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7章 平行時空

關燈
第77章 平行時空

允軒和傅臨風剛離開燕熙宮, 碧凝就連忙跑進寢宮,看到雪若脖子上的傷,驚呼起來。

雪若淡淡一笑, 無所謂地用手抹了抹, 說反正不疼別大驚小怪。

碧凝一邊嗔怪一邊替她包紮傷口,雪若嘆息了一下, 坐在椅子上憂從中來。

她心裏亂紛紛的,滿腦子都是上官逸,她見識過允軒對待世子同黨的心狠手辣,可以想象他怎樣對待上官逸這根眼中釘。

碧凝還在絮叨些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知道, 那天晚上在法華殿裏救她的是上官逸。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冷梅的清香中參雜著淡淡的藥香, 那絕對不是幻覺。

她在枕頭下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了那塊玉佩, 玉佩在掌中泛著瑩白溫潤的光芒。

她用手指細細摩挲著背面的圖案,皺著眉頭左看右看,怎麽看也看不出這刻的是什麽,像是個圖騰,又像是隨手三兩筆胡亂畫的。

過了幾日, 在子衿每日的精心調理下, 雪若身體恢覆慢慢有了起色, 只是面色不覆以前的紅潤, 本就雪白的膚色如素箋一般, 更襯得眼睫漆黑, 消瘦清秀。

允軒加派了看管燕熙宮的人手,連小福子都沒辦法溜出去打探消息。

慧貴妃來看過她兩次, 見她一副憔悴的樣子,紅著眼眶握著她的手,心疼地問那日打她疼不疼,雪若搖頭說不疼,她知道母妃是為了救她才這樣的,說著用絲帕替慧貴妃擦去眼淚。

慧貴妃慈愛地撫著她的臉龐道,你還是在宮內老老實實呆一陣吧,就算今後解了禁足,出宮游玩也要多帶侍衛保護…..

她哽咽道,想到我女兒差點被人害了,母妃這心裏就痛得跟刀紮似的,那些惡人理該千刀萬剮!

雪若點頭答應,默默地抱緊母親,把頭埋在母親的肩膀裏。

天氣好的時候,碧凝攙扶著她在院子裏散步,王上在燕熙宮門外增加了一倍的守衛,防止她在禁足期間溜出去。

那日陽光宜人,碧凝在院子裏搬了桌椅,讓雪若坐在椅子上看著庭院裏新開的芍藥花。

忽聽院外響起環佩叮咚聲,片刻之後,紅衣麗人帶著兩名丫鬟裊裊婷婷地從月洞門走了進來。

雪若定睛一看,原來是靜樂公主妙熹。

如今她挨了訓斥,又被禁足,這等看笑話的好時機,妙熹斷斷不會錯過。

雪若坐直了身子,強撐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點了點頭算行禮。“什麽風把妹妹吹過來了。”

便吩咐碧凝給妙熹看茶,小福子立刻搬了張椅子出來,妙熹輕笑了下,素手輕拂紗裙的下擺,款款坐下。

她見雪若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神情卻十分輕松愜意,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頹喪,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亦柔聲道:“雪若姐姐身子好些了沒,那日見姐姐在殿上被打,聽說罰跪都昏死過去了,妹妹心中甚是擔憂。”

她拿出絲帕拭了拭眼角,擦去了不存在的淚水,歉然道:“我也是為了王室體統著想,才去提醒王上此事,望姐姐切莫要怪妹妹。”

雪若笑盈盈地望著她,心道瞧把你樂的,於是伸了個懶腰道:“多謝妹妹關心,我現在身子已經大好了,偶爾去法華殿跪一跪,確實能滌蕩心靈,令人神清氣爽啊,妹妹得空不妨也去嘗試一下。”

妙熹冷眼瞧著她,看你能硬撐多久,她咳了一咳,不徐不疾道:“只是……不知上官大人若是知道妹妹走過那樣不堪的事情,還願意多看你一眼嗎?”她眼中的譏誚帶著得意。

雪若心裏拍了記手。

很好,終於講到正題上來了,我就知道你要繞到這個上面來。

她伸手掩住嘴,六神無主道:“怎麽辦?萬一他知道了,我可怎麽辦才好?”

妙熹心中樂開了花,得意地冷笑道:“上官家世代簪纓,上官大人日後可是要襲鎮北王爵位的,怎麽可能娶一個有汙點的女子?”

