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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組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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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組篇-12

黑川伊佐那騎車的風格和他大哥很像。

佐野真一郎的確說過教過自己的弟弟騎車。明明是他的哥哥,凈教些不良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啊真一郎先生。

不過這兩人的車技都很讓人安心。相比於半間灰谷他們那樣追求驚險刺激的混蛋而言,這兩位更加註重平穩和速度,或許是因為真一郎先生的性格是溫柔堅定而又包容的類型,所以他所教授的車技也相當讓人感到他本人的性格仿佛附著在吹過的風裏,讓人沒來由地信任。

黑川伊佐那不愧是黒龍的總長,在他的摩托車駛進基地時,周圍的人全都齊刷刷九十度鞠躬道上一句震耳欲聾的“總長好”。

這麽一對比起來,黒龍成員對灰谷兄弟的尊敬應該是幹部級的。即使那兩個人是外部成員。

黑川伊佐那應當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待遇,面無表情地把車停在了一邊,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手腕便往裏走去。

和灰谷蘭不同,黑川伊佐那會毫不顧忌地在眾人面前宣示我是他帶來的人,是他的從屬,因為他的地位在這裏是我無法想象的權威,所以他不需要顧慮其它的東西,只需要自己站在我旁邊就能保護我的安全。

他是黒龍年輕的王。



集會在黑川伊佐那站上集裝箱俯視眾人的那一刻開始。我站在那個“鶴蝶”的身後,盡量讓更少的目光聚集到我的身上。

黑川伊佐那最終還是向我介紹了鶴蝶,而對方打招呼時那副謙遜和爽朗的態度也讓我確信這個人比在場任何人都更加值得信任。總之我按照灰谷蘭所說緊緊跟在鶴蝶身後,以避免不必要的爭端。

“有個小小的問題。”我踮腳去在鶴蝶耳邊說話,他也微微向我的位置傾斜。

“問吧。”鶴蝶的耳墜向我的腦袋輕輕打去。

“我是1989年12月20日出生,”我擡手擋住了他的耳墜,“那你比我年紀小還是比我年紀大?”

拂開他的耳墜時,鶴蝶似乎是忽然發覺我離他太近,耳尖瞬間紅了起來。“我,我應該是比你年紀小的。”他磕磕絆絆地說。

“是嘛。真羨慕,比我年紀小卻比我高那麽多、強壯那麽多呢。”我笑著說。

這是有意的接近。

鶴蝶看上去比在場的很多人都更加幹凈。不論是他那個剃的幹凈利落以便打架的腦袋,還是至始至終都安靜而又坦率地站在我身前,沒有對自己老大提出的要求有任何質疑也沒有對我的出現有任何異議這點。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接近他然後獲得他的信任對我而言是有益的。

“如、如果你需要的話,”鶴蝶不怎麽自然地移開視線,“我可以帶你一起鍛煉。”

“好哦。”總之先應下好了。

雖然我相當討厭流汗出血、把自己搞得臟兮兮的,但是若是是有必要的付出,也不是不能考慮。

我也適時移開盯著他看的視線,轉向正在註視發言的番隊隊長的黑川伊佐那。

在這裏這麽一看,果然是很優越的長相。

雖然身高上讓人感到有些難過,但是臉卻是極為出挑。如果以後逼他多喝點牛奶,應該會長更高吧。即使生活在不怎麽看中身高的日本,但果然高一點會更吃香吧。

不對。我怎麽已經開始把自己代入黑川伊佐那母親的角色了。

我皺了皺眉。雖然我對於照顧他這件事沒有排斥的心理,但是對方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展顯出對我放下戒心的態度,若我迷失在自己的家家酒游戲,最後的結果只會是被他利用完後被舍棄。

果然還是提高點警戒會更好。

我如此想著,把目光投向底下的人群。

真是人員龐大的組織啊。我在心裏再次感嘆道。灰谷兄弟是六本木的領袖,但是並沒有自己的隊伍。他們受六本木眾人簇擁和尊敬,而下達命令和整頓紀律則是通過不同的小領隊來解決的。

灰谷蘭的解釋是天天泡在一群沒品味沒腦子的蠢貨堆裏會讓他感到憋悶得像是新到的眼線筆剛抽出來就斷了一樣。我聽不懂他的比喻,但是我知道他的眼線筆一向貴的嚇人,也就能理解一點。

