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大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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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大碰撞
說完自己的建議，達拿都斯也不管阿爾忒彌斯神情因為自己的話一變再變。
他給了赫爾墨斯一個眼神暗示，而後退到一旁。
赫爾墨斯在達拿都斯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沒明白這位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當達拿都斯把話說完，赫爾墨斯瞬間明白過來。
他這是想要為自己創造“交易”的機會！
祈願神職既是交易的一種形式，同時又因為黑夜女神尼克斯的祝福而被賦予了命運的賜福，因此具有了不確定的特殊力量。
赫爾墨斯想提升這個神職，最便捷的方法並非是錘煉自己的神力，而是不斷的接取願望、達成心願。
正好阿爾忒彌斯現在有求於赫爾墨斯，達拿都斯索性順水推舟，為他創造有利的條件。
“那麽，我在此許願，希望赫爾墨斯殿下能夠聆聽我的願望……”
在一陣糾結後，阿爾忒彌斯還是對著赫爾墨斯低下了頭。
掌管自然與狩獵的女神雙手捧在身前，臉上露出肅穆之色，“我的心願是希望赫爾墨斯能將我與阿波羅的意志帶入幽冥，傳達給偉大的黑夜女神尼克斯！”
一道金色的神力在她雙手間生出，宛如金色的絲線，一端飛向了赫爾墨斯。
“該說出你能付出的報酬了。”
達拿都斯在一旁抱著手臂看著這一幕，提醒遲遲沒有說出酬謝的阿爾忒彌斯別忘記何為“公平交易”。
交易，那自然得是等價交換。
沒道理赫爾墨斯幫著他們忙前忙後，結果只是得到一句感謝。
“若所願得成，我會將我在大地森林領域這種衍生出來的一些神獸繁育權交給赫爾墨斯。”
阿爾忒彌斯思考了一下，咬牙說出了自己能給出的報酬。
她想到阿波羅前不久就給了赫爾墨斯一批神牛，正好自己身為狩獵之主，手底下也有很多神獸眷屬，到時候直接把其中一批劃給赫爾墨斯就行了。
“你的願望——我會盡全力達成。”
阿爾忒彌斯話音剛落，赫爾墨斯微微頷首，只見那金色神力飛速匯聚，眨眼間便凝結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而後非入赫爾墨斯手中。
金色的神力光輝散去，無形的契約已經形成，冥冥之中的力量也對赫爾墨斯和阿爾忒彌斯之間的這樁交易形成保障與監管。
“那接下來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阿爾忒彌斯睜開眼睛，頗為覆雜地看了赫爾墨斯和一旁的達拿都斯一眼，而後便提出了告辭。
不管之前有什麽矛盾，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赫爾墨斯身上。
達拿都斯看似是客觀的提供建議，但細心的阿爾忒彌斯如何察覺不到他與赫爾墨斯之間那有些古怪的氛圍？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男神是何時搭上的，但阿爾忒彌斯卻衷心希望他們真的有什麽交情。
如今選擇了托庇於黑夜女神，那麽她們就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了。
若是赫爾墨斯同樣也與尼克斯陣營有深入的聯系，那憑借他與阿波羅之間的感情，這對於自己這一方只有好處啊！
“殿下放心，我定然會全力以赴。”
赫爾墨斯將人送走，松了一口氣，來到一旁的達拿都斯身旁，有些別扭地道：“多謝殿下了。”
其實，只要達拿都斯願意，這件事情不過就是他回去和尼克斯說一句便行了。
阿爾忒彌斯先前也是這個意思，然而這個話卻遭到了高冷的死神殿下拒絕。
拒絕之後，達拿都斯又故意為赫爾墨斯創造了一個被祈願的機會。
對於這份幫助，赫爾墨斯也銘記於心。
“我只是遵從母神之前的吩咐，在你有需要的時候給你提供一點幫助而已。”
達拿都斯擺了擺手，面上顯得毫不在意。
用探究的目光將赫爾墨斯打量了幾遍，達拿都斯隨後好奇道：“你自從凝結出祈願神職之後，也已經完成了不少願望了吧，為什麽這個神職還沒能突破？”
在達拿都斯眼中，赫爾墨斯這個祈願神職周圍已經圍繞著好幾團光球了，那應該都是赫爾墨斯所接取到的心願象征。
按理說，有這些心願之力的加持，赫爾墨斯的神職早該突破到二等神力才是，不至於還是微弱的三等啊！
“哎，我雖然是完成了好幾個約定，可你也知道，如今的奧林波斯並不太平，我想要完成神力晉升必須要進入沈眠狀態。”
一說起這個事情，赫爾墨斯也是非常頭疼。
他當然知道提升自己的神力才是保障自己的核心，而如今只差臨門一腳，可是這紛亂的環境卻讓赫爾墨斯不敢貿然開啟晉升。
神力晉升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一旦開始，赫爾墨斯就會陷入沈睡。
他的身體會隨著神力的增長而產生變化，在此期間，赫爾墨斯將暫時失去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如果在這時候發生什麽意外，後果不可想象啊！
“嘖。”達拿都斯撇了撇嘴，不過一想到奧林波斯那些亂七八糟的諸神，他還是沒繼續毒舌。
“對了，殿下，我有個問題想求助你。”
將令人頭疼的晉升暫時先放到一旁，赫爾墨斯轉而詢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將我帶入幽冥嗎？”
他本來是打算在主神之位塵埃落定之前都不離開聖山的，無奈如今已經接下了任務，那就勢必得親力親為，否則有法則見證，他完不成心願，自然也無法獲取報酬。
不過就像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輕易不能離開聖山一樣，赫爾墨斯想前往幽冥，若以常規方式也實在是太紮眼了。
在這種時候，他只能選擇求助於達拿都斯。
“你想跟我一起回幽冥？”
達拿都斯皺著眉頭思量了一下，“你帶走並不難，你只需要躲在我的鬥篷裏，有黑夜神力作為掩飾，他們根本發現不了我。”
但赫爾墨斯離開之後，若是有人找他怎麽辦？
“這也是我所糾結的問題呀。”
赫爾墨斯嘆了一口氣，一方面感慨願力真的很難掙，同時也在苦思冥想著對策。
“對了，我像摩伊賴他們求助，借取一點命運之力塑造投影，這樣只要你不走出這個神殿，便不會被發現異樣，也足以應對一般的事情了。”
一陣沈思後，達拿都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赫爾墨斯聽完，立即點頭表示這個辦法可行。
同時他心中也已經打算好了，在動身前去找宙斯說自己因為對於未來有所感應，要陷入沈睡以此來進行預言。
憑借神王對於預言的關心程度，赫爾墨斯相信宙斯在聽完自己的話之後，會直接幫忙掃平外部障礙。
“那我先去聯系一下摩伊賴，你自己也盡快安排一下吧。”
沖著赫爾墨斯揮了揮手，達拿都斯便自顧自重新走回到了他的臥室。
“這位殿下還真是自來熟啊……”
赫爾墨斯看著對方是輕車熟路的動作，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現在有求於達拿都斯，他也顧不上計較這些小細節了。
“你是說你又有了新的預言靈感？”
神王殿中，宙斯本來正在安排著即日攻打海界的相關事宜，面對主動找上門來的赫爾墨斯，一聽說是與預言有關，宙斯瞬間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轉而驅散諸神，只留下赫爾墨斯一人。
“是的。”
面對宙斯，赫爾墨斯表情平靜，“流星劃過夜空，投入遠方的大海，星辰振動，引發無數潮汐……根據預言的昭示，未來，似乎會有一位強大的新神明誕生，而其出生地便是海洋。”
赫爾墨斯用自己澄澈的目光註視著宙斯，認真講述著自己所知。
他在來的時候已經想好，要借預言之名為自己塑造一個“借口”以避免被打擾，不過赫爾墨斯所說的這些話可不是憑空捏造，而是在不久的將來真的會發生的“未來”。
