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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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原本輕松的國宴，瞬間變得有些壓抑了，若是不知曉去和親的，還只以為是挑頂頂好的女兒去獻祭。
“今日時辰也不早了，諸位——”楚王瞇著眼看成玦昏昏欲睡的模樣，然後開口意欲結束今日的國宴，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朱琮打斷了——
“父王，兒臣——”朱琮滿目期許地看向海月，只是視線觸及賈穗思含淚的雙眼之時，還是一滯，不過很快又恢覆如常。
海月笑意都藏不住，琮哥哥是打算叫王上賜婚了吧。
但朱琮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王冷漠地叫停：
“寡人今日乏了，有何事明日再說，眾卿暫且撤吧。”楚王招了招手，海玉和王後連忙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楚王離開。
朱琮站起了身子，楚王冷眼睨了他一眼，朱琮腳步一滯，不敢再上前。
他垂在身側的手，暗暗地捏成拳，垂著腦袋最後才慢慢地松開拳頭。
過了好一會朱琮再看海月時，她身邊不遠處成玦的位置已經空了，她和海治明還端坐在那兒，海月發覺朱琮終於看向了自己，以為他是因為楚王堵了他的話而有些喪氣，故而她歪著腦袋朝著朱琮甜甜地笑，緩慢地做著唇語：“琮哥哥，月兒願意。”
朱琮看得心口發熱，擰起的眉頭總算緩緩地舒展開，露出一絲笑意來：“等我。”
海治明喝了口酒，提點海月：“隨爹回府了。”
“是，爹爹。”得了朱琮回應的海月自然滿目喜悅，海治明瞧著女兒笑靨如花的臉，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了。
海月挽著海治明，穿過筵席案幾，穿過林園宮殿，一路往宮外走，彼時還是燭火通明，人來人群，不乏談笑聲，倒也另是一番別致。
“楚相大人，海小姐，奴婢可找著你們了。”宮女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她手裏還提著燈籠，火光照亮了她的臉蛋，是海玉身邊的大丫鬟紅時。
海月明顯感覺海治明的胳膊在收緊，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海治明的側臉，美髯落於下頜，略帶皺紋的臉此刻緊緊繃著，眼睛睨著紅時，開口便不辨喜怒：“玉夫人叫你過來的？”
紅時行了一禮：“是，事實上是因為王上如今歇在夫人那裏，王上差奴婢特意請相公過去，天色有些晚了，便已經準備了安置的地方，而且玉夫人已經差人告訴海夫人了。”
海治明摩挲著兩指：“嗯，等本相先將月兒送上馬車。”
“不必，爹爹去阿姊宮裏省得王上有急事相商，紅時送月兒出去便好，若不是天色已晚，月兒一人也不是甚麽大事的。”海月捏了捏海治明的胳膊，望著海治明笑得清甜。
“這般晚了，即便是有馬車夫，夫人也是不放心小姐回去的，故而夫人要奴婢將小姐留在宮裏歇上一晚，等明日相公下了朝再一道兒回去。”紅時說得情真意切，海月視線看向海治明，征求父親的意見。
海治明擡眼看了看沈沈的夜色：“罷了，今日就在宮中歇上一晚罷。”
海治明自己也是放心不下的，商國出使他大楚，成玦孤身一人，只有隨行的奴仆，實在有些不同尋常，興許在宮外做了什麽手腳他是不得而知的，他自然不敢讓海月獨自涉險。
即便如今海玉有些異心，可她如今身後的外戚也不過就是他這個楚相，所以他是不太擔心海玉對海月做些什麽，故而歇在她那也是安全的。
海治明這樣權衡下來，才同意叫海月歇在宮中。
“諾。”
海治明去了正殿，而海月則進了內室，海玉卸了妝拆了發飾，如今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腦後，顯得整個人側臉溫柔至極，她一手輕晃著搖床，一手輕搖著撥浪鼓，還不時的笑笑。
