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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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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卦

紅衣颯颯,衣帶飄飛,金線勾勒出的並蒂蓮流光溢彩,看著二人,顧歡呆了眼:“謝姐姐,你們這兒也太認真了,我還以為你們倆真成親呢。”

“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準備一下吧。”

沈清語剛說話,顧歡就註意到了她的唇色,沈清語是什麽人,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胭脂唇脂之類的東西她向來不用,仔細看了看,這唇也不像是塗上去的?

她不禁看了謝行止一眼,神色幾番變化,最後了然一笑,說了一句:“謝姐姐,你與謝掌門真般配。”

沈清語輕敲了一下顧歡的頭,“別瞎說,小心謝掌門揍你。”

顧歡沖她吐了吐舌頭,心裏一點都不怕,剛才她說二人般配的時候,她看見謝行止的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蕭碧濤還記著沈清語要交給他的任務,“謝姑娘,你早上說要交給我的任務是什麽啊?”

沈清語看著顧歡,一本正經道:“顧姑娘沒有修為傍身,今夜就要有勞蕭少主保護她了。”

這擺明了就是不帶他,蕭碧濤一下子就不樂意了,隨即想到什麽,答應了下來。

沈清語有點詫異,蕭碧濤大大咧咧,性子又像個炮仗,聽說不帶他居然不吵不鬧,真是罕見。

外面又傳來喜悅的聲響,沈清語來不及多想,與謝行止出了門。

情況與昨日一樣,漫天紅色紙錢從空中散落,本應想到漫天花雨鋪前路,為迎佳人過新門之類的場景,但這漫天紙錢委實生不出這種感覺,只感到了半夜三更殺人夜,漫天紙錢踏黃泉。

迎親隊伍外面有道很淡的光幕,蕭碧濤伸手摸了摸,這光幕就像銅墻鐵壁,根本進不去。

二人身著喜服,輕輕松松穿過光幕,在四十八個新娘的最末尾站好。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裏面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新娘還特別的高挑魁梧。

等人走後,蕭碧濤悄悄湊近顧歡,“想不想去看看?”

顧歡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蕭碧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

依舊是昨日那條路,整個蒼城山都處於一片死寂,身旁的人突然出聲,“阿語,你這些年都做些什麽?”

這些日子,謝行止清楚地感覺到二人之間的關系在拉近,沈清語不像剛遇見那樣與他事事見外,帶著防備。

她漸漸變得放松起來,與他相處也越來越愜意舒適,仿佛回到了蒼梧山上的日子。

他忍不住想知道沈清語這幾年是怎麽過的,從前,她幾乎除了接委托書下山歷練,其餘時間都是待在華竹峰修煉,她師尊沈玉寒整日都在閉關,整個華竹峰只有她一人,孤寂極了。

她喜歡熱鬧,下山會去哪裏呢?

是去看江南的杏花微雨?還是塞北的大漠孤煙?亦或是逛一下人間的市集燈會?

他獨自想著,沒註意到身旁之人有些沈默。

過了許久,沈清語遲緩的聲音響起:“我這些年過的很好,閑著的時候就去幫山下的百姓降妖除魔,偶爾擺攤替人算卦,賺點碎銀。”

謝行止所求不多,只希望這人過得好,不要再像四年前那樣,連跪暈在雪地都沒人知曉,讓人心疼得厲害。

知道她過得好,他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語氣放松:“你還會算卦?”

“嗯。”

蔔卦之類的,但凡修行之人,多少都會一點,只是道行深淺不一,算的卦也就真假不一。

謝行止將手攤開,伸到了沈清語面前,“那你不妨幫我算算?”

沈清語沒看,“我只替普通人算卦,不算修行之人的。”

“為什麽?修行之人不是更加人傻錢多嗎?”

聽此言,沈清語想笑:“你當人人都是蕭少主不成?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是個傻的?”

“我自然不是,至於他人,也沒有那個膽量敢騙我。”

說著,又將手往沈清語跟前湊了湊,沈清語低嘆一聲:“你想算什麽?”

謝行止眼睛彎彎,帶著狡黠:“桃花運。”

沈清語點了點頭,她隨便一瞥,壓根沒看,臉上裝的一本正經:“謝掌門放心,你的桃花旺著呢。”

謝行止朝她湊近兩分,眨了眨眼:“是嗎?那我怎麽一朵都沒看見?”

“……可能被你嚇沒了。”

謝行止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聲,尾音拖得老長。

他道:“那我以後溫柔一點。”

“……”

跟這人比臉皮,她終究是嫩了點,只能繃著臉點頭。

仗著前面那些新娘聽不見,謝行止肆無忌憚地跟沈清語閑扯,從天南海北扯到了修真界各家的趣聞軼事,簡直是個話癆。

沈清語則時不時地應他兩聲,途中,她狐疑道:“你以前也是這樣話多嗎?”

