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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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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耍

程歸晚吩咐忍冬到前頭守著,陸漸離回府便來報她。

她本來還想親自到竈房煲了湯等著,想起前一晚鐘嬈嬈送湯被趕一事,又打消了念頭。

陸漸離直到戌時末才回府,進品雪廬後沒去書房,傳了熱水沐浴,接著便歇下了。

忍冬回來向程歸晚稟報,言語間悄悄提醒,往常這樣,便是表示陸漸離這日心情不好,疲倦不堪,不喜歡人打擾。

程歸晚沈吟些時,問道:“爺睡覺時閂不閂門?”

“不閂的,爺經常做惡夢,有次夢魘住了日間也沒醒來,若不是卞夫人擔心讓人破門進去察看,及時請大夫救治,就醒不過來了,自那後就不閂門了,以防萬一。”

“我去看看。”程歸晚往外走。

“爺睡覺時不喜歡房裏有人,連值夜的都不留。”忍冬小聲道。

程歸晚腳步沒停。

陸漸離白天到衙門忙公事,下值後應酬同事,在府裏的時間不多,晚上又不到她房中,她要討好陸漸離,少不得拋開顧忌。

花木在靜夜裏影影綽綽不甚分明,緊閉的窗戶洩出蠶豆似一點燈火。

程歸晚輕推門,細細吱呀一聲。

清叱幾乎就在同時響起:“滾出去。”

程歸晚腳下頓了一下,道:“是我。”

帷帳後一片靜默,片刻後,陸漸離喲喲笑了幾聲:“看來,某的工夫不錯,讓程小姐情思勃發了。”

“陸漸離!”程歸晚斷喝,脹紅了臉,轉身往外走。

“這就走了?程歸晚,你為父申冤的決心未免太輕了。”陸漸離呵呵笑,“來都來了,進來吧。”

程歸晚咬牙,擡起的腳終是停下,往回走。

夜燈那點光亮似有還無,房間裏的一切朦朦朧朧,雕鏤精美的檀木拔步床在暗墨裏散發著誘人的魅惑,淺淺的檀木芬芳氣味在鼻邊縈繞。

程歸晚走近,輕咬唇,挑起綃帳,裏頭陸漸離緩緩坐了起來,身上絳紅色薄羅衫,略為寬松了些,隨著他的動作,領口敞開,白皙的一片直至腹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誘惑。

陸漸離伸手拉了程歸晚坐下。

柔軟的褥子,親密的距離,程歸晚周身寒毛豎起,身體不由自主想蜷縮逃避,又很快強作鎮定,不讓自己掙紮。

陸漸離斜眼看她,沒想到她反應如此激動,他拉的是她的手腕,隔著袖子布料,本是要松開了,猛一下又握緊。

“陸漸離,你幹嘛?”程歸晚驚叫。

“你說呢?”陸漸離低低笑,松了程歸晚手腕,程歸晚未及松口氣,他環臂抱住她,將她禁錮在胸前。

程歸晚完全動彈不得,擡頭,惶恐地看他。

陸漸離眸色暗了暗,手指從程歸晚眉頭起,至鼻梁,下頷,脖子,一點一點往下延伸。

程歸晚喘氣,鼻腔裏帶裏啜泣之音。

眼角燈火的光亮不見了,腦子裏越來模糊,將要陷入黑暗中之時,禁錮著程歸晚的力道忽地松了。

陸漸離往後靠,閉上眼,纖長濃密的睫毛掩映,下眼眶一圈黑影,臉頰不正常的紅暈。

程歸晚別開眼,起身要往外走,覆又坐下,竭力裝作平靜問:“你什麽時候重審我爹的案子?”

“得先扳倒尹海山,不然,重審多少次,都是原來的罪名,要扳倒尹海山,又豈是一朝一夕之功,你忒心急了。”陸漸離慢吞吞道,沒睜眼。

程歸晚今晚前來並非也催促他,只是腦袋一亂,出口不經考慮,微微有些臊,不便實說,找理由遮掩,“時間太久了,我擔心我娘。”

“你覺得你娘的失蹤跟你爹有關?”陸漸離坐直身體,睜開眼睛。

“肯定有關系,那日我爹被問斬,我們要去法場與我爹臨終道別,為我爹收殮辦後事的,她卻突然不見了。”程歸晚道。

“若真有關,你娘可能落在尹海山手裏。”陸漸離低眉,沈吟:“若是要殺你娘,用不著擄走,就地格殺即可,失蹤,那便是要活口。”

程歸晚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想盡快為我爹翻案救我娘。”

“為什麽要擄走你娘呢,是不是你娘掌握了什麽秘密?”陸漸離問。

程歸晚搖頭,遲疑了些時,道:“要說秘密,我覺得我娘確實有秘密,不過這個秘密在我記事起就有的。”

