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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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淩湙當聽不見，甩都不甩他，既然他能允許自己在馬車上逗留，那就說明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換子的事情，他倒想看看這個公門中人會怎麽處理。
寧振鴻卻不似他這般有底氣，聽叫時就站了起來要往車門處爬，邊爬邊道，“我是，是我，就出來了。”
就這一楞神的功夫，淩湙就沒拉住人，叫寧振鴻下了車站到了鄭高達面前，小瘦臉上露出個討好的笑，“官大人，之前弄錯了，我才是真正的淩湙。”
五叔在家中時尚未正式取名，都五郎五叔的叫著，正式有了寧翼這個名字也是五天前的事，寧振鴻知道，這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與淩家的淩湙取的諧同音名，所以，不管寧家的誰來，都得叫淩湙這個名字。
等五叔回去，寧翼這個名字仍會歸他，而寧振鴻這個名字則會歸了那個淩家子，總之，名字是固定對外的，名字底下的臉則是隨便長的，孩童變化大，過個幾年，便誰也追不著根了。
鄭高達有種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覺，冷眼望著地上的小豆丁，“吳家的外甥，你當我眼瞎麽？”
淩湙一手撐在車窗棱格子上，望著鄭高達，“差大人，這可怎麽弄呢？真假貴公子，咱是不是得回京重審？”
鄭高達杵著樸刀翻白眼，“重審也連累不著勞資，但一定會連累寧柱國侯，你要不嫌事大，我也樂意奉陪。”
切，小屁孩，擱這裝什麽睿智！換子能辦成，就說明上面層層都有人，不是你能翻出浪來的，既然被家族推出來當了棄子，就老實點認命吧！
淩太師雖死，但中宮太子一脈並沒有全部消亡，能讓皇帝將誅三族大案改成誅一族男丁而留全族女人的旨令的，除百官相護，還有貴人相助，寧家也只是眾繩子上的一結而已。
鄭高達也是剛清楚自己被派這一趟差的真正用意，就說他在禦前左衛呆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給他派了這麽個差，拿著點夜巡喝酒的小錯，就給他貶成了五品游擊將軍，雖有個統領邊城戍軍的權利，可那也比不上在京裏安逸。
他是徹底懂了這其中的彎彎繞，故此，淩湙的挑釁就顯得兒戲且幼稚。
鄭高達，“你一個捧著藥罐子長大的娃兒，去邊城？吳家是沒人了麽？竟連親外甥都保不住？”
寧振鴻小臉蒼白，“這跟我外祖家無關，家中指派的人本來就是我，五叔只是受了災秧被抱錯了，我來就是為了把他換回去，該是我的命運我不回避，更不會推於他人代受，更何況這是我五叔。”
淩湙從馬車上下來，推了推寧振鴻，“小病秧子，你認真的？你不害怕？會死哦！”
寧振鴻挺胸擡頭，“我不怕，我很認真，五叔，你回頭早點結婚，等我投胎就給你做兒子，我保證會把自己生的健健康康的，一點不費藥。”
淩湙，“……謝謝，你怕不是想回來找我討債？還給我做兒子？醒醒，回家去給你娘當好兒子吧！我這用不著你。”
說完就一把將人推到身旁的仆婦懷裏，命令道，“帶孫少爺回去，這瘦不拉嘰的小身子，到了邊城別人往他腰上栓根蠅子就能當紙鳶飛，還擱我這逞英雄？嗤！”
那仆婦把人扶正，卻松了手望著淩湙，“奴們奉老侯爺的令，是來帶五郎回去的。”
鄭高達依著車壁抄手笑瞇瞇，“可淩老太師夫人現在要的就是你家五郎，這可怎麽辦呢？”
他特意咬重了淩老太太被奪前的誥封，眼睛在兩個並肩高的小童身上來回，一臉看戲的姿態。
寧振鴻：……送上門來的菜居然沒有人願意割，也太侮辱人了。