灰谷兄弟不打群架而打魁戰,理所當然地不需要隊伍,我也就沒怎麽見過暴走族集團的聚眾,見過最多的只是灰谷竜膽幾十人的聚會。

而黒龍本身就是一批暴走族聚集起來,現在在黑川伊佐那手裏不斷膨脹惡化,不論單兵質量和隊伍紀律,單論規模就已經是一個地方小型暴力團的程度了。

但是以現在的黒龍,要想和貨真價實的暴力團對上,還是夠嗆。

集會的內容包括各番隊最近的收獲和遇到的問題,以及周圍勢力的發展。大部分是武藤泰宏在說出決策,只有出現部分黑川伊佐那覺得不行的決策或者比較重要的決策出現時他才會發言。

王的威嚴隨他座位之處蔓延開去,這個車廠內的所有人都因為他的存在而遏制住自己胡來的習慣,乖巧安靜地像是教室裏的優等生。

真是可怕。

我正神游之際,忽然被一扯,扯出鶴蝶身後。

“最後,我要宣布八番隊的隊長人選。”黑川伊佐那扯著我的手腕走到集裝箱的邊緣,向底下的所有人宣告他的決定。

“黑石赫,將擔任八番隊,也是特工隊的隊長。”黑川伊佐那松開我的手腕,退後一步。

啊,搞什麽,一上來就是隊長這麽大的位置,你在想什麽啊伊佐那?還沒好全的腦子處理信息的速度比較緩慢,我好不容易才確定現在應該是需要我致辭了……好突如其來的社畜體驗。

“以後請多關照。”我幹巴巴地說了一句,果不其然地在底下的人群裏聽見了質疑的窸窸窣窣聲。

“如果有在座任何人背叛黒龍,”我想了想還是再加上了一句,“我都會第一時間查出來,讓叛徒永遠不能再給大家添麻煩。這個任何人,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老大,找這個女的來當特工隊隊長真的行嗎?”底下忽然出現了一聲相當清楚響亮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卻發現是那個第一次來這時被灰谷兄弟無視的那個蜘蛛紋身。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之中的怨毒讓我確定,看來他是對灰谷兄弟積怨在心,此刻轉移到我身上借題發揮罷了。

“餵!”武藤泰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不過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要我自己親自解決吧。

“你在質疑老大的選擇嗎?”我稍微提高了點聲音,“作為區區一個棋盤上的棋子?”

我索性跳下集裝箱的高點,忍著傷口牽動的疼痛,從他們特意讓開的道路一路走到蜘蛛紋身面前。

“你配不上這個位置,”蜘蛛紋身下意識地往後退去,卻強撐著扯出不怎麽讓人心情愉悅的笑來,“你不就是爬了老大的床嘛。”

果然就是這樣的想法。我翻了個白眼。那家夥一聲不吭地把自己的衣服給我換上,又忽然在大清早騎著車帶著我來參加集會,不被誤會才奇怪。

“你的生理衛生知識和生活常識貧瘠得讓我難過。”我冷冷說。

“正常的女性是不會在我這樣的年紀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會隨意和別人發生性關系的。除非你家裏有人或者你自己有這樣的經歷,”我說,“才能讓你有這樣不合理的猜測。”

蜘蛛紋身的臉色變了又變,從紅變紫又變綠再變紅,讓我看著好是有趣。

“你個——!”蜘蛛紋身撲了過來。

我的槍口正對上了他的心臟。

周圍看戲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退出去讓出了一個更大的圓圈讓我和蜘蛛紋身站在中間。蜘蛛紋身的動作僵住在中途,看上去相當滑稽。

“行為藝術啊。”我諷刺道。

蜘蛛紋身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只能因為屈辱而惡狠狠地盯著我,牙咬得咯咯響。

“啊,抱歉,”我順手卸下了保險,“忘記你是白癡了,聽不懂我的笑話。”

我不等他再說些什麽,猛的擡手用槍身擊中他的下巴。下顎收到撞擊而引起的震動通過他的牙齒一路順利地傳導到腦殼,牙根斷裂和下顎骨骨折的疼痛讓他無法很快反擊,我便順便朝他的右腿大腿開了一槍。

