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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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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只是太想見你了”◎

又是一天艷陽高照,太陽升起,柳府的人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采晴捧著水盆走進院子,站在門前敲了敲門,聽到應聲後,推門走進了小姐的閨房。

看到坐在鏡前梳發的少女,采晴一時楞住了,驚訝道:“小姐,您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趕忙放下水盆走過去,接了她手裏的梳子,為她梳頭發。

“也就醒了沒一會兒。”

柳雲溪呢喃著,看向鏡中的自己,面容飽滿有光澤,幾乎看不出昨天有多勞心勞力,好像睡了一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

采晴也註意到這一點,不但發覺小姐的皮膚粉嫩了許多,甚至從她鏡中的表情裏看出些許春心萌動的懵懂來。

少女心事總格外動人。

采晴憨笑一聲,“小姐昨日對付老夫人和二小姐,真是威風。”

柳雲溪無奈搖頭,“說什麽威風,若不是她們做的太過分,我才不稀罕跟她們窩裏鬥。”

“她們就是仗著老爺和大公子不在,故意給您找麻煩。”采晴聳聳鼻子,打抱不平道,“要我說,小姐您也該同別家公子相看相看,成了婚,夫妻一體,總好過單打獨鬥不是?”

這丫頭,年紀比她小,卻比她還著急她的婚事。

“你這鬼靈精,這話又是從誰那兒聽來的?”

采晴撅了下嘴,“沒誰,就是青娘姐姐偶爾說起,小姐的親事沒人操心,她怪擔心的,怕小姐被老夫人給耽擱了。”

柳雲溪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長舒一口氣。

“我的親事,就順其自然吧……”

“小姐您不能這樣。”采晴幽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哦?”柳雲溪驚訝於貼身丫鬟的反應,看著鏡中她憤憤不平的表情,感到很有趣。

“您教我凡事要多為自己考慮,女子的婚姻大事,您怎麽能順其自然呢。”

采晴小聲嘀咕著,挽發髻的手卻沒停下來過。

“老爺的病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大公子也曾有意撮合您與賀公子,卻被二小姐捷足先登……您要是不自己上心,就憑老夫人的態度,她是不會為您找個好夫君的。”

說著說著,采晴的聲音不自覺的大起來,柳雲溪趕忙安撫。

“我知道你有心,但我不是不為自己考慮,是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做。”

聞言,采晴吸了吸鼻子,這才冷靜下來。

柳雲溪不緊不慢地戴上發飾,心中已有成算。

事有輕重緩急,得先做最要緊的。

至於婚事,她想,若能遇到合適的人,一兩年之內成婚,是綽綽有餘。

——

一大早,倉庫門打開。

從前開倉庫門都是即開即關,很少像今天一樣大開著門。

路過的丫鬟家仆感到好奇,難得有機會見一見那裏頭數不清的珍寶,紛紛湊過來靠在門邊往倉庫裏頭張望。

“去去,再敢亂看,當心你們的飯碗不保。”

王伯走到門口來驅散了看熱鬧的人,沒人再敢湊到門邊光明正大的看,就只借著路過的機會,往裏頭瞟幾眼。

柳雲溪來到倉庫門口時,倉庫外的路上只零星走過幾個丫鬟,並不惹人註意。

走進倉庫,裏頭是秀心和王伯在清點,還有兩個丫鬟在幫忙搬東西。

“給小姐請安。”

“大小姐早。”

四人停下手上的事,恭敬行禮。

柳雲溪擡手讓他們免禮,轉臉問王伯:“怎麽樣,東西那麽多,核對起來挺麻煩吧?”

王伯面相寬和,在柳家二十年了,如今五十歲的年紀,頭發白的不多,為人謙遜溫和,是柳雲溪十分信得過的老管家。

他一手拿著冊子,回答:“還好,有存放時寫下的單子,核對倒不難,只是……”

一停頓,便說明有出問題的地方。

柳雲溪:“有情況直說就是。”

明白她的態度,王伯才又開口:“我與秀心姑娘剛核對了七八件,就發現有兩件對不上。”

“怎麽?”

“一件翡翠如意怎麽也找不到,還有這一件。”王伯指向一旁箱子裏打開的盒子,“單子上寫著的是鑲金白玉碗,盒子裏卻是只素玉碗,材料的成色很一般。”

聽到此處,柳雲溪心下了然,“看來是倉庫裏進老鼠了。”

富貴人家人口多,少不得要被人偷摸些油水,平時可以不管不問,真要查出來擺在明面上,那就得有個交代。

王伯小心求問:“不知小姐要如何處置?”

