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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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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篇-8

佐野萬次郎在火速把合作的事情開了集會交代後,就開著摩托車直接來到我的學校,踩著木屐嘈雜地跑進剛剛放學的教學樓,無視想要阻攔他的學生會成員,拉開了走廊上的窗跳了進來。

柴大壽今天恰好不在。他正忙著黒龍那邊的事務,再加上黑石光治終於舍得抽調人手來保護我,我就只有一個人坐在教室裏,一天內聽到的謠言版本的最終版已經成了“黑石赫是極道大小姐而柴大壽是大小姐雇傭的保鏢但他們們之間有著跨越階級的戀愛”。半對半錯。

不過當佐野萬次郎一腳踢飛來阻攔他靠近我的便衣保鏢後沖向我時我就明白,這所學校的學生間口口相傳的故事又要添一個橫空出世的年下金毛一米六了。

“赫,你為什麽要去他那邊?”佐野萬次郎特地提高聲音地質問我,似乎想讓所有人都聽到我拋棄了他。不過他應該沒這個意圖,一是因為他根本不會動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二是因為他現在粘在我身上的眼神不容置疑地告訴我他現在非常委屈、不甘,還有點生氣。

“別在這說。”我反手扯住他的手腕,拎起書包就撞開人群往外跑去。身後剛剛醒來的保鏢哀嚎著大小姐你要去哪,讓我想要馬上坐上飛機逃離的心情更加濃烈。

我一路扯著他跑到了舊教學樓裏,空曠又布滿灰塵的走廊裏只有他腳上的木屐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木地板的聲音,以及那之下我踩著地板發出的沈悶的咚咚聲。穿堂風肆無忌憚地從沒有關好的窗戶裏吹進來,掀起我的頭發飛向後方的佐野萬次郎。他口齒不清地抱怨著說他被我的頭發打得路都看不清了,我難得有膽子沖他語氣不善地說這是他自作自受。

等到躲到了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來的空教室,我才氣喘籲籲地松開他的手。

“你可以給我發信息告訴我你要來然後我們約個時間見面,又或者問柴大壽他們我在哪再來找我,”我扯過一旁落了灰的椅子過來,拍了拍後坐下,“為什麽要直接沖進我學校?”

我又看了看他,只覺得眼前一黑:“你甚至還沒脫下特攻服。”

“我想做就做了。而且,是你自己說來不及見我就要去送死,還說你不想見我的。我當然要來看發生了什麽才讓你忽然那麽討厭我啊。”佐野萬次郎不滿地癟嘴道。

“啊?”我努力在腦子裏搜索我說的那堆話裏有哪句能夠讓他產生這樣的誤會的,最後鎖定在了我叮囑花垣武道的話上。那家夥,怎麽什麽都轉述啊?我有些惱火地嘖了嘖嘴。

“不是討厭你,只是我覺得如果讓伊佐那知道我去找你前還和你見了面,他可能會殺了我而已。”我解釋道。

“但你剛剛嘖嘴了。你是不是,”佐野萬次郎偏過頭看我,皺著眉一副很認真地在思考的樣子,“在嫌我煩?”

我好像喝珍珠奶茶時拿到的是最小的吸管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開玩笑的啦。我知道赫不會嫌我麻煩的。”佐野萬次郎攤了攤手。

其實剛剛一瞬間是有點。我把這句話嚼爛吞到肚裏去。

“不過我的確沒有想到,我還有個異父異母的哥哥在。”佐野萬次郎手一撐坐上了全是灰的桌子上。我看了看飛起的灰塵又看了看滿不在乎地正在撐著腦袋看我的他,決定什麽都不說。

“這麽說,你是承認他是你哥哥了?”我在心裏高呼感謝艾瑪。

“……真一郎曾經問過我,如果我又有了一個哥哥,我會怎麽想。我當時因為他在說胡話,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因為我真的還有一個哥哥。”佐野萬次郎說。

“我和艾瑪翻出了真一郎的東西,看到了裏面存放的伊佐那寄給他的信。雖然伊佐那很喜歡很喜歡真一郎,但他好像不怎麽喜歡我,”佐野萬次郎歪著頭看我,“赫,你是因為他不喜歡我才不想和我見面的嗎?”