雪若著實無語,憐憫地望著她,心道妙熹啊妙熹,你還是三歲孩子嗎,看不清楚現在朝堂上的局勢嗎?上官逸已然被軟禁,允軒下一個下手的就是鎮北王,你除了把時間花在與我爭風吃醋之外,你的腦子裏還裝了點什麽?

她故作遲疑道:“他不是被責令反省自查,太常府的人把將軍府團團包圍住,想必也沒機會出來聽些什麽吧?”

妙熹眼光一動,立刻反駁道:“那是他無辜受世子牽連,待君上查明實情就會解了將軍府的封禁。”

“哦,是嗎?”雪若斜眼看她,心裏有些不耐煩,但妙熹後面一句話卻激起她的興趣。

“你待罪受罰自然不知,昨日我已入府去探望過上官大人。”妙熹眼裏帶著光,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那你見著他了嗎”雪若懶洋洋地說,心裏已是火燒火燎。

“怎麽可能沒見著?!”妙熹梗著脖子道。

雪若心裏一沈,那就是沒見著,看妙熹那個打腫臉充胖子的樣子。

不知道上官逸到底怎樣了,她愈發焦急起來。

“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都跟上官大人說了,哼!”妙熹賭氣道。

“是嗎?他怎麽說?”雪若玩味地看著她。

“自然是氣不可遏,深以你為恥!”妙熹飛快地回答。

雪若攤手,嘆息:“那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了,愛咋咋吧。”她眼珠子轉了轉:“看樣子上官大人動了氣,應該不會連累到妹妹你吧?”

妙熹恢覆了自若的神情,笑道:“當然不會。”

她指了指身旁的食盒,“上官大人感念我過府探望,還讓元將軍贈了我一盒酥餅”

她笑得愈發燦爛,“你說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麽多,所以拿過來與姐姐一起分享。”

雪若心念一動,立刻打開盒子查看那酥餅。

紫檀木的四方盒裏,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精致的酥餅,每個酥餅的上面敲著一一枚紅章,乍看像圖案,細看卻是幾個數字。

“碧凝,再給靜樂添些茶。”她起身吩咐了一句,就往後殿廂房快步走去。

“餵!你去哪裏……”靜樂的聲音從後面跟過來,她沒搭理。

她在廂房書桌上翻出一本《奇草錄》,默念酥餅上的數字,手飛快地翻著書頁,尋找對應的文字。

安,勿念。

三個字躍然眼前時,她重重地舒出一口氣。

事情經過已是一目了然,妙熹迫不及待去見上官逸,借探望之名趁機告發她的“醜事”,只可惜上官逸人都沒見著,但他聽說妙熹來了,應是想法讓元裴給她送了一盒酥餅。

他知道以妙熹的性子,一定會帶著酥餅來她這裏炫耀,便在酥餅上印上了想對她說的話。

她心中欣慰而溫暖,望著泛黃的書頁傻笑。

妙熹怎會知道,如果不是那次天香閣的風波,上官逸和她也許沒有機會走近彼此,那日在青樓救她之人也不是傅臨風,而是上官逸。

雪若再出現時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讓妙熹有些不解,正準備再埋汰她幾句,雪若卻不與她廢話了,說有些乏了,多謝妹妹探望,轉身叫碧凝送客。

妙熹覺得有些不過癮,還想說啥,卻聽院子外有爭吵哭泣的聲音傳來。

幾人俱是莫名,雪若向碧凝使了一個眼色,碧凝連忙出去查看。

不一會兒,她便領著蕓兒和妙熹的兩個侍女憐心和憐月進來。

三人俱是灰頭土臉,憐心臉上有幾道明顯的抓痕,憐月左臉蓋著一個巴掌印,兩人都是哭哭啼啼,蕓兒發髻松散,撅著嘴,一臉不服氣的倔強。

憐心和憐月一進院子就跪在妙熹跟前,告狀自己被蕓兒打了。

妙熹一聽,火冒三丈,說燕熙宮的奴才居然這麽大膽,敢騎到我飛鸞宮頭上來了?

