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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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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我看你們誰敢?”

聲音隨著夜風送入淩湙的耳朵,伴著的是刀槍相撞的錚錚響,馬蹄嘶鳴裏有蛇爺領著袁來運指揮災民圍成圈的呼籲,“大家堅持住,五爺定會很快回歸,守住了這裏,就是替我們五爺守住了基業,他會獎賞你們的。”

災民們跟了淩湙一路,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麽,自然是手拉手的聽從蛇爺和袁來運調度,肩抵肩人擠人的牢牢將車輛護在身後,體格健壯的甚至人手一把刀槍,俱都警惕的對準了這群突然出現的人馬。

借著火光,淩湙看清了那些人的裝扮,一水的青衣短打,頭勒青布條,拎著刀槍腰背挺直的端坐馬上,與內圈被困車馬對峙時,勒馬移步幅度寸許,整隊配合嚴密,未有鼓噪的烏合之眾感。

淩湙他們是打過馬匪的,路遇的烏合之眾長什麽樣,見也見夠了,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麽偶遇的見財起意者,就這列隊的姿勢,定是某處受過訓的兵丁假扮。

以為扒了軍甲就沒人認識了,嗤,落在有心人眼裏,只會顯得更加欲蓋彌彰。

至少齊葙沒受這股人的迷惑,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的來歷,是又驚又怒,氣恨非常。

隴西府的大門就在前方不足二十裏處,整個周遭五十裏俱都屬於涼州衛的巡查範圍,現在這麽一群人突然出現來打劫,再操著無比熟悉的涼州地方音,傻子也知道這些是什麽人。

扮馬匪,你就是扮個來打草谷的涼羌人都比扮馬匪容易叫人信。

齊葙差點沒摔了手裏的弓,點手指著涼州府的方向罵,這是狐貍尾巴終於藏不住了,連裝都裝的這樣不用心,裏面甚至還藏了幾個眼熟的,連眼神都不敢與他對視,顯然自己都覺得心虛羞恥。

好好的兵出來冒充匪,換誰不得膈應死。

武景同也皺眉看出了問題,拍馬上前欲怒聲質問,然而淩湙卻持鞭擋住了他,眼神冷嗖嗖的,叫人看著發涼。

“脫了軍甲,就不是兵了,既然不是兵,老子就能打,幺雞……”淩湙點著前方人頭,戾氣滿盈眶,“帶著你的刀營,去試試。”

賭坊打手中領頭的策馬靠近了淩湙,低聲對淩湙道,“淩公子,要我與主子那邊通個哨知會一聲麽?”

淩湙扭頭,“哦?會打草驚蛇麽?”

他是要幺雞帶人去打個出奇不意的,要叫人聽懂了哨音,那效果就不好了。

那領頭的搖頭,低聲道,“是有專門的哨子,不會叫外人聽懂的。”

秋紮圖跟在旁邊,對淩湙道,“我們可以配合酉一沖陣。”

打突震的隊伍時,酉一領的人就用過絞陣,那迅速的陣型組合及人員搭配,是他們雙倍以上的滅敵效率,秋紮圖再不願跟淩湙有牽扯,也不得不承認,淩湙改良過的陣型,比他們延用的祖傳戰陣更有殺傷力。

二人經過月牙湖一戰,對淩湙到底生了許多敬畏,知道這不是個徒有虛名的勳貴公子,論起殺伐之氣,不亞於經歷百戰過的將軍,雖心存疑惑不好問,卻不妨礙他們願意向淩湙釋放順從之意。

淩湙擁有這支隊伍的絕對指揮權,二人雖分屬不同陣營,都各自有主,但都清楚如無意外情況發生,接下來的日子,都要仰淩湙鼻息生活。

酉一接到淩湙眼神指示,領著秋紮圖及其族人,經過一番調整,兩隊合一股擺好了陣型,前方長槍齊備,後方樸刀跟隨,就等著幺雞帶人沖鋒了。

火把圍成的圈內,眾人被團團刀兵圍困,照亮的火光下,雖表現的鎮定強勢,可隨著整齊的戰馬壓陣逼近,聲勢到底在驚懼裏落了下風,這些扮匪的士兵整體素質而言,比亂沒章法的災民營,和所剩不多的百人護衛隊,無論人數和氣勢都占了上風。

齊葙擋著殷子霽乘坐的馬車,搭弓護持在一旁,眼神冷冽的盯著領頭的馬騎,嘲笑譏諷,“爾等鼠輩,但凡敢報出所屬營衛,也好過這般藏頭露尾,他那點見不得人的屁事,當真以為靠先下手為強就能掩蓋的?你們來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事麽?知道你們已經死到臨頭了麽?”