“我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我糾正道。

“不管怎麽樣都好。真一郎死了,我只有艾瑪和外公兩個親人。如果他願意回來當我的家人,我會很高興,艾瑪會很高興,真一郎如果知道也會很高興。不過,”佐野萬次郎說,“如果他會殺了你,那你不需要為了真一郎曾經拜托你的而去救他。”

這家夥把我的行為目的搞錯了。不過,他的確不希望我死,如果我死了,他會把所有罪責歸咎於自己身上。雖然佐野萬次郎總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平日裏的行事風格也的確自我中心,但他的責任感和他的力量相輔相生。只是他的世界很小,他只會因為自己的過錯傷害到重要的人而責備自己怨恨自己。

“我不是為了真一郎的委托又或是為了你而做這件事的。我和伊佐那的梁子是我自己主動結下又主動破壞的,這次不是我補救你們,而是我利用你們。抱歉。”我笑了笑說。

佐野萬次郎眨了眨眼,想了一會後鼓了鼓腮幫子。“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才做的這些事呢。”他說。

“我很自私的。”我聳了聳肩。

“我倒不覺得你自私,赫。你總是在幫別人,幫黒龍他們幫了好多,甚至上次還為了回黒龍跳窗逃走了,小堅可是頭疼了好久。”佐野萬次郎跳下桌子走近我,蹲下來將頭靠在我膝上,擡眼看向我。

“我沒有刻意瞞你哦。你早就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來責備我了。”我嘆了口氣說。

血色萬聖節那天我都直接穿著黒龍的特攻服出現了,我並不覺得佐野萬次郎沒有察覺我和黒龍的關系。即使他因為我快死了而沒察覺,武藤泰宏那家夥作為特工隊隊長也絕對會告訴他。說起武藤泰宏,那家夥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Mucho他告訴過你我加入了十代目黒龍吧?雖然理論上來講我和他是八代目的同僚,但情誼淡薄,他應該不會為我保守什麽秘密,”我裝作閑聊地問起武藤泰宏的動向,“說不定你來找我前他勸過你別來找我這種喜歡背叛的人呢。”

佐野萬次郎沈默了片刻。

“他已經失去消息了,和春千夜。我想,他們應該也去伊佐那那邊了。”他有些失落地說。

看來稀咲鐵太並不準備多加掩飾,召回戰力的決定下得很快。

不過武藤泰宏並沒有帶著餘部離開卻帶上三途春千夜這點有些有趣——武藤泰宏背叛了東卍,更重要的是背叛了佐野萬次郎,三途春千夜肯定準備殺他。那個陰沈覆雜的家夥只是假裝決定一起投誠天竺,並在之中伺機而動。看來這次他能成為一個好用的工具。

“嗯?你和三途很熟?”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便問道。他難得能記得副隊長的名字。

“春千夜是武臣的弟弟,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佐野萬次郎的眼睛暗了暗,似乎不願意多說。

“是嗎?他倒是個奇怪的人。不過,三途絕對不會背叛你的,安心啦。”我拍了拍佐野萬次郎的腦袋。“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人,又沒有利益沖突——誒。”我順毛摸著他頭發的手忽然一頓。

一起長大的心腹。

利益沖突。

有利益沖突的、非常信任的心腹。

只有我和黑石光治以及黑石光治的心腹知道的,北海道之行。

叛徒。

“原來是你這個垃圾……”我低聲說著。

身為黑石光治的心腹、但因為黑石商會的地位分配問題和我有利益沖突的人,只有那家夥了。

野藏。

這家夥曾經雇傭過的半間修二現在正在給稀咲鐵太賣命,他要是通過半間修二和稀咲鐵太搭上,再以未來黑石商會副會長的人情為報酬委托稀咲鐵太殺了我,那他在我死後和黑石光治平分黑石商會的資源,簡直再輕松不過。稀咲鐵太也必然會欣然答應。

