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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雪青要找逐水,逐水下山取物資去了。

追風下了趟山。

找到逐水時,逐水身旁,正站著一個清秀的姑娘,姑娘一身鵝黃曲裾,手上拿著書,在請教逐水問題。

這不是逐水第一次下山勢,被山下的姑娘攔住。

他生得好看,傀儡術學得最好,比不少陰家子弟還要精通,經常會有姑娘借口學習,接近他。

此時,逐水低著頭,修長的手指,點在書本上,聲音輕緩地解釋傀線如何運作。

追風看了一會兒,才說:“逐水。”

逐水發覺是追風,朝女孩笑了笑:“那我走了。”

少女臉色一紅:“嗯,謝謝你。”

兩人走出一段路,追風回頭,那少女還站在原地,望著逐水的身影,久久沒離去。

追風:“逐水,你以前從沒這麽溫和地給哪個女孩說這些。”

逐水回過神,道:“是麽?”

追風恍然大悟:“你喜歡她?”

逐水:“嗯……”他思考了下,“想見她,想和她說話,在人群裏,能第一眼認出她,這是喜歡麽?”

追風對陰雪青,就是這種感覺。

此時,逐水所言,切中他的心情,他驚訝地望著逐水,好半晌,才說:“你也有栽了的一天。”

他曾和攬月背地裏討論過,逐水既然對陰雪青都沒有感覺,還有什麽女孩,能入他的眼,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到來。

追風篤定:“這就是喜歡了。”

逐水:“哦。”

追風:“你情緒真是平淡,難道和她相處時,都是這麽平淡麽?”

“不,”逐水將手放在心口,“時常覺得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追風倒吸一口氣:“完了,你愛慘了。”

逐水笑了下:“或許是吧。”

愛慘了她。

追風仔細回想與逐水說話的女孩,她的面容,在他腦海裏,有點模糊了,只能說各花入各眼。

他拍拍逐水肩膀:“信我,你們能成。”

逐水:“謝謝。”

但或許,他們說的不是同一個“她”呢,逐水放下物資,去陰雪青房間。

這回,陰雪青一反常態,兩次追問他到底做了什麽。

逐水掩去唇角笑意,說:“有人請教我傀儡術,耽擱了。”

陰雪青動作頓了頓,好一會兒,她說:“你是我的傀伴,旁的人,自有老師指導,你不需花時間應付。”

逐水:“是。”

這件事,便這般揭過去般,一連過了幾日,等陰雪青再叫逐水進屋時,這回,逐水還是不在。

第二回了。

追風欲言又止,陰雪青說:“你直接說。”

追風:“該是又有人問他傀儡術了。”

陰雪青望著遠處的山道,緩聲:“他挺熱心。”

沒有任何情緒,聽不出褒義貶義。

只是,傀伴當圍繞在主子的身邊,而不是招蜂引蝶。

追風不想陰雪青過分關註逐水,況且,對那個女孩的感情,是逐水自己承認的,他也沒強調保密,說出去也無妨。

他直接說:“以前他不這樣的,只是這次有點特殊。”

陰雪青看向追風。

追風:“他喜歡那個女孩,對她自然不一樣。”

剎那,陰雪青腦海裏,回響起逐水曾說過的一句話。

“其實我有一個喜歡的人,還希望主子將來,能夠成全。”

那次他們交換了秘密,雖然她知道,以她秘密的分量而言,逐水這種秘密,根本不算秘密。

不過,傀伴的生活單一,會把喜歡與否當秘密,也不奇怪。

當時她面色平靜,心裏也平靜,但此時此刻,又與那時候有一點不同。

她鳳眸沈了沈,柳眉輕蹙,文:“在哪?”

追風:“上次是在山腳下。”

沒讓追風去找,陰雪青自己沿著山道,走了下去。

追風看著陰雪青遠去的身影,神情覆雜,是什麽時候,主子竟這麽關註逐水了?

陰雪青剛到山腳下,不一會兒,她聽到不遠處,女孩清脆的笑聲:“原來是這樣,阿水你好厲害!”

阿水?

她停下腳步,撩起面前的樹枝,擡眼望去。

不遠處,一個漂亮的女孩正站在逐水身邊,手上卷著一本書,嘰嘰喳喳說著什麽,逐水比她高上一截,他半低著頭,耐心聽她說話。

很常見的場景,陰雪青卻瞇起雙眸。

聽到樹枝摩挲簌簌聲,女孩帶著笑意,擡眼望到逐水身後。

陽光熹微,光澤點點,洩在陰雪青發梢處,她一頭烏發,只用發帶松松地綁在頭頂,束男子發髻,斜插一支雲紋木簪,加之一身藏藍圓領袍。

乍一看,叫人以為是哪家俊俏的小公子。

然而,少女鳳眸微挑,媚色天成,卻因眸底漆黑的底色,壓住這媚色,溢著清冷卓絕,當真風華絕代,清麗無雙。

女孩先是一楞,她知道,對方不止擁有如此出挑的五官,還是整個陰家不世出的傀儡師天才。

更是她面前少年的主子。

陰雪青無需做旁的打扮,便足以讓自己無地自容。

女孩連忙低頭。

逐水見她神色不對,加之身後的聲音,他身形頓了頓,回過頭。

陰雪青音色撞玉琤琮,道:“逐水。”

逐水:“主子。”

陰雪青只叫他這一聲,轉身就往回走。

逐水跟在她身後,他一如既往,沒有開口,沒有向她解釋的習慣。

寂靜的山道裏,只有夏蟬一聲長過一聲的嘶鳴。

好一會兒,陰雪青腳步定在樹蔭下,她回眸,眼神一凝,說:“聽說你喜歡她?”