程歸晚母親姜氏臉上紅斑密布,從不跟各府夫人往來,對外說的是面惡怕嚇著人,但其實她的臉光滑白皙,紅斑是抹了藥故意弄出來的。

“你娘怕給人看到她真實模樣。”陸漸離敏感抓住其中的微妙。

程歸晚點頭。

“若沒有紅斑,你娘長得很美,比你還美,她怕美色招禍?”陸漸離猜測。

“我娘是挺好看,但是,比我……”評論自己的母親,程歸晚有些不自在,還是說了:“比我略遜色些。”

那便是說不上傾國傾城了,不至於因美色出事。

“我感覺,我娘是不想給我爹入仕途的,不過我爹心懷天下,不肯偏安於家,她什麽事都順著我爹因而沒反對。”程歸晚又道。

不想讓程懷枳入仕,又不肯人前露面。

朝堂上有令姜氏顧忌害怕的人。

陸漸離能肯定,程姜氏定然與尹海山有某種聯系。

至於什麽聯系,只有找到她本人才知道了。

“你有什麽扳倒尹海山的計劃?”程歸晚問。

“尹海山黨羽眾多,在朝堂上猶如惡虎盤踞,得先除掉他的爪牙才能動得了他。”陸漸離道,也沒瞞著程歸晚,細說眼下就遇到的困境。

這人可真是一身桃花。

程歸晚斜眼,“你把穆小姐娶了,有了將軍府的支持,便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八面威風,多好,趕緊娶呀。”

“我也想啊,這不是被你拿下了動彈不得了麽。”陸漸離嘻嘻一笑,伸臂,程歸晚只覺天旋地轉,後背一疼,被他壓到身上。

男人特有的侵略味道當頭籠罩,感官世界靜止。

陸漸離拉開程歸晚衣領。

程歸晚身體一顫,狠狠推陸漸離,“起開,好好說話。”

陸漸離曬笑,收回手,身體卻沒起開,兩只手支在程歸晚身側,低頭看她,漆黑的眼睛裏幽幽磷火,“你挑逗我,倒怪我動手動腳,真真可笑。”

“我哪裏惹你了?”程歸晚大怒,語出,忽有所悟,自己方才那話醋意十足,可不就是撩拔他麽,霎時紅了臉。

陸漸離看著她紅彤彤的臉,冷漠時寒若冰霜,紅著臉時,卻又似含情脈脈,無端撩得人心亂,不自覺喘得更急。

程歸晚輕咬唇,緩緩閉上眼睛。

灼熱的呼吸靠近,就在鼻尖,很快落在臉上,忽地又消失,身上的重量也沒了。

陸漸離翻身倒到床上。

程歸晚松口氣,眼眶發紅,忽然間想哭。

陸漸離胸膛起伏,許久,呼吸平緩下來,淡淡道:“你回去吧。”

程歸晚起身,一雙腳落到地上又停住,遲疑著道:“穆轔有什麽弱點?能不能從他的弱點下手?”

“親人。”陸漸離笑,“他的弱點很明顯,可是沒法順他的意。”

穆轔四個兒子戰死沙場,在世的僅一個女兒,就是皇帝的慧妃。三子四子死前尚未成親,長子和次子已成親各有一個女兒,長子的女兒穆玉華嫁給慧妃所出皇三子平王楚玄為正妃,次子的女兒穆玉瑤尚未婚配,眼下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穆玉瑤的婚事。

“要不,我到穆府走動,跟穆玉瑤拉拉關系,從她這邊下工夫。”程歸晚道。

“內闈女人打外交?”陸漸離問,微有意動,又搖頭,“你如今的身份低了。”

若是程懷枳在世,程歸晚是二品官的女兒,與穆玉瑤來往身份上也還平等,如今罪臣之女,又不清不白住在他府裏,穆家哪會讓嫡孫女跟她來往。

“也難說,畢竟你這麽出色的孫女婿錯過了可惜,跟我來往,就可以摸清我的底細,打聽你到底還有沒有可能跟穆家聯姻。”程歸晚笑道。

“你以前跟穆玉瑤來往過沒?”陸漸離問。

“沒有,我娘不讓跟各府往來,我爹不喜歡拉幫結派,說不來往更好。”程歸晚道。

也因此,她在燕京城裏,連交心的閨中好友都沒有。

家敗後,只得一個人孤軍奮戰。

當然,也可能這時大家見她家出事,獨善其身,即便有交情也不會跟她有往來。

“眼下僵局,這麽做也是個辦法,你看著辦,有什麽需要跟卞姨說。”陸漸離沈吟片刻後道。

程歸晚應下,本是要離開的,聽陸漸離提起卞素姬,猛然間才想起,自己這時走了,明日陸府上下,定是會傳自己爬床不成被趕走了,不走了,回身躺了下去。

“你做什麽?”陸漸離身體霎地緊繃起。

“不做什麽,睡覺。”程歸晚平靜道,扯了被子替自己和陸漸離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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