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11章 無處可逃

關燈
第211章 無處可逃

數日後, 承光殿早朝。

眾臣發現消失多日的端木敏再次站在了鑾座前,他身上紫袍上的丹鶴已然換成麒麟,官職升至一品掌印太監。

他挺直背脊, 目光泠泠地望著群臣, 神色平靜得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這日齊允軒在金殿上為左相傅臨風送行,名為受命赴西南邊陲巡軍, 實為奉密令找尋離宮出走的昭月公主和傳說中死裏逃生的上官逸。

飲過禦賜美酒後,傅臨風將酒杯放在端木敏手中的托盤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端木敏恭敬欠身,並不與他視線接觸,面無表情地接過酒杯, 將托盤交給身邊小太監。

傅臨風討了個沒趣,神色漸冷。

李安前日因謀害端木敏被賜了杖斃, 白白斷了他在禦前的一根眼線,想到這裏, 看向端木敏的眼神更幽暗了幾分。

齊允軒捂著胸口咳了兩聲,前幾日他感染了風寒,端木敏聞聲忙奉上潤喉茶,允軒柔和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略帶讚賞的一眼,讓傅臨風心底起了層層寒漪。

李安曾是內宮太監中的二號人物, 難道君上察覺了他與李安走近, 才借著端木被責罰之機引李安出手, 最終降罪處死李安?

又想起君上今日頻頻召見容緒和先帝的舊臣, 顯然都是為了暗中敲打自己, 想到此間, 他面上不動聲色,後背已是陣陣發涼。

好在, 自己手中還有一張重要的牌在手,如若打好這張牌,齊允軒不得不再度倚重他。

他側過頭,從半開的巨大雕花楠宮窗看向西南方向,那裏浮雲舒卷,天邊隱現金光....

*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風很快就刮遍了夏州全境,連偏居一隅的千燈鎮也未能幸免。

這日,雪若和殷歌正在鋪子裏看店,忽見許晗從外面神情緊張地進來。

“雪若姐,我看今日就快些關店門吧,街上有官兵在盤查路人,凡是開門的鋪子也要進去搜查一番。”

雪若一驚,立即從櫃臺後站起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許晗道:“說是在抓逃犯,你說會不會是沖我們來的?”

殷歌緊張道:“你知道抓的是什麽逃犯嗎?”

許晗搖了搖頭:“不清楚,按說這裏離京城這麽遠,我們隱姓埋名在此又無人認識,怎麽會找到這裏的?”

雪若思忖片刻,冷靜道:“還是先把店門關了再說。”

殷歌忙拉著許晗開始收拾,許晗忍不住抱怨:“最近這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官府又加了幾道稅,好容易賺了些錢都繳稅了!朝廷是不是瘋了,這不是逼人造反嗎?”

“別亂說話!當心惹禍上身。”雪若低聲喝到,許晗不服氣地閉了嘴。

許晗的話讓雪若心中益發沈重,他們生意人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更是被朝廷的苛捐雜稅壓得無以聊生,交不上稅的百姓被沒收了土地和房產,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民。

他們鋪子一日竟會上門幾波乞丐,許晗怕影響生意要趕乞丐們走,被她制止了,帶到側門處施以粥飯。

真不知允軒是如何治理國家的,把父王在位時的富庶安寧的夏州弄得民不聊生。

她嘆了一口氣,難過道:“快些把店關了吧。”

三人齊力將門板一片片插進底槽裏,關到最後一扇時,外面伸進一只握著刀的手,擋住了正在關上的門。

“大白日為何關店?”一個頭目模樣的官兵狠狠推開門,走進了鋪子內,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官兵。

許晗要開口,被雪若拉住,她擋在殷歌和許晗前面,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賠笑道:“長官,今日家中有些事情,所以提前關鋪子,怎麽,有何問題嗎?”

“你是這個鋪子的掌櫃?”小頭目的視線停在她秀麗的臉上,目光微不可查一亮。

雪若微笑,不徐不疾道:“正是民婦,長官有何指教?”

小頭目見她端莊有禮,神色略緩,咳了咳道:“我等奉命捉拿京城要犯,調查到千燈鎮不足兩年的可疑之人,有人舉報你們來這裏開店一年都不到。”

說罷,犀利的目光掃了眼三人,“你們跟我們回衙門走一趟吧。”

許晗一聽,直著脖子急道:“新來開店的難道就有罪?這是什麽道理?”

