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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百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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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百花宮

等回了房,百花宮主將阿瑾剛才送的劍穗從懷裏掏了出來,看了會兒就忍不住將它掛在了折芳劍上。

她伸手彈了彈劍身,劍穗搖晃起來,像是盛開在空中的牡丹花。

“師妹,我可以進來嗎?”木長老來了。

百花宮主將劍收好,請他進來:“師兄這麽晚來,是有什麽事嗎?”

木長老素來威嚴,只有在百花宮主面前,臉色才會溫和些,他道:“丹藥的時間還有三日,你打算何時將他逐出百花宮?”

收到劍穗的喜悅瞬間消失無蹤。

將阿瑾逐出百花宮是保他命的唯一法子,可她不願意讓阿瑾誤會難過,她想如實相告。

她思慮道:“師兄,我想將羅魔花的事告訴阿瑾,然後與他做一出戲,只要騙過了門內長老就可以,等他下山後,我會教他控制心神,引他向善,不被魔氣所控,讓他安安穩穩過一生。”

這幾日阿瑾常常問她:“師尊,我這是怎麽了?我最近老是覺得氣虛無力,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抗衡。”

她每次都告訴他:“沒事,只是你中了狐貍的殺招,傷還沒有好。”

可是這樣,又能騙他多久呢?

木長老立馬反對道:“不可,將他逐出師門時眾長老皆在,你若告訴他實情,難保他不會露出馬腳,被有心之人看出來。”

見她臉色不好,木長老緩了緩語氣:“你若實在不想他誤會,可以等將他逐出宮後,確保他的安全後再將實情告訴他,阿瑾素來聽你的話,不會怪你的。”

這樣確實更穩妥,百花宮主同意了:“可是,該用什麽理由逐他出宮呢?”

驅逐弟子出百花宮,罪名可不是隨意安一個就可以的。

木長老早就想好了:“他天資愚鈍,修為平平,這次更是惹來狐妖,害你重傷,險些危及性命,這樣的罪名足夠將他逐出百花宮了。”

百花宮主不忍:“這樣會不會太過了?”

“師妹難道還有更好的理由?總不能說他中了羅魔花,墮仙成魔吧?若是這樣,他的性命定然保不住。”

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此事不宜再拖,二人商量過後將時間定在了明日。

說話間,百花宮主猛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有鮮血溢出。

木長老替她把了脈,著急道:“你現在重傷在身,這幾日全靠丹藥支撐才沒叫阿瑾看出來,若再不閉關療養,這傷恐怕再難恢覆。”

百花宮主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虛弱道:“可是明日……”

見她還念著那個弟子,木長老眼中閃過陰鷙,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師妹,你的傷不能再拖了,需立馬閉關,將阿瑾逐出宮的事就由我代勞吧,你放心,將他逐出宮後,我會告訴他實情。”

見她還在遲疑,木長老又道:“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撐不住,明日阿瑾看出來,定然不會輕易下山,你好好閉關療養,這期間我會替你照看好他。”

木長老說的有道理,可百花宮主到底不放心,親自提筆寫了一封信交待原委,她將信遞給木長老,道:“師兄,等阿瑾離開百花宮安置好後,你將這封信交給他。”

木長老將信收下,眸光幽暗道:“你放心,我會親自交給他的。”

百花宮主素來對木長老信任有加,聞言,放心閉關了。

確認百花宮主閉關後,木長老將偌大一個熙花庭設結界罩住,讓它一點消息都傳不進去。

手上燃起明火,將百花宮主剛剛交給他的信件燒的一幹二凈,半個字都沒留下。

暗夜幽幽,他的心也是寒的。

自那夜看見師妹對阿瑾有意,他特意去了一趟楓葉林,在地上找到了狐妖殘留的血漬,重現了當時的場景。

得知阿瑾也對她有意後,殺意再也控制不住。

對自己的師尊存有非分之想,這個罪名,阿瑾死十次也不足惜!

第二日一早,阿瑾一早就起來穿戴好,等著百花宮主來看他。

今日師尊會帶他做什麽?去看牡丹花?還是去看池塘裏的錦鯉?

其實做什麽都沒關系,只要師尊陪著他就好了。

真希望他的傷能慢點好,這樣師尊就能多陪他一陣。

阿瑾正美滋滋地想著,就有數名弟子闖了進來。

他向來安分乖巧,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畏懼道:“眾位師兄這是做什麽?”

為首的弟子冷哼道:“做什麽?自然是將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弟子抓去問罪!”

眾弟子不跟阿瑾廢話,直接將他押到了百花宮問罪的大殿上。

大殿上早就聚集了長老弟子,人山人海,此刻都在看著他。

阿瑾剛被押過來,就被押解的弟子一腳踹了跪在地上。

他吃痛踉蹌跪下,看著密密麻麻的人,害怕地咽了咽沫子。

阿瑾還沒弄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本能地尋找自己最在意那個人。

什麽都沒找到。

木長老立於高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陰沈著臉道:“罪徒阿瑾,你可知罪?”

