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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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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開闊的城北長街,巖石鋪道,路基之上紅漆圓木築造的旗坊,每隔丈許皆有一面虎字旌旗戳上招展,兩邊人家進深不一,檐廊飛壁,角掛風水鈴,整條長街規格統一,弄的幹凈整潔,連門前的栓馬石都打磨的光可鑒人。

道路延伸直往高處,有兩座深墻大院分門臉對望著矗立其中,丈許的巖石馬道,並排可駕兩輛八臺轎,梯有九階,地闊五丈,高矗的門檐之上,分懸兩面大氣牌匾,正是虎威堂與百戶衙常府。

座北居右的虎威堂有三扇開闊大門臉,左右各一小角門,連著巖石堆砌的高墻闊院,直延綿有四五十丈,更深的院子全隱在暗黑的夜色裏,並瞧不真切,但可以預見的是,虎威堂不僅大,且豪闊。

與之相對稱的,是座北居左的百戶衙,開闊的五扇丈寬大門頭,高懸常府二字,一樣的巖石墻院,轉彎看不到頭的進深,內有樹影摩挲亭檐飛壁,三步一盞燈的懸於廊檐之上,照的四下裏亮堂堂的紅如火,連著虎威堂這邊的燈光,形如京畿上元燈節般的喧囂。

百姓燃油一盞燈不肯多費,夜幕摸黑者甚巨,城北卻燈火通明,宛如白晝,人臉表情一一盡收眼底。

如不是破敗的城門樓子還印在腦裏,淩湙都要以為,這是哪個關內繁華街上的府邸,端的氣勢磅礴,威嚴赫赫。

整個城北建築群,與他一路奔過來的城中景象,有著格格不入的闊綽風格,堆砌的磚墻瓦礫上,是豐腴的民脂民膏味。

剮一城百姓供兩府揮霍,瘦滿城人口,養兩府豪強,這邊城,果真是個弱肉強食之地。

既如此,淩湙便也不客氣了,如此風格的生存環境,他憑實力侵占,又有何不可?

“擋路者死!”

淩湙一聲令下,縱馬踏過巖石階,刀尖對準堵路的眾幫閑,氣概滿肺腑,膽魄震五霄。

虎威堂幫眾不知淩湙來路,但看他挑飛人頭時的狠戾,知是遇到了收割人命如閻羅的強敵,尤其在看到淩湙手轉刀柄淩空抖出如雨血珠時,腳底膽寒直往心口上躥冷氣,不自覺的移了腳往後退,弓身握刀的手個個浸出濕冷的汗。

他們就是一群靠著虎威堂掙口糧的閑漢,欺負欺負普通老百姓還行,真要對上陣勢規整的兵將,幾無人能抗過一輪刀劈,那伏首的滿地屍體,就是他們退敗的證明。

陳樹生領快馬奔襲,壓根沒給他們整合時間,馬踏巖石板面,帶起一陣哀嚎,等淩湙從南往北堵,一路刀尖挑飛者眾,哪有讓人僥幸逃生的機會,自是又帶走一波人頭。

他們且戰且退,漸漸都聚集到了虎威堂前的巖石臺階上,身後就是虎威堂大門,而兩側的獅虎門神俱都被血浸染,受夜風陣陣,兜鼻的鐵銹鹹腥,令人作嘔。

大門往裏,是警惕持刀槍戒備的虎威堂成員,他們有的衣裳不整,有的甚至酒都沒醒,暈乎乎的跟著同伴開門拒敵,烏泱泱的人頭在堂前的演武場上擠成了沙丁魚模樣,無人號令,無人總領。

淩湙皺眉,高坐於閃獅背上,眼神在人群中巡視,發現這些人如一盤散沙似的,中間竟連一個有分量的頭領都沒有,他們張惶不安,互相推擠,有的甚至竊竊私語,看嘴型亦在慌張尋問堂內頭目,竟是跑前連個招呼都不打,留他們茫然無措。

小年將至,羌人來打過一回草谷之後,他們便放松了警惕,堂口這些日子夜夜笙歌,酒氣熏天,醉者橫臥廊檐樹下無數,便是三位堂主也各擁了美人歡愉,城中幫閑亦跟著一起放縱,敵襲來時,跟不上的自然就被落了下來,個個都有種刀臨脖頸的絕望。