淩湙：突然被人這麽重視，可我怎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哎？五郎，五郎，你站那邊幹什麽？這邊來，我祖母答應見你了。”任大郎就著身旁仆從挑著的燈終於在巷裏找見了淩湙，沖著他這邊就是又招手又跳腳，“快來，我三妹妹給你準備了很多吃的。”
淩湙：哦，差點忘了，我之前坐門前當乞丐來的，人家來布施了。
當即展出一個笑來，“馬上來。”
然後擡頭與鄭高達對上了眼睛，攤手，“看，我說了吧？來往路過的太太姑娘們心就是軟，稍微求兩聲就給我送吃的了，差大人，那我去了？”
一副你們商量好了通知我一聲就行的樣子，然後拉著寧振鴻就走了，“五叔帶你當花子去，以後萬一叫人拐了或上街走失了，你得知道怎麽應對，花無百日紅，家無千年興，萬一哪天你落魄了，總得有個技能叫你活命，是吧鴻兒？”
寧振鴻一臉崇拜，小腦袋狂點，“嗯，我學，五叔教的我都學。”
淩湙轉頭對上了他滿是崇拜的星星眼，一時嘴角抽搐，這孩子莫不是對他有什麽濾鏡？怎麽這樣聽話！從出生就尊貴的少爺，叫他當花子討食心裏怎麽一點都不排斥？別不是喝藥喝傻了吧！
他哪知道寧振鴻對他的濾鏡何止一米厚，那是百丈城墻都鑿不穿的堅定信心啊！
鄭高達和馬車旁守著的兩名仆從忽然就懂了淩湙的招人處，那種處變不驚的心態非一般孩童能有，更是成大事者必備的心理素質。
五郎必須回。
淩湙必須留。
鄭高達樸刀出鞘兩寸，刀光隱現。
送信的男仆嘴哨一嗟，周圍樹上墻上刷刷站出了四名黑衣人，個個長刀雪亮。
而淩湙則帶著寧振鴻進到了驛站二樓的地字間，見到了任家一眾女眷們，任三姑娘正往盤子裏撿吃食，看到淩湙，眼神晶亮的招手，“這邊來，我剛叫驛站夥計送來的，都熱著，五郎，你餓了吧？快吃。”
淩湙剛吃飽根本不餓，幹脆帶著寧振鴻先給眾女眷們請了一圈安，然後排排站著對任三姑娘道，“謝謝你，我原只是試探一下，沒料你竟真放心上了，大郎出來叫我時，我還蠻意外的。”
任三姑娘眼有些紅，捏著糕點道，“我答應你了，就不能失信，我爹爹說過，人無信不立。”
任大郎上前摸了把她的小揪揪，對淩湙道，“你們要不慣在屋裏吃，就帶到外面去，我叫人給你們裝起來？”他看淩湙旁邊的小孩拘謹，以為是害怕的。
寧振鴻從來沒這樣的體驗，拉著五叔的手亦步亦趨，對桌上吃食倒不太看得上眼，他平日用度比這好了許多倍，這些東西真進不了他的眼，他稀奇的是五叔的交友能力，三言兩語的就哄得那個任三姑娘高興了。
只聽五叔跟任三姑娘湊一起說話，“那我們來猜謎題好不好？猜完我保證你開心。”
任三姑娘剛受了家裏老祖宗訓，這會就有點不大開味，小臉雖然有努力在笑了，但看著就是勉強擠出來的，至於屋子另一邊坐著的幾個女眷，精神頭都不太好，想來也是被喪事所累，連說話都沒什麽勁。
任大郎陪在一邊聽著，淩湙就憋著聲音道，“米的母親是誰？米的父親是誰？米的外祖母是誰？最後，跟花結婚的是哪個？”
……
他聲音不小，屋裏的人基本都聽見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在低頭思索。
半刻鐘後，淩湙說了答案，“花生米，蝶戀花，妙筆生花，所以跟花結婚的是蝴蝶。”說完兩手一攤，擺了個很簡單的姿勢。
……
他聲音平平沒有帶任何揭曉謎底的激動，聽的人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一個個眼對眼的忍了忍沒忍住，最後撲哧捂嘴直樂，連日的陰霾多少被驅散了些。
任三姑娘倚在其母的懷裏，眼神依戀的望著憔悴的終於露了笑臉的母親道，“娘，你終於笑了哎！還有祖母也是，真好。”
等淩湙從任家客房裏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卷包裹，內有幾件厚實的小孩衣裳，以及一包碎銀子，淩湙數了數，竟有十兩之多。
寧振鴻此時才想起來自己漏了什麽，笑的通紅的小臉上立時變了顏色，“五叔，我忘了帶銀子出門。”走的太急，連侯府都沒回，可曾祖竟然也不提醒他，更沒給他一文錢傍身。