雖然過了很多年,我還是沒有忘記在「高嶺之花」時他把那把空槍砸到我鼻子上的痛楚。現在又湊到我槍口上來了啊。

“赫……?”佐野萬次郎遲疑地喊了喊我的名字。

我連忙整理了一下表情和情緒,搖搖頭告訴他我沒事,然後拍拍他的肩讓他讓開。

“你要去哪?”佐野萬次郎一邊站起來一邊問道。

“解決一些會妨礙我的障礙 。你不用擔心我,mikey。”我推了推想要跟著我我的佐野萬次郎的胸口。他絕對不能涉足黑色地帶。雖然目前為止我所看到的他只是一個偶爾會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國中生,但他卻有成為日本地下世界的王的未來在,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必須保護他的精神狀態。

我的保鏢已經找到了門口。幸好這次的保鏢都是雇的外人,因為我有和黑石光治說過我對他心腹裏可能有叛徒的懷疑,他也恰好有同樣的想法,便特意聘了外面的保鏢來。

“千千萬萬別再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了,mikey。我會告訴你們什麽時候要來救我的。”我拉開了教室門,回頭對著他叮囑道。

佐野萬次郎站在夕陽勉強透過厚重的灰塵撒進來的教室裏,身上的特攻服沈重地搭在他的肩上,一潭死水一樣的黑眼睛盯著我不放。

“……再見。”我把道歉的話抹去,轉頭離開。

一直在向他們道歉,我也希望有人能給我一團亂的人生道歉啊。我有些心虛地想著。

//

我向黑石光治報告了我的猜測,簡略地帶過了我的未來夢,他沒有質疑也沒有多問,很快便接受了我的猜想,並在一分鐘後將野藏的的行程發給了我。一個小時後,他有去橫濱的行程。據情報來看,他只帶了四五個手下,行事低調,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去和稀咲鐵太做交易。

“他畢竟是江極會的,我雖然和他從小便是朋友,但也做好了他會背叛的準備,在他身邊安了眼線。他做事向來沒有分寸,你行事多加小心。”黑石光治說。

“就當是七年前的預演的正式演出好了。”我掛掉他的電話,走進去往橫濱的電車。

因為涉及黑石組內部利益,那兩個保鏢被替換為黑石組的兩個成員。指望別人總是愚蠢的,所以我帶上了一把裝滿了子彈的槍。

在快到站前,我還需要聯系黑川伊佐那。

我從通話記錄裏翻出來醫院那晚那通沒有標註任何東西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他很快就接通了。電話那邊是他的沈默和風聲。

“你在橫濱。”我先打破了沈默。

“嗯。”黑川伊佐那輕輕應道。

“你又坐在天臺上了。”

“嗯。”

“小心點。”

“……好。”

“我現在正在去橫濱的電車上。”

“我知道。”

我對他的回答有些意外。誰又洩露我的行蹤了——或者說是誰在監視我的行蹤?那個人又在哪?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但沒有發現行蹤詭異的人。

“如果不是決定來找我了,你是不會聯系我的。我了解你,赫。”黑川伊佐那說。

我放下心來。

“敗給你了。”我嘆了口氣。

去橫濱的電車要花三十分鐘。我一下車就得馬上去野藏要去的那家夜總會,否則沒法及時把他控制住押給黑石光治。時間緊,我等不了後援來,但若是我和我的兩個保鏢都被野藏拿下,在野藏察覺黑石光治對他起了疑心後恐怕我還是難逃一死。

黑川伊佐那現在是稀咲鐵太的老大,如果黑川伊佐那出面攪黃這件事,憑他的天竺的實力,撈我一把如果做不到,拖延時間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我不會馬上去找你,伊佐那,你得等等我。相信我,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我一定會馬上去找你。”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沒給他多說幾句的時間。