搖床裏躺著小小的嬰孩兒，才六個月，海月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連跨過門檻的聲音都方輕了些。
海玉察覺到動靜，很快揚起臉來，朝著海月招招手：“月兒，到在這兒來，瞧瞧你的小侄。”
海月躡手躡腳地靠過去，然後瞧見裏面躺著個白白嫩嫩地小家夥，胖乎乎地，一雙圓溜溜地黑眼睛，看到她的瞬間便咯咯的笑起來。
海月捉了一把他的小手，又被小家夥攥得緊緊的來，海月心底喜歡但不敢太過放肆，進了宮她還是記得阿娘說的話，凡事還得小心，如今阿姊地位不同，她既不能給阿姊添麻煩，也要小心阿姊生出什麽旁的心思。
“很乖。”海月實在喜歡得緊，輕點了點小家夥的臉蛋。
等海玉把他哄睡了，這才拉著海月進了側殿，海月大概清楚了海玉宮中的格局，繞過正殿，從側門而入便是側殿，穿過側殿的角門再向裏便是內室，正殿直通著內室。
“許久未曾同妹妹在夜裏說說話了，如今倒是十分懷念在蘄縣的日子，家裏也就兩張床，李漠一個人睡最小的那個，我呢同妹妹和叔母三個人擠在一處，雖然有小又破，甚至都不保暖，還能一覺睡到天亮的，如今，躺著這般大而舒服的床，卻很少睡過安穩覺了，今日便委屈妹妹睡在側殿了。”
海玉拉著海月坐在床沿邊上，屋裏的燭火已經點亮，一切都是安置好了的，海玉溫柔地拍了拍海月的手，突然感傷思懷。
“側殿也是極好的，月兒並不委屈，阿姊盡管回去照顧王上吧。”海月雖然有時候還會想海玉，但好像如今面對面坐著，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月兒如今怎的同阿姊如此生疏了，是不是怪阿姊甚少召你進宮來看看？你瞧，如今阿姊住著除了王後以外最好的宮殿，最好的吃穿用度，膝下還有皇子，可阿姊這兩年過得何嘗不辛苦，如今叫你進宮來替阿姊擔憂，不若一切都安定下來，也並不不可。”
“阿姊待月兒極好，月兒都銘記於心的，阿姊過得不快樂的話，那，那月兒便抱抱阿姊吧。”海月話音剛落，立時便一把擁住了海玉。
海玉扣著海月的手漸漸收緊，眉目間露出些痛苦之色，閉上了眼睛，一想起那人說的話，她立刻睜了眼，眸光中閃過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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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輕松的國宴，瞬間變得有些壓抑了，若是不知曉去和親的，還只以為是挑頂頂好的女兒去獻祭。
“今日時辰也不早了，諸位——”楚王瞇著眼看成玦昏昏欲睡的模樣，然後開口意欲結束今日的國宴，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朱琮打斷了——
“父王，兒臣——”朱琮滿目期許地看向海月，只是視線觸及賈穗思含淚的雙眼之時，還是一滯，不過很快又恢覆如常。
海月笑意都藏不住，琮哥哥是打算叫王上賜婚了吧。
但朱琮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王冷漠地叫停：
“寡人今日乏了，有何事明日再說，眾卿暫且撤吧。”楚王招了招手，海玉和王後連忙一左一右地攙扶著楚王離開。
朱琮站起了身子，楚王冷眼睨了他一眼，朱琮腳步一滯，不敢再上前。
他垂在身側的手，暗暗地捏成拳，垂著腦袋最後才慢慢地松開拳頭。
過了好一會朱琮再看海月時，她身邊不遠處成玦的位置已經空了，她和海治明還端坐在那兒，海月發覺朱琮終於看向了自己，以為他是因為楚王堵了他的話而有些喪氣，故而她歪著腦袋朝著朱琮甜甜地笑，緩慢地做著唇語：“琮哥哥，月兒願意。”
朱琮看得心口發熱，擰起的眉頭總算緩緩地舒展開，露出一絲笑意來：“等我。”
海治明喝了口酒，提點海月：“隨爹回府了。”
“是，爹爹。”得了朱琮回應的海月自然滿目喜悅，海治明瞧著女兒笑靨如花的臉，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了。
海月挽著海治明，穿過筵席案幾，穿過林園宮殿，一路往宮外走，彼時還是燭火通明，人來人群，不乏談笑聲，倒也另是一番別致。