淩湙呵呵笑著敲了下他的腦袋，“棄子怎配用家中銀錢？否則你該當流放是旅游了，真是小傻子。”
寧振鴻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也終於弄懂了淩湙在任家人面前刻意討喜賣乖的原因。
恁你是英雄還是狗雄，都得為三鬥米折腰。
“五叔……”寧振鴻一下子撲上前抱住淩湙，再也不覺得那一卷得來的錢物值得驕傲了，那根本不是驕傲，那對於他生而尊貴的五叔來講是羞辱，是被家族放棄後為了生存卑躬屈膝的不得已。
淩湙翻著半舊的衣裳，摸了摸料子，點頭，“挺軟和，回頭改改給幺雞穿。”
寧振鴻的車廂裏有衣裳，淩湙現在身上穿的就是他的，所以原本討來要自己穿的就多了出來，倒是便宜了幺雞，可以換身幹凈的了。
寧振鴻還在哭，抱著淩湙搖晃，“五叔，你回家，馬上回家，這些東西不要了，根本不配上你的身，還有銀子，我屋裏頭有很多銀子，都給你，嗚嗚，你不要去跟別人討銀子，沒有人配讓你討好賣乖，不許你這樣作踐自己，嗚……”
淩湙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小病秧子沒救了，瞧瞧這說的什麽話？還當自己是侯府裏不愁吃喝的郎君呢！
真認不清現實。
咚的一聲巨響，面前的空地上就多了一具人肉山，淩湙定晴一看，謔，季二。
季二被砸的吃了一嘴土，迎面看到幸災樂禍叔侄組，雪亮樸刀立馬橫來，一把架在了淩湙脖頸上，“都住手，別動。”
淩湙：……這尼瑪玩笑開大了啊！居然動刀見血了。
真好，勞資的身價起來了。
“哈哈，既然雙方談不攏，不如用銀錢說話？”淩湙被季二拿刀比著脖子，乖乖舉著雙手投降狀的給了建議。
鄭高達在淩湙出來之前就一直在勉勵支撐，見淩湙開口，從嘴裏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道，“怎麽個談法？”
淩湙撚著季二的刀鋒遠離自己的脖子，舉著手裏的碎銀子道，“拍唄！價高者得。”
對，你們沒聽錯，老子今天就是要把自己拍賣啰！
哪方給的錢多，勞資就歸到哪方。
淩湙說完自己的想法，兩個爭奪方沈默了。
寧振鴻也沈默了。
自己賣自己，居然還能這樣玩？
淩湙昂著下巴：當然能，不然怎麽能體現出勞資滴價值？想不花一文錢就支配勞資的歸屬權，呵，世上哪有這種便宜事！
拍，必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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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在家中時尚未正式取名，都五郎五叔的叫著，正式有了寧翼這個名字也是五天前的事，寧振鴻知道，這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與淩家的淩湙取的諧同音名，所以，不管寧家的誰來，都得叫淩湙這個名字。
等五叔回去，寧翼這個名字仍會歸他，而寧振鴻這個名字則會歸了那個淩家子，總之，名字是固定對外的，名字底下的臉則是隨便長的，孩童變化大，過個幾年，便誰也追不著根了。
鄭高達有種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覺，冷眼望著地上的小豆丁，“吳家的外甥，你當我眼瞎麽？”
淩湙一手撐在車窗棱格子上，望著鄭高達，“差大人，這可怎麽弄呢？真假貴公子，咱是不是得回京重審？”
鄭高達杵著樸刀翻白眼，“重審也連累不著勞資，但一定會連累寧柱國侯，你要不嫌事大，我也樂意奉陪。”
切，小屁孩，擱這裝什麽睿智！換子能辦成，就說明上面層層都有人，不是你能翻出浪來的，既然被家族推出來當了棄子，就老實點認命吧！