電車到站了。

時間太緊了任務也太重,讓我有種在開學前補假期作業的刺激感。

我和兩個同伴打了輛車,五分鐘過後,我們便在目標地點附近下了車。雖然我穿著制服,但在看見我背後的兩個保鏢和我出示的假/.身份.證明後,門口的保安還是讓我們進去了。這裏只是普通的娛樂場所,再加上野藏在這裏並沒有包場的權力,所以沒有嚴格的搜身。

我的兩位同伴好歹是職業的極道成員,很順利地便弄清楚了野藏預訂的包間。

我安排他們一個在大廳看著同時保持和後援隊的聯系,一個在樓梯間守著,保證能及時截殺逃跑的人,我們彼此之間隨時保持聯系。我自己則撬開了更衣室的門,拿走了不知是誰的衣服和名牌,順利進了包間。

一切就緒的八分鐘後,野藏到了。大廳的成員在耳麥裏報道。後援隊大概還有二十五分鐘才能就位。

野藏的人清理了這層樓,樓梯間的成員被野藏的人趕出了樓梯間。我讓他先離開那層樓附近,免得對方起疑心,等過了一會對方就位後再放催眠瓦斯,控制住他們。

我剛剛結束下令,電梯便開了門,野藏那張張揚跋扈的臉出現在走廊盡頭。他帶了一個人在身邊,是不認識的面孔。在野藏旁邊正和他談笑風生的,便是稀咲鐵太。半間修二站在他身後,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的裝潢,對著走廊上畫著裸女的油畫吹口哨。

等他們走進了包間,我便站在放著酒水的推車邊低垂著頭,按剛剛迅速看過這裏的服務手冊上寫的那樣鞠躬,而後開始端著酒瓶給他們倒酒。半間修二在我經過他時擡頭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發現什麽似的繼續低下頭。

這家夜總會不知是哪個蠢貨開的,服務生的衣服是大開領的女仆裝加假面。雖說這個趣味我難以理解,但的確為我免去了麻煩,既擋住了我的臉也藏的住我的槍。

“小兄弟,你絕對不該只在這個小小的暴走族團裏當個參謀。你應該在江極組裏當我的好助手,拿下東京,不,”野藏聊到興處,忍不住給自己也給稀咲鐵太畫起餅來,“拿下日本!”

我一邊給他倒酒一邊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不了,野藏先生,我沒什麽太大的野心,在現在的位置就滿足了。您的助手這個位置,我勝任不起。”稀咲鐵太明顯也覺得此人自傲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微笑作答中含著譏諷。半間修二也勾了勾嘴角。他是最了解野藏的人,也曾經是野藏所忌憚的人,自然對他如今的自誇感到可笑。

“不不不,你想想,來我這你能擁有的不只是這偶爾一單的收入,而是花不完的喻吉和玩不玩的女人,”野藏說到這忽然一把攬住我的腰,把我拉到他身邊,掏出一把錢來,“只要有錢,什麽樣的東西到不了手啊?”

我努力克制住拿槍崩了他的沖動,保持著勉強的微笑。

野藏甩得那沓錢甩得啪啪作響,得意洋洋地看了稀咲鐵太一眼後看向我,用手壓低我的腰後用中指撥開我的一邊胸脯,把鈔票放了進去。“脫吧。”他扯了扯我胸衣上的蕾絲說道。

“我……”我笑得更為燦爛,一手抓住他的手,他的眼裏滿是疑惑,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我不準備讓他那張嘴再說什麽惡心我的話,於是我便用力用頭砸向他的腦袋,同時迅速用手裏的酒瓶砸向旁邊他的手下,從裙裏掏出我的槍對準了他的手和腿間開了一槍。

“我他媽脫了你的皮。”我笑瞇瞇地抽走他的槍,用他的槍打中他那正站不穩的手下的心臟。我的槍法不算穩,不知道死了沒,但至少短時間內沒法反擊我。

野藏撕心裂肺的哀嚎輕而易舉蓋過了裝了消.音/器後的槍聲。

我直起身來,把胸間的鈔票拿出,點了點數量。

“才二十萬就想讓我脫,給你一百萬你是不是都可以為我生個孩子了?”我拿起一邊的打火機點燃了這些不知真偽的鈔票,把它們全都扔到野藏襠間。

野藏身上的衣服很快就燃燒起來,他的哀嚎聲多了幾分新的痛苦。他手忙腳亂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沒一會就只穿著一條內褲站在那裏內八腳捂著襠氣喘籲籲,原本認真打理過了的發型現在亂得像個雞窩,狼狽不堪。