謝行止道:“當然不是。”

他只是跟她話多,跟別人,他不是懶得搭話,就是直接嗆人。

眼見快到山上,沈清語提醒他閉嘴,謝行止十分聽話地閉了嘴,乖巧得不行。

沈清語:“……”

到了山上,二人就隱了氣息。突然,喜轎在半空停了下來,轎簾掀開,一道形如鬼魅的黑影迅速鉆了進去。

二人看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繼續跟著走。

途中,沈清語被絆了一下,多年的沈穩讓她不會輕易出聲,但身子還是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傾斜,一只結實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二人的動靜引起了傀儡新娘的註意,一雙雙血紅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二人。

沈清語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停止動作,她現在腳下重心不穩,身子大半失重,全靠謝行止一只手拉著她的小臂,才堪堪立住。

她用餘光掃了那些新娘一眼,這些新娘居然這麽早就睜眼了,也不知道之前二人聊天有沒有被聽見,不過想來,應該沒有吧,要是有,她倆早被盯了。

沈清語不能動彈,暗暗祈求這些新娘快點轉回去,因為她快撐不住了。

倏忽,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腰側,餘光掃去,二人寬大的衣袖隱去了謝行止的動作,根本看不出來那人動過。

隔著衣物,沈清語感受到那只手是那麽的克制守禮,但那炙熱的溫度,讓人無法忽視。

沈清語擡眼剛好對上那人的視線,她從那人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眉眼如黛,臉頰微紅,像是染上了煙霞。

她不知道自己臉紅個什麽勁,安慰自己道:這是憋紅的。

但眼睛卻示意某人閉眼,許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謝行止眼底漫出笑意,隨後乖乖閉上眼。

閉眼前,他想,原來這人害羞起來是這個模樣。

面若桃花,目斂春山。

傀儡新娘看了半響,沒發現異樣就轉了過去。

沈清語松了一口氣,還好她們現在魂魄不全,不然肯定看得出臉上的不正常。

萬幸、萬幸......

她重新站好,腰上的溫熱散去,謝行止低頭一看,原來是樹枝掛住了裙角,他俯身替她重新整理好,動作無不溫柔細致。

沈清語安靜地看著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這人真的挺好,對她,更好。

四面八方傳來了兒童的嬉鬧聲,咯咯呵呵、嘻嘻哈哈。

嘴裏念著些什麽,因離的遠,聲音時有時無,縹緲空靈,好像一下就能被風帶走,但二人知道,這是實實在在有的,不是幻聽。

周圍樹蔭斑駁,高大的樹木遮擋了月光的深入,越是靠近那塊空地聽得越是清楚,只聽她們念道:

“蒼山鎮,打更父,薄命女,求親劫,風塵度,心死傷,江郎救......”

到了埋棺之地,空中又傳來:“新娘子,紅蓋頭,一紙婚書定終身,兩匹妝花做喜轎。上黃泉,下碧落,不為輪回為相知。”

念完,深埋在地底的棺材破土而出,一陣陰風刮過,棺蓋齊刷刷地在空中翻轉,淩厲的掌風從身後襲來,二人迅速閃開,劉蕓撲了個空。

她穿著火紅的嫁衣,面目猙獰:“臭修仙的,為什麽要來壞我的好事?”

沈清語凝視著她,眉頭緊皺:“劉蕓,你還認識我嗎?”

劉蕓勾著紅唇,臉上盡是陰邪:“我一個厲鬼,怎麽可能認識你們這些修仙的?敢壞我好事,今日,我就殺了你們!”

劉蕓怨氣沖天,鋒利修長的指甲宛如利劍,所到之處,都留下了深深地爪印,看著樹上的爪印,沈清語臉上閃過了錯愕。

她爹,竟然是她殺的?

謝行止也猜到了,冷道:“她已經神志盡失,不必留情。”

地上的四十八個新娘都自覺地走進了月陰陣,陣法轉動,霎時間紅光大盛,漫天落葉飛舞,那些新娘開始手腳抽搐,面部猙獰,嘴裏發出陣陣悲鳴,在這幽林裏顯得滲人極了。

劉蕓身形如鬼魅,繞到了沈清語身後,驟然間,一把素色長劍擋在了鋒利的指甲上,摩擦出金石之聲,極為刺耳。

沈清語沒有留手,反手一劍刺向劉蕓心口,被她逃脫了,劃在了手臂上。見手臂上腐爛的傷口,劉蕓怨氣大盛,更加瘋狂地展開攻擊,招招狠辣。

謝行止註意道月陰陣散發出濃重的陰邪之氣,那些陰邪之氣都凝聚到了劉蕓身上,助長了她的功力。

他瞇著眸子,意識到這陣心壓著東西,見沈清語一人足以應付劉蕓,謝行止準備破陣。

劉蕓早就沒了生前的善良柔弱,被她抓到的地方都被撕得粉碎。

謝行止輕輕一躍,立在空中,手中金光閃爍,烏骨劍應召而出,寒光冷冽,劍身倒映出他冷酷的身形。

一劍劈下,有如千鈞之力,地下裂開了一道長達數尺深的溝壑,泥沙陷落,樹葉狂舞,那些新娘被強大的劍氣震暈在地。

顧歡:“……”

蕭碧濤:“……”

二人一來就看到這個場面,這也太強悍了!

蕭碧濤愈發堅定了要遠離大魔頭的想法,這一劍下去,他不得被劈成兩半,橫屍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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