憑借上輩子的記憶作為參考，再加上赫爾墨斯自己凝結的預言神職，他很容易便能看到不久將來發生的事情。
當初天王烏拉諾斯被自己的小兒子克洛諾斯趕下了神王之位，而其神力本源在被弒神鐮刀割下之後落入大海，其中的力量也一直在海中沈睡。
宙斯即將與海界諸神爆發大戰，在赫爾墨斯的觀測下，這場戰鬥或許會使得海界元氣激蕩，從而提前令那位女神誕生……
“這具體是什麽意思，你明白了嗎？”
聽完赫爾墨斯的話，宙斯雙眉緊鎖。
在這種關頭，海界將會有一個強大的神明誕生，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宙斯迫切想要弄清楚情況，此時便緊盯著赫爾墨斯。
“非常抱歉，父神，我只從未來的片段中看到了這些信息。”赫爾墨斯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頂著宙斯不悅的目光，不確定道：“想要弄清楚，恐怕我需要進入深度沈眠。”
“那也可以。”
宙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眼神有些過分，於是便放緩了語氣，“反正現在奧林波斯也沒什麽事情需要你去奔走，你就待在你的神殿裏好好休息，最好盡快把這個真相弄清楚。”
“好的。”赫爾墨斯乖巧點頭，而後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可是父神，你知道的，我們預言的時候都不能受到外界幹擾，不然不僅會影響結果，更可能會導致我們受到傷害。”
言下之意很清楚，我幫你辦事你，總得確保我的安全吧？
“嗯……”
被赫爾墨斯這麽一講，宙斯也隨即想到了聖山上的很多不安定因素，而前不久剛剛脫困的天後赫拉則名列前茅。
赫拉一向看赫爾墨斯不順眼，先前又被火神給耍了一通，赫爾墨斯卻與赫淮斯托斯關系頗好，等到自己帶著大部分神明離開聖山，那對赫拉來說可不就是整赫爾墨斯的最佳時機嗎？
想到這裏，宙斯便決心要為赫爾墨斯找一位“保護者”。
“這樣吧，我讓阿瑞斯去守護你的神殿，他是戰神，有他鎮守在你的神殿，足以幫你擋下絕大部分的麻煩。”宙斯笑著說出自己的決定。
“呃……您是說天後的另一位孩子嗎？”
眨了眨眼睛，赫爾墨斯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詭異。
不過在心中他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
救命啊，他的本意只不過是想讓宙斯給個神器，或者直接將自己的神殿封閉起來，可沒想要天降一個什麽守護神啊！
而且宙斯的這個人選是真的認真的嗎？
戰神阿瑞斯，那可是最得天後赫拉寵愛的小兒子！
赫拉前不久才被赫淮斯托斯弄得丟盡臉面，把阿瑞斯放到他的神殿，是覺得對方不至於為母出氣把火撒到自己頭上是嗎？
赫爾墨斯表面上露出遲疑之色，心裏已經開始尖叫了。
要不是打不過，他真的很想拿把錘子把宙斯的腦袋砸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不用擔心，阿瑞斯……性格還挺好的。”
宙斯明白赫爾墨斯的顧慮，笑著安撫了他。
“呵呵。”赫爾墨斯回了一聲輕笑。
要不是上輩子也曾與戰神有過接觸，他或許就信了。
那象征戰爭的男神崇尚以力量解決所有問題，性格不說暴虐，但也絕對與“挺好”這兩個字扯不上任何關系。
“好了，你別擔心了，等會就回去吧。”
宙斯自己覺得給赫爾墨斯做出了一個完美的安排，此時便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定下了這件事情。
若說來時是志得意滿，那走出神王殿的時候，赫爾墨斯的腳步便是要多沈重有多沈重。
所以果然還是不能太自信啊，自信就容易翻車！
“殿下殿下！”
正在赫爾墨斯心情下小雨的時候，他身後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呼喚。
“嗯？”赫爾墨斯轉頭，就見青春女神赫柏正貓著身子躲在臺階下，這會兒看見自己回望，就沖著他不斷招手。
“赫柏殿下，有什麽事情嗎？”
不管心情多麽不好，在人前，赫爾墨斯總是善於偽裝的。
只是扭頭的工夫，完美的假笑再度被赫爾墨斯帶上了臉。
“關於母神的事情，我之前一直想找你道謝，可是卻沒有什麽好的時機。”
赫柏走到赫爾墨斯身旁，有些羞澀地笑了笑，“這次遇見殿下也只能說是運氣吧！”
“哦，殿下千萬不用這麽認為。”
赫爾墨斯搖了搖頭，謹慎地與對方拉開距離，“天後殿下脫困是火神赫淮斯托斯殿下所為，我在其中不過只是起到了穿針引線的效果，這件事情非因我而起，也並非由我而結束，所以殿下也不用向我道謝。”
講道理，赫爾墨斯本身對赫柏並無惡感，甚至還因為對方上輩子嫁給了一個暴力狂而對其心生憐憫。
不過考慮到赫拉宛如瘋魔一般的護犢子性格，他不想為自己找來不必要的麻煩，說完這句話就想同赫柏告別。
“還請殿下先等一等。”
沒等赫爾墨斯走遠，赫柏又一次叫住了赫爾墨斯，“那個，我有一份小禮物！希望殿下一定要收下！”說著便快步小跑到了赫爾墨斯面前。
看著擋住自己去路的青春女神，赫爾墨斯目光落到了對方手上捧著的小花盆上。
那是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花盆，其中被栽種著一株青翠欲滴的植物。
憑借赫爾墨斯多年的閱歷，他也認不出這植物究竟是什麽。
“這是我問農神殿下要來的種子，自己培育出來的，殿下放在神殿裏，平時可以凈化一些汙穢之力。”
赫柏簡單解釋了一下這株植物的作用，見到赫爾墨斯蹙眉，連忙補充說明，“我想殿下平日裏要東奔西走，難免會帶來一些令人討厭的氣息和物質，有這盆植物在，殿下也可以省很多心……”
“那我就多謝赫柏殿下了。”
赫爾墨斯等對方說完，伸手接過了那巴掌大小的花盆，隨後再一次向青春女神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因為赫爾墨斯收下了禮物，赫柏這一次沒有繼續阻止他，而是飛速退到一旁，而後目送赫爾墨斯離開廣場。
“嘖嘖，我實在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於這種弱小的家夥報以謝意。”
赫爾墨斯剛走沒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宙斯神殿的另一個門走了出來，很快便來到了赫柏身旁，這會兒滿臉不高興。
“戰力並不是衡量一個神明的唯一標準，況且他確實是幫母神減輕了很多痛苦，就這一點，我們都要感謝他。”
沒有外人在場，身材嬌小的赫柏收起了原本的怯懦之色，此時看著比自己要高出許多的弟弟，她語重心長道：“總之，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莽撞了，這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身為天後赫拉之女，赫柏本身並沒有繼承到父母雙方的強大力量，這也導致她在聖山地位比較尷尬。
不過有赫拉的寵愛與庇護，這使得青春女神就算是面對脾氣暴躁的弟弟阿瑞斯也敢說上兩句。
“哼，你接下來應該會很高興，因為我就得去幫忙守著你那個‘恩人’了！”
阿瑞斯對於赫柏的教誨根本不屑一顧，這會兒發出了一聲冷哼，隨即便大步流星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不高興的廣場，也不管自家姐姐在身後不斷呼喚。
“哎！”
看著阿瑞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赫柏跺了跺腳。
她原本以為阿瑞斯被宙斯叫過去，是因為神王訓斥他去找火神麻煩，卻沒想到竟然是要讓阿瑞斯去保護赫爾墨斯？
這消息對於赫柏來說並不算好。
她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弟弟了。
阿瑞斯沖動、易怒，做事又往往不經過大腦考慮。
對上赫爾墨斯，赫柏不怕阿瑞斯吃虧，只擔心戰神怒起來把赫爾墨斯揍上一頓。