逐水:“是大哥說的麽?”

陰雪青沒回答。

逐水雙手本是垂在身側,此時,幾不可查地繃緊,他聲音卻很放松:“是的。”

陰雪青:“若你喜歡她,我可以解除傀伴,放你自由。”

逐水眼眶微紅。

陰雪青不由想起攬月。

趕走攬月,她心中也有幾分不舍,但傀伴終究是傀伴,做錯事,就不能再留在她身邊,可如今,要放走逐水,卻是另一種心情。

有不舍,有不甘,隱隱的,竟還有不願。

可能因為,他不像攬月那樣做了大錯事。

但陰雪青很理智,她並不需要一個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傀伴,即使他忠誠,但終有一日,會不忠誠。

可難得見逐水如此情態,陰雪青猶豫一瞬,補了二個字:“如何?”

將方才那句話,變成問句。

逐水道:“能遇到主子,是我三生有幸,多謝主子。”

這是答應了。

陰雪青氣息發沈。

逐水又說:“只是,在解除傀伴前,我還是想幫主子處理傀儡異動之事,這樣,我才好安心走。”

陰雪青:“好。”

合該如此。

陰雪青壓下心裏沒緣由的不快,道:往後,過了酉時,你都過來。”

盡早解決事情,就可以早點放他走。

逐水:“是。”

陰雪青深深看他一眼。

逐水回去時,追風迎了上來:“二弟,剛剛主子找上我時,我把你的事說了,我看主子臉色不太好,你沒事吧?”

逐水:“沒事。”

他用力握著追風的手,一笑:“真是,謝謝了,主子會成全我的。”

追風以為他謝謝自己,替他在陰雪青面前,講出他喜歡的人這件事,讓他能和主子坦白,好日後離開主子。

他不由也笑起來:“沒出事就好。”

同時,追風也徹底放下對逐水的警惕。

一個即將離開主子的傀伴,實在不足為懼。

夜裏。

陰雪青在做一個石儡。

她垂著眼睛,一手捏著刀片,指腹壓在刀片上,削傀儡的形。

逐水就坐在她一旁。

這只傀儡時“有形儡”,陰雪青制作它的目的,是要測試傀儡失控,所以它的外表,只是四個方塊組成的東西。

然而當傀線一動,它就向往外面跑。

陰雪青下意識拽住它。

她身體被帶得猛地朝前一撲,想象中摔倒在地的痛感,並沒有出現,逐水立即拉住她的手。

他清爽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

下一瞬,他的手指貼上失控的傀儡。

傀儡停止失控。

原來,逐水提前刀片割開指腹,此時,把流動的血塗在它身上,它這才恢覆正常。

濡濕的血液,順著傀儡的紋路,流到陰雪青指上。

而此時,逐水已經放開她,並拍拍被他拽皺了的袖子,道:“主子可沒事?”

陰雪青搖頭。

測試這麽久的失控傀儡,她算是摸出一條路,輕聲自語:“它似乎不止是失控。”

逐水低著頭,看著那四方傀儡。

陰雪青心想,它們擁有自己的意識,因為她在削這個傀儡時,腦海裏,忍不住想起山腳下的一些場景。

所以它要下山。

它們每次失控,都是“不想做什麽”。

但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陰陽家不是女媧傳人,又如何能做出活物?

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陰雪青緩緩閉上眼睛。

逐水只聽她說完這句,就知道,她已經幾乎快接近事情的真相,這在他的幹擾下,比之以前,要快上許多。

而明天,會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發生。

但是不必著急。

還有一些線沒鋪好。

留了點時間給陰雪青想,逐水擡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又說:“主子,我明日有一事,需請一日假。”

自從那日到現在,好幾日,逐水幾乎沒有休息過。

再不給他休息,也會叫追風和陰瑯看出什麽。

陰雪青回過神:“允了。”

逐水拿著刀片,割開自己的指腹,留了些血給陰雪青,又說:“這些血給主子,到時候主子若要研究,還可以用。”

陰雪青:“你要去哪?”

逐水:“主子是問我明日麽?”他笑了一下:“我去找小田。”

似乎怕陰雪青不知道小田是誰,他又說:“小田是那個經常請教我問題的人。”

就是他喜歡的人。

剎那間,陰雪青動作一頓。

她道:“你去吧。”

逐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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