阿瑾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十分慌張茫然,可一想到自己是一宮之主的弟子,不能丟師尊的臉,於是故作鎮定道:“弟子不知所犯何罪?請長老明示。”

“還嘴硬?”木長老語氣森然,說出了阿瑾最害怕的事:“你道心不凈,對自己的師尊存有非分之想。”

阿瑾霎時瞪大了眼睛,一張臉上血色盡褪,宛如白紙,語無倫次道:“不是、我、我……”

在場眾人眼睛都十分毒辣,一看阿瑾的神色,就已信了大半。

見阿瑾還想狡辯,木長老步步緊逼道:“你敢說,你對你師尊沒有存非分之想?沒有生出齷齪心思?”

阿瑾素來老實,此刻被這樣逼問,只是顫抖著唇,硬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這就是承認了。

眾人皆驚,萬萬沒想到阿瑾居然對自己的師傅存有此等齷齪心思,謾罵之聲鋪天蓋地傳來。

可阿瑾什麽都聽不見,他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眼神空洞,滿心想的都是:師尊是不是知道了我的齷齪心思,所以才不來見我?

見他如此,木長老冷哼一聲:“除此之外,你還與狐妖勾結,妄圖加害宮主。”

對於沒有做過的事,阿瑾是不認的,他眨了眼酸澀的眼睛,大聲反駁道:“不!我沒有與狐妖勾結!更沒有加害師尊!”

因剛才的事,眾人已經判定他是個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的逆徒,此刻說什麽都是為自己狡辯遮掩。

阿瑾屈膝上前,緊緊抓住了木長老的衣擺,眼神執拗道:“木長老,我沒有勾結狐妖,沒有加害師尊……”

阿瑜雖然也震驚阿瑾對師尊的心思,但聽見木長老說他“勾結狐妖,加害師尊”時,還是忍不住挺身而出,替他求情:“木長老,阿瑾是斷然不會加害師尊的,還請明察。”

他對師尊有多殷勤他是知道的,怎麽可能加害師尊?

這人哪怕是將自己殺了,也不會傷害師尊的。

阿瑾不可置信地將頭偏向阿瑜,他沒想到,替他求情的會是一向與他不合的師兄。

他忍不住紅了眼眶:“師兄……”

阿瑜沒看他,繼續替他求情:“師弟之前替師尊擋下狐妖的攻擊,受了重傷,要是他與狐妖勾結,又怎麽如此?還請木長老明察!”

這些日子他都少次想去看阿瑾,但都被師尊擋了下來。

木長老早有應對,他拿出一個玉墜,問阿瑜:“這個東西是從狐妖屍體上找到的,你可認識?”

阿瑜頓時沒了聲響,這東西,他認識,是阿瑾隨身帶著的玉墜,但這玉墜從他被狐妖擄走後沒見他帶過。

見他無話,木長老道:“他與狐妖暗中勾結,那日不過是他見狐妖不敵,擔心宮主懷疑到他的身上,才故意替宮主擋下一擊,換取信任。”

阿瑾解釋道:“這東西是狐妖擄走我之後拿走的,算不得證物!”

眾人哪裏會信他,從他承認對宮主有不軌之心後,他說的任何話都被人無限放大、惡意揣測。

見無人質疑後,他一臉嫌惡地將阿瑾甩開,高聲宣判道:“罪徒阿瑾,道心不澄,欺師罔上,此番勾結妖邪,加害宮主,如此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我百花宮留不得!現判他受天雷之行,逐出百花宮!”

逐出百花宮?!

阿瑾驀然色變,驚恐漫上心頭,他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朝木長老磕頭求情:“木長老,師尊如天上明月昭昭,弟子不敢褻瀆,這一切都是弟子的私心,任何刑罰弟子都認,但求您不要逐我出百花宮……”

頭顱磕在地上,每一聲都很響,聽的人腦門發疼。

短短一會兒,地面上就有了血印子。

木長老用看螻蟻的眼神看著他,殺人誅心道:“將你逐出百花宮不是我的決定,是宮主的決定。”

阿瑾停了動作,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任由血液劃過面頰,茫然無措道:“……是師尊的決定?”

木長老緩緩俯身,惡毒道:“宮主知道你對她存的心思後,對你厭惡至極,一面都不想再見你,這些日子,她不過是看你替她挨了一下,念著最後一點師徒之情罷了。”

見他眼神漸漸黯了下去,木長老又添了一把火,他道:“對了,你昨夜送她的劍穗,也被她燒了。”

他這幾日都在暗中觀察二人,他昨日送師妹劍穗的事,他也知道,此刻正好用來誅心。

阿瑾徹底沒了聲,渾身脫力癱坐在地。

木長老揮了揮手,有兩個弟子將他押上了行刑臺。

一道道天雷接踵而至,每一擊都準確無誤的落在阿瑾身上,他卻一聲不吭。

平時看起來那麽懦弱可欺的人,在此刻卻格外倔強。

天雷落在身上,皮肉炸開,血液蜿蜒而下,映出一幅絢爛的畫。

四十九道天雷,每一道都叫人生不如死。

有些心善的,都有些不忍心看,紛紛偏過頭去。

明明平日裏最看不慣他那殷勤狗腿、百般討好師尊的樣子,可看到他現如今的慘樣,阿瑜還是紅了眼,拳頭握的死死的。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終於,結束了。

阿瑾從始至終都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心如死水,不起波瀾。

隨後被人像丟垃圾一樣丟出了百花宮。

阿瑾以為自己會死在天雷下,沒想到他活了下來。

他費力睜開眼睛,什麽都沒有,映入眼簾的只有黑漆漆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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