殷歌在後面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別說了。

小頭目慍怒:“我聽你們口音就不像本地人,是不是京城過來的?”他一揮手,兩個官兵一邊一個把許晗架住。

許晗想反抗,但又不敢露出武功底子,只能大叫放手。

“長官,有話好好說。”雪若一看要抓人,忙上前賠罪,“我這弟弟年輕不懂事,您多擔待。”

那小頭目使了個眼神,旁邊的兵松開許晗,許晗憤憤地揉著手臂,殷歌忙將他拉到一旁,防止他亂說話。

雪若穩了下心神,鎮定問道:“長官,方才聽您所言,要找的可疑之人莫非是一年多前從京城犯案逃走的,對嗎?”

小頭目點頭,犀利地盯著她,“不錯。”

雪若心中稍定,“若我們能證明那時我們不在長樂城,而是長住在其它地方,是否可以洗清嫌疑?”

見他不置可否,雪若轉身去內堂,自櫃子裏拿出一張房契,打開給那些官兵看:“各位官爺,我們是從外地搬到千燈鎮的,這是五年前購買宅子的房契,還有這幾年我們在當地打理房屋憑證。”

這房契是何大富送給他們的成親賀禮。

當時他們無論如何也不願收下這份厚禮,何大富說你們先聽我說。

他說這個宅院在距離千燈百裏開外的一處叫煙雲澗的小城裏。

煙雲澗在一處遺世獨立的海島上,海面時常升起濃霧,小城便若隱若現,難見蹤跡。

這座小城雖然在夏州境內,卻遠離其它大小城廓,只有船只可以往來,因交通不便當地只住了少數原住民,百年間都無戰火波及,是個被朝堂遺忘的避世之所。

他說,千燈鎮緊鄰平臨,終究人事繁雜,若是哪一日師父與師娘想找一處不受外人打攪的隱居之處,這便是一處絕佳的選擇。

他言辭懇切,說師父、師娘與我有救命再造之恩,這一點小小心意若再推脫,大富心碎萬分。

因他盛情難卻,雪若和淩曄只能收下了房契。

何大富離開後,雪若仔細查看房契時,發現寫著的轉讓時間竟然是五年前,而且還附上了五年中打理宅子的各項開支,統統都是以二人的名義寫的。

他們當時怎麽也不明白何大富這樣做的目的,方才官兵上門盤查時,雪若忽就福至心靈地想到了房契,原來何大富思慮周全,都提前替他們做了萬無一失的安排。

她拿出房契作證,又好言好語地給每個官兵都塞了些銀兩,總算把他們打發走了。

那個小頭目離開前道:“我看你們樣子也不像逃犯,這朝廷也是抓個逃犯也不給個畫像,就這麽不清不楚地讓人去查,打攪了。”

他看著雪若,意味深長地笑:“你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他掃了一眼鋪子內的貨品:“與你們一樣開胭脂鋪的...”

雪若與許晗交換了個眼色,心裏明白是“香雪海”的胡彧去官府舉報他們,笑著嘆苦經道:“讓長官見笑了,您也知道我們的難處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正經開門做生意,卻被這樣平白無故誣陷,還要耽誤長官們的功夫白跑一趟,真是罪過。”

她笑著將幾個官差送出門,回來是神色嚴肅,吩咐許晗和殷歌繼續把店門關上,自己拿著房契往後院去。

剛推開內堂後面的門,就見淩曄已站在門外,焦急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聽到前面的喧嘩聲,想過去看看,但想起雪若之前的囑咐,不管前面發生什麽,如果她未喚許晗來叫他幫忙,他都不要露面。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卻也沒有多問就答應了。

“已經擺平了。”雪若拉著他往後院走,一邊將方才的情形說了一遍。

說到她拿著何大富給的房契作為證明,擺脫了官府的查問時,淩曄露出疑惑的表情。

見他疑惑地望著自己,欲言又止,雪若停頓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們為何要躲著官府,官府又在找什麽人?”

淩曄垂下眼眸,沒有回答,他知道雪若瞞著他一些事情,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若是不想說,他便難得糊塗。

雪若嘆了一口氣,目光變得縹緲,怔然看著遠處的雲:“這個事情...有些覆雜,等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再跟你細說好嗎?”

“好...”淩曄答應著。

雪若收回神思,拉住淩曄的手,忽然道:“阿曄,我想把“雪記”的生意結束掉...”

淩曄一楞,“你要關店?這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情嗎?”

雪若坦然笑道,“你已經幫我實現夢想了,我沒有什麽遺憾了。”

她低頭看著手上的房契,目光漸漸凝聚:“阿曄,我們去煙雲澗吧,過真正清凈不被人打攪的生活。”

眼下形勢緊張,官府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抓人,定是允軒還沒有放棄找她,總有一天他們的身份會暴露,絕不能再待在千燈鎮了。

淩曄點頭,摟住她的腰,低下頭去,額頭與她相抵:“好,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為夫隨你便是。只是....關了鋪子,今後我們何以為生?”

