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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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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有應得

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身上的鎖鏈發出劇烈的聲響,沈玉寒猩紅著眼睛想要殺了這人。

他怎麽敢?

怎麽敢如此誅心?

他誅的是沈清語的心,用的確實他這把刀。

那個眸光明亮的姑娘,是那麽敬重自己,她怎麽能忍受弒師這種事情?

這於她,與萬箭穿心有什麽區別?

沈玉寒眸光兇狠,幾乎將銀牙咬碎,無比恨道:“風城,你個卑鄙小人!你怎敢做出如此惡事?”

見一慣孤高清冷的沈玉寒露出這樣憤恨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實在令人大快人心,風城心情甚好的咋了咂舌:“我有什麽不敢的?誰讓你的徒弟跟你如出一轍,都這麽令人討厭。”

見沈玉寒鐵青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的憋屈模樣,風城心裏說不出的痛快,他覺得沒什麽是比看見自己高不可攀的仇敵一朝跌落,無能為力更痛快了。

即便過程和手段卑鄙了些,但這並不影響他勝利的快感。

他心情好了,於是也樂意跟沈玉寒說說往事:“沈玉寒,你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憋屈嗎?自從你出現,我就一直活在你的陰影裏。”

沈玉寒緊抿著唇冷眼瞧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風城一瞧他那眼神就知道這人還是不懂,他不由冷笑一聲:“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武學奇才是不懂我們這些平庸之人的痛的。”

他將手裏的鞭子扔到一旁,也不嫌地牢臟亂,隨地坐下,說:“沈玉寒,你若是沒有來絕塵崖,現在絕塵崖最受人敬仰的人應該是我。”

他自幼便癡迷修行練功,哪派靈根不是上佳,也到達了常人望而卻步的地步,他渴望天下第一的位置,想做修真第一術法宗師,於是他入了絕塵崖。

本來一切都順風順水,他就要得到那個位置了,半路偏偏殺出一個沈玉寒。

沈玉寒修行不如他勤奮,人情處事不如他練達,每日做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可就因為他術法高強,世人對他敬仰,修真界無數優秀青年爭先恐後的想要成為他的弟子,而他成了別人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這讓他如何甘心?

風城憤憤不平道:“沈玉寒你每天板著一張臉,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把誰都不放在眼裏,我們這些資質平庸的人在你眼裏是不是跟螻蟻一樣?”

沈玉寒皺著眉看他,一言不發。

他雖然一直與風城不合,但好歹也在絕塵崖共事多年,他從沒想過,自己在風城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人?

風城繼續道:“在絕塵崖,你事事優先,我只能要你不要的,就連看中的弟子也是因為你看不上才拜我為師,在他人眼中,我不如你,我教的弟子也比不上你的弟子。”

風城越說越氣,到後面幾乎吼道:“我憑什麽要被你比下去!被別人看不起?”

他將這些年的憋屈一吐為快,而後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看著沈玉寒,看著這個永遠壓他一頭的人,此刻終於被他踩在腳底,再也不用仰望他,他沒來由地感到痛快。

然而,對於風城所說的種種不公,沈玉寒只是雲淡風輕道:“沒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心思太重。”

他從未輕視過資質平庸的弟子,也未曾輕視過風城,他曾經甚至暗暗佩服過他。

佩服他在沒有上佳靈根的情況下,堅持一心向道,苦心孤詣地鉆研武學,成為了修為高深、舉足輕重的執法長老。

可這些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著沈玉寒,風城眸光幽深,極為覆雜道:“現在我已經掌控了絕塵崖,等我拿到玄微鑒,從裏面找到恢覆修為的方法,誰還敢看不起我?”

沈玉寒道:“你不可能拿到玄微鑒的。”

聞言,風城嗤笑一聲:“是嗎?”

他站起身,隨手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青苔,將派人逮捕沈清語的事告訴了沈玉寒,把握十足道:“等把沈清語抓回來,我就不信謝行止坐得住,有沈清語在,我還怕謝行止不來嗎?只要他來,玄微鑒就必定是我的。”

對於這樣卑鄙的法子,沈玉寒內心十分不恥。

他一言不發地閉上了眼,他從之前就在暗中蓄力,眼瞅著時機到了,他一把掙紮開了鎖鏈,伸手掐住了風城的脖子。

風城眼中的得意之色還未消退就被沈玉寒捏住了脖子,神色染上驚慌:“你!你怎麽可能掙脫?你明明中了藥,又被封住了修為。”

為了以防萬一,風城給整個絕塵崖都下了藥,只有他自己的人以及歸順他的人得到了解藥。

沈玉寒將身上的鎖鏈丟開,不屑道:“我中了藥不假,只是可惜了,你只是封住了我的修為,不是廢了它,修為既在,沖破禁錮只是早晚的事,有了修為還怕不能將藥逼出嗎?”