單手拿槍的後坐力不容小覷。我的虎口被震得生疼,才剛剛受過沖擊的手臂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來。我現在立刻就想去醫院,但這麽拉風的時刻要是我抱著手跳腳也未免太煞風景和破壞我行為的威懾力,我就只好強忍著痛,穩穩地把手放下。

“以後小心點,要是你成了實打實的叛徒,”我看著在地上□□掙紮的蜘蛛紋身說,“子彈就不是穿透你的大腿骨,而是頭蓋骨了。”

下次開槍我一定兩只手一起。我現在疼的想直接逃出日本。

我頭也不回地按原來的路線走回去,周圍的人很明顯沒有預料到我真的會開槍,讓出的道路比剛剛的更加寬敞。

我站住,擡頭看去,和黑川伊佐那的眼神正好碰上。

他看了我良久,最後收回視線,看著我身後的眾人道:

“解散吧。”

黑川伊佐那不再看我,轉身跨過二樓的欄桿,走向辦公室。我平靜地看著不約而同都在看了我一眼後離開的幹部們,思考這二樓該怎麽上去。

我上次來的時候沒記住路啊。



總之我還是憑借我的經驗找到了上樓的路。

斑目獅音正站在那間辦公室門口,看到我來了,胡亂抹了幾下臉,頂著張血水遍布的臉看著我,像只落敗的公雞。

看來是哭了啊。被黑川伊佐那罵了嗎?真可憐。我出於同情,拿了包紙巾出來遞給他。

斑目獅音看著我手上的紙巾楞了楞,看上去進行了相當激烈的心裏鬥爭後,才狠狠地皺著眉奪過了我手裏的紙巾。

“謝了。”他低聲模糊不清地說。

“不用在意。”我打開門走進去。

辦公室內黑川伊佐那正對著門坐在老板椅上,單手撐著腦袋閉目養神,身後的鶴蝶正一副走神的樣子。武藤泰宏站在辦公桌前,拿著一個文件袋正和黑川伊佐那說些什麽,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才閉上了嘴,轉頭看向我。

“你應該敲門。”武藤泰宏皺著眉說。

“抱歉。”我微微欠身道歉。

“沒關系,赫是我的人,”黑川伊佐那仍然閉著眼說,“沒什麽不能讓她聽的。”

還真的把我歸到自己的所屬物那裏去了啊。

“我是來拿我要的情報的。”我提及我的目的。

武藤泰宏看了眼黑川伊佐那,後者閉著眼點了點頭,他才不怎麽情願地把手裏的文件袋遞給我。

情報到手,我便準備離開:“那我先走了。後面還有麻煩的事情要處理。”還得趕著回去準備應對黑石家宴呢。

“等等。”

我的手都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武藤泰宏卻出聲叫住了我。

“我送你。”武藤泰宏說這話的時候卻回頭看著黑川伊佐那。黑川伊佐那終於睜開眼,看了我一眼後默默點頭。

搞不明白他們這是在做什麽。睡眠不足而且傷也沒好的我並不想把有限的腦細胞浪費在思考這件事上,於是自暴自棄地點頭應允武藤泰宏的請求,跟著他出去,順便和仍然站在門口的斑目獅音告了個別。斑目獅音瞄了眼武藤泰宏,才舉起手小幅度地揮了揮。

武藤泰宏和其他人不同,並不是騎著摩托來的,而是坐著司機開的轎車。

我發散的思維忍不住把希爾又帶回我混沌的腦海,我用力地眨了眨眼,才保持了眼前的清明。

“你對黑石組了解多少?”武藤泰宏忽然出聲問道。

“幾乎不知道。我只知道父親是黑石組的組長,還有黑石組的發家史之類的。”我如實回答。

“那你對黑石家了解多少?”武藤泰宏又問。

“現在的黑石家家主是我父親,而家主夫人則是我沒見過的女人,前幾年死了。”我回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武藤泰宏看著我說。

“不知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嘛。只知道一點。

武藤泰宏松了一口氣似的又恢覆端正的坐姿。

“他叫黑石光治,二十歲,今天是他的成年日。他是黑石家公認的唯一子嗣,卻既不是黑石組認定的下一任組長,也不是黑石家認定的下一任家主。”武藤泰宏說。

“哦?”那今天晚上的家宴應該就是為了慶祝我這個哥哥的成年禮。為什麽父親的信上沒有說明白?有點可疑起來了。

“說實話,在查完之後,”武藤泰宏說,“我很反對讓你進入黒龍。”