“不行，我還是得去想想辦法！”
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焦急的赫柏還是打算尋找外援。
赫爾墨斯並不知道兩個大麻煩正在逐漸靠近自己。
此時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神殿。
“非常抱歉，達拿都斯殿下，我們的原定計劃恐怕要更改一下了。”
神殿中，赫爾墨斯向已經準備妥當的達拿都斯道了個歉，“因為宙斯這邊改了主意，打算派神明過來守著我，所以我的本尊無法離開奧林波斯。”
“那你打算怎麽辦？”
達拿都斯沒想到赫爾墨斯走這一趟還會走出一個變故，這會兒皺了皺眉，“你知道我是無法代替你的。”
赫爾墨斯與阿爾忒彌斯之間的契約是由他們本人所立的，這也就導致赫爾墨斯必須親力親為。
“我有一個辦法，還請殿下先等待一會兒。”
回來的路上，赫爾墨斯可不只有生氣，他也在努力思考對策。
而在苦思冥想之下，倒是真的被赫爾墨斯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嗯？”達拿都斯很疑惑。
赫爾墨斯也不啰嗦，直接當著他的面坐下，而後頭頂上方便亮起了一道璀璨神光。
在赫爾墨斯的指引下，原本筆直上升的神光陡然間抖動起來，仿佛是平靜的水面被人投入了一枚小石子，引起層層漣漪不絕。
“等等，你這是想要——”
達拿都斯看著這一幕，一開始還不明白，這會兒卻已經反應過來，當即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
可惜，他反應的慢了一步，沒等達拿都斯出手，赫爾墨斯便當機立斷地切斷了那道神光。
金色光芒落地，緩緩凝聚成一個“赫爾墨斯”。
無論是身高還是長相，這個“赫爾墨斯”都與他別無二致，只是相比起臉色蒼白如紙的赫爾墨斯，他面前這個看上去更是宛如一戳即破的幻影。
“接下來，就得拜托你了。”
赫爾墨斯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向對方說了一聲。
“放心好了，你就留在聖山好好休息吧。”虛幻的赫爾墨斯微微一笑。
達拿都斯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的猜測已經被印證，表情便變得非常凝重。
“這是我從我的神性之中分離出來的化身，也可代表我，就讓他跟著殿下去幽冥走一趟吧！”
凝聚出這個化身，已經耗盡了赫爾墨斯全部的神力，所以他這會兒也不顧及形象，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息著向達拿都斯作出交代。
“你又何必如此？”達拿都斯用覆雜的目光看著赫爾墨斯。
神性作為神明最為核心的象征，也代表神明自身法則意志的體現。
像赫爾墨斯這樣通過剝離自己的神性凝聚化身，無異於是在自殘。
他不過只是一個二等神，卻敢對自己下這樣的手，這讓達拿都斯非常震驚。
雖然確實是可以使其來代表自己，可他卻覺得赫爾墨斯很沒必要這樣。
赫爾墨斯笑了笑，沒有多解釋，“接下來的一切就都麻煩殿下了。”
“好吧。”
那說到這個份上，達拿都斯也只能尊重赫爾墨斯自己，點了點頭，他便帶上了對方的化身，而後趁著夜色離開了神使殿。
“何必如此？還不是因為沒有辦法嗎……”
望著達拿都斯融入夜色之中，赫爾墨斯嘴角扯開一抹苦笑。
他又不是什麽受虐狂，但凡能有選擇，他也不至於折磨自己。
分離神性之痛，不亞於跳入幽冥的冥河。
不過對於赫爾墨斯來說，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上輩子，伴隨著信仰失落，赫爾墨斯為了維系自己的存在，沒少使用過這種方式混跡於諸神之中去撿那些零星的信仰。
正因如此，在無法自己短時間內離開聖山之後，他便立即使用這樣的法子。
“咚咚咚！”
就在赫爾墨斯默默修覆損傷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大力的敲門聲，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打破了神殿原本的安寧。
“終於還是來了嗎？”
赫爾墨斯只是向著大門的方向瞥了一眼，擡手一揮，兩扇大門自行打開，一個高大的男神站在神殿外，這會兒正逆光看著他。
沒錯，偉大的神王給赫爾墨斯塞來的保護神這會兒終於姍姍來遲上線了——
“你就是赫爾墨斯？”
目光在這個仿佛剛從湖水中被撈出來的瘦小少年身上打量了一下，崇尚強健體魄與力量的戰神殿下臉上的不滿之色更甚。
“就你這樣還去做預言神？”冷哼了一聲，他便走進了神殿。
進到神殿裏，赫爾墨斯狼狽的模樣更加清晰地被阿瑞斯看在眼裏。
他擰了擰眉頭，最後還是忍不住伸手將赫爾墨斯從地上一把拖了起來，“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赫爾墨斯也覺得挺尷尬，這會兒主動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而後便與這位戰神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是預言失敗了嗎？”
托宙斯的福，赫爾墨斯的預言者之名早已傳遍了奧林波斯。
哪怕是並不怎麽熱衷於了解八卦的阿瑞斯都對此如雷貫耳。
理所當然，赫爾墨斯這副虛弱的樣子落在戰神眼裏自然就成了預言失敗的結果。
宙斯讓他過來好好守著對方，阿瑞斯可不想讓赫爾墨斯回頭把這種鍋砸在自己頭上，便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看向他，“如果你不舒服，我就去幫你找人。”
“多謝殿下的好意，不過我真的沒事。”赫爾墨斯婉言謝絕了對方。
這位是宙斯強行塞過來的，想必阿瑞斯應該也不樂意。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給彼此找不痛快呢？
赫爾墨斯不願意多言，同樣並不健談的阿瑞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他們便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平心而論，對於宙斯指派的這個差事，阿瑞斯一開始是非常抗拒的。
他可是堂堂戰神，那即將爆發大戰的海界才是他該上場表演的舞臺啊！
結果宙斯卻把自己留在聖山幫著他看孩子！
這對於阿瑞斯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不過真的來到這個神殿，親眼見到了赫爾墨斯這副慘兮兮的樣子後，原本準備了一大車用來攻擊對方的話卻都說不出口了。
回想起赫柏先前的諄諄叮囑，阿瑞斯有心想要詢問一下赫爾墨斯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大哥，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張口，於是只能用灼熱的目光看著對方。
然而赫爾墨斯的定力可是在宙斯的折磨下養成的。
別說阿瑞斯這種程度的目光，就算是再找幾個神明一同在旁邊看著他，他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唉，我說啊，你難道就這麽不想搭理我嗎？”
盯著赫爾墨斯看了半晌，結果卻見對方連眼皮都不帶掀一下的，這給阿瑞斯帶來了強大的挫敗感。
“殿下有什麽事情就請直說。”赫爾墨斯依舊沒睜眼，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雖然沒有睜眼看，但赫爾墨斯能想象出阿瑞斯抓耳撓腮的樣子。
戰神這麽著急，那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問自己，這會兒便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詢問。