雪若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內心柔軟如春柳,“我可以替人看看病,至於你呢...可以幫人寫寫書信,或者當個私塾先生。”

淩曄忍俊不禁,五官舒展開來,在陽光中格外清雋溫潤,順勢將她摟進懷中接著道:“一年兩年存些錢,替阿晗娶一房媳婦,給殷歌找一個好郎君,三年四年我們的孩子也該出生了....”

“為何不能...把阿涵娶媳婦和殷歌找郎君一次完成呢”雪若仰頭看他。

“你的意思是...”淩曄不解。

“你不覺得近來阿涵對殷歌格外關心嗎?”雪若笑盈盈地問。

“你這麽一說,我似乎有點感覺到了。”淩曄後知後覺地微笑,“只是不知道殷歌的心意....”

雪若意味深長地看著淩曄,笑中帶著一絲尷尬,半天才道:“或許...至少不討厭吧...”

“那阿涵還有機會...”淩曄親了親她的發頂,將她抱緊了些。

初冬的陽光暖暖地照下來,風緩緩吹過,寂靜的庭院裏只有樹葉婆娑的聲音。

兩人達成一致後,雪若心情明顯好了許多,不似方才進來時那般焦慮不安。

她一向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馬上就要去鋪子裏清理賬本,為關店做準備。

淩曄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出了月洞門消失不見,眸色黯沈下來。

胸中一陣腥甜,他忙轉過身,扶著身邊的樹彎下腰來。

來不及拿帕子,只能用袖子掩住嘴,劇烈地咳了起來。

袖擺上染上淡淡的血跡,他深吸了口氣,拉起袖子,手臂皮膚下那些若隱若現樹枝狀的黑線,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到底生的什麽病。

可是他不敢去問雪若,她為他已經心力交瘁了。

那日見她一個人躲在廚房裏哭,他在窗外看到,徘徊了一會兒,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地走開了。

她回房時已經看不到哭過的痕跡,在他面前依舊笑得沒心沒肺。

她不說,他也不問。

兩人彼此心疼,心照不宣地回避著沈重的話題,雲淡風輕地相處,每日談笑如常。

把生活中沈重的底色留個自己,只希望對方能活得暢快輕松一些。

*

隔了幾日,何大富特意從平臨登門拜訪,他聽說淩曄身體抱恙,前來探望。

見淩曄除了臉色略白之外,氣色精神都尚好,這才放下心來。

他讓淩曄回後院休息,自己坐在鋪子喝著茶,與雪若閑話。

何大富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放在雪若面前的桌上:“師娘,你們這個鋪子可以開個分號了,你看看這個怎樣?”

雪若打開那張紙,看了一眼,驚道:“你把香雪海收購了?”

何大富搖著扇子,笑瞇瞇道:“是替你們把香雪海收下了。聽說他們一直在背後捅你們刀子,我就找人先壞了他們的生意,然後用低價把他們買下來了。”

他得意道:“那個黑心的胡彧這次可是虧大了。”

雪若半天說不出話來,佩服得五體投地:“何兄,論起做生意,我們真是甘拜下風。”

何大富謙虛擺手,“小意思小意思,能用錢搞定的都不是什麽大事。”

他把契約推過去,“師娘快請笑納了吧,把雪記做大做強。”

雪若微笑:“何兄心意我們領了,只是我們已經決定關閉雪記,去煙雲澗了。”

何大富吃了一驚,但他馬上就明白了,低頭笑了笑,沒有多加追問。

“也好,煙雲澗風景優美,適合師父休養。這樣,我找找生意場上的朋友,幫你們把剩下的貨品轉出去。”

雪若垂眸,不好意思道:“我們夫婦一直都仰仗何兄照拂,不勝感激。”說著就要欠身行禮。

何大富嚇得忙從座位上站起攔住她,“師娘,千萬不要如此見外,你們對何某的大恩無以言謝,能為你們做點小事,我心裏舒服。”

雪若擡眼望著他,“多虧你那個房契....否則前日官府盤查...”