齊葙那個怒啊!越說越壓不住火,一營涼州衛,可真看得起他。

那領頭的千總心中也已驚濤駭浪,他接這任務的時候,沒料會在此遇見齊葙,韓將軍只說這裏有批財物,要他帶人弄走,是不論死傷的一定要弄走。

他當時還很奇怪韓將軍為何要叮囑這一句,當看到齊葙時,他明白了,這怕是涉及到了韓將軍的秘密,且聽齊葙話裏的意思,兩人也都心知肚明。

可軍令難違,他縱是知道這裏面有事,此刻也已經退不得了。

令刀舉起,立指前方,“擋路者死,我們只劫財,不要命,你們讓開或能僥幸逃脫,如不肯讓,就休怪我們刀槍無眼了。”

齊葙弓弦拉滿,箭指發令者,“敢進半步者死,今天誰也別想從我這裏帶走一車財物。”

兩方勢同水火,戰鬥一觸即發,正此時,殷子霽從馬車內伸了頭,朝著齊葙打了個手勢,齊葙身體立馬一震,沖著離他兩丈遠的蛇爺就道,“你們爺回來了。”

他這一聲,叫蛇爺左右人等俱都眼光大亮,提著刀沖著前方的整個兵陣就上,嘴裏大喝,“拿命來,敢搶我們的東西,定叫你們有來無回,殺啊兄弟們,上~!”

那千總正猶疑齊葙話裏的意思,就叫突然發起進攻的袁來運等人搶了先,刀槍直抵進了前,他方舉刀下令沖殺,雙方本就靠的近,這一沖近乎靠臂肉搏,瞬間就混戰到了一起。

幺雞領著手下六人悄悄摸到了兵陣後頭,距離三丈左右,橫刀立馬一聲大喝,“哪來的蟊賊,膽敢劫你爺爺的鏢,統統都來受死。”

他聲震五內,曠野回旋,讓正全情投入眼跟前戰鬥的兵們齊齊回頭,就見一支七人小隊箭一樣的直沖而來,砍瓜劈菜般,直接穿透了他們的後列隊陣,與內裏戰鬥的隊伍瞬間匯合到了一起,之後勒馬回頭,橫刀就砍。

七人小隊勢如破竹,橫刀掃向哪,哪裏就死出一蓬灑向天空的血霧。

霎時間戰勢倒轉,被猝不及防打亂了陣腳的隊陣,紛紛懼於勾命般的刀陣,勒馬嘶鳴迅速調整,可時間不等人,根本容不得他們進行隊列整合,後面突突的又開出了一支百人隊,只見幾百馬騎持刀靠近,得得馬蹄震的地面顫抖,刀槍直指來犯者,毫無畏懼的欺身而上。

一營千人隊,被這突如其來的人馬打的回防不及,幾方陣型被割裂,內外夾擊,再被小股圍殲,不消兩刻鐘,死的死,捉的捉,那千總直到被捆成粽子丟在地上,也沒搞清楚這一隊人是哪來的。

來前韓將軍明明說過,這裏護衛只多百人,餘者皆普通百姓,根本沒有說還有一支戰力如此高的馬騎。

韓將軍害我。

那些被戰鬥氣勢逼的氣焰高漲的災民們,持刀的手雖然顫抖,緊張的心劇烈收縮,噴灑在臉上的血漸漸冰冷,然而,當淩湙騎著閃獅得得的從黑夜裏現出身形時,那瞬間漲滿胸膛的驕傲,和危機盡解的欣喜,讓他們當場就跪了下來,沖著淩湙就嘶聲高叫,“五爺大勝,五爺威武,五爺……”

便是幺雞他們,也盡從馬上跳下,單膝跪地,杵刀高叫,“五爺威武!”

那被捆的千總愕然的看向被人群簇擁的少年,不知道這是哪來的公子,但看齊葙望過去的眼神,也透著欣賞讚許,一時陷入了沈思。

這根本不是一支可隨意劫掠的普通隊伍,韓將軍為何要發這昏令,害他身陷於此?

