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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孩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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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一樓大廳一陣騷動。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葉傾心甚至都沒來得及驚呼出聲,人已經從樓梯上栽了下去。

背後有人推她,用一種恨不得她去死的力度。

尖銳的疼痛從胯部蔓延到腹部,下身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她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從她的身體裏離開,恐慌和心痛頃刻間占滿她的思緒,她緊緊抓著沖過來抱住她的男人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開口的聲音顫抖:“博淵……孩子……”

“別害怕。”景博淵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抱起葉傾心大步往外走。

李局長也趕過來,跟景博淵照面,景博淵腳步不停,只留下一句:“報警。”抱著葉傾心急匆匆而去。

事發當時樓梯上沒什麽人,大廳裏的人都是各做各的事,幾乎沒有人註意到葉傾心是怎麽掉下去的,唯一的目擊者,只怕就是那個及時發出一聲尖叫的暈血女孩。

現在那女孩還暈著,李局長趕緊安排底下人調監控,同時封鎖各個出口。

剛剛他看過來的一瞬,似乎看見有道人影慌不擇路地往二樓跑過去。

想到景博淵那句“報警”,他安排妥當之後,拿出手機撥打了110。

去醫院的路上。

葉傾心臉色發白,意識十分清楚,清楚地感覺到腹部的疼痛,不停地有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下體流出來,她緊緊揪著景博淵的胳膊,呼吸都不敢用力,一雙眼睛直勾勾又無能為力地望著血跡不斷從褲子裏沁出來。

景博淵給程如玉打了電話。

路遇紅燈,何故下意識停車。

“闖。”景博淵冷靜開口,聲音堪稱平緩,其中蘊含的氣勢,卻讓何故沒由來心頭一寒,眼睛盯緊路況,見縫插針地把車子開出去。

一連闖了三個紅燈,車子直接開到京和醫院的急診大樓門口。

程如玉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檢查、進手術室,一氣呵成,一秒鐘都沒有耽誤。

孩子終究是沒了,劇烈的撞擊導致孕囊破裂。

清宮手術是蘇醫生做的。

手術室外。

景博淵安靜地站著,面容陰沈,褲兜裏的手機響個不停,他卻像沒有聽到一般。

程如玉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剛檢查出來雙胞胎,出去轉一圈回來就沒了,其中滋味外人不好體會,但想來必定不好受。

許久,他拍了拍景博淵的肩,“好好的怎麽摔了?”

景博淵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不想說,一聲沒吭,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目光直視著手術室的門,宛如一尊雕像。

程如玉沒再問。

不一會兒,何故跑過來,喘著氣道:“景總,人抓到了,只是……”

李局長打景博淵電話沒人接,就打到羅封那裏,羅封又打到何故這兒。

見景博淵看過來,何故接著道:“那人是盛家的餘小姐,盛家的人給警方施壓,拒絕讓餘小姐配合調查……”

簡言之,拒捕。

“清幽?不能吧?她不是被餘叔叔外派到青市了嗎?她……”程如玉說不下去了。

餘清幽喜歡景博淵,整個圈子都知道,景博淵要結婚的消息也有不少人知道,保不齊就有哪個跟她交好的人把消息透露給她。

愛情和嫉妒都會使人不顧一切。

景博淵一言不發,直接掏出手機,給景彥去了電話,平靜的字裏行間,透著要將人置之死地的陰狠。

何故和程如玉在一旁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兩步。

景彥的權勢,涵蓋京城乃至全國的公安系統。

葉傾心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只感覺到渾身冰冷,冷得有些麻木,感覺不到任何冷以外的知覺。

或許是失血過多,她的腦袋昏昏沈沈,最終被一團黑暗吞噬。

再次醒來,外面華燈初上。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有點空白,小腹一陣陣的疼痛提醒著她,有些東西真的沒了。

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好像心底有點空洞,胸口有點疼,一陣一陣,不強烈,卻很真實,像腹部的疼痛一樣真實。

“心心。”一只大手輕撫上她的面頰,幫她把粘黏在額頭上的細發撥開。

葉傾心緩緩轉頭,看向景博淵平靜的眉眼,她的手背上紮著吊針,景博淵的手墊在她的手下,握著她冰冷的指尖,溫暖著她的手。

她看了眼窗外,微微笑了下,“天都黑了啊?”聲音有些沙啞。

景博淵點點頭,“嗯。”頓了下,他輕聲問:“想不想喝水?”