何大富心照不宣笑道:“能派用場就好,就好。”

他收回了要扶雪若的手,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帶著畢恭畢敬。

一趟長樂行,他從蛛絲馬跡中已猜到了雪若夫婦的真實身份,內心震驚之餘,對他們二人的深情感佩不已,決心憑一己之力為他們保駕護航,鏟除障礙。

何大富在當地手眼通天,回平臨後沒幾日就找人用不錯的價錢全盤接手了“雪記”的存貨。

沒幾日,便通知雪若和許晗去約定的地點簽了賣貨的契約,收了定金,兩人高高興興地往回走。

“回去收拾打包,等過兩日把貨全賣了,我們就動身去煙雲澗。”雪若心情說不出地暢快。

許晗面露向往,在一旁高興附和:“這地方聽名字就是個神仙待的地方。”兩人說笑著,一路穿過大街小巷,走在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時,許晗在一個首飾攤前停下腳步。

他專註地望著攤子上的一根銀質鑲藍寶石手鏈,雪若打量了他一下,隨即微笑對老板說,“掌櫃的,這手鏈我們買下了。”

“阿若姐...”許晗驚詫地擡頭,雪若將裝著手鏈的布袋塞進許晗手裏,囑咐道,“仔細收好,她會喜歡的。”

許晗不好意思地低頭,將布袋捏在手心。

兩人正準備離開時,許晗忽然拉住雪若,壓低嗓音道:“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雪若一驚,停下腳步,假裝看路邊攤位上的貨品。

她側頭查看,只見不遠處一片灰色衣角閃過,消失在人群裏。

對許晗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地走進路旁的一家成衣店。

老板見二人進來,忙客氣地招呼,指著內堂的一排排成衣:“客官,咱們店裏款式齊全,你們隨意挑選。”

雪若笑道:“我想替夫君選幾件長衫,自己先看看款式,您忙您的。”

老板含笑答應:“好好好,您請自便。”雪若帶著許晗匆匆走進滿滿懸掛衣服的內堂。

他們在裏面等了一會兒,果然聽到有腳步聲跟在後面進了內堂。

從架子上掛著的衣裳縫隙往外看,正是那個灰衣男子,雪若和許晗屏氣凝神,聽著那腳步一點點走近。

許晗拔出腰間的短刀,找了個時機,驀地跳出去。

他在那人身後,將短刀抵在他腰間,低聲喝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蹤我們?說!”

一排成衣被撥開,雪若從前面款款走出,當她看清楚眼前人的面貌時,不由驚喜叫道:“師父,怎麽是你?”

左子衿望著她微笑,眸光深沈。

一年不見,他看上去比從前略瘦了些,更顯得謫仙般清逸出塵。

聽到她的叫聲,許晗忙把頭伸過去,一看真的是左子衿,收起短刀,抱怨道:“大老遠跑來,神神叨叨地跟著我們幹嘛?”

左子衿笑道:“不戴面具了,果然看上去沒那麽冰冷了。”許晗不好意思笑笑。

雪若拍了許晗腦袋一下,嗔道:“不許對我師父無禮。”許晗對她吐了吐舌頭。

她上前拉住左子衿的袖子,親熱道:“師父,你是來看我們的嗎,你身子好些了嗎?”

左子衿目光怔然停留在她梳的婦人發髻上,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覆雜情緒。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拉住二人低聲道:“現在不是敘舊之時,後面有幾個人一直在跟蹤你們,應該很快就要把這個店包圍起來。”

雪若和許晗聞言變色,許晗道:“你看清是什麽人嗎?是官兵嗎?”

左子衿搖頭,“不是官兵,都穿著百姓便衣,看上去有備而來。”

鋪子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雪若緊張道:“那現在怎麽辦?”

她臉色發白道:“糟了,淩曄一個人在家中,我擔心他有危險。”

“淩曄……符淩曄?”左子衿看了她一眼,明知故問道:“你說的是上官逸?”

雪若點頭,緊張地捏住了衣角,左子衿拍了拍她肩膀安撫,往外面看了看,低聲道:“我們先想辦法自己脫身。”

不遠處矗立的一座酒樓是千燈鎮最高的建築,酒樓的二層欄桿內的桌上擺著幾碟小菜和酒盞,一名錦袍男子坐在桌後自斟自飲。

他的目光瞥向樓下,註意到樓下成衣店內走出的雪若等人。

他們已經喬裝易容,混在顧客中躲過了追捕的人,順利地離開了。

“左相,我們已經找到他們,為何不將他們直接抓起來?”身後的隨從不解道。

傅臨風手持酒杯,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道:“急什麽,獵物都在網裏了,還能飛了不成?”

他勾唇笑了笑,眼神愈發幽暗:“且看看他們如何掙紮,豈不有趣?”

遠處紅日西沈,天地間一片血紅。

他的目光牢牢地跟隨著街市上遠去的窈窕身影,既熱切又冰冷,渴慕中暗藏狠厲不甘....

雪若一路跑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氣喘籲籲地推開院門,拎著裙子沖了進去。

前廳後院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淩曄的影子,只有黑暗中一片死寂的院落。

許晗和左子衿趕到的時候,見她一人站在書房,對著手中的一張紙發呆,桌上擺放著一支箭。

雪若擡起頭,驚慌道:“他去河邊的竹林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