是他平時的孝敬還不夠多麽?

等他看到緊跟其後的武景同時,瞪的眼睛差點脫了眶,武少帥?他怎會在此!

不止他沒猜到武景同會出現在此,就連已經回了涼州府的韓泰勇,都猜不到武景同會脫險,前者是根本不知道武景同被突震抓過的事,後者是深信擁有八百馬騎的突震不會叫人逃脫。

就在淩湙帶人去救武景同的第三日,韓泰勇得到了第二批探馬回報,齊葙等人一直停在隴西府外,只有兩支人馬帶隊進了隴西府,一支草藥車,一支流放隊,剩餘的皆是普通百姓組成的護衛隊。

他作賊心虛,不知該拿齊葙怎麽辦!整個登城叫他梳理了一遍,齊葙和殷子霽寄生的賭館叫他裏外翻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麽問題,當然,人走屋空,有問題也該被掃光了。

他站在開了多年,卻從未踏足過的地方,懊惱從前太過自大,竟是因為厭棄此等地方微賤,不肯涉足,結果竟漏了如此重要的線索,叫齊葙白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了這些年。

他一時想到自己在登城這些年的風流韻事,一時臉上青紫交雜,從前在齊葙面前豎的好姑父形象,怕是早被他看清了真面目,不知心底裏生出怎樣的鄙夷蔑視,又不知他有沒有去信到府裏,給他姑姑報過信。

韓泰勇回了府,甚至沒敢往自己夫人院裏去,糾結在外院書房裏,聽著探馬接二連三的匯報聲,漸漸的,生出一不作二不休之感。

反正武景同都叫他賣了,再殺一個沒了腿的內侄子,應該不會比前者更難。

淩湙坐在被搬下車的凳子上,望著頹敗的連掙紮都不掙紮的漢子,斜眼望向齊葙,打趣他,“齊先生,你仇家呀?”

齊葙收了弓箭,挪了藤椅到淩湙身邊,搖頭,“我不認識他。”

那千總聽他說話,頭微微往上擡了擡,眼睛眨了一下,有氣無力道,“齊將軍,末將陳樹生,舊日前鋒營小旗陳林生是我哥。”

他一說,齊葙就有印象了,盯著他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你竟入了涼州衛?十年千總,比你哥有出息。”

陳樹生喘咳了下,笑道:“不敢,我沒我哥出息,他能效命在您麾下,是我們全家的驕傲,我不過……咳咳咳……不過因為貪生怕死,靠巴結上官任的職,我父親並看不起我。”

齊葙抿了唇,半晌才道,“是我對不起你哥,你來殺我,是要替你哥報仇麽?”

陳樹生搖頭,嘶啞的笑了一聲,“我來前,並不知道要殺的人是你,齊將軍,咳咳,我要知道是你,我就不來了,咳咳咳,叫我,叫我哥知道,他能從棺材板裏爬出來掐死我。”

淩湙就在旁插話,“可我見你揮刀時也沒猶豫,可見還是動了殺心的。”

陳樹生定眼看他,眼神透著疑惑,“你是誰?”

淩湙沒回,反倒又問了句,“我若回來的不及時,你是不是真的要把齊葙殺了回去覆命?”

陳樹生再次搖了頭,眼睛望著齊葙擺在腿上的弓,“我舉刀,齊將軍必射箭,我殺不死他。”但他能殺死我。

淩湙點頭,眼睛望進他心裏,“既然如此,咱們做個交易?”

齊葙扭頭望向淩湙,淩湙卻望著武景同,“你能從隨州調到兵麽?”

武景同被害過一回,這次不敢說大話,反而猶豫了一下,道,“我去試試?”

隨州周延朝平日跟韓泰勇關系也不錯,他被賣過一回,有些拿不準周延朝的態度,顯得有些前拒狼後拒虎的尷尬,尤其因為他的錯信,害得許多人身死,他能感覺到淩湙身邊的人看他的目光非常警惕,好像怕他也連累了淩湙性命。

武景同說完抿了嘴,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他裏面的衣服全都磨破了,一路上也沒得換,只隨便扒了個死人身上的衣服裹著,現在叫夜風一吹,竟顯得又冷又疼。

淩湙有心叫他受一受罪,沒叫熱茶,沒叫生炭火,更沒讓蛇爺拿大氅出來給武景同換上,他心裏其實不如表面平和,要不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他根本不會搭理武景同,叫他自個兒先呆著反省反省。

武景同這副畏首畏尾的模樣,又惹了他生氣,小眉毛一挑就噴,“前個我叫你註意著人,你拿我話當耳旁風,現在我問你能不能找人,你跟我說試試?武景同,你記著自己的身份行麽?一朝被蛇咬,你以後就不遇人了?”