他本身是不想節外生枝，但阿瑞斯除了一開始的冷言冷語之外，之後態度還好，赫爾墨斯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夠與其和平共處自然也好。
“聽說，火神是你從大雪山請回來的？”
阿瑞斯的問題讓赫爾墨斯睜開了眼睛。
定定看了對方兩眼，赫爾墨斯頷首，“我應神王的要求，前去海洋尋找突破現狀的線索，隨後便在海神的指引下找到了赫淮斯托斯殿下。”
“那你跟他是好友嗎？”
眼見赫爾墨斯終於願意搭理自己，阿瑞斯非常高興，這會兒直接拖著椅子靠到了他身旁，“你該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吧？”
“自然。”赫爾墨斯彎起嘴角，“所以你為何會對赫淮斯托斯殿下這麽感興趣？”
赫爾墨斯記得清楚，上輩子的時候，火神和戰神這對兄弟倆可是彼此都看對方很不順眼。
赫淮斯托斯覺得阿瑞斯有勇無謀，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再加上對方長得比他好看，這也成了火神討厭阿瑞斯這個傻弟弟的核心原因。
另一方面，阿瑞斯仇視赫淮斯托斯除了其樣貌不佳，本身也無甚戰力外，同時也因為有另一位花瓶女神橫在中間的緣故。
如今這兩位應該沒有接觸過，所以才會沒那麽抵觸？
默默在心中思忖了一下，赫爾墨斯感覺自己找到了答案。
“咳咳咳！”
口中發出一串劇烈的幹咳，阿瑞斯咳的臉都紅了，“我才不感興趣！”
“那你幹嘛問我？”赫爾墨斯斜了他一眼。
“我只是幫赫柏問，她一直對這個大哥非常感興趣呢。”
阿瑞斯難得運用起了自己的智慧，居然想到了用青春女神這個姐姐來當擋箭牌。
“噢——”赫爾墨斯拉長了聲調，臉上卻寫滿了不信。
“哎呀，別廢話了，你到底說不說？”
阿瑞斯討厭磨磨唧唧，這會兒等同於直接給赫爾墨斯下了最後通告。
“我可以告訴你你好奇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你面對我可以坦誠一點。”
赫爾墨斯攤開雙手，表現出一副自己完全不怕他的架勢。
阿瑞斯見此情形，默默將自己握緊的拳頭放下。
沒辦法，他也不能真的一拳上去，哪怕很生氣，到底也不能打呀！
就赫爾墨斯這小胳膊小腿，他覺得自己一拳過去對方就直接涼涼，到時候難道還能跑去幽冥和哈迪斯搶人嗎？
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心中的暴躁情緒後，阿瑞斯一臉挫敗地道：“赫柏一直想修覆那家夥和母神之間的關系，可是你也知道有些錢那件事情擺在中間，母神是不可能主動拉下臉去見他的。”
既然赫拉這邊走不通，想要調節天後母子的關系，那就只有讓作為兒子的赫淮斯托斯主動出擊。
懷著這個想法，青春女神先前多次努力想要勸說一下這位大哥。
然而結果也是非常骨感，赫柏根本就連門都沒能進去。
就憑這一點，阿瑞斯除了惱怒、生氣之外，也有點佩服對方的油鹽不進。
都說赫爾墨斯是火神的好兄弟，阿瑞斯便想從赫爾墨斯這邊探探口風，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化解尷尬。
“你們的想法很好。”
赫爾墨斯先是肯定了赫柏與阿瑞斯的目標，隨後卻話鋒一轉，“但是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什麽意思？”
阿瑞斯被赫爾墨斯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說法弄得一懵。
“或許你們曾聽說過赫拉遺棄火神的事情，但是你們根本不知道赫淮斯托斯這些年來的遭遇，光是憑借兄妹、兄弟這樣的身份關系，你們以為說兩句好話就能將曾經造成的傷痛全都抹去嗎？”
看阿瑞斯在自己的質問下慢慢低下頭，赫爾墨斯嘆了一口氣，“所以我說你們太天真了。”
赫拉與赫淮斯托斯彼此都有一個心結，而這個心結就是他們自己。
無論是否能夠化解這樁恩怨，到底都該由當事人自己行動。
他們作為旁觀者，首先無法感同身受，其次也不明白當事人自己的意志。
貿然做出一些舉動，除了將原本就存在的矛盾激化，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我要去做‘預言夢’了，殿下就請自便吧。”
赫爾墨斯已經恢覆了一些元氣，這會兒也不想看著阿瑞斯的大臉，扔下這句話，他便腳步虛浮，一搖一擺往自己的臥室走去，也不管背後阿瑞斯變得無比晦暗幽深的目光。
另一邊，達拿都斯攜帶赫爾墨斯的神性化身從聖山而下，一路穿過大地，快速回到幽冥，面見了自己的母神。
“你這樣分裂自己的神性，是有些過激了。”
黑暗女神看見赫爾墨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極為驚訝。
無奈木已成舟，就算這麽做很傷身體，赫爾墨斯做都已經做了，她們除了規勸兩句也沒有別的辦法。
“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已經達成共識，他們想要托庇於殿下麾下，以此來抵抗大地之母的獨斷專行。”
面對尼克斯，赫爾墨斯將聖山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一邊也向其轉達了日月兄妹的希望。
“是勒托的兒女啊……”
尼克斯知道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的存在。
畢竟他們的母神暗夜女神勒托便是尼克斯手下的一員大將。
在尋常神明眼中，勒托僅僅是一位不怎麽起眼的女神。
她出身高貴，又與神王孕育子嗣，生出了兩個強大的孩子。
除此之外，勒托自己卻在外界鮮有傳說。
可作為掌控著夜之變化形態的女神，她既然能夠得到尼克斯的青睞，那就註定其並非泛泛之輩。
就像本身便擁有主神潛力的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一樣，勒托自己也是一位一等神上之神。
只不過對於他們想要加入自己陣營的這個請求，尼克斯卻也在思考。
拋開勒托與阿斯忒瑞亞這兩個已經加入自己這一方的女神不說，她們的父母科爾斯與菲碧在宙斯上位之前，那都是蓋亞一系的堅定支持者。
自己這邊一旦接受阿波羅，這意味著蓋亞的一番心血投資又將付諸東流，恐怕憤怒的大地之母又得鬧上門來啊……
這可真是令人感到高興的好消息！
光是腦補了一下蓋亞可能會呈現的反應，尼克斯便立即愉悅地笑了起來，“好啊，我答應了，你回去轉告他們，我可以給他們庇護，但是也要讓他們清楚知道自己日後在聖山是在代表誰履行意志！”
“我明白了……”
原本還打算勸說一下的赫爾墨斯沒想到尼克斯會答應的如此幹脆，這會兒垂眸而立，默默應了一聲。
尼克斯一表態，原本還在觀望的科俄斯以及菲碧瞬間不再猶豫。
他們這邊剛得到赫爾墨斯傳回的消息，就立即召集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事情已經辦成，我與你母神商量了一下，我們接下來都會相繼退位。”
看著自己端莊、優雅的大女兒，外表是老者模樣的暗與智力之神慈祥地笑了一下，“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我的神位會給阿波羅，你們母神的位置則留給阿爾忒彌斯，可現在因為有……從中作梗，所以阿波羅將會繼承海洋泰坦的席位，我的位置大概率會給火神吧！”
“可是這樣的話，父神和母神的犧牲也太大了呀！”
阿斯忒瑞亞本來不想吭聲，但一聽科俄斯與菲碧都將交出主神權柄，星夜女神瞬間不淡定了。
本來說好的是給自家孩子，那她們能夠接受。
可如今因為那位老祖母幹涉，阿爾忒彌斯的主神之位已經飄走了，可自家父神和母神依舊要交權，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你就是太沖動了，這一點終究不如你大姐啊！”
菲碧笑著擡手敲了一下小女兒的頭，隨即說：“海中的兩位只以為由我們出面承下壓力，他們便可高枕無憂，但是當初既然選擇接受了麻煩，又怎麽可能置身事外呢？”
說完這句話，古老的光輝女神與自家丈夫對視一眼，彼此皆露出了會心一笑。
赫爾墨斯：“好了，接下來我要開始收報酬了。”
