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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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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淩湙此時正躺在他的馬車上,一路走來,他的馬車也鳥槍換炮,從沒頂的騾車,已經置換成了十裏亭那邊劫來的雲蓋豪華大馬車,內坐四個大漢都不嫌擁擠,蛇爺讓劉氏帶著人一頓收拾,生生給淩湙整出了個古代版房車。

要按蛇爺自己的意思,一應布置肯定都得往豪奢上搞,恨不能馬車壁上都貼金,務要讓人一眼就看見淩湙的有錢有勢,然而,劉氏到底出自太師府,覺得以淩湙的出身,不該搞的跟個商賈似的掉價,按京畿高門貴胄的制式,以清雅貴重為主,顯尊容清駿為宜,硬是勸的蛇爺忍下了金車玉馬開道的炫富心,改成了墨青為主色調的尊貴低奢風。

淩湙還挺滿意這布置,一眼就看見的舒適,無論坐臥都不會有過分的拘束感,人在裏面呆著想事,車門車窗一閉,清靜如在自己的小世界,自由放松。

為此,淩湙還專門囑咐蛇爺給劉氏找一批好綢,外裳不能高調,但內裏衣服還是可以貼身舒適的,劉氏非常高興,不是因為這賞,而是因為她的布置討了淩湙歡心,對著壯大到如此規模的隊伍,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母女二人到邊城的生活了。

蛇爺就是在淩湙想完事,擡手撚茶碗時,說起了包弘聲的事。

可能是先入為主,在曾豐羽暗戳戳的笑嘆白淳行事時,包弘聲的退縮,以及獻妻之舉,都令淩湙不喜,哪怕後來包弘聲躍躍欲試的要往淩湙面前湊,淩湙都沒搭理他,而是指派了蛇爺去與他對接。

蛇爺說的一臉唏噓,大掌摩搓著膝頭道,“所以呀……不能小看了女人,更不能把女人得罪死了,不然,害,也是一報還一報。”

淩湙歪著身子坐直了,皺眉問,“怎麽說?”

曾豐羽、白淳已死,包弘聲當時那激動到差點暈厥的樣子,明顯是苦盡甘來的兆頭,且隱隱的還帶著解恨般的解脫。

蛇爺咂摸著嘴,道,“據他家幸存的幾個仆婦講,包弘聲父母,在得了白淳的死訊後,逼著他媳婦和孫子跳井,險險叫他媳婦雇傭的兩個仆婦給拉住了,以為等包弘聲回來會為她們母子主持個公道,是和離歸家,還是休妻再娶,都可以談,結果,那包弘聲,嘖……”

事情還要從包弘聲任平西縣縣令說起,他當年考了個二甲吊車尾,與三甲頭只差個運氣之分,然而那也可能是他此生最大的運氣,之後授官,沒一年他祖父去世,按規定他得丁憂一年,之後等補缺,花光了祖上積蓄,好容易補了個不太富裕的地方,結果剛上任,家中祖母又沒了,繼續丁憂,一年後再往京裏等缺,這一等就等了五年。

他妻子黃氏是他沒當官時娶的,村裏的姑娘,能吃苦耐勞,供養他以及他父母弟妹,長得呢不是多好看,就是健康,一笑牙比臉白,月牙眼彎彎的特招人喜歡,與包弘聲的蒼白相比,黃氏就是滿身活泛氣,健康膚色常叫人調笑她是地頭的老黃牛。

實在是這姑娘太好了,一人扛起了老包家的重擔,哪怕是包弘聲在京等補官的那五年,她都任勞任怨的守著公婆弟妹,與人掙水,跟人挑擔,她從不叫苦。

以為包弘聲補上了官,她就能跟著一起過好日子,結果到了平西縣沒半年,包弘聲就叫白淳跟曾豐羽兩個帶去了玉門縣,回來實實發了兩天燒,他本就是個沒什麽膽魄的人,夜裏抱著黃氏哀哀將玉門縣的私礦說了,抖忽忽的直抹眼淚,怕上了賊船後累的家裏人頭落地,又怕不上賊船,明兒個就叫曾白二人給弄死,左右為難輾轉反側,既不敢向上告發,又不敢拒絕拉攏,稱病躲後衙整整一個禮拜。

黃氏能獨自撐起家,性子是有點潑辣的,見丈夫如此,一抹袖子就找上了白淳的門,口齒伶俐的將包弘聲的意思說了,大概就是你們發你們的財,我們當不知道,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安生的把任期做滿了,以後分道揚驃也能得個順水人情。

她不懂官場門道,以為包弘聲這說法沒錯,但白淳卻叫她這單純思想給逗樂了,他本身就愛調、教人、妻,以往逗的都是富裕人家後宅裏的嫻靜女人,似黃氏這樣的,他突生了興趣,決定弄到手玩一玩。

包弘聲自被告知了兩縣的大秘密,日日難安,想走又不甘心,補了五年才補上的缺,他就想著兩眼一閉當個聾啞翁,混過幾年再調往別處,然而,白淳既生了撬他後宅墻角的心,自然不能叫他安生,三五次的叫他出去吃酒,借故帶他往玉門縣交游,然後,終於給他順利安排了一個小妾。

黃氏嫁給包弘聲近十年,兩人聚少離多,又經歷兩次先祖喪期,根本沒時間生育孩兒,導致包弘聲老大不小的還沒孩子,這小妾領來家不足半年,就診出了孕,叫包家老兩口激動壞了,奉著小妾當主母,黃氏倒被他們棄了一射之地。

再然後,白淳利用河神祭,逼迫包弘聲,要麽祭出親妹妹,要麽就跟他們一夥幹走私鐵礦的生意,包弘聲叫他逼的跪地求饒,問有沒有第三條路可選,這時候,白淳終於揭了底牌,跟他說要黃氏。