風城為自己的失算狠狠啐了一口,他原先是想慢慢折磨沈玉寒,等將他折磨地差不多,再讓他嘗嘗失去修為的痛苦,沒想到現在倒成了他脫身的機會。

風城死不悔改道:“你就算抓了又怎樣?現在整個絕塵崖的人都是我的,我一聲令下,你也得死。”

沈玉寒計劃沒那麽快沖破禁錮,可風城今天委實刺激到他了,加快了他的沖破速度。

見沈玉寒有所猶豫,風城原先的驚慌漸漸散去,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沈玉寒你剛剛沖破禁錮,元氣大傷,要是動手,你占不到便宜的。”

沈玉寒眼神暗了暗,掐著風城的力道重了兩分:“解藥在哪兒?”

風城露出一抹笑,有恃無恐地擺了擺手:“沒有。”

要不是掌門還被軟禁,眾長老修為被封,他一定現在就結果了這罪惡滔天的混賬。

就在沈玉寒猶豫之際,外面的走道裏傳來:“長明仙尊不必顧忌,陸掌門已經被放出來了,諸位長老弟子的解藥我派傅長老也配出分發下去了,至於風城的同黨也已經全被拿下,你要殺了這混賬王八羔子,可以直接動手了,不必墨跡,你要是不殺,我很樂意代勞。”

地牢的門被一腳踹開,看著突然出現的二人,沈玉寒先是楞了一下,等反應過來謝行止剛才說了什麽,他才故作從容道:“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就在這混賬大言不慚地說想要玄微鑒的時候來的。”說完,他一腳將風城踹在了地上,沈清語這一路上都擔心他的傷,不許他動手,但動腳踹人還是可以的。

可憐風城現在只是個沒有修為的廢人,挨了謝行止這力道十足的一腳,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看著沈玉寒身上那一條條鞭子抽出來的血痕,謝行止不經意地挑了挑眉:“來的不算早,長明仙尊受苦了。”

謝行止嘴上這麽說,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個姓沈的,當初沒少在阿語面前說我的不是,今日這番模樣,就算是教訓了。

沈玉寒擔心絕塵崖的情況,沒註意謝行止的幸災樂禍,而是皺眉問道:“風城的人眾多,山門口又有結界阻攔並,你們怎麽進來制服他們的?”

謝行止道:“這個呀,他的人是多,可我們的人也不少,加上南月派相助,自然不在話下,至於結界嘛,有阿語啊。”

沈清語是他親手教的,沈玉寒甚是欣慰,但也忍不住呵斥她:“絕塵崖這麽危險你也敢來?”

看著他身上的鞭傷,沈清語早就紅了眼眶,她從沒有見過沈玉寒如此狼狽的模樣,可在面對沈玉寒的呵斥時,她忍不住頂嘴道:“不是你之前傳信,叫我回來的嗎?”

沈玉寒一楞,沒想到她會這麽答,想起叫陸遠歸轉交的信,他又氣又無奈道:“我是叫你玩夠了回來,不是讓你有危險了回來。”

沈清語噙著淚,看著他理直氣壯道:“這有什麽區別嗎?”

見她這模樣,沈玉寒驀然心軟,無奈嘆了一口氣,是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是什麽性子自己還能不理解嗎?

絕塵崖有事,這丫頭怎麽可能不來?

看著沈玉寒的傷,沈清忍不住哽咽道:“師尊,你疼不疼?”

她的師尊人人尊敬愛戴,哪裏受過這樣的折辱?