阿瑞斯：“嗚嗚嗚，你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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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己的建議，達拿都斯也不管阿爾忒彌斯神情因為自己的話一變再變。
他給了赫爾墨斯一個眼神暗示，而後退到一旁。
赫爾墨斯在達拿都斯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沒明白這位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當達拿都斯把話說完，赫爾墨斯瞬間明白過來。
他這是想要為自己創造“交易”的機會！
祈願神職既是交易的一種形式，同時又因為黑夜女神尼克斯的祝福而被賦予了命運的賜福，因此具有了不確定的特殊力量。
赫爾墨斯想提升這個神職，最便捷的方法並非是錘煉自己的神力，而是不斷的接取願望、達成心願。
正好阿爾忒彌斯現在有求於赫爾墨斯，達拿都斯索性順水推舟，為他創造有利的條件。
“那麽，我在此許願，希望赫爾墨斯殿下能夠聆聽我的願望……”
在一陣糾結後，阿爾忒彌斯還是對著赫爾墨斯低下了頭。
掌管自然與狩獵的女神雙手捧在身前，臉上露出肅穆之色，“我的心願是希望赫爾墨斯能將我與阿波羅的意志帶入幽冥，傳達給偉大的黑夜女神尼克斯！”
一道金色的神力在她雙手間生出，宛如金色的絲線，一端飛向了赫爾墨斯。
“該說出你能付出的報酬了。”
達拿都斯在一旁抱著手臂看著這一幕，提醒遲遲沒有說出酬謝的阿爾忒彌斯別忘記何為“公平交易”。
交易，那自然得是等價交換。
沒道理赫爾墨斯幫著他們忙前忙後，結果只是得到一句感謝。
“若所願得成，我會將我在大地森林領域這種衍生出來的一些神獸繁育權交給赫爾墨斯。”
阿爾忒彌斯思考了一下，咬牙說出了自己能給出的報酬。
她想到阿波羅前不久就給了赫爾墨斯一批神牛，正好自己身為狩獵之主，手底下也有很多神獸眷屬，到時候直接把其中一批劃給赫爾墨斯就行了。
“你的願望——我會盡全力達成。”
阿爾忒彌斯話音剛落，赫爾墨斯微微頷首，只見那金色神力飛速匯聚，眨眼間便凝結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而後非入赫爾墨斯手中。
金色的神力光輝散去，無形的契約已經形成，冥冥之中的力量也對赫爾墨斯和阿爾忒彌斯之間的這樁交易形成保障與監管。
“那接下來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阿爾忒彌斯睜開眼睛，頗為覆雜地看了赫爾墨斯和一旁的達拿都斯一眼，而後便提出了告辭。
不管之前有什麽矛盾，眼下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赫爾墨斯身上。
達拿都斯看似是客觀的提供建議，但細心的阿爾忒彌斯如何察覺不到他與赫爾墨斯之間那有些古怪的氛圍？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男神是何時搭上的，但阿爾忒彌斯卻衷心希望他們真的有什麽交情。
如今選擇了托庇於黑夜女神，那麽她們就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了。
若是赫爾墨斯同樣也與尼克斯陣營有深入的聯系，那憑借他與阿波羅之間的感情，這對於自己這一方只有好處啊！
“殿下放心，我定然會全力以赴。”
赫爾墨斯將人送走，松了一口氣，來到一旁的達拿都斯身旁，有些別扭地道：“多謝殿下了。”
其實，只要達拿都斯願意，這件事情不過就是他回去和尼克斯說一句便行了。
阿爾忒彌斯先前也是這個意思，然而這個話卻遭到了高冷的死神殿下拒絕。
拒絕之後，達拿都斯又故意為赫爾墨斯創造了一個被祈願的機會。
對於這份幫助，赫爾墨斯也銘記於心。
“我只是遵從母神之前的吩咐，在你有需要的時候給你提供一點幫助而已。”
達拿都斯擺了擺手，面上顯得毫不在意。
用探究的目光將赫爾墨斯打量了幾遍，達拿都斯隨後好奇道：“你自從凝結出祈願神職之後，也已經完成了不少願望了吧，為什麽這個神職還沒能突破？”
在達拿都斯眼中，赫爾墨斯這個祈願神職周圍已經圍繞著好幾團光球了，那應該都是赫爾墨斯所接取到的心願象征。
按理說，有這些心願之力的加持，赫爾墨斯的神職早該突破到二等神力才是，不至於還是微弱的三等啊！
“哎，我雖然是完成了好幾個約定，可你也知道，如今的奧林波斯並不太平，我想要完成神力晉升必須要進入沈眠狀態。”
一說起這個事情，赫爾墨斯也是非常頭疼。
他當然知道提升自己的神力才是保障自己的核心，而如今只差臨門一腳，可是這紛亂的環境卻讓赫爾墨斯不敢貿然開啟晉升。
神力晉升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一旦開始，赫爾墨斯就會陷入沈睡。
他的身體會隨著神力的增長而產生變化，在此期間，赫爾墨斯將暫時失去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如果在這時候發生什麽意外，後果不可想象啊！
“嘖。”達拿都斯撇了撇嘴，不過一想到奧林波斯那些亂七八糟的諸神，他還是沒繼續毒舌。
“對了，殿下，我有個問題想求助你。”
將令人頭疼的晉升暫時先放到一旁，赫爾墨斯轉而詢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將我帶入幽冥嗎？”
他本來是打算在主神之位塵埃落定之前都不離開聖山的，無奈如今已經接下了任務，那就勢必得親力親為，否則有法則見證，他完不成心願，自然也無法獲取報酬。
不過就像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輕易不能離開聖山一樣，赫爾墨斯想前往幽冥，若以常規方式也實在是太紮眼了。
在這種時候，他只能選擇求助於達拿都斯。
“你想跟我一起回幽冥？”
達拿都斯皺著眉頭思量了一下，“你帶走並不難，你只需要躲在我的鬥篷裏，有黑夜神力作為掩飾，他們根本發現不了我。”
但赫爾墨斯離開之後，若是有人找他怎麽辦？
“這也是我所糾結的問題呀。”
赫爾墨斯嘆了一口氣，一方面感慨願力真的很難掙，同時也在苦思冥想著對策。
“對了，我像摩伊賴他們求助，借取一點命運之力塑造投影，這樣只要你不走出這個神殿，便不會被發現異樣，也足以應對一般的事情了。”
一陣沈思後，達拿都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赫爾墨斯聽完，立即點頭表示這個辦法可行。
同時他心中也已經打算好了，在動身前去找宙斯說自己因為對於未來有所感應，要陷入沈睡以此來進行預言。
憑借神王對於預言的關心程度，赫爾墨斯相信宙斯在聽完自己的話之後，會直接幫忙掃平外部障礙。
“那我先去聯系一下摩伊賴，你自己也盡快安排一下吧。”
沖著赫爾墨斯揮了揮手，達拿都斯便自顧自重新走回到了他的臥室。
“這位殿下還真是自來熟啊……”
赫爾墨斯看著對方是輕車熟路的動作，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現在有求於達拿都斯，他也顧不上計較這些小細節了。
“你是說你又有了新的預言靈感？”
神王殿中，宙斯本來正在安排著即日攻打海界的相關事宜，面對主動找上門來的赫爾墨斯，一聽說是與預言有關，宙斯瞬間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轉而驅散諸神，只留下赫爾墨斯一人。
“是的。”
面對宙斯，赫爾墨斯表情平靜，“流星劃過夜空，投入遠方的大海，星辰振動，引發無數潮汐……根據預言的昭示，未來，似乎會有一位強大的新神明誕生，而其出生地便是海洋。”
赫爾墨斯用自己澄澈的目光註視著宙斯，認真講述著自己所知。
他在來的時候已經想好，要借預言之名為自己塑造一個“借口”以避免被打擾，不過赫爾墨斯所說的這些話可不是憑空捏造，而是在不久的將來真的會發生的“未來”。
憑借上輩子的記憶作為參考，再加上赫爾墨斯自己凝結的預言神職，他很容易便能看到不久將來發生的事情。
