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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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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海月從海治明書房出來的時候心情有些沈重,海治明完全不支持她的想法,而她自己也是不堅定的,

但一想到若是嫁給她認定多年的哥哥,而且恐怕還會有很多機會見到朱琮的時候,她就渾身不適。

那時他會是別人的夫君,哄著他和旁人的孩子。

海月想想這樣的日子,就恐怖極了,所以她揉了揉眼眶,叫那本就發紅的眼眶越發紅腫了。

春風一掠,便立刻有眼淚落下,又酸又澀。

海月悶悶不樂的踢著院子裏落下的葉子和小石塊,青綠色的鞋子頭都染上了灰塵。

“月兒。”海月聽到李漠叫她的時候,下意識地反應是想躲,但不行,她咬了咬唇,重新擡起頭看李漠。

他一身銀灰色的盔甲加身,挺拔頎長,同樣的銀灰色頭盔夾在她臂彎處,風塵仆仆的模樣,老成穩重的氣勢撲面而來。

堅毅溫和的眼神卻看起來十分沈穩有力。

海月聲音梗在喉嚨,好半天才生澀有熟悉地喚了一聲:“哥哥,回來了。”

李漠頓在原地許久,好半晌才扯出一絲微笑來,看起來同平日一樣是哥哥的寵溺之色:“嗯,回來了。”

海月卻不能同往日一樣,尤其是當李漠靠近來,試圖像平常一樣拍拍海月的腦袋,海月下意識地躲開,

李漠手僵在原地撲了個空,海月僵硬的動了動身子,然後沖他笑了笑:“恭賀哥哥凱旋歸來,來日盼得哥哥迎娶嫂嫂進門。”

李漠家中原本是武將出身,朝廷昏聵,那時他的祖父和父親雙雙戰死沙場,幸得軍中老將貼補一二,他才僥幸活下,後又因緣際會結識了山匪頭子,幸得他庇佑,李漠十五歲時繼承他的衣缽。

李漠自來清楚自己身份,在外人眼中雖也算風光無限,能力卓絕,可他自己內心深處打下的烙印,在海月面前總會流露出自慚形穢的自卑感。

海月稚嫩,自是瞧不出,李漠卻無法欺騙自己,總會小心翼翼許多,落在海月眼中卻是兄長的呵護與關懷。

李漠囁嚅著唇,眼前稚嫩青澀卻卓絕的少女容顏,叫他魂牽夢縈多年,甚至為自己的褻瀆而羞愧。

“可以,可以管我叫李漠的。”

海月身子一晃,睫毛都是顫抖的:“哥哥便是哥哥,直呼名諱是不大妥當的。”

李漠暗示意味十分明顯,海月顯得有些拘束,卻又不敢直接拒絕,到底是哥哥,日後也是不可割舍的,親情並不僅僅是血緣維系的。

李漠聽得出她話裏的抗拒,海月性子雖柔和但也會十分倔強,認定的事情,便很難更改,她既然不願意,李漠也不敢逼得太緊,只能輕聲詢問:“想好,要去商國和親了?”

“哥哥,月兒有些心裏話想同你說。”海月和李漠並肩走在紅漆木的走廊上,飄進來的柳絮落了兩人滿肩頭。

“父親說,哥哥此番回來便可直升衢州刺史了,衢州是要塞,哥哥若是能好好接任,也可為爹爹減輕些壓力,月兒遠嫁了,興許便能解了爹爹的困境。”

海月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李漠,叫他心都軟成一片:“不必如此懂事的,你——你若是嫁給我,同我一道去了衢州此生定不會再見到太子,而且——”

李漠有些急,行軍打仗之人,用了最大的溫柔但海月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他內心是不情願讓她受委屈的。

“哥哥!”海月立刻制止他將要說出去的話:“哥哥知曉,如今王上對父親或許沒那麽信任了,若是——若是我還嫁了你,便是我們海家如虎添翼,興許到那一天,王上——”

海月眼睛都急紅了,在海治明身邊聽聞政事,早已耳濡目染,此前耽於和朱琮的情事從未想過這些,如今仔細想來,處處都是危機。

王上怎麽會希望她嫁給太子,到時有海治明這樣強盛的外戚呢?

這事她也是才想通的,而且那日進宮,阿姊將她可能是和親公主的消息先透露出來,實在有些微妙,海月想不明白但還是覺得蹊蹺。

但父親一生忠心,海月實在無法說服——其實父親也可以反了這天下的……

“我可以主動請纓去偏遠邊塞鎮守的。”李漠堅定的眼神看向海月,叫她有些動容,海月搓了搓手,毅然轉過身離開:“哥哥,原該有更好的前程,月兒不希望哥哥如此。”

李漠盯了海月的背影許久。

並沒有那麽多原因可講,她只是不願意嫁給他而已。

海月一步一步離李漠越走越遠,她原本是沒有打算好的,但今天看到這樣願意為她放棄一切的哥哥的時候,她想她也應該為父親和哥哥做些什麽。

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但海月還是滿臉都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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