“楚相大人，海小姐，奴婢可找著你們了。”宮女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她手裏還提著燈籠，火光照亮了她的臉蛋，是海玉身邊的大丫鬟紅時。
海月明顯感覺海治明的胳膊在收緊，她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海治明的側臉，美髯落於下頜，略帶皺紋的臉此刻緊緊繃著，眼睛睨著紅時，開口便不辨喜怒：“玉夫人叫你過來的？”
紅時行了一禮：“是，事實上是因為王上如今歇在夫人那裏，王上差奴婢特意請相公過去，天色有些晚了，便已經準備了安置的地方，而且玉夫人已經差人告訴海夫人了。”
海治明摩挲著兩指：“嗯，等本相先將月兒送上馬車。”
“不必，爹爹去阿姊宮裏省得王上有急事相商，紅時送月兒出去便好，若不是天色已晚，月兒一人也不是甚麽大事的。”海月捏了捏海治明的胳膊，望著海治明笑得清甜。
“這般晚了，即便是有馬車夫，夫人也是不放心小姐回去的，故而夫人要奴婢將小姐留在宮裏歇上一晚，等明日相公下了朝再一道兒回去。”紅時說得情真意切，海月視線看向海治明，征求父親的意見。
海治明擡眼看了看沈沈的夜色：“罷了，今日就在宮中歇上一晚罷。”
海治明自己也是放心不下的，商國出使他大楚，成玦孤身一人，只有隨行的奴仆，實在有些不同尋常，興許在宮外做了什麽手腳他是不得而知的，他自然不敢讓海月獨自涉險。
即便如今海玉有些異心，可她如今身後的外戚也不過就是他這個楚相，所以他是不太擔心海玉對海月做些什麽，故而歇在她那也是安全的。
海治明這樣權衡下來，才同意叫海月歇在宮中。
“諾。”
海治明去了正殿，而海月則進了內室，海玉卸了妝拆了發飾，如今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腦後，顯得整個人側臉溫柔至極，她一手輕晃著搖床，一手輕搖著撥浪鼓，還不時的笑笑。
搖床裏躺著小小的嬰孩兒，才六個月，海月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連跨過門檻的聲音都方輕了些。
海玉察覺到動靜，很快揚起臉來，朝著海月招招手：“月兒，到在這兒來，瞧瞧你的小侄。”
海月躡手躡腳地靠過去，然後瞧見裏面躺著個白白嫩嫩地小家夥，胖乎乎地，一雙圓溜溜地黑眼睛，看到她的瞬間便咯咯的笑起來。
海月捉了一把他的小手，又被小家夥攥得緊緊的來，海月心底喜歡但不敢太過放肆，進了宮她還是記得阿娘說的話，凡事還得小心，如今阿姊地位不同，她既不能給阿姊添麻煩，也要小心阿姊生出什麽旁的心思。
“很乖。”海月實在喜歡得緊，輕點了點小家夥的臉蛋。
等海玉把他哄睡了，這才拉著海月進了側殿，海月大概清楚了海玉宮中的格局，繞過正殿，從側門而入便是側殿，穿過側殿的角門再向裏便是內室，正殿直通著內室。
“許久未曾同妹妹在夜裏說說話了，如今倒是十分懷念在蘄縣的日子，家裏也就兩張床，李漠一個人睡最小的那個，我呢同妹妹和叔母三個人擠在一處，雖然有小又破，甚至都不保暖，還能一覺睡到天亮的，如今，躺著這般大而舒服的床，卻很少睡過安穩覺了，今日便委屈妹妹睡在側殿了。”
海玉拉著海月坐在床沿邊上，屋裏的燭火已經點亮，一切都是安置好了的，海玉溫柔地拍了拍海月的手，突然感傷思懷。
“側殿也是極好的，月兒並不委屈，阿姊盡管回去照顧王上吧。”海月雖然有時候還會想海玉，但好像如今面對面坐著，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月兒如今怎的同阿姊如此生疏了，是不是怪阿姊甚少召你進宮來看看？你瞧，如今阿姊住著除了王後以外最好的宮殿，最好的吃穿用度，膝下還有皇子，可阿姊這兩年過得何嘗不辛苦，如今叫你進宮來替阿姊擔憂，不若一切都安定下來，也並不不可。”
“阿姊待月兒極好，月兒都銘記於心的，阿姊過得不快樂的話，那，那月兒便抱抱阿姊吧。”海月話音剛落，立時便一把擁住了海玉。
海玉扣著海月的手漸漸收緊，眉目間露出些痛苦之色，閉上了眼睛，一想起那人說的話，她立刻睜了眼，眸光中閃過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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