當初天王烏拉諾斯被自己的小兒子克洛諾斯趕下了神王之位，而其神力本源在被弒神鐮刀割下之後落入大海，其中的力量也一直在海中沈睡。
宙斯即將與海界諸神爆發大戰，在赫爾墨斯的觀測下，這場戰鬥或許會使得海界元氣激蕩，從而提前令那位女神誕生……
“這具體是什麽意思，你明白了嗎？”
聽完赫爾墨斯的話，宙斯雙眉緊鎖。
在這種關頭，海界將會有一個強大的神明誕生，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宙斯迫切想要弄清楚情況，此時便緊盯著赫爾墨斯。
“非常抱歉，父神，我只從未來的片段中看到了這些信息。”赫爾墨斯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頂著宙斯不悅的目光，不確定道：“想要弄清楚，恐怕我需要進入深度沈眠。”
“那也可以。”
宙斯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眼神有些過分，於是便放緩了語氣，“反正現在奧林波斯也沒什麽事情需要你去奔走，你就待在你的神殿裏好好休息，最好盡快把這個真相弄清楚。”
“好的。”赫爾墨斯乖巧點頭，而後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可是父神，你知道的，我們預言的時候都不能受到外界幹擾，不然不僅會影響結果，更可能會導致我們受到傷害。”
言下之意很清楚，我幫你辦事你，總得確保我的安全吧？
“嗯……”
被赫爾墨斯這麽一講，宙斯也隨即想到了聖山上的很多不安定因素，而前不久剛剛脫困的天後赫拉則名列前茅。
赫拉一向看赫爾墨斯不順眼，先前又被火神給耍了一通，赫爾墨斯卻與赫淮斯托斯關系頗好，等到自己帶著大部分神明離開聖山，那對赫拉來說可不就是整赫爾墨斯的最佳時機嗎？
想到這裏，宙斯便決心要為赫爾墨斯找一位“保護者”。
“這樣吧，我讓阿瑞斯去守護你的神殿，他是戰神，有他鎮守在你的神殿，足以幫你擋下絕大部分的麻煩。”宙斯笑著說出自己的決定。
“呃……您是說天後的另一位孩子嗎？”
眨了眨眼睛，赫爾墨斯盡可能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詭異。
不過在心中他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
救命啊，他的本意只不過是想讓宙斯給個神器，或者直接將自己的神殿封閉起來，可沒想要天降一個什麽守護神啊！
而且宙斯的這個人選是真的認真的嗎？
戰神阿瑞斯，那可是最得天後赫拉寵愛的小兒子！
赫拉前不久才被赫淮斯托斯弄得丟盡臉面，把阿瑞斯放到他的神殿，是覺得對方不至於為母出氣把火撒到自己頭上是嗎？
赫爾墨斯表面上露出遲疑之色，心裏已經開始尖叫了。
要不是打不過，他真的很想拿把錘子把宙斯的腦袋砸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不用擔心，阿瑞斯……性格還挺好的。”
宙斯明白赫爾墨斯的顧慮，笑著安撫了他。
“呵呵。”赫爾墨斯回了一聲輕笑。
要不是上輩子也曾與戰神有過接觸，他或許就信了。
那象征戰爭的男神崇尚以力量解決所有問題，性格不說暴虐，但也絕對與“挺好”這兩個字扯不上任何關系。
“好了，你別擔心了，等會就回去吧。”
宙斯自己覺得給赫爾墨斯做出了一個完美的安排，此時便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定下了這件事情。
若說來時是志得意滿，那走出神王殿的時候，赫爾墨斯的腳步便是要多沈重有多沈重。
所以果然還是不能太自信啊，自信就容易翻車！
“殿下殿下！”
正在赫爾墨斯心情下小雨的時候，他身後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呼喚。
“嗯？”赫爾墨斯轉頭，就見青春女神赫柏正貓著身子躲在臺階下，這會兒看見自己回望，就沖著他不斷招手。
“赫柏殿下，有什麽事情嗎？”
不管心情多麽不好，在人前，赫爾墨斯總是善於偽裝的。
只是扭頭的工夫，完美的假笑再度被赫爾墨斯帶上了臉。
“關於母神的事情，我之前一直想找你道謝，可是卻沒有什麽好的時機。”
赫柏走到赫爾墨斯身旁，有些羞澀地笑了笑，“這次遇見殿下也只能說是運氣吧！”
“哦，殿下千萬不用這麽認為。”
赫爾墨斯搖了搖頭，謹慎地與對方拉開距離，“天後殿下脫困是火神赫淮斯托斯殿下所為，我在其中不過只是起到了穿針引線的效果，這件事情非因我而起，也並非由我而結束，所以殿下也不用向我道謝。”
講道理，赫爾墨斯本身對赫柏並無惡感，甚至還因為對方上輩子嫁給了一個暴力狂而對其心生憐憫。
不過考慮到赫拉宛如瘋魔一般的護犢子性格，他不想為自己找來不必要的麻煩，說完這句話就想同赫柏告別。
“還請殿下先等一等。”
沒等赫爾墨斯走遠，赫柏又一次叫住了赫爾墨斯，“那個，我有一份小禮物！希望殿下一定要收下！”說著便快步小跑到了赫爾墨斯面前。
看著擋住自己去路的青春女神，赫爾墨斯目光落到了對方手上捧著的小花盆上。
那是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花盆，其中被栽種著一株青翠欲滴的植物。
憑借赫爾墨斯多年的閱歷，他也認不出這植物究竟是什麽。
“這是我問農神殿下要來的種子，自己培育出來的，殿下放在神殿裏，平時可以凈化一些汙穢之力。”
赫柏簡單解釋了一下這株植物的作用，見到赫爾墨斯蹙眉，連忙補充說明，“我想殿下平日裏要東奔西走，難免會帶來一些令人討厭的氣息和物質，有這盆植物在，殿下也可以省很多心……”
“那我就多謝赫柏殿下了。”
赫爾墨斯等對方說完，伸手接過了那巴掌大小的花盆，隨後再一次向青春女神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因為赫爾墨斯收下了禮物，赫柏這一次沒有繼續阻止他，而是飛速退到一旁，而後目送赫爾墨斯離開廣場。
“嘖嘖，我實在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於這種弱小的家夥報以謝意。”
赫爾墨斯剛走沒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宙斯神殿的另一個門走了出來，很快便來到了赫柏身旁，這會兒滿臉不高興。
“戰力並不是衡量一個神明的唯一標準，況且他確實是幫母神減輕了很多痛苦，就這一點，我們都要感謝他。”
沒有外人在場，身材嬌小的赫柏收起了原本的怯懦之色，此時看著比自己要高出許多的弟弟，她語重心長道：“總之，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莽撞了，這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身為天後赫拉之女，赫柏本身並沒有繼承到父母雙方的強大力量，這也導致她在聖山地位比較尷尬。
不過有赫拉的寵愛與庇護，這使得青春女神就算是面對脾氣暴躁的弟弟阿瑞斯也敢說上兩句。
“哼，你接下來應該會很高興，因為我就得去幫忙守著你那個‘恩人’了！”
阿瑞斯對於赫柏的教誨根本不屑一顧，這會兒發出了一聲冷哼，隨即便大步流星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不高興的廣場，也不管自家姐姐在身後不斷呼喚。
“哎！”
看著阿瑞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赫柏跺了跺腳。
她原本以為阿瑞斯被宙斯叫過去，是因為神王訓斥他去找火神麻煩，卻沒想到竟然是要讓阿瑞斯去保護赫爾墨斯？
這消息對於赫柏來說並不算好。
她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弟弟了。
阿瑞斯沖動、易怒，做事又往往不經過大腦考慮。
對上赫爾墨斯，赫柏不怕阿瑞斯吃虧，只擔心戰神怒起來把赫爾墨斯揍上一頓。
“不行，我還是得去想想辦法！”
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焦急的赫柏還是打算尋找外援。