葉傾心說:“想。”

景博淵輕輕放下她紮著吊針的手,去吧臺倒了杯熱水,吹涼了之後拆了根吸管插進杯子裏,幫葉傾心把病床搖高。

“來。”他坐在床邊,把杯子遞到她嘴邊。

葉傾心含著吸管喝了兩口,不小心嗆了下,咳嗽著,腹部疼痛加劇,眼淚忽然掉下來。

景博淵拍了拍她的背,等她不咳嗽了,放下杯子,坐下來擁她入懷,大手一下一下撫摸她的頭發。

成熟男人的懷抱,比語言更能安慰人。

許久,他說:“別哭。”

葉傾心淺笑,“我沒哭啊,只是被嗆的。”

景博淵手機忽然響。

他接聽,等那邊說完,他才開口:“剛醒……我陪著就行……”

等他掛了電話,葉傾心問:“奶奶知道了麽?”

景博淵不答反問:“一天沒吃東西,是不是餓了?”

葉傾心搖頭,“我想睡覺。”

景博淵沒有勉強,看了眼快要輸完的輸液袋,幫她把床放平,蓋好被子,摸了摸女孩的額頭,聲音溫潤:“睡吧。”

葉傾心閉上眼睛,眼尾有淚滑過,片刻,有粗糲的指腹揩去她眼尾的淚痕。

與此同時。

盛家。

“不是說了不能讓清幽知道阿淵要結婚的事,究竟是誰透露給她的?在民政局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把景家那孫媳婦推下樓,害得人流產!氣得景家老太太舊疾覆發!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盛老夫人氣得直拿拐杖戳地。

“阿新,是不是你!你平時就喜歡慣著她!”

坐在沙發裏的餘更新煩躁地彈了彈煙灰,狠狠吸了一口,“不是我。”

餘威抽了會兒悶煙,開口道:“昨天青市的副總打電話告訴我,說清幽已經好幾天沒有去公司,我還只當她在偷懶,沒想到她居然偷偷跑回了京城。”

“你怎麽不打電話問問?”盛老夫人責怪。

餘威:“打了,她沒接,公司最近也忙。”所以他也沒往心裏去。

男人有時候心很大。

盛文瓊抹著眼淚道:“媽,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清幽被景家人弄進派出所,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你們倒是想辦法把人弄出來啊,不就是掉了個孩子嘛,有什麽大不了的,以後再生就是了,需要搞出這麽大動靜!好歹我們兩家還是世交呢!”

“你還說風涼話!”盛老夫人拿拐杖敲盛文瓊的胳膊,怒道:“還不都是你們平日裏寵慣的!那是條人命,是說生就生,說掉就掉的嗎?”

餘更新道:“故意傷人這事,可大可小,要是景家那邊松口,清幽不會有什麽,要是景家那邊執意要往大了搞,只怕清幽至少要吃三年牢飯,我相信景三叔有這個能耐。”

盛文瓊冷哼,“憑他有多大本事,難不成還能徇私枉法?”

餘更新看了母親一眼,“媽,別忘了景三叔坐的什麽位子。”

想到景彥的在官場的位子,盛文瓊噤聲。

餘更新抽了口煙又道:“而且,這事確實清幽錯在先,人證物證都齊全了,想賴也賴不掉,景三叔要弄她,根本不必動用私權。”

盛文瓊聽見兒子這麽說,急了,“那你們快想想辦法救救清幽啊,她不能坐牢啊,要是坐了牢,她以後可怎麽辦?要被人恥笑一輩子,她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怎麽受得了……”