堂主威信一落千丈,沮喪之情飄滿堂,頹勢一起直接投了降。

陳樹生也發現了人數上的不對勁,整個演武場擠擠挨挨往大了算不過二百眾,而整個虎威堂號稱千餘大幫,他一路過來馬踏刀挑,死的俱都是幫閑,規整的堂幫人員只見寥寥。

秋紮圖策馬靠近,聲音裏都帶上了緊張,“五爺,城中流傳虎威堂內有地下通道。”所以無論涼羌馬騎從哪個門入,什麽時辰入,虎威堂戰損人員都約等於無,因為他們在得到消息時,早進入了地下通道逃出了城。

只沒料他們進的快,這群人逃的也快,秋紮圖神情懊惱,因為只是流傳,城中百姓誰也沒見過地道口,他說的時候便也不敢當真實情況道出。

淩湙刀尖向前,策馬驅近演武場,冷聲對著那些擠做一團的虎威堂成員問,“你們堂主呢?其他人呢?”

那些人面面相覷,握刀的手軟到使不上勁,看著淩湙如深淵惡魔,張嘴闔動間指向一處,“堂主和兩位副堂主應該是跑了。”

跑確實是跑了,但沒有出城。

一開始城門口傳來的消息是涼羌人進了城,虎威堂堂主和兩位副堂主二話不說帶上人,熟門熟路的就往地下通道裏跑,然而,前隊未到出口,後尾便有人傳了消息過來,竟是城門口的小兵喊錯了信,那進城的根本不是涼羌人,而是不知哪來的馬匪蟊賊,連衣色都是不統一的雜牌拼裝賊,這下子,把三位堂主氣的渾身炸毛,踢著報信的幫眾罵罵咧咧,連同趁夜進城的雜牌“馬匪蟊賊”一起罵上了天。

只要不是涼羌人,他們的威勢就又回到了身上,自覺尚有一戰的實力。

於是,三位堂主一合計,繞出了城後從靠近北門的西門直襲,必要將敢來進犯的外賊一舉殲滅。

害他們如此狼狽落荒而逃,丟臉失面子,這群膽大包天的蟊賊必要全員砍殺,定要他們有來無回。

三位堂主怒氣橫生,領著身後八百人馬,殺氣騰騰的就往自己個的老巢方向去了。

而淩湙正望著被撬開的通道口,眉頭皺的直打結,那個指認的虎威堂成員哆嗦著介紹,“這通道有三個出口,連接的是其他三個門的方向,只要城門口有涼羌人進城,堂主他們就會帶領我們從這裏進去,哪邊沒有人往哪邊走,基本都能跑出去。”

狡兔三窟?

淩湙氣的咬牙,跳下馬就往裏探了兩步,最後喊來陳樹生,“你帶人把這裏控制起來,全員繳械縛繩索捆好,我領秋紮圖他們去追追看。”

這群狗,跑的倒是挺快,要叫小爺追上,定給你們劈成八瓣。

陳樹生此戰打的順利,之前被淩湙懟過的萎靡頓消,齜著牙眉眼亮堂,點頭保證,“淩公子放心,這裏交給我了,保證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如此,淩湙帶著酉一和秋紮圖進了地下通道,寬闊能容兩人並肩行的甬道內,用的都是整塊巖石砌的墻體,無地下潮濕的黴腐味,人行其間隨著空氣的流通,半點沒有憋悶之感,待走過幾處彎道,行至最寬闊一處空間時,裏面竟有成堆的米糧鋪蓋。

這處地方,應該是被設置成了臨時避難所,若四門皆堵無法逃出時,滯留在此,當能緩和三五日,而涼羌打谷隊從來不會在一個城裏留太久,都是搶了就走的機動部隊,虎威堂的人利用的就是這個特性,為保己方性命倒是想的樣樣周到。

秋紮圖拿刀在糧袋上紮了個口子,掏了把米出來嚼了一口,眼神晦澀又憤恨,“他們在城內的糧鋪裏,賣的都是滲了沙子的陳米黴面,還有這種地方,若是多擴建幾處,城內百姓當能少死很多……”