包弘聲一臉愕然,繼而震驚,搖晃著回到家,扶著老父老母哀哀痛哭,說了河神祭分攤各家女孩的事,包家老兩口自然是不肯將女兒祭出去的,一家親骨血,避著黃氏就決定了她的去處。

黃氏久不與包弘聲同房,又有小妾籠絡了公婆,她備受冷待,連從前愛跟著她的弟妹都嫌棄她一身土味,不願再親近,她逐漸冷了心,想收拾東西回老家,然而包家人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怕她回老家壞了名聲,又突然待她好了起來。

那一年中秋,包弘聲破天荒的來了她的房裏,黃氏久不見彎的月牙眼高興的亮閃閃,之後,她聽見了此生最荒謬的“緩兵之計”。

包弘聲跪著求她,求她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求她看在妹妹年幼,老父老母不忍離的傷心裏,幫他們度一度難關,只要哄得白淳高興,他就能安生的在此地任滿,之後調去別的地方,他們還是一家人。

黃氏顫聲問他,既然這樣了,為什麽不辭官?只要離開這裏,所有危機就不是危機,鄉下日子雖苦,卻不是不能過。

包弘聲卻厲聲反駁,說他為了等官耗的心血,說他為了考學耗的心力,卻絕不提獻妻之後,他的妻子將何去何從。

白淳就是在黃氏的絕望裏進了房,那一夜紅燭搖曳,黃氏裹在白淳的身=下,聽他慢慢將自己如何逼迫包弘聲的事,聽他派人將包家一家人關在房裏說的話,一點點細致的講給她聽,最後,淡聲笑道,“但凡他是個有擔當的,但凡你供養的那對公婆有良心,但凡你那靠你養活的小叔子小姑子肯為你講句話,你今天都不會在我身=下,黃氏,他們就是覺得你一個村女配不起他家的官大人了,你跟我,不用覺得愧對誰,是他們先對不起你的。”

可說到底,都是白淳逼迫在先。

黃氏一口咬在白淳的胸脯上,結果叫這變態爽的哈哈大笑,聲音直傳出院外。

白淳擅喜攻略人心,也特別享受人心在他的拿捏下,發出那種瀕臨絕望的嘶裂感,黃氏讓他得到了滿足,心理和身體都異常滿意,算是又一個扭曲勝利的果實。

按以往習慣,他上過一次,就不會再來二次,可包弘聲一來算是他上司,讓他有種越階的暗爽,二來黃氏的後勁比之那些無力的後宅女人更韌更潤,他食髓知味,竟漸漸在黃氏的身上嘗出了滋味,最後,兩人有了孩子。

他在時,包家所有人都不敢拿黃氏及其子怎樣,黃氏一方面承受著道德的枷鎖,一方面又快意的看著他拿捏包家人的舉動,精神幾度撕裂和重組後,漸漸不再沈默忍讓,每當包家公婆要用身份壓她時,她就用包弘聲的命做威脅,等包弘聲回來,一面要應付老父母的痛哭怒斥,一面還要賠小心的跟黃氏道歉,夾心餅的疲憊竟只能從小妾處得到安慰。

黃氏漸漸看清了包弘聲的為人,知道即使沒有白淳的逼迫,他也成不了她的靠山,如此想通後,她就想領著兒子和離,然而,包弘聲不願意,白淳也不同意。

包弘聲單純是怕她回了老家損名聲,白淳是典型的家裏不愛,愛偷的那種人,兩人都不肯改變現狀,黃氏一個女人,夾在這樣的關系裏,漸漸生了同歸於盡的想法。

這想法的產生,也與包弘聲後來的改變有關,每次白淳來後,包弘聲跟腳也會來,一開始包弘聲是躲著的,可後來也不知怎的就變了,兩人跟教勁似的,都要在黃氏身上找存在感,掐著黃氏逼問誰更強,黃氏一個本分姑娘,這麽遭的經久折磨後,脾氣越發的陰晴不定,看誰都是仇人,能讓她定心的只有兒子。

包家老父母要動她兒子,就跟點了炸-藥似的,直接引爆了黃氏的最後一根弦,再有包弘聲首尾兩端的虛偽應對,當晚,黃氏就在家裏的水缸,所有米糧上撒了藥粉,等早上幫擁的來叫主家門,一打開,齊齊整整全死了。

淩湙摩搓著茶碗,覺得喝進口的茶直犯惡心,嗤一聲道,“這包慫……該死。”而白淳也殺的不冤。

這兩人都沒把黃氏當人,只是他們較量的勝負欲發洩口,就跟盤子裏的最後一塊肉似的,放在那裏不一定有人吃,一但有人夾,另一支筷子也就來了。

特麽的這叫什麽事!

淩湙丟了茶碗,翻身事也不想了,閉著眼睛假寐。

當晚,他們歇在了離登城還有五六裏地的一處草甸子上。

蛇爺糾集了一幫人,怎麽著都要替淩湙過生辰。

可淩湙巴不得,人家忘了他實際年歲才好呢!

過生辰,不是要提醒別人,他實際還是個娃麽?

不好,不過,繼續趕路。

可幺雞這狗東西,居然還敢來威脅他,“五爺~?今天想聽什麽歌?”小眉毛一跳一跳的一看就似憋著壞。

淩湙:……造孽!

“過,過,不就生辰麽!過就過。”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教他歌。

幺雞歡呼一聲,領著他的刀營就跑了,蛇爺跟後頭笑顛顛的豎大拇指,果然,派幺雞來是對的。

果然,捏一捏擠一擠還是有的,嘿嘿嘿嘿!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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