餘更新想到什麽,張嘴想說,最後又咽下去,低頭抽煙。

景老夫人和景博淵都挺疼寵葉傾心,要是葉傾心松口,為餘清幽說兩句情,或許事情會有轉機。

只是,葉傾心剛失了孩子,正是傷心的時候,未必肯替餘清幽說情。

景博淵若是知道他們在葉傾心這麽難過的時候去求情,只怕要更生氣。

過了會兒,倒是餘威開口:“上次景家壽宴,我瞧出來景老夫人和阿淵挺心疼那個小丫頭,如果那小丫頭原諒了清幽,景老夫人和阿淵那邊就好說了。”

盛文瓊道:“難不成要向那個出身低賤的小丫頭求情?憑她也配?”

盛老夫人一拐杖打過來,“不要你去,我這把老骨頭親自去!”

次日淩晨四點,窗外微微亮,葉傾心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景博淵的懷裏。

手上紮吊針的地方貼著醫用膠布。

小腹的疼痛有所減緩,她起身上了趟廁所。

出來拉開衛生間的門,景博淵站在門口,男人的白襯衫上,有少許褶皺。

他上前握住葉傾心的雙手,她剛洗了手沒擦,都是水,他用手輕柔又細心地替她擦幹。

女孩的眉眼憔悴,隱約透著幾分惆悵和悲傷,景博淵彎腰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再睡會兒,天還沒亮。”

葉傾心順從地閉上眼睛,任由男人將她摟進懷裏。

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安穩。

她總是做夢,夢裏有兩個小孩沖著她笑,沖她喊媽媽,伸手要她抱。

她伸手去抱,卻碰到一個,消失一個,她心慌又心疼,到處去找,怎麽也找不到。

醒來一睜眼,最先入眼的是景博淵流露著心疼的臉,她笑了笑,啞著嗓子說:“剛剛做了個夢。”

景博淵深邃的視線落在女孩故作無所謂的臉上,許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夢裏有沒有我?”

葉傾心作思考狀,然後挽唇笑起來:“好像沒有。”

景博淵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扶著葉傾心起身,道:“去洗漱一下,來吃早飯。”

葉傾心的視線不經意落在枕頭上,上面有一灘水漬。

她在夢裏哭了嗎?難怪景博淵臉上會流露著幾分心疼。

等葉傾心走到衛生間門口,景博淵提醒:“不要用涼水。”

葉傾心回頭朝他笑:“好。”

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鏡中的自己面色慘白,連唇色都失去了往日的顏色。

低頭撩起襯衫下擺,小腹和以前一樣,緊致平坦,沒有絲毫變化。

可是卻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昨天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提那兩個已經不在的孩子。

景博淵不提,大概是怕她傷心,她不提,是想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事實終究是發生了,哪裏是當做沒發生就真的沒發生的?

所以,吃早飯的時候,葉傾心主動提及了之前的那個夢。

她捧著碗說:“我夢到那兩個孩子了,他們笑著喊我媽媽,還要我抱,是不是說明他們很喜歡我?也舍不得離開我?”

說著,她不知怎麽,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正好砸在碗口邊沿,濺起小小的水花。

景博淵把她擁進懷裏,說了昨天到現在的第一句安慰:“別哭,孩子還會有的。”

葉傾心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眼淚掉不停,聲音哽咽:“再有,也不是這兩個了。”

不知過去多久。

葉傾心想起來昨天從樓梯上掉下去的情形,擡起婆娑淚眼看向景博淵:“昨天有人推我下樓。”

景博淵撫摸著女孩的後腦勺,“我知道。”

“你怎知道?”