淩湙往周圍轉了一圈,發現這處石室幹燥陰涼,不僅是儲物藏人的好地方,或能改做冶煉室也有可能,但這之前,得先占下來再說。

酉一帶人也往左右各處勘察了一遍,回到淩湙身邊後報告,“主子,看地上形跡,此前不久應當有大隊人馬從這邊過去了,看腳印轉向,竟是往西門方向走的。”

秋紮圖收拾好心情,扶刀接話,“西門往前就是奇林衛,虎威堂堂主有個妹子嫁在那邊,也是他們常去躲避的地點之一。”當然孝敬也同樣不少。

淩湙點頭,招上人手轉向西門,通道出口就在西城門洞內,推開一堵木門,出去就是守城兵的休息處。

又隱蔽又不起眼,且是普通老百姓平常不敢靠近之地,這虎威堂,為逃命竟如此費心,也是惜命的祖宗了。

一行人順著西門往奇林衛的方向追了一裏多路,然而城門之外腳印稀疏,壓根不像是有大部隊剛剛經過的樣子,淩湙疑惑的頓住腳步,望著黑漆漆的前方,招手問酉一,“咱們出西門時,除了地上淩亂的腳印,有其他方向同樣如此的麽?”

酉一想了想,“進城方向,百姓城內活動腳印留跡當屬平常,城門口那塊也是,屬下對比過,城內比城外多些,印跡也厚些,出城方向漸漸稀薄,當是人越走越散的緣故。”

淩湙嘆氣,轉身直往城內奔,殘留的聲音鉆進酉一耳裏,“可這幫人不會走散的,他們只會聚在一起往一個方向奔,酉一,他們沒出城,回去。”

大意了,他只顧著思考那處地道的用法,出了西門竟沒仔細對比兩邊的腳印薄厚,慣性認為逃命就一定會出城。

酉一叫他說的一楞,拔腳就跟了上去,一行人剛從西門入城,就見城北突然火光大亮,喊殺聲隔著半個城傳的震天響。

淩湙臉色一沈,提刀大步就走,身形幾個閃息就遠成了一道殘影,秋紮圖和酉一領著人一路急追,才將將勉力跟上。

而往前半刻鐘的時候,陳樹生如淩湙交待的那樣,綁了人繳了兵械,領著手下裏裏外外在兩邊府內轉了一圈,搜了不少財物,連著被拋下的歌女舞妓,他手下的兵久不沾葷腥,見陳樹生並未下什麽禁令,便留了少許人看住府門,餘者全聚進了虎威堂,分財物,分歌舞妓,以及見酒有份。

到虎威堂三個堂主帶著手下打個回馬槍,堵到了自己的府門口時,陳樹生放在外面警戒的手下才發出警報。

整個城北迅速裹入刀兵相撞的砍殺聲裏,陳樹生手裏的酒壺碎在地上,抓著刀就領了人反擊,此時再要找尋各人的馬騎已經遲了,虎威堂的人堵在府門口,令陳樹生的人無法越墻喚馬,而有機靈的虎威堂幫眾,則迅速砍了馬韁繩放馬亂奔。

好好的騎兵之勢,硬生生叫陳樹生給折騰成了步兵對抗,虎威堂的人本來飲了酒手軟刀鈍,陳樹生他們之後也找死的飲了酒,頭腦發昏,兩邊陣勢當以陳樹生更優,兵是衛所正規兵,馬是衛所軍騎,人數雖略少於虎威堂幫眾,可論聽令服從度,卻是地痞盲流不可比的。

然陳樹生就是犯了兵痞的禁忌,仗未勝而先慶功,以為穩贏的局面,叫這突生的變故打的措手不及,好好的軍方兵馬,被虎威堂的人堵著府門一頓亂殺,死了不知凡幾,亂軍之下燈倒油潑,一把點了府內幔帳。

等淩湙帶人回防,沖進城北巖石馬道時,正個虎威堂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裏,而圍在虎威堂的三位堂主則呼喝著其手下的幫眾,兇戾狠絕的發令,“堵住了,一個都別放出來,全部燒死,潑,繼續往裏潑油,大不了明日重新蓋座更豪華的府宅,哈哈哈哈……”

秋紮圖看的肝膽俱裂,惶然望向淩湙不知所措,淩湙一聲呼哨喚到了閃獅,縱身上馬,指著人聲暄沸處,“殺過去!”