“為什麽?”我問。

“因為你會給現在的黒龍招來禍端。黑石組是目黑區的霸主,在都內乃至國內都是有名的暴力團,它之中的利益糾葛是超乎正常範疇的。為了組長的位置,即使是父子也會劍拔弩張。”武藤泰宏說。

“你父親並不想讓兒子繼承家族和組織,而你哥哥則拼了命地想要得到這個權力。他們之間的矛盾在最近達到了峰值,各路人都盯著想看黑石組會出什麽變故,然後乘機瓜分掉它的勢力。而這個時候,”武藤泰宏轉過頭看著我,眉頭緊鎖,“你忽然橫空出世,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過去,甚至於我們沒有辦法查到你到日本之後黑石光治的任何動向。”

“我知道我是活靶子。”我擡了擡眉。

“活靶子卻到了如今不夠成熟的黒龍,勢必會讓那些成年人註意到你們。我明白這很糟,”我說,“但我也沒有選擇權,我只是按照最有利於我自己的方式來選而已。”

再說了就算我拒絕,你們老大也會動手段強行把我留下吧。

“不過武藤先生您放心好了,”我笑著說,“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黑石組和黑石家的事情,我都會自己處理好。”

武藤泰宏看著我,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嘆了口氣。“叫我Mucho就行了。還有,”武藤泰宏盯著我的眼睛說,“既然你已經是黒龍的一員,甚至還是幹部,那你的臉面就是黒龍的臉面。我們雖然難以和成年社會的暴力直接交鋒,但是幫你一些忙還是做得到的。”

“那就多謝Mucho哥了。”我笑著說。

我要的就是你殘餘不多的良心驅使你說出的這句話。我心滿意足地微笑,提出為了通知方便要不要交換聯系方式的主意,順理成章地把武藤泰宏的聯系方式搞到了手。

武藤泰宏的家境相當不錯,就算他沒用,他家裏的人應該也會對我有用。以退為進,這筆買賣不虧。

轎車很快就到了我六本木的家。

“你今晚應該受到了他們的邀請。你得註意周圍,”武藤泰宏趁他的司機為我打開車門的時間說,“應該會有很多人想要殺你。”

“多謝提醒,我盡量活到明天。”我說著便下了車。

我看著武藤泰宏的車離開了視線範圍,才走進了玻璃門內。

我沒坐電梯,而是選擇走進了樓梯間。

我撥通了灰谷竜膽的電話,對面很快就接通了。

“赫,你現在在哪?黒龍那邊怎麽樣?我聽說你在集會上開槍了是怎麽回事?”灰谷竜膽連珠炮似的發問,我幾乎能看見他抱著手機著急的樣子。

“我現在就在家裏的樓梯間。黒龍那邊沒問題。槍的事說來話長……好多事情都說來話長。總之,”我猶豫著,最後還是決定不和他們說超能力的事情,“蘭在不在你身邊?”

“哥哥在我旁邊……你為什麽不直接給哥哥打電話?”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灰谷竜膽的聲音多了幾分生氣和委屈。

“我擔心吵醒他然後被他殺掉。”我如實匯報道。

電話那頭忽然一陣雜音,期間還能聽到灰谷竜膽的哀鳴和抱怨。最後終於歸於平靜的背景音中傳來灰谷蘭的聲音:“我不會那麽做的啦,小赫沒有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才會讓我生氣。那麽你要說什麽呢?我都會聽著哦,不論是現在開始和我交往,還是說現在就去結婚。”

“年齡還沒到呢在說什麽夢話。”我即刻反駁道。

“那就是現在開始和我交往了?那麽我同意了哦。”灰谷蘭得寸進尺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灰谷蘭敞開表現了自己的喜歡之後,他似乎變得比以前更混蛋了。難纏且油鹽不進,我幾乎束手無策。

“說正事。今晚我要去參加為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慶祝成年的家宴,而且我剛剛得知我很可能死在這場家宴上,”我說,“我需要你來幫我選參加晚宴用的衣服。最好是適合逃跑的那種。”

“交給我好了,”灰谷蘭的聲音裏帶著些笑意,“一定讓你逃跑的既優雅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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