齊葙坐一旁沒有替武景同解圍,而是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是有什麽想法?”

殷子霽從馬車內下來,手裏捧著一只躺了屍的兔子,沖著淩湙道,“哨兔,一百兩,回頭給我。”

淩湙立噴,“金子做的?一百兩我能買千把只。”

殷子霽哼道,“不是它替你報的信,你問問蛇爺他們敢不敢提刀就上?你回來的消息,可是振奮了好大的士氣,不然要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淩湙可不會叫他繞走,“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明明是沖著你男人來的。”

他一聲你男人,叫殷子霽立馬閉了嘴,袖了兔子又要往馬車上爬,叫淩湙一手拉了回來,“羞屁啊這時候,來商量商量,不把姓韓的逮了,我們以後在邊城多麻煩,武景同這傻缺,手上的人都死了,知情的這會兒應該也沒了,突震又沒捉到,光憑他一張嘴,可能摁不死他。”最可恨的是,武景同不能由自己嘴裏說出,自己曾被突震捉走的事。

他就是回了帥府,把一切和盤向武大帥托出,武大帥的第一考量,也要把他被突震捉走過的事捂住。

但姓韓的蠢啊,居然派人來殺齊葙,淩湙都不知道他腦子怎麽想的,這個時候要麽龜縮不動,要麽收拾家當跑路,他還有心思搶劫滅口。

殷子霽就望著地上的陳樹生,努了努嘴,“這不是現成的陷阱麽?送上門的鑰匙。”

淩湙就道,“可行?但咱們人手呢?他帶的兵肯定不能用啊!”

齊葙這時候開了口,“我去隨州,我去見周延朝。”

武景同立刻道,“那我跟你一起去,由我親自說。”

登城的守將營兵全死了,韓泰勇唯一不知道的是他被救了,現在還沒跑,大概率是心存僥幸心理,若一舉能滅了齊葙,整個涼州本來就是他的地盤,到時候,隨便什麽話都是他說了算,無人能翻供。

淩湙就踢了踢陳樹生,“帶上他,從隨州借到兵後,讓他帶進涼州府,先麻痹住韓泰勇,他不是有外室子女麽?登城此刻定然叫他清理成了自己的大後方,我會派人奔回去將他的外室送進涼州府,讓他先跟家裏的夫人打著官司,耗上時間,應該夠你們一來一回了。”

齊葙頓了頓,黯然道,“你等我寫封信,提前給我姑姑透個消息,韓崝手上有兵,你先聯系他,他會把人帶回去的。”

淩湙疑惑,“那是他親兒子,他能幫我們害他父親?”

殷子霽在旁撲哧一聲,拍拍淩湙道,“你繞進去了,別說登城的事就行了,只把那小外室給他,韓崝那人最憋不住火,跟他父親對仗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韓府雞飛狗跳基本源於他們父子二人,若叫他知道韓將軍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和子女,呵呵,那熱鬧可大了。”

淩湙拍了一下腦袋,“我糊塗了,只當登城的事他會知道呢!是了,不告訴他,他自然無從知曉。”

事情這麽定下後,一眾人就該散了,武景同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問淩湙,“小五,有吃的沒?我餓了,還有,我傷口疼。”

淩湙卻在想另一件事,王祥死了,他女兒卻還在韓將軍府裏,他要是也給她送一封信,會怎樣?

然後在信裏夾帶一只蟲子,她敢往姓韓的身上撂麽?

一時想的入神,就沒聽見武景同的話,直往前快要爬上馬車時,才發現武景同沒跟上來,正蹲在他身後幽幽的望著他,“小五,你要是生我氣,打我兩下也行,只別對我陰陽怪氣的,挺滲人的。”

淩湙轉頭望著他,叫了幺雞將那個受傷的親衛擡過來擺到他眼跟前,問他,“什麽感覺?”

那親衛看到武景同激動的要起身,叫武景同按住了,淩湙在旁開口,“恭喜你,你身邊就只他一個了,武景同,你不覺得自己很混蛋麽?”

