕她與無塵不清不楚，毀了餘盡州跟天啟宗的聲名罷了。
何況就聽山那呆頭呆腦，一根筋的樣子，哪裏跟心細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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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謝影與無塵走過來，他起身迎上來，“這便是餘夫人跟無塵小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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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無塵眉梢微動，靜靜看了一眼謝影，見她面色坦誠，他抿唇沒有說話。李長書卻是笑了，長指敲了敲薄紙，“原來如此。既然這件事是天啟宗要問的，那李某便如實相告了。”
李長書頓了頓，神情嚴肅起來，“無塵師父可還記得禪骨？”
禪骨……謝影下意識看向無塵，卻見他微垂著眼簾，淡聲道：“不記得了。”
謝影微微瞇眼，卻也沒說什麽。李長書神情有些許覆雜，“罷了，對於如今的你來說，這並不是好事。”
“禪骨現，萬厄盡。”他道。
“什麽禪骨現，長書又在講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忽聽一道溫和清潤的聲音傳來，只見一位身著白色長衫，頭戴巾帽的青年男子從小徑深處走來。
見到來人，李長書將紙遞回無塵手中，擡腳迎上去，“公子來幽篁軒怎麽不著小廝傳稟一聲，我好準備手談一局。”
“怎麽，長書是在怪我不告而來？”男子佯裝怒意，在李長書惶恐的神情中，他又笑道：“是僮仆來報，說是幽篁軒來客。要知道，長書，你可是多年不見客了。”
“原來是二位啊，難怪久不會客的長書先生都出山了。”
“昨日匆忙，未問二位恩公名姓，今日有緣再見，希望二位恩公賞臉在竹園用午膳。”
自慕容梁進到幽篁軒，李長書便沈默了下來。謝影明白不可能再從李長書口中得到信息，於是頷首告別，慕容梁見挽留不下來，便親自將二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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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已經轉過了身，謝影以為他是著急玉玨之事，便跟了上去，誰知他走進了一家酒樓。
似是有所感，餓意瞬間襲來，謝影也沒再扭捏，當即讓小二上了幾個菜。
見無塵將荷包放到桌案上，她長指敲了敲案面，勾唇一笑：“和尚，你怎麽這麽多錢。佛門最不喜銅臭，這些年裏，你又在蠻荒，如何擁有這麽多錢財的？”
小二來上了一壺清茶，無塵倒了一杯茶後掀眼看她：“你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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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謝影點了點頭，“名聲越大的人，收到的饋贈越多。
話落，她微微側頭，有幾分疑惑地看向他，聲名狼藉的和尚也能有這麽多饋贈嗎，興許是十年前，他名聲極盛之事得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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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起眼皮，靜靜看著她，在她準備轉移話題時道：“嗯。”
“禪骨是修佛法之人的根骨，可解世間一切苦厄。”
她微微挑眉，長指叩在茶杯上，有幾分懷疑道：“就這麽簡單。”
“嗯。”他微垂著眼簾，淡淡應了一聲，謝影瞧出他有所隱瞞，也沒再問，而是道：“這便是蕭嶸口中的生路了吧。”
“可這禪骨該怎麽解無妄城之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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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很快上了桌，無塵將木筷遞給她，見她仍在沈思中，便道：“回了別院，有天啟宗的人在，你還能吃下飯嗎？”
“說得也是。”她揚起眉梢，望著他，“和尚，你真的不像一個和尚，更不像一個妖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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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院時，楚令山等人已經候在了門口。見楚令山有幾分敵意地看向無塵，她知道她跟無塵之事確實已經傳遍了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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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令山如此著急讓她回去，謝影壓下眸中諷意，狀似無奈地扶了扶額頭，“也不是我不想離開。令山師弟，我靈力被封，又中了冬春之毒，在無妄城這幾日，毒氣怕也吸了不少，只怕沒命回去了。”
謝影話落，幾位弟子不可置信地擡頭，卻在感受到謝影如今的氣息時眉頭緊皺。
滿腔不滿的聽山也瞬間冷靜下來，打量謝影許久，楚令山微蹙眉頭：“經脈確實淤堵，冬春之毒只在動武之事發作，好在這些日子，師嫂沒有貿然用武。這兩樣都不是問題，只是無妄城之毒。”
楚令山欲言又止，看了眼謝影，又看向無塵，淡聲道：“修行弟子可以避開毒瘟侵蝕，師嫂因為經脈淤堵，因此與凡人無異。而無塵師兄因為強行引靈入體，造成體內靈力混亂，卻未受毒瘟影響，真是稀奇。”
因為他是惡人啊，自然不受毒瘟影響。更何況，毒瘟是菩提鏡帶來的，他們宗門的寶貝自然會放過自家人一馬。
謝影暗嘲一聲，試探問向楚令山：“令山師弟，你可知無妄城禍事因何而起，有什麽法子解救無妄城嗎？”
楚令山沈默片刻，慚愧道：“無妄城之時近日才傳開，我南境時才知曉此事，近些日子有在調查此事，卻一無所獲。”
“那真是兇險。”謝影輕咳一聲，捂了捂心口，“令山師弟，我怕是沒法活著離開了，我毒發之時會自剖胸膛，取出心頭血，你帶著我的血離去吧，也算是我對得起天啟宗跟盡州了。”
饒是一向看不慣謝影的聽山也羞愧起來，其他弟子也是低垂著頭顱，楚令山神情更加慚愧，拱手道：“師嫂大義，可我們怎能眼睜睜看著師嫂陷入危險。師嫂放心，令山必會尋到解毒之法。”
一旁默不作聲的無塵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向謝影，謝影沒理會他，又續道：“有令山師弟這番話，我也放心了。無妄城危難，若是盡州知曉，定心慮神傷，你們快去想法子吧，莫要再耽誤下去，讓百姓遭罪了。”
楚令山微抿唇角，垂著眼，嘆了口氣後鄭重道：“到南境後，我便心憂此事，但師兄毫無行蹤，便想著先將師嫂接回去。師兄之事，師尊必有法子，而我等修行弟子，面對百姓之危，怎可旁觀無視，終是我想岔了。”
“這些日子，師嫂好好休息，我們這便去追查無妄城之事了，定會尋到法子，解師嫂之毒。”
楚令山離去前，朝無塵拱了拱手，“這些日子多謝無塵師兄照顧師嫂。可令山初到無妄城，對此地實在陌生，不知無塵師兄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見楚令山要將無塵叫走，謝影連忙道：“我與無塵師父跟城主有約，他怕是不能與你們同行了。”
“無妄城少主蕭嶸正在追查此事，他十分推崇修行之道，想來是很願意與令山師弟一道的。”
聽謝影這麽說，楚令山有幾分遲疑，深看謝影許久，只道了一句好。
可他緊接著道：“師嫂如今沒法動用靈力，無塵師兄也是經脈受損，若是遇到危險便不好了。聽山心細，又曾得師兄教誨，必會保護好師嫂，便讓聽山留下來吧。”
楚令山一臉善意，謝影在心中冷嗤一聲，哪裏是怕她遇到危險，不過是怕她與無塵不清不楚，毀了餘盡州跟天啟宗的聲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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