柳雲溪微笑應答:“您不必操心,就把核實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記下,到時一並拿給我看就好。”

“知道了。”

王伯走去另一邊,秀心見狀快步走了過來,“小姐,我也有些問題。”

“你說就是。”柳雲溪看向她手上。

秀心擡起手上的兩卷畫,“這幾張字畫,是半年前收的禮,進庫的時候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剛剛我打開了兩張,總感覺有些不同,又不知是哪裏不同。”

上了年歲的詩書字畫,她也不太通,得找個懂行的人來看。

柳雲溪略微思考,給出答覆:“這些字畫就先放著吧,我下午寫封信,請賀公子明日來幫忙鑒定一下。”

聞言,秀心展露笑顏。

“賀公子最喜歡研究這些,他要是能來幫忙,這東西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大致將問題解決後,柳雲溪在倉庫裏走了一圈,僅憑借著前世的記憶,也能看出倉庫裏的東西少了很多。

倉庫的鑰匙只在她手上,偶爾會給管家或秀心拿去用一時半刻,不知是哪裏出了差錯,竟讓人鉆了這麽大的空子。

從倉庫出來,柳雲溪沒有多做停留,打算去園子裏散散步。

走出沒兩步,就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在盯著她似的。

她立馬回過頭,只見一個穿灰綠衫子的丫鬟快步走過,很快消失在後頭的岔路口上。

“嘖。”她很好奇,不知那是誰的耳目。

穿灰綠衫子的丫鬟低著頭,快步從小路上走過,急慌慌的,一路走些隱蔽的小徑,來到餘氏的院子裏。

跨進院門,緊張的神情再也遮掩不住,慌張著呼喚著:“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餘氏起得晚,這會兒正在慢悠悠的吃早茶。

聽有人進來擾了她的清靜,筷子一擱,沒好氣地看著走上廳來的丫鬟,嫌惡道:“什麽事慌慌張張的,不成體統。”

丫鬟緊張道:“管家開倉庫了,剛剛大小姐也過去了,我在旁邊看了一會,聽他們說好像是查出倉庫的東西有幾件對不上。”

聽罷,餘氏眼珠微動,拿起手帕故作鎮定的擦了擦嘴角。

想了想,只說:“對不上又怎麽了,這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哪有大戶人家會心疼這麽點兒損失,她還能為這點事兒鬧起來不成?”

丫鬟低下頭來,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可咱們不是……”

“住口!”餘氏厲聲呵止了她,“咱們哪有什麽事,就算真有事,她有證據能怪到我頭上來?”

丫鬟被這一聲嚇得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再隨意開口。

一旁陪侍的白媽媽見狀,俯身到餘氏耳邊低語,“老夫人,話雖這麽說,可平白無故的,大小姐開倉庫做什麽?”

餘氏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這是怎麽回事?”

丫鬟怯生生的開口,“我聽管家說,是大小姐要去買船,急著在月底之前湊出三千兩銀子來。”

聞言,餘氏的眼睛都睜大了。

“三千兩?!她可真是長本事了,敢拿這麽大的主意。”

白媽媽趕忙撫她的後背,勸道:“老夫人別急著生氣,大小姐要湊錢,看這意思是要變賣倉庫裏的物件。眼下離著月底也沒多少天了,萬一湊不齊,怕是要咱們幫襯呢。”

“這可不行,我的錢是要留給業兒和依依的,怎麽能借給她。”餘氏嘴角一撇,如臨大敵。

眼珠不停的轉著,忙推白媽媽去辦事,一刻都耽誤不得。

“你先去把我那幾張田契送去業兒那兒,讓他給我保管著。”

她手上最值錢的,除了那兩個鋪子,就是那幾張城外良田的田契,生怕被柳雲溪惦記上,趕緊送去二兒子那裏。

“誒,老奴這就去。”白媽媽甩著帕子,急慌慌的去了裏間。

——

夏日陽光明媚,將至正午,日光有些毒,園子裏隨處可見的綠樹將遮去大半的陽光,地面落下稀疏葉影。

斑駁的光透過層層枝葉照在少女碧色的裙邊,順滑的布料在陽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清新宜人。