赫爾墨斯並不知道兩個大麻煩正在逐漸靠近自己。
此時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神殿。
“非常抱歉，達拿都斯殿下，我們的原定計劃恐怕要更改一下了。”
神殿中，赫爾墨斯向已經準備妥當的達拿都斯道了個歉，“因為宙斯這邊改了主意，打算派神明過來守著我，所以我的本尊無法離開奧林波斯。”
“那你打算怎麽辦？”
達拿都斯沒想到赫爾墨斯走這一趟還會走出一個變故，這會兒皺了皺眉，“你知道我是無法代替你的。”
赫爾墨斯與阿爾忒彌斯之間的契約是由他們本人所立的，這也就導致赫爾墨斯必須親力親為。
“我有一個辦法，還請殿下先等待一會兒。”
回來的路上，赫爾墨斯可不只有生氣，他也在努力思考對策。
而在苦思冥想之下，倒是真的被赫爾墨斯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嗯？”達拿都斯很疑惑。
赫爾墨斯也不啰嗦，直接當著他的面坐下，而後頭頂上方便亮起了一道璀璨神光。
在赫爾墨斯的指引下，原本筆直上升的神光陡然間抖動起來，仿佛是平靜的水面被人投入了一枚小石子，引起層層漣漪不絕。
“等等，你這是想要——”
達拿都斯看著這一幕，一開始還不明白，這會兒卻已經反應過來，當即瞪大了眼睛想要阻止。
可惜，他反應的慢了一步，沒等達拿都斯出手，赫爾墨斯便當機立斷地切斷了那道神光。
金色光芒落地，緩緩凝聚成一個“赫爾墨斯”。
無論是身高還是長相，這個“赫爾墨斯”都與他別無二致，只是相比起臉色蒼白如紙的赫爾墨斯，他面前這個看上去更是宛如一戳即破的幻影。
“接下來，就得拜托你了。”
赫爾墨斯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向對方說了一聲。
“放心好了，你就留在聖山好好休息吧。”虛幻的赫爾墨斯微微一笑。
達拿都斯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的猜測已經被印證，表情便變得非常凝重。
“這是我從我的神性之中分離出來的化身，也可代表我，就讓他跟著殿下去幽冥走一趟吧！”
凝聚出這個化身，已經耗盡了赫爾墨斯全部的神力，所以他這會兒也不顧及形象，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息著向達拿都斯作出交代。
“你又何必如此？”達拿都斯用覆雜的目光看著赫爾墨斯。
神性作為神明最為核心的象征，也代表神明自身法則意志的體現。
像赫爾墨斯這樣通過剝離自己的神性凝聚化身，無異於是在自殘。
他不過只是一個二等神，卻敢對自己下這樣的手，這讓達拿都斯非常震驚。
雖然確實是可以使其來代表自己，可他卻覺得赫爾墨斯很沒必要這樣。
赫爾墨斯笑了笑，沒有多解釋，“接下來的一切就都麻煩殿下了。”
“好吧。”
那說到這個份上，達拿都斯也只能尊重赫爾墨斯自己，點了點頭，他便帶上了對方的化身，而後趁著夜色離開了神使殿。
“何必如此？還不是因為沒有辦法嗎……”
望著達拿都斯融入夜色之中，赫爾墨斯嘴角扯開一抹苦笑。
他又不是什麽受虐狂，但凡能有選擇，他也不至於折磨自己。
分離神性之痛，不亞於跳入幽冥的冥河。
不過對於赫爾墨斯來說，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上輩子，伴隨著信仰失落，赫爾墨斯為了維系自己的存在，沒少使用過這種方式混跡於諸神之中去撿那些零星的信仰。
正因如此，在無法自己短時間內離開聖山之後，他便立即使用這樣的法子。
“咚咚咚！”
就在赫爾墨斯默默修覆損傷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大力的敲門聲，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打破了神殿原本的安寧。
“終於還是來了嗎？”
赫爾墨斯只是向著大門的方向瞥了一眼，擡手一揮，兩扇大門自行打開，一個高大的男神站在神殿外，這會兒正逆光看著他。
沒錯，偉大的神王給赫爾墨斯塞來的保護神這會兒終於姍姍來遲上線了——
“你就是赫爾墨斯？”
目光在這個仿佛剛從湖水中被撈出來的瘦小少年身上打量了一下，崇尚強健體魄與力量的戰神殿下臉上的不滿之色更甚。
“就你這樣還去做預言神？”冷哼了一聲，他便走進了神殿。
進到神殿裏，赫爾墨斯狼狽的模樣更加清晰地被阿瑞斯看在眼裏。
他擰了擰眉頭，最後還是忍不住伸手將赫爾墨斯從地上一把拖了起來，“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赫爾墨斯也覺得挺尷尬，這會兒主動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而後便與這位戰神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是預言失敗了嗎？”
托宙斯的福，赫爾墨斯的預言者之名早已傳遍了奧林波斯。
哪怕是並不怎麽熱衷於了解八卦的阿瑞斯都對此如雷貫耳。
理所當然，赫爾墨斯這副虛弱的樣子落在戰神眼裏自然就成了預言失敗的結果。
宙斯讓他過來好好守著對方，阿瑞斯可不想讓赫爾墨斯回頭把這種鍋砸在自己頭上，便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看向他，“如果你不舒服，我就去幫你找人。”
“多謝殿下的好意，不過我真的沒事。”赫爾墨斯婉言謝絕了對方。
這位是宙斯強行塞過來的，想必阿瑞斯應該也不樂意。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給彼此找不痛快呢？
赫爾墨斯不願意多言，同樣並不健談的阿瑞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他們便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平心而論，對於宙斯指派的這個差事，阿瑞斯一開始是非常抗拒的。
他可是堂堂戰神，那即將爆發大戰的海界才是他該上場表演的舞臺啊！
結果宙斯卻把自己留在聖山幫著他看孩子！
這對於阿瑞斯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不過真的來到這個神殿，親眼見到了赫爾墨斯這副慘兮兮的樣子後，原本準備了一大車用來攻擊對方的話卻都說不出口了。
回想起赫柏先前的諄諄叮囑，阿瑞斯有心想要詢問一下赫爾墨斯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大哥，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張口，於是只能用灼熱的目光看著對方。
然而赫爾墨斯的定力可是在宙斯的折磨下養成的。
別說阿瑞斯這種程度的目光，就算是再找幾個神明一同在旁邊看著他，他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唉，我說啊，你難道就這麽不想搭理我嗎？”
盯著赫爾墨斯看了半晌，結果卻見對方連眼皮都不帶掀一下的，這給阿瑞斯帶來了強大的挫敗感。
“殿下有什麽事情就請直說。”赫爾墨斯依舊沒睜眼，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雖然沒有睜眼看，但赫爾墨斯能想象出阿瑞斯抓耳撓腮的樣子。
戰神這麽著急，那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問自己，這會兒便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詢問。
他本身是不想節外生枝，但阿瑞斯除了一開始的冷言冷語之外，之後態度還好，赫爾墨斯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夠與其和平共處自然也好。
“聽說，火神是你從大雪山請回來的？”
阿瑞斯的問題讓赫爾墨斯睜開了眼睛。