“脫得真幹凈。”我挑挑眉,摘下假面後往那堆衣服上一扔,隨手拿起旁邊的酒往那堆燃燒的東西上澆去。現在就算他要離開只能只穿著一條內褲出去了。

“你他媽的……黑石家的瘋狗?”野藏面容扭曲地看向我。

“總叫我瘋狗,真沒禮貌。等把你押給哥哥,我會叫他養幾只狗來天天咬你的。”我撩開頭發,將槍口對準野藏。

野藏窘迫地四下張望著,但同樣被我用槍對著的半間修二和稀咲鐵太正精神緊繃地看著我的動作,對他愛莫能助,而他的手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生死不明。於是他撲過去想用沒被槍擊的左手拿走那個手下腰間的槍,卻被我擊中了左手。

“真——貼心。你在幫我查看他死了沒有嗎?好讓我感動。所以,”我情感真摯地對著他說,“死了嗎?”

“死了啊。呵,”野藏忽然詭異地對著我笑起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就像你的那兩個同學一樣,因為你死了啊。”

“嗯哼,真是大新聞。”我聳聳肩。

“你說不需要,所以我就殺了他們,把他們澆進了水泥柱裏。他們死前還在說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一定會救他們。真可笑呢”野藏陰惻惻地笑著,顫顫巍巍地向我走近幾步。

我向他的膝蓋又開了兩槍,他徹底跪了下去。這把大口徑的槍單手來還是有些吃力。我皺了皺眉。

“我有時候真覺得你蠢得可憐。你不會覺得我當時去救他們是為了他們的命吧?”我歪了歪頭問他,“對我而言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賤命一條的,我只是為了自己才去救的人。更何況他們倆還是學生時就是人渣,跟了你後不消說肯定更加人渣,他們死了我應該誇獎你終於做了件好事,而不會自責我自己害死了人。”

“平時遇見,我裝裝乖你裝作被騙就算了,怎麽還真相信我是純良無害象牙塔裏的極道大小姐呢?”我笑道,“你有腦子嗎?”

野藏受盡屈辱,憤恨的眼神死死咬住我不放,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聽不清的話

“再盯著我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再偷偷說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我友善提醒道。

野藏只好安靜地低下頭。

一聲又一聲的急剎車聲後,樓下的兩個同伴帶著黑石組的後援隊到了現場。

我把兩把槍都交到難得帶隊的黑石光治手裏。“接下來我再帶著它們只會讓我這邊的事情變得難辦。”我解釋道。

黑石光治想了想,接受了我的理由,回收了那兩把槍。

“哦對了,我用野藏的槍殺了那個人,應該是有用的一步棋。”我指了指角落裏的屍體說。

“你殺的?”黑石光治有些驚訝地俯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還真死了。你的槍法有進步。”

“多謝誇獎。”我比了個耶。

“多多努力。”黑石光治拍了拍我的肩說。

黑石組的人從後門把已經無法行走的野藏和那具屍體運走,黑石光治則去和這間夜總會的老板賠禮道歉。我阻止了處理後續的成員準備把稀咲鐵太和半間修二一並處理掉的行為,聲稱他們倆是我的同伴,便和他們倆一起坐上了下行的電梯。