園子裏的花開了不少,柳雲溪一路散步,摘了幾朵花簪在發間,拋卻煩心事,就只是個溫婉少女。

坐在荷花池邊,撫著發間簪著的鮮嫩花朵,恍然想起昨夜,夢裏那讓她舍不得摘的花。

是真的很美。

花也美,人也……

她連談情說愛的話本子都沒看過幾次,竟也會做那樣的春//夢。

尋常的夢,夢醒了就不記得了,可她夢見的偏偏是那少年,就在府裏住著,一想到他,夢裏少年那嬌美黏人的樣子就越發清晰。

翻來覆去的想,等回過神來,看到池面上自己的倒影,臉頰一片緋紅。

柳雲溪忙捂住兩腮,手心頓時被熱燙的溫度給捂熱。

她只是覺得他長得漂亮而已,才沒對他有什麽別的想法。

想到這裏,柳雲溪感覺自己不能再對少年胡思亂想下去了。

都說對人了解的少才有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得去看看他,等了解了真實的他,也就不會為這些飄渺的虛夢費神了。

她站起身,對著旁邊撲蝴蝶的采晴喊:“先別玩兒了,陪我去看看他。”

采晴站定,開心道:“小姐要去看小公子嗎?”

聞言,柳雲溪忙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別給人聽見。”

采晴這才想起,要對小公子住在府上的事保密。

主動自罰,拍了拍自己的嘴,“怪我怪我,差點給忘了。”

主仆兩人隨即動身,穿過園子,進了西苑。

來到客房所在的院裏,踏進院門,柳雲溪有一瞬間的恍惚。

少年站在院子正中的樹下,側對著她,正踮著腳,努力夠樹梢上那朵初開的玉蘭花。

他後背的藥需經常換,因此只穿著一層雪白色的裏衣,黑發很隨意的散在後背,每一根發絲都折射著金色的光輝,溫暖耀眼。

少年努力地伸直手臂向上夠,柔滑的雪緞一路滑落到肩膀,露出整條細長的胳膊來,在陽光下,白的閃閃發光。

柳雲溪吞了下口水,看著院中的景象,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很快,少年發現了她。

他轉過臉來,表情從短暫的呆滯到極大的驚喜,靈動的眼睛仿佛瞧見了思念已久的人,停滯的情緒瞬間從眉眼間流淌出來,歡喜雀躍。

“你來了!”軟糯的聲音朝她奔來,伴隨著苦澀的藥香撲了她滿懷。

柳雲溪感覺自己被一只幼獸給抓住了,他的手臂是那樣自然的從她手臂下穿過,環住了她的腰,抱的很緊。

柔軟的面頰貼在她心口上,少年依戀地伏在她身上,格外放松的閉上眼睛。

“我還以為你是哄我的。”

略帶委屈的聲音低低響在身前,柳雲溪站在門檻內,忽然就手足無措。

她是在做夢,是在做夢吧?

可惜不是在做夢,就是給她碰見了這樣一個容貌不俗、舉止怪異、一身謎團,似乎還對她有某種說不清的情愫的人。

很奇怪,也很有趣。

因為身高有差,她低下頭就能完整的看見抱住自己的少年。

雪緞清涼地貼合在少年身上,領口卻不合時宜的寬松,給她一眼就瞧見雪白的脖頸,肌膚下青色的血管,沒進胸膛的粉櫻。

如同白玉雕琢成的身子,細膩溫涼,仿佛輕輕碰一下都會碎掉。

雖是夏日,可傷患穿這麽少,不會受風嗎?

她的思緒轉得很快,怕他受傷生病,脆弱的身子又要遭罪,不敢推搡拉扯,還擔心他穿的少。

遲鈍的采晴驚訝於少年的無禮,不見小姐有反應,便主動護主,大聲呵止。

“這位公子,你你,你不許對我們家小姐無禮!”

一聲叫喊把柳雲溪都嚇得一激靈。

被大聲呵斥,伏在身上的少年肉眼可見的局促起來,像被抓到做了錯事的孩子,松開抱在她腰上的手,咬著唇,向後退了一步。

歡喜的笑容轉眼消散,半低著的面容上滿是恐慌,都不敢擡起頭來看她。

他又做錯事了,雲溪要是討厭他了怎麽辦?

緊張地開口:“我,我沒有無禮,我只是……太想見你了。”

笑起來那樣動人心魄,委屈屈的可憐見兒,看著也讓人心疼。

柳雲溪擡手示意采晴不必多說,微俯下身,安撫少年道:“她不是故意吼你,你別怕。”

聽到近在身前的聲音,沈玉衡擡起視線,對上那雙溫柔的眉眼,如沐春風。

少年的臉頰粉如花色,害羞地撇過視線,乖乖答她,“我不怕。”

有雲溪在,他什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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