定定看了對方兩眼，赫爾墨斯頷首，“我應神王的要求，前去海洋尋找突破現狀的線索，隨後便在海神的指引下找到了赫淮斯托斯殿下。”
“那你跟他是好友嗎？”
眼見赫爾墨斯終於願意搭理自己，阿瑞斯非常高興，這會兒直接拖著椅子靠到了他身旁，“你該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吧？”
“自然。”赫爾墨斯彎起嘴角，“所以你為何會對赫淮斯托斯殿下這麽感興趣？”
赫爾墨斯記得清楚，上輩子的時候，火神和戰神這對兄弟倆可是彼此都看對方很不順眼。
赫淮斯托斯覺得阿瑞斯有勇無謀，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再加上對方長得比他好看，這也成了火神討厭阿瑞斯這個傻弟弟的核心原因。
另一方面，阿瑞斯仇視赫淮斯托斯除了其樣貌不佳，本身也無甚戰力外，同時也因為有另一位花瓶女神橫在中間的緣故。
如今這兩位應該沒有接觸過，所以才會沒那麽抵觸？
默默在心中思忖了一下，赫爾墨斯感覺自己找到了答案。
“咳咳咳！”
口中發出一串劇烈的幹咳，阿瑞斯咳的臉都紅了，“我才不感興趣！”
“那你幹嘛問我？”赫爾墨斯斜了他一眼。
“我只是幫赫柏問，她一直對這個大哥非常感興趣呢。”
阿瑞斯難得運用起了自己的智慧，居然想到了用青春女神這個姐姐來當擋箭牌。
“噢——”赫爾墨斯拉長了聲調，臉上卻寫滿了不信。
“哎呀，別廢話了，你到底說不說？”
阿瑞斯討厭磨磨唧唧，這會兒等同於直接給赫爾墨斯下了最後通告。
“我可以告訴你你好奇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你面對我可以坦誠一點。”
赫爾墨斯攤開雙手，表現出一副自己完全不怕他的架勢。
阿瑞斯見此情形，默默將自己握緊的拳頭放下。
沒辦法，他也不能真的一拳上去，哪怕很生氣，到底也不能打呀！
就赫爾墨斯這小胳膊小腿，他覺得自己一拳過去對方就直接涼涼，到時候難道還能跑去幽冥和哈迪斯搶人嗎？
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心中的暴躁情緒後，阿瑞斯一臉挫敗地道：“赫柏一直想修覆那家夥和母神之間的關系，可是你也知道有些錢那件事情擺在中間，母神是不可能主動拉下臉去見他的。”
既然赫拉這邊走不通，想要調節天後母子的關系，那就只有讓作為兒子的赫淮斯托斯主動出擊。
懷著這個想法，青春女神先前多次努力想要勸說一下這位大哥。
然而結果也是非常骨感，赫柏根本就連門都沒能進去。
就憑這一點，阿瑞斯除了惱怒、生氣之外，也有點佩服對方的油鹽不進。
都說赫爾墨斯是火神的好兄弟，阿瑞斯便想從赫爾墨斯這邊探探口風，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化解尷尬。
“你們的想法很好。”
赫爾墨斯先是肯定了赫柏與阿瑞斯的目標，隨後卻話鋒一轉，“但是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什麽意思？”
阿瑞斯被赫爾墨斯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說法弄得一懵。
“或許你們曾聽說過赫拉遺棄火神的事情，但是你們根本不知道赫淮斯托斯這些年來的遭遇，光是憑借兄妹、兄弟這樣的身份關系，你們以為說兩句好話就能將曾經造成的傷痛全都抹去嗎？”
看阿瑞斯在自己的質問下慢慢低下頭，赫爾墨斯嘆了一口氣，“所以我說你們太天真了。”
赫拉與赫淮斯托斯彼此都有一個心結，而這個心結就是他們自己。
無論是否能夠化解這樁恩怨，到底都該由當事人自己行動。
他們作為旁觀者，首先無法感同身受，其次也不明白當事人自己的意志。
貿然做出一些舉動，除了將原本就存在的矛盾激化，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我要去做‘預言夢’了，殿下就請自便吧。”
赫爾墨斯已經恢覆了一些元氣，這會兒也不想看著阿瑞斯的大臉，扔下這句話，他便腳步虛浮，一搖一擺往自己的臥室走去，也不管背後阿瑞斯變得無比晦暗幽深的目光。
另一邊，達拿都斯攜帶赫爾墨斯的神性化身從聖山而下，一路穿過大地，快速回到幽冥，面見了自己的母神。
“你這樣分裂自己的神性，是有些過激了。”
黑暗女神看見赫爾墨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極為驚訝。
無奈木已成舟，就算這麽做很傷身體，赫爾墨斯做都已經做了，她們除了規勸兩句也沒有別的辦法。
“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已經達成共識，他們想要托庇於殿下麾下，以此來抵抗大地之母的獨斷專行。”
面對尼克斯，赫爾墨斯將聖山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一邊也向其轉達了日月兄妹的希望。
“是勒托的兒女啊……”
尼克斯知道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的存在。
畢竟他們的母神暗夜女神勒托便是尼克斯手下的一員大將。
在尋常神明眼中，勒托僅僅是一位不怎麽起眼的女神。
她出身高貴，又與神王孕育子嗣，生出了兩個強大的孩子。
除此之外，勒托自己卻在外界鮮有傳說。
可作為掌控著夜之變化形態的女神，她既然能夠得到尼克斯的青睞，那就註定其並非泛泛之輩。
就像本身便擁有主神潛力的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一樣，勒托自己也是一位一等神上之神。
只不過對於他們想要加入自己陣營的這個請求，尼克斯卻也在思考。
拋開勒托與阿斯忒瑞亞這兩個已經加入自己這一方的女神不說，她們的父母科爾斯與菲碧在宙斯上位之前，那都是蓋亞一系的堅定支持者。
自己這邊一旦接受阿波羅，這意味著蓋亞的一番心血投資又將付諸東流，恐怕憤怒的大地之母又得鬧上門來啊……
這可真是令人感到高興的好消息！
光是腦補了一下蓋亞可能會呈現的反應，尼克斯便立即愉悅地笑了起來，“好啊，我答應了，你回去轉告他們，我可以給他們庇護，但是也要讓他們清楚知道自己日後在聖山是在代表誰履行意志！”
“我明白了……”
原本還打算勸說一下的赫爾墨斯沒想到尼克斯會答應的如此幹脆，這會兒垂眸而立，默默應了一聲。
尼克斯一表態，原本還在觀望的科俄斯以及菲碧瞬間不再猶豫。
他們這邊剛得到赫爾墨斯傳回的消息，就立即召集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事情已經辦成，我與你母神商量了一下，我們接下來都會相繼退位。”
看著自己端莊、優雅的大女兒，外表是老者模樣的暗與智力之神慈祥地笑了一下，“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我的神位會給阿波羅，你們母神的位置則留給阿爾忒彌斯，可現在因為有……從中作梗，所以阿波羅將會繼承海洋泰坦的席位，我的位置大概率會給火神吧！”
“可是這樣的話，父神和母神的犧牲也太大了呀！”
阿斯忒瑞亞本來不想吭聲，但一聽科俄斯與菲碧都將交出主神權柄，星夜女神瞬間不淡定了。
本來說好的是給自家孩子，那她們能夠接受。
可如今因為那位老祖母幹涉，阿爾忒彌斯的主神之位已經飄走了，可自家父神和母神依舊要交權，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你就是太沖動了，這一點終究不如你大姐啊！”
菲碧笑著擡手敲了一下小女兒的頭，隨即說：“海中的兩位只以為由我們出面承下壓力，他們便可高枕無憂，但是當初既然選擇接受了麻煩，又怎麽可能置身事外呢？”
說完這句話，古老的光輝女神與自家丈夫對視一眼，彼此皆露出了會心一笑。
赫爾墨斯：“好了，接下來我要開始收報酬了。”
阿瑞斯：“嗚嗚嗚，你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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