景博淵沒有回答,只說:“放心,我會替他們報仇。”

他的話說得平緩輕柔,卻暗藏危險,讓人聽了心生顫意。

昨天他分明看見葉傾心下樓時小心翼翼,穩穩地扶著樓梯扶手,斷不會平白無故掉下來,即便失足,也不會是那樣直直掉下樓,那分明是被外力推下樓才有的姿態。

更何況,當時他的餘光瞥見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慌慌張張往樓上跑。

葉傾心沒有再說什麽,安靜地吃完早飯。

八點多的時候,竇薇兒和景索索來看葉傾心。

兩人陪她說了會兒話,安慰了幾句,快中午的時候離開。

吃午飯的時候,葉傾心問景博淵她什麽時候可以出院,景博淵回得模棱兩可:“等你身子好些的。”

葉傾心:“下午出院不行嗎?別人都是下了手術臺就回家,我都在這住一宿了。”

景博淵沒說什麽,只說:“聽話。”

下午兩點,景博淵接了個電話,似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跟葉傾心說了一聲,出了病房。

葉傾心臥在病床上,目光無意間觸及床頭櫃,上面有塊男士腕表,是葉傾心以前給景博淵買的那塊。

昨晚他睡覺取下來,忘了戴。

想著景博淵在外總是表不離身,葉傾心拿起手表,邊用手機撥他的號邊追出去。

出了病房,葉傾心的餘光瞥見和電梯相反的另一邊,有道熟悉的男人背影,她轉頭看過去,正好看見景博淵進了另一間vip病房。

這時,手機裏傳出景博淵的聲音,“心心,怎麽了?”

葉傾心縮回病房,語調輕松地回道:“沒事,就是想告訴你,你的手表沒戴。”

“我一會兒就回來,乖乖躺著休息。”

葉傾心點點頭,想到對方看不到,便“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葉傾心握著手機發呆。

那間病房裏住的,會是誰?

景博淵推了公司裏的事情來陪著她,現在卻把她丟在這兒去看另一個病人。

那個病人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葉傾心忽而想起,昨天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景老夫人,景老夫人一直盼著抱重孫子,好不容易有了,卻忽然沒了,而且還是雙胞胎,早上的時候程如玉打電話告訴過她……

昨晚葉傾心問景博淵有沒有告訴景老夫人,景博淵左顧而言他。

當時沒覺得什麽,現在越想越不對勁。

葉傾心心裏想著,人已經朝那間病房靠過去。

到了那間病房門口,裏面隱約傳出哭聲和說話聲,她隔著門板細細一聽,果真是景老夫人的聲音。

“我可憐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睜眼看一看,就這麽去了,阿淵……奶奶心裏難過……”

“媽,您別這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哭壞了眼睛也於事無補,您身體要緊,醫生說您不能大悲大慟……”季儀安慰,聲音透著幾分難過。

然後沈默,斷斷續續傳出老人家哭嚎的聲音,顯然是傷心壞了。

葉傾心心裏難受。

孩子沒了,對景老夫人的打擊可想而知。

她擡手想敲門,她想進去安慰老人家。

只是手背沒來得及碰觸到門板,景老夫人的聲音再度傳出來,這次帶著幾分絕望和悲愴。

“阿淵,醫生說心心傷了身體,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你說該怎麽辦?心心是個好孩子,我們不能辜負她,可是你沒有孩子怎麽辦?老景家要斷了香火了,阿淵……你說該怎麽辦?”

葉傾心的手就這麽僵在半空。

渾身像被人潑了盆冷水,從頭頂,冷到腳趾頭。

門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景博淵:“孩子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您和心心養好身體……”

後面的話葉傾心聽不清。

景博淵哄得老人家睡下,留季儀照顧著,才回到葉傾心的病房。

他推開門,女孩正坐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臉色蒼白得仿佛透明,像脆弱的泡沫,一碰就要碎似的。

外面太陽斜斜掛著,落地窗朝西,陽光照進來,留下大片的光斑。

她不知道在想什麽,景博淵走近了都沒有察覺。

“心心。”他開口喚她。

葉傾心轉頭看過來,安靜微笑:“回來啦。”

------題外話------

有人說俗套,好吧,還有更俗套的。

某瑤笑瞇瞇。

小劇場:

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醫生說媽媽不能再生了,我們哪來的?

老二:也許我們是爸爸生的,媽媽不能生,還有爸爸。

老三:不對,媽媽說我們是爸爸把小蝌蚪塞到她的肚子裏,然後變的。

某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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