想到這兒,沈清語惡狠狠地瞪了風城一眼,狠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可不待她開口,謝行止就率先問道:“你之前算計我,是奔著要我命的吧?連月落那麽狠毒的藥都用上了。”

謝行止那一腳不偏不倚地踹在了風城的心口,風城現在整個人都起不來,剛想說話就劇烈的咳嗽起來,連血沫地咳出來了。

風城之前被逍遙散折磨,受了不少罪,現在瘦的只剩一把老骨頭了,顯得十分可憐。

謝行止冷眼看了眼風城的狼狽樣,道:“你剛說的倒是分毫不差,若阿語真被你抓了,我說什麽都會來的,但可惜啊,我如今安然無恙,阿語也無事,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沈清語要是在風城手上,他真的會拿玄微鑒來換,他說什麽都不能讓沈清語在自己跟前出事,這樣他就太沒用了。

見謝行止完好無損地站在眼前,風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半響才止了咳嗽,斷斷續續道:“你不應該……中毒了嗎?怎麽會……沒事?”

謝行止聳了聳肩,笑的危險又迷人:“沒死在月落下,讓你失望了,想知道我怎麽毒是嗎?”

見風城直勾勾地看著他,謝行止神情一變:“我告訴你,沒門!”

如今這情形,風城多少也能猜到聚緣書院沒事,但他還是奇怪為什麽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無論是冷刃的?還是楚懷仁的?

風城不知道的是,冷刃早就死了,至於蓬萊也被謝行止派人暗中盯著,根本沒機會向他通風報信。

因此,他們一行人才能順利無比登上絕塵崖。

沈清語與風城早就無話可說,她先前就恨不能殺了他,此刻更是多一刻都不想忍,只見拔劍刺去,可見還沒有落到他身上,他整個人就開始抽搐起來。

沈清語瞇了瞇眼睛,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以為他在耍花招。

謝行止卻瞬間了然,勾了勾唇道:“逍遙散發作了,滋味不錯吧?”

風城渾身疼痛難忍,連骨骼都要錯位了,是逍遙散發作了,可他還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不可能,我明明服了九幽還靈丹,身上的逍遙散早就解了。”

難道楚懷仁騙了他?

謝行止知道他在想什麽,繼續火上澆油,往風城身上紮刀子:“看來,你的盟友也不怎麽樣嘛?給了你假的九幽還靈丹。”

風城蜷縮在地,忍不住嗚咽,頭發被冷汗黏在臉上,整個人狼狽不堪,他被逍遙散逼的幾度想自盡,可一想到死,逍遙散就發作的更厲害,鉆心蝕骨的疼讓他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真真的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饒是這樣,謝行止仍是覺得不夠痛快,沈清語當年在罪魂閣也是這樣疼過來的,她疼了整整三年,往後餘生都會痛。

區區逍遙散,遠不及沈清語痛的萬分之一。

聽謝行止這麽一說,風城也懷疑楚懷仁沒有把真正的解藥給他,地牢點著的油燈燭火在微微跳躍,映的風城的臉龐蒼白難看,他現在面頰消瘦,越發可悲。

可他還是沒有把楚懷仁做的那些骯臟齷齪事說出來,他想,只要楚懷仁活著,謝行止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

他不好過,這些人也休想好過。

抱著這種變態陰暗的心思,風城沒有把楚懷仁供出來,只是求死道:“沈清語,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麽還不動手?”

風城想要痛快,謝行止卻偏不給他痛快,他居高臨下道:“這就想死了?可惜,我偏偏不讓你如願,我要讓你死前還要受盡逍遙散的噬心蝕骨之痛。”

他剛說完,沈清語就痛快地給了風城一劍,全了他的願。

沈清語收了劍,看著謝行止道:“早點了結他,免得夜長夢多。”

她不想再橫生枝節,生出什麽事端。

看了眼死去的風城,謝行止懷疑沈清語是大發慈悲地成全了他,他不高興地撇了撇嘴:“這樣死,便宜他了。”

沈玉寒也只是看了一眼,並未多說什麽。

這人,確實該死。

可真到他死了,沈玉寒覺得這人又有些可憐,以己之見揣度他人心意,一生都活在自己創造的影響下。

地牢裏,風城罪有應得,外面,孤沈帶領絕塵崖的弟子打開了風城設下的結界,將外面等候的南月派弟子放了進來後,合力制住了風城的人,他則第一時間帶人去解救軟禁了的陸玄,以及長老們。

三人從地牢出來時,外面的殘局已經收拾地差不多了,長老弟子都服了解藥,不少人已經恢覆了。

風城已經死在了地牢裏,對此,陸玄認為他是罪有應得,絲毫不值同情,對於風城的同黨,陸玄則道:“絕塵崖不留背叛之人,將這些廢去修為,逐出絕塵崖。”

陸玄拖著疲憊的身體解決完這些,剛剛松了一口氣,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孤沈與雲沈月便幹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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