半間修二相當放松,不論是剛剛被我用槍連著稀咲鐵太一起指著還是現在和我並排站在電梯裏,都放松得好像歌舞伎町的那一晚什麽都沒發生。

“餵,你身上的血不處理一下嗎?”半間修二指了指我身上野藏的血跡。我低下頭看了看,用手試圖擦掉它們無果後便宣告放棄。

“隨便吧。你們接下來要去哪?”我轉過頭問道。

“回家啊。”他一副“那還用說”的語氣說道。

“那就不順路啊。”我擡頭想了想該怎麽找到黑川伊佐那。

不過衣服是不是換一下比較好?雖然帶著血的女仆裝在巡警詢問的時候可以解釋成化妝party,但要是穿著這身去找黑川伊佐那好像有點怪怪的。

“哦。”我忽然想到了什麽,迅速轉過頭看向從剛剛開始就站在我們倆身後默不作聲的稀咲鐵太,向他伸手。“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等待著他和我握手,“我是黑石赫。剛剛那些事情沒嚇到你就最好了,稀咲同學。”

稀咲鐵太被我忽然的轉頭嚇了一跳,原本在我背後一直盯著我的眼睛顫抖了一下後便恢覆平靜。他看了看我手上的血跡,只是思考片刻後便伸手握住:“我聽說過你。”

“‘聽說’而已嗎?”我笑了笑,“不過,如果今天我沒來這裏清理門戶,大概你和我的羈絆會上升到生死之交的程度。”

“生死之交?”稀咲鐵太楞了楞。

“野藏那家夥啊,特地約上你,是為了讓你幫他殺了我。你不知道也不錯,不然我就得連著你一起殺掉了。”我松開他的手,說道。

稀咲鐵太的瞳孔瞬間縮小,手臂往後微微擺著,似乎在極力克制著後退的沖動。

電梯到了一樓。

我轉過身,一個穿著大衣的銀發熟人正和另一個剃著寸頭的熟人站在夜總會門口。

黑川伊佐那,不請自來。

“棘手的事現在才開始啊。”我低聲說著,剛剛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分泌過多的腎上腺素此刻稍微平緩下來,我那被強制要求調節對於殺人的恐懼情緒而過於興奮的大腦此刻冷卻下來,在門口吹來的冷風裏保持住了理智。

黑川伊佐那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註視,緩緩轉過身來。他的懷裏甚至還抱著一大束的玫瑰花。

“你是為了他才來的嗎?”半間修二偏偏頭小聲問我。

“當然。”我說。

我小跑著跑向正站在原地等待我過去的黑川伊佐那,努力將自己的眼神都放在他一個人身上。不能偏移,至少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我不能把目光偏移給任何人。這是維持著不斷搖擺的不倒翁保持穩定的唯一辦法。

我站定在他面前。

“我說好的,只要我活著我就會來找你。我不會再對你食言。嗯。雖然你自己先找到我了。”我笑著說。

“我相信你,赫。只是橫濱太大,我擔心你找不到我,也擔心你死在別人手上。我聽說黑石組的車出現在了這,”黑川伊佐那向我遞了遞玫瑰花,“我就帶著花來接你了。”

他的眼睛還是像上次見到他時那樣。眷戀、質問、痛恨、渴望,覆雜的情感揉雜於他澄澈得像紫水晶的眼裏,而後他的目光毫不偏移地落在我身上,單單是對視,那種讓我感到想要逃竄的粘稠而又漆黑的情感就會順著我的腳腕一路蔓延而上,包裹住我的身體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靈魂。

我接過玫瑰花,被那些沒被削掉的刺炸得一凜。我看向他的手,那上面已經全是血痕,他抓得用力,甚至於一些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到地上。

“你不喜歡?”黑川伊佐那忽然擡手撫上我的臉側,“那我把它們扔了好了。”

“不用了,我很喜歡,”我搖搖頭,“只是我不喜歡你為了拿著它而流血。”

“我是故意的。故意讓你心疼,”他忽然爽朗地笑起來,“故意讓我的血和你的血混到一起。”

黑川伊佐那奪過那束花把它們扔到地上,不再施舍給它們一點眼神。我還沒來得及憐惜一筆錢就這樣浪費掉了,便被他忽然死死抱住。站在一旁的鶴蝶看向我的眼神既有擔憂也有不解,但他還是扭過頭,把地上的玫瑰花撿了起來,避開我的眼神。

“赫,歡迎和我一起回到地獄。”

黑川伊佐那附在我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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