武景同擡眼望了下淩湙,認真道,“我會為他們報仇的小五,我會讓韓泰勇給他們償命的。”

淩湙頓了一下,“那你呢?你要怎麽對那些死去的人交待?尤其王趙兩位千總,我讓你帶著他們,你就給帶到閻王殿裏去了?”

武景同低頭,聲音低落,“我……我會秉明父親,為他們請功,給他們的子女安排好……”

淩湙一把抽了鞭子打了他一下,鞭痕瞬間印上了他的背,氣道,“我是問你,造成這一切的是你,拿了韓泰勇,秉了你父親,那你呢?武景同,他們皆因你而死,若正常遇戰場刀兵就算了,可他們全都是因為你的失誤才喪的命,你不該對他們有所表示,心懷歉意?”

武景同嘴動了動,眼眶微紅,“那你要我怎樣?小五,除了償命,你要我如何?”

淩湙頓住,突然沒了話,武景同或許會受良心譴責,但他的行為並不觸及軍令違規,甚至他自己也是事件當中的受害者。

淩湙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或者是事先推測出來的結果看問題,可放在武景同身上,這種推測的結果並不夠威信,他與自己是初識,與韓泰勇卻是自小就識,其中天稱往哪邊傾斜,不言而喻。

武景同高大的身體縮成一團,顯得頗為蕭索,“小五,韓叔,韓泰勇一直拿我當自家子侄對待的,所以之前,我,我怎麽都不能信他會賣我,小五,不瞞你說,我到現在都覺得是在做夢,要是一覺醒來,什麽都沒發生就好了,韓叔還是韓叔,我的人也都活的好好的,王趙兩位千總也是,大家都活的好好的,小五,內鬥太傷了,我覺得好疲憊啊!”

淩湙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上前碰了他一下,卻發現他額頭竟然燙手,然後一把掀開他身上的披風,借著火光,看清了他身前的傷口有紅腫發炎跡像。

這家夥傷口感染後,發燒了。

都這樣了,還說要陪齊葙去隨州借兵,淩湙氣的擡腳就要踹,硬是忍了氣收回腳,憋氣喊人,“蛇爺,去拿壺烈酒過來。”

殷子霽在車裏嘖嘖嘖嘆息,“年輕人,這點打擊都受不住,還是鍛煉的少了,想當年……”

叫齊葙堵了話,“別想當年了,休息吧!景同過了這一截,就該知道有些人只是表面看著好,他被大帥保護的太好了。”

殷子霽頓了一下,猶豫的又問,“當年對你下手的人,會不會是韓……”今天來圍攻他們的人,與當年來截殺他們的人何其像?連裝扮都一樣,以兵充匪。

齊葙叫他問的出不了聲,最後只拍了拍他道,“沒有證據的事別亂懷疑,子霽,十年了,別想了。”

殷子霽在黑暗裏望著他的輪廓,抿了唇心道,怎麽能不想呢?騎馬上弓的英雄,被人生生打斷雙腿辱成了廢人,他就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一天不找出兇手,他就不能不想。

淩湙也在想,他在想用什麽理由能讓左姬磷將黑背貢獻出來,悄摸摸使人放姓韓的身上,當個定位器使用,有另一只花甲在,黑背走哪裏,它都能找著。

他怕隨州的兵沒來,反叫姓韓的起了警覺,他手上的兵可不是千八百那種,隨便出個萬把馬騎,臨走前滅他一波,搶完東西後他找誰說理去?

還是得提前做個防範才好。

該死,早知就不停在隴西府了,過隨州的時候,就該暫停一段時日,搞得這麽上不上下不下的叫人憂心,淩湙有些氣悶。

或者,他先利用這來回的時間差,把邊城先占了再說?

陳樹生既然對齊葙有敬畏,那讓他帶著被俘的那些假馬匪,助他一臂之力。

馬匪搶劫虎威堂,黑吃黑!

他漁翁得利,憑運氣占了城,嗯,應當不會有人不服吧!

嗯,應當不會。

淩湙摸著手邊雪亮的刀尖,點點頭,他就是要憑運氣進城。

翌日,淩湙捧著碗放話,“今天,我們去撞運氣。”

韓泰勇咬牙,合著我是專門給你送運氣的唄!

當當當當~這裏是愛的抱抱,感謝mua~

還有空投月石的小可愛,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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