淩太師雖死，但中宮太子一脈並沒有全部消亡，能讓皇帝將誅三族大案改成誅一族男丁而留全族女人的旨令的，除百官相護，還有貴人相助，寧家也只是眾繩子上的一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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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振鴻小臉蒼白，“這跟我外祖家無關，家中指派的人本來就是我，五叔只是受了災秧被抱錯了，我來就是為了把他換回去，該是我的命運我不回避，更不會推於他人代受，更何況這是我五叔。”
淩湙從馬車上下來，推了推寧振鴻，“小病秧子，你認真的？你不害怕？會死哦！”
寧振鴻挺胸擡頭，“我不怕，我很認真，五叔，你回頭早點結婚，等我投胎就給你做兒子，我保證會把自己生的健健康康的，一點不費藥。”
淩湙，“……謝謝，你怕不是想回來找我討債？還給我做兒子？醒醒，回家去給你娘當好兒子吧！我這用不著你。”
說完就一把將人推到身旁的仆婦懷裏，命令道，“帶孫少爺回去，這瘦不拉嘰的小身子，到了邊城別人往他腰上栓根蠅子就能當紙鳶飛，還擱我這逞英雄？嗤！”
那仆婦把人扶正，卻松了手望著淩湙，“奴們奉老侯爺的令，是來帶五郎回去的。”
鄭高達依著車壁抄手笑瞇瞇，“可淩老太師夫人現在要的就是你家五郎，這可怎麽辦呢？”
他特意咬重了淩老太太被奪前的誥封，眼睛在兩個並肩高的小童身上來回，一臉看戲的姿態。
寧振鴻：……送上門來的菜居然沒有人願意割，也太侮辱人了。
淩湙：突然被人這麽重視，可我怎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哎？五郎，五郎，你站那邊幹什麽？這邊來，我祖母答應見你了。”任大郎就著身旁仆從挑著的燈終於在巷裏找見了淩湙，沖著他這邊就是又招手又跳腳，“快來，我三妹妹給你準備了很多吃的。”
淩湙：哦，差點忘了，我之前坐門前當乞丐來的，人家來布施了。
當即展出一個笑來，“馬上來。”
然後擡頭與鄭高達對上了眼睛，攤手，“看，我說了吧？來往路過的太太姑娘們心就是軟，稍微求兩聲就給我送吃的了，差大人，那我去了？”
一副你們商量好了通知我一聲就行的樣子，然後拉著寧振鴻就走了，“五叔帶你當花子去，以後萬一叫人拐了或上街走失了，你得知道怎麽應對，花無百日紅，家無千年興，萬一哪天你落魄了，總得有個技能叫你活命，是吧鴻兒？”
寧振鴻一臉崇拜，小腦袋狂點，“嗯，我學，五叔教的我都學。”
淩湙轉頭對上了他滿是崇拜的星星眼，一時嘴角抽搐，這孩子莫不是對他有什麽濾鏡？怎麽這樣聽話！從出生就尊貴的少爺，叫他當花子討食心裏怎麽一點都不排斥？別不是喝藥喝傻了吧！
他哪知道寧振鴻對他的濾鏡何止一米厚，那是百丈城墻都鑿不穿的堅定信心啊！
鄭高達和馬車旁守著的兩名仆從忽然就懂了淩湙的招人處，那種處變不驚的心態非一般孩童能有，更是成大事者必備的心理素質。
五郎必須回。
淩湙必須留。
鄭高達樸刀出鞘兩寸，刀光隱現。
送信的男仆嘴哨一嗟，周圍樹上墻上刷刷站出了四名黑衣人，個個長刀雪亮。
而淩湙則帶著寧振鴻進到了驛站二樓的地字間，見到了任家一眾女眷們，任三姑娘正往盤子裏撿吃食，看到淩湙，眼神晶亮的招手，“這邊來，我剛叫驛站夥計送來的，都熱著，五郎，你餓了吧？快吃。”
淩湙剛吃飽根本不餓，幹脆帶著寧振鴻先給眾女眷們請了一圈安，然後排排站著對任三姑娘道，“謝謝你，我原只是試探一下，沒料你竟真放心上了，大郎出來叫我時，我還蠻意外的。”
任三姑娘眼有些紅，捏著糕點道，“我答應你了，就不能失信，我爹爹說過，人無信不立。”
任大郎上前摸了把她的小揪揪，對淩湙道，“你們要不慣在屋裏吃，就帶到外面去，我叫人給你們裝起來？”他看淩湙旁邊的小孩拘謹，以為是害怕的。
寧振鴻從來沒這樣的體驗，拉著五叔的手亦步亦趨，對桌上吃食倒不太看得上眼，他平日用度比這好了許多倍，這些東西真進不了他的眼，他稀奇的是五叔的交友能力，三言兩語的就哄得那個任三姑娘高興了。
只聽五叔跟任三姑娘湊一起說話，“那我們來猜謎題好不好？猜完我保證你開心。”