雪若這時恢覆了精神,不動聲色地看了蕓兒一眼,蕓兒癟了癟嘴,不甘不願地跪了下來,紅著眼睛不吭聲。

碧凝在一旁讓她講講到底怎麽回事,蕓兒咬著嘴唇猶豫,半天才開口。

原來方才雪若和妙熹在院子裏說話的功夫,妙熹的兩個丫鬟閑來無事,坐在外面的回廊上聊天,正好被蕓兒聽到她們在背後小聲議論雪若,說想不到她貴為公主居然淪落到青樓裏面去了,這不成了青樓女子嗎?比她們這些婢女還不如,兩人邊聊邊捂著嘴吃吃地笑。

正好蕓兒奉茶經過,聽了一耳朵,蕓兒性子向來火爆直接,上去就揪住憐心給了一巴掌,說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背後詆毀我家殿下,憐心一下子被打蒙了,待反應過來和憐月兩個人一起沖上去和蕓兒扭打起來。

蕓兒雖然身材嬌小,打起架來卻是十分厲害,不一會兒就把憐心和憐月揍的哇哇叫,要不是碧凝攔著,憐心的一塊頭發都要被蕓兒揪了下來。

聽完三人的說辭,雪若往身後的椅子上靠了靠,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妙熹側頭,心虛地觀察了一下雪若的表情,見她臉上沒有怒意,便強打精神指著蕓兒道:“你這無理奴才,怎麽敢動手打人,看在你家殿下正在養病,不宜嘈雜煩擾,此次便不與你計較了,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蕓兒倔強而冷淡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妙熹站起來,叫上兩個丫鬟就要告辭,卻聽雪若在一旁不疾不徐地道:“且慢。”

妙熹心中一沈,轉頭看向雪若,雪若轉過頭看著她,似笑非笑:“妙熹妹妹的奴才被打了,妹妹不計較,那是你大度。”

她臉上笑意漸沈,挑眉道:“只可惜我一貫是個睚眥必報的量淺之人,此事我需與你計較計較。”

她的手搭在一旁黑酸枝的桌幾上,細長的食指在桌面上輕扣,眸光漸冷,面向憐心和憐月道:“方才是你們倆說我是青樓女子,對嗎?”

憐心和憐月剛剛站起來,準備隨妙熹腳底抹油開溜,聽她一說,嚇得雙手“撲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殿下恕罪,奴才…奴才只是一時口誤。”

雪若點頭道:“那就是承認了,沒有冤枉你們對吧。”

她忽地沈聲道:“來人!”

小福子帶著幾個小太監立刻出現在院子中,拱手齊聲道:“殿下!”

雪若眼中閃過冷漠,指著憐心和憐月,面無表情道:“把這兩個奴才拖下去,杖斃!”

院中諸人俱是一驚,連碧凝和蕓兒都嚇了一跳,公主從未如此疾言厲色過,憐心和憐月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趴在地上哭喊饒命,憐心爬到妙熹跟前,拉著她的裙擺哭求:“郡主救我們!”

妙熹臉色慘白,驚怒交加,激動地語無倫次,渾身顫抖地指著雪若道:“齊雪若,你...你怎麽敢!你...這是挾私報覆,我要去向王上,王後稟告!”

雪若輕笑了一下,直視著她緩緩道:“若論位份,我是正一品,你是從一品,我這個公主處理一個郡主的奴才,還需要挾私報覆嗎?”

她擡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一片清澈,笑道:“妹妹別急,我先處理完你的奴才,再來說說你的事情。”

她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道:“那日父王下封口令的時候,妹妹好像也在殿上吧。父王說,如果有人再敢提及此事,立即處死。”

她從袖中抽出絲帕,輕輕拭了下嘴角,轉頭看向妙熹,“方才你進得門來便與我說了些什麽?”

妙熹嚇得一激靈,雪若冷冽道:“你不把我放在眼裏倒也罷了,不把父王放在眼裏,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我若是向父王、母後稟告,你覺得如何?”

妙熹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糾結再三,終是紅著眼眶放下身段懇求:“雪若姐姐,是妹妹不好,口無遮攔,求殿下看在你我姐妹的份上,原諒妹妹這一次。”

雪若皺著眉道:“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兩個丫頭,以下犯上,不可饒恕!”

她眸子寒光一閃,唇間吐出幾個字:“拖下去,打死!”