半點猶豫後退也無,打馬以千軍之勢直對著虎威堂大門前的三道人影殺去。

酉一跟在後頭,領著手下各自上馬,刀尖直指前方府宅,大喝一聲,“殺!”

秋紮圖受兩人影響,此時也顧不得會不會失敗被認出,受牽連,飛身上馬,帶著手下族人一起,刀尖向前,轟隆隆的跟著酉一就沖了過去。

三位堂主門前擊掌,望著府內掙紮不得出的“賊匪”,橫肉直在臉上蹦,噴的口水四濺的又嘲又諷,“敢來爺爺地盤撒野,今兒個就叫你們好好看看爺爺的本事,哈,裏面的美人香吧?酒好喝吧?沒事,等你們死了,爺爺給你們燒過去。”

陳樹生指揮著手下的士兵,臉色煞白的邊打邊觀望,甚至想往那處地下通道口撤退,然而,先前被他綁縛的幫眾們已經得了救助,齊刷刷堵著那處生門,刀兵相擊,半步不讓。

他手下的兵們越打越驚惶,已然失卻鬥志,戰陣排不開,戰馬招不回,又身陷火海包圍圈,處處驚險,死亡臨近,他們齊刷刷的望向自己的千總,希望他能像前晚上那樣,幹脆的棄兵投降。

然而,陳樹生卻知道,他若投降,必死無疑,無論是武少帥還是淩公子,都不會放過他。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火海的前方傳來陣陣馬蹄聲,熟悉的命令再度響起,“擋路者死!”

這充滿戾氣的殺伐聲,本當讓人驚慌恐懼,本當叫人如墜夢魘,然而,聽在此刻的陳樹生和他的士兵耳裏,宛如救世的菩薩,念佛的彌陀。

淩湙一馬當先,對著府門前瞪大雙眼的三人橫掃一刀,將將懟開他們擋門的身體,之後勒馬人立而起,刀掃左右伸上前來的長槍,一人一馬當頭跳過五丈門庭,直踢向圍困住內裏的人墻。

噴著熱氣的馬鳴聲,帶著雷霆之勢,一把撞開封密的空間,釋放出的刀兵之氣瞬間外洩,陳樹生握著刀大喝沖出,對著之前囂張的虎威堂幫眾就砍了過去,而他手底下的兵也立即士氣大振,就著被淩湙撕開的出口,一湧而出。

三位虎威堂堂主俱都有著壯碩身材,眼瞪銅鈴的樣子兇惡非常,乍被淩湙一馬撞開後,定眼一瞧才發現來的竟是個黃口小兒,一時氣哇哇大叫,各自抽了刀兵要與淩湙搏鬥。

酉一緊跟其後,看勢立馬接過其中一人,刀兵相擊,撞出一縷火花,秋紮圖則截住了另一個,三人捉對,一時竟堪堪殺的勢均力敵,但淩湙仗著身形靈活,刀尖游走,橫刀立馬,不停劈砍,只一會兒就叫他的對手掛了彩,且漸漸的,酉一和秋紮圖兩人都占了上風。

待到陳樹生重新整合了手下士兵,該有的正規軍戰力就顯了出來,虎威堂幫眾越打越吃力,再不覆之前的囂張,而三位堂主見勢不妙,抽身立即要退,可淩湙哪能再放人走,絞著刀尖逼的他們抽身不能,一張臉陰雲密布。

終於,虎威堂堂主撐不住了,大喝聲沖向淩湙,“蟊賊哪裏來?膽敢劫我虎威堂,你是不知道我們身後站著隴西府麽?”

淩湙抿唇不意理會,一把樸刀揮的刀影無蹤,殺的虎威堂堂主左右支拙,恨的聲音劈裂帶叉,“蟊賊報上名來,爺爺今天不死,來日定要取你首級。”

這人聲音實在聒噪,且粗啞如玻璃刮墻,刺耳非常,淩湙一把轉了刀尖直戳其口,冒似要絞其口舌的冷厲,叫那堂主驚駭躲避,一把偏了半個身位,淩湙覷著此空,淩空脫馬翻踹過去,一舉將他踢的撞進府宅內的火海裏。

酉一和秋紮圖有樣學樣,覷著另兩人驚駭不定的慌張之時,翻身側踢,直直將人懟進火焰當中。

至此時,淩湙才有空答理那無能狂怒的虎威堂堂主,“真是話多,爺今天就是來取你等性命的,爾等不仁,於天命有礙,還是早早重新投胎去吧!”