任三姑娘剛受了家裏老祖宗訓，這會就有點不大開味，小臉雖然有努力在笑了，但看著就是勉強擠出來的，至於屋子另一邊坐著的幾個女眷，精神頭都不太好，想來也是被喪事所累，連說話都沒什麽勁。
任大郎陪在一邊聽著，淩湙就憋著聲音道，“米的母親是誰？米的父親是誰？米的外祖母是誰？最後，跟花結婚的是哪個？”
……
他聲音不小，屋裏的人基本都聽見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在低頭思索。
半刻鐘後，淩湙說了答案，“花生米，蝶戀花，妙筆生花，所以跟花結婚的是蝴蝶。”說完兩手一攤，擺了個很簡單的姿勢。
……
他聲音平平沒有帶任何揭曉謎底的激動，聽的人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一個個眼對眼的忍了忍沒忍住，最後撲哧捂嘴直樂，連日的陰霾多少被驅散了些。
任三姑娘倚在其母的懷裏，眼神依戀的望著憔悴的終於露了笑臉的母親道，“娘，你終於笑了哎！還有祖母也是，真好。”
等淩湙從任家客房裏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卷包裹，內有幾件厚實的小孩衣裳，以及一包碎銀子，淩湙數了數，竟有十兩之多。
寧振鴻此時才想起來自己漏了什麽，笑的通紅的小臉上立時變了顏色，“五叔，我忘了帶銀子出門。”走的太急，連侯府都沒回，可曾祖竟然也不提醒他，更沒給他一文錢傍身。
淩湙呵呵笑著敲了下他的腦袋，“棄子怎配用家中銀錢？否則你該當流放是旅游了，真是小傻子。”
寧振鴻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也終於弄懂了淩湙在任家人面前刻意討喜賣乖的原因。
恁你是英雄還是狗雄，都得為三鬥米折腰。
“五叔……”寧振鴻一下子撲上前抱住淩湙，再也不覺得那一卷得來的錢物值得驕傲了，那根本不是驕傲，那對於他生而尊貴的五叔來講是羞辱，是被家族放棄後為了生存卑躬屈膝的不得已。
淩湙翻著半舊的衣裳，摸了摸料子，點頭，“挺軟和，回頭改改給幺雞穿。”
寧振鴻的車廂裏有衣裳，淩湙現在身上穿的就是他的，所以原本討來要自己穿的就多了出來，倒是便宜了幺雞，可以換身幹凈的了。
寧振鴻還在哭，抱著淩湙搖晃，“五叔，你回家，馬上回家，這些東西不要了，根本不配上你的身，還有銀子，我屋裏頭有很多銀子，都給你，嗚嗚，你不要去跟別人討銀子，沒有人配讓你討好賣乖，不許你這樣作踐自己，嗚……”
淩湙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小病秧子沒救了，瞧瞧這說的什麽話？還當自己是侯府裏不愁吃喝的郎君呢！
真認不清現實。
咚的一聲巨響，面前的空地上就多了一具人肉山，淩湙定晴一看，謔，季二。
季二被砸的吃了一嘴土，迎面看到幸災樂禍叔侄組，雪亮樸刀立馬橫來，一把架在了淩湙脖頸上，“都住手，別動。”
淩湙：……這尼瑪玩笑開大了啊！居然動刀見血了。
真好，勞資的身價起來了。
“哈哈，既然雙方談不攏，不如用銀錢說話？”淩湙被季二拿刀比著脖子，乖乖舉著雙手投降狀的給了建議。
鄭高達在淩湙出來之前就一直在勉勵支撐，見淩湙開口，從嘴裏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道，“怎麽個談法？”
淩湙撚著季二的刀鋒遠離自己的脖子，舉著手裏的碎銀子道，“拍唄！價高者得。”
對，你們沒聽錯，老子今天就是要把自己拍賣啰！
哪方給的錢多，勞資就歸到哪方。
淩湙說完自己的想法，兩個爭奪方沈默了。
寧振鴻也沈默了。
自己賣自己，居然還能這樣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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