幾個太監聞言立刻沖上去,兩人抓一人,拖著憐心,憐月就往院外走,院子內一片哭爹喊娘。

妙熹見狀,顧不得那麽多了,忽地跪倒在雪若面前,拉著她的裙子哭求:“求姐姐放過她們,她們都是自小跟著我的人。妙熹從小父母雙亡,她們就如同妙熹的親人一般,我不能沒有她們。”

說到激動處,她捂著臉大哭起來。

雪若垂著眼眸望著她。

妙熹在她面前從來都是驕傲而蠻橫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妙熹柔軟的一面。

這出戲也到了該收場的時候了,鬧到現在,她已經有些意興闌珊了。

她冷冷道:“既然是從小相伴之人,需知嚴加管教才是對她們好,這宮中最忌口舌是非了,一味放縱,最終只是害了她們。”

說著欠身扶起妙熹,淡然道:“既然妹妹都求情了,我就放過她們一次,但死罪能恕,活罪難逃。”

妙熹含淚點頭,“只要留她們性命,妙熹已經感激不盡了。”

雪若擺了擺手,不耐道:“每人掌嘴三十,帶下去吧。”

憐心和憐月跪地千恩萬謝。

不多久,妙熹低著頭,帶著兩個臉頰腫得老高的丫鬟,灰溜溜地出了燕熙宮。

雪若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力氣都快耗盡,她不知自己方才的勇氣和決斷來自哪裏,只知道從那個夢裏醒來後,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在夢裏見到的那些血腥殘酷的真實,刀口舔血掙紮著活下去的日子,讓她學會了讓心腸變硬變冷,面對欺辱不再逃避和息事寧人,狹路相逢勇者勝,明明只是黃粱一夢,卻讓她生出久經世事的滄桑和感悟來了。

轉頭見身旁地上的兩個丫頭兀自張著嘴看著她,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她疲累地癱坐在椅子上,不滿道:“一個兩個都傻了?”

碧凝和蕓兒這才回過神來,碧凝忙去拿了條絨毯給她蓋上。

雪若瞥了一眼還跪在一旁地上,卻是一臉喜色的蕓兒,沒好氣道:“平日裏惹我煩心倒也罷了,今日出息了,直接動手打架了!你這麽厲害,怎麽不去上陣殺敵?”

蕓兒梗著脖子,不服道:“誰讓她們在背後說殿下壞話,我見一次打一次。”

雪若無奈搖頭,說:“過來我看看,有沒有被打得吃虧。”

蕓兒站起來,撲進她懷裏,得意道:“除了頭發被她們扯了兩下,她們一點便宜沒占到。”

雪若嘆著氣,靠在椅子上,幫她把頭發重新整理了一下。

碧凝在一旁道:“殿下,你就慣著她的脾氣吧,這小妮子將來還不定惹啥禍出來呢。”

蕓兒把頭靠在雪若的膝蓋上,對著碧凝做鬼臉。

雪若白了碧凝一眼:“她是為了護我才出頭的,我不慣著誰慣?”

蕓兒點頭:“殿下待我們這麽好,我就是為他死了也心甘情願。”

“呸呸呸大白天的說什麽生啊死的。”雪若嗔她。

蕓兒吐了吐舌頭。

碧凝心中一暖,面上只是無奈地笑著。

正說笑間,忽然見房小寶神色嚴峻地進來,向雪若拱手道:“啟稟殿下,大事不好。”

雪若神色一凜,問道:“快說!”

房小寶道:“昨夜卑茲汗突然向夏州宣戰,世子次丹親率十萬精銳西征,一夜連奪我五座城池,今日三殿下請旨帶兵出征,王上已經應允。明日一早三殿下將率二十萬大軍攻打卑茲汗。”

“卑茲汗攻打夏州?允軒要帶兵出征?”雪若大驚,激動得扶著椅子站起來,“他從未上過戰場,怎麽能如此莽撞?”

未有軍功傍身一直是允軒引以為憾的,也是他在爭奪世子之位時一直被老臣們詬病的,雪若心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敗卑茲汗,用軍功來給自己在朝中樹立威望。

“同行將領還有誰?”她又問道。

“傅臨風大人任驍勇將軍,護軍參領李懷林任副將,與三殿下一起出征。”房小寶道。

雖然明白出征名單裏肯定不會有上官逸,雪若還是忍不住失望和擔憂起來。

傅臨風是第一次帶兵出征,那李懷林曾經跟隨上官逸攻打過卑茲汗,但那時他只是從三品參將,並沒有主導指揮過戰局的經驗,掌握主要指揮權的三人中竟有兩人第一次上戰場,僅僅憑借這比敵人多一倍的軍力,要想輕松取勝,還是讓人不免擔憂。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