形勢倒轉,此時換了虎威堂幫眾陷於火勢當中,陳樹生立即帶人堵了府門,像之前他們堵住自己時一樣,刀兵嚴密砍殺,不叫人能有一絲空隙可鉆。

千人巷戰,屍骨累累,淩湙這邊有絞陣相助,虎威堂散兵游勇,又失了領頭頭目,沒一會兒就個個棄了刀兵抱頭投降,三位堂主見勢不妙,轉了身就要往之前跑路的密道裏跑,於是整個後背空門大開,淩湙坐於馬背之上,擲樸刀如箭弦,一把將人釘上演武場的木椽子上。

虎威堂堂主瞪著眼睛簡直不能相信,抽搐著身體微微掙紮了兩下,最後是不甘心的沒了氣。

另兩人一見堂主死相,頓時腿軟撲跪,意圖能得淩湙擡手饒命,淩湙駕馬驅近前,垂頭望著涕淚橫流的二人,淡聲叫人,“秋紮圖。”

秋紮圖臉上的蒙臉巾不知何時已經扯落,他應聲落後淩湙半年馬身位,沈聲應答,“到。”

淩湙就手指向告饒的兩位副堂主,“你殺。”

秋紮圖一頓,眼睛往淩湙臉上瞟了瞟,最後落向跪地的兩個人,曾經那樣頤指氣使的兩位副堂主,如今卻狗一樣的趴在地上,他慢慢抽刀下馬,一步步靠近向前,半晌,終於狠狠舉起了刀。

血霧蓬起,有仇報仇。

陳樹生領著剩餘不多的手下訕訕迎上前,淩湙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擦身過去,對著酉一吩咐,“惡者不留。”

至此,邊城巷戰徹底結束,打殺聲漸漸止息,燒著的虎威堂火勢漸弱,映的半個城都暖風如春。

三個門的百姓人家安靜如雞,罩在濃墨的夜色裏死一般寂靜,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敢好奇,他們不知明天會如何,卻知今夜邊城變了天。

淩湙帶隊進了百戶衙常府,裏面被陳樹生帶人搜刮了一遍,好好的府邸花草盡折,家具傾倒,眾人一時連個坐椅都找不到,盡叫他們劈砍的缺胳膊少腿。

陳樹生跟後頭欲言又止,卻無奈發現不止淩湙不理他,就連酉一和秋紮圖也漠視了他。

淩湙疲累的隨處找了個臺階坐下,對著酉一道,“派人去接殷先生他們入城。”

之後才看向陳樹生,淡淡道,“你不是我的人,不用看我眼色行事,陳千總,你可以帶人離開了,我這邊不需要你了,你好自為之。”

陳樹生瞬間臉色漲紅,啞了口一聲也擠不出,站在淩湙三人面前,無所遁形的感到了羞恥。

淩湙不再看他,而是對酉一道,“去清點一下我們的死傷人數,回頭……統一找個地方葬了吧!”

酉一點頭,眼神如無物似的劃過陳樹生,對著秋紮圖道,“你那邊的死傷統計出來後,找蛇爺去領撫恤金,這是我們主子定的規矩,有家屬者給補償。”

秋紮圖意外的頓了一下,之後抱拳給淩湙行了一禮,“多謝。”

陳樹生的妄縱,不僅害的他自己手下士兵死傷慘重,帶累的淩湙這邊也比之前預估的翻了一倍,淩湙幾番忍耐,才壓制住了殺他的心,卻是一眼也不想多看他。

好在,驚險過後,邊城拿下了。

城北地界,血染長街,此後經年,終易了主。

流放篇結束。

啊啊啊~終於要到基建篇了,嚶~

淩湙:那我是要開始種田了麽?

作者:哪來的田呢?沒有田。

淩湙:太好了,我也不會種,我還是擅長打家劫舍。

作者:……(小聲逼逼)你可以經商啊!

淩湙:不會,我還是擅長打家劫舍。

作者:……

哈哈哈哈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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