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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送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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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心聽了潘楊的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剛進來的一家四口,不正是邰正庭一家麽。

她回憶了下邰詩雲和邰詩詩的穿著,開口問潘楊:“受傷的女孩穿裙子還是短褲?”

邰詩雲穿的是短褲,邰詩詩穿的是連衣裙。

潘楊回:“穿裙子,你說這當爹的怎麽這麽狠心,有什麽氣要把女兒往死裏打?真是作孽,要是搶救不過來,只怕這個家都得散,你們沒看見那個當媽的怎麽呼天搶地,我一個大老爺們在一旁看著都心酸……”

葉傾心怔怔地看向景博淵。

邰正庭忽然發怒,應該和景博淵那番話有關系,之前李舒芬低聲下氣來找她,即便最後沒能明說有什麽訴求,但她猜得到,想必是邰正庭的公司遇到了困難,想通過她搭上景博淵。

剛剛那番做戲,也是演給景博淵看的。

景博淵卻告訴邰正庭周翹翹的死和邰詩詩有關,邰正庭定是覺得攀上景博淵無望,將所有怒氣都發洩在邰詩詩身上。

恐怕邰正庭自己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潘楊安排人去處理門口的血跡。

葉傾心往景博淵跟前湊了湊,斟酌了一下措辭,問他:“你為什麽……告訴邰正庭我媽的死跟邰詩詩有關系?”

當時邰詩詩雖然把小國帶到酒店,想破壞兩家的姻親,可是後來,小國的出現並沒有引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葉傾心這麽想倒不是要替邰詩詩開脫,只是有些不明白景博淵這般說的用意。

景博淵一手插兜,一手垂著,漫不經心回道:“她動了壞心思,就該為自己的惡行負責。”

葉傾心沒再說什麽,她明白景博淵的意思,他想借邰正庭的手教訓邰詩詩。

以前葉傾心對邰詩詩的印象不好不壞,後來漸漸覺得她看著單純無害,有時候說話和眼神都讓人不大舒服,也察覺到她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麽小白,尤其是等她蒙騙過了所有人和陳俞安在一起,更讓葉傾心覺得她不簡單。

那次在酒店,邰詩詩忽然將葉傾國帶到酒店,分明是不安好心。

葉傾心這個人向來如此,別人待她如何,她便待別人如何。

邰詩詩忽然遭此橫禍,雖然比起她的惡行,她得到的懲罰似乎太嚴重了些,但葉傾心也不會以德報怨為了她而去怨責景博淵。

更何況,邰詩詩變成這樣,是邰正庭直接導致,與他人無關。

院外有人進來吊唁,宋父正將人引往靈堂,景博淵陪著葉傾心過去。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葉傾心沒見過,又見他不像一般人,猜想大約又是哪個領導,果然,那人上了香,鞠了躬,對葉傾心說了句節哀順變的安慰話,開始和景博淵握手攀談。

景博淵引著人到外面去說話。

葉傾心轉頭看過去,只見景博淵和那個大他很多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處,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都勝出很多,比這些領導更像個領導。

正出神。

“心心。”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葉傾心收回視線,入眼的是溫澤閆帶著關心和心疼的面容。

“小閆,這邊。”宋父喊溫澤閆。

溫澤閆收回落在葉傾心臉上的目光,給周翹翹上了香,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宋父看著溫澤閆點了點頭。

以前溫澤閆挺照顧葉傾心家裏的,周翹翹有什麽活兒,他都搶著幫忙幹,對葉傾國也很照顧,宋父宋母都看出他喜歡葉傾心,他又是個善良優秀的大男孩,他們挺看好兩人,都以為以後葉傾心會和他在一起。

誰知道後來溫父出了那檔子事,溫澤閆不得不答應當時還是縣長的陸建的女兒的追求,借陸建的勢力為溫父洗脫冤屈。

磕完頭,溫澤閆走向葉傾心,“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這是要借一步說話的意思。

葉傾心笑容疏離,“有什麽話說吧。”

她覺得自己跟他,早已經沒有什麽話可背著人說的。

溫澤閆看見她眼中的堅持和冷淡,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當初那個有什麽事情會跟他商量、跟在他身後喊澤閆哥哥、會跟他牽手走在梧桐樹下的小女孩,就這麽被他弄丟了。

他斂了斂胸膛裏翻湧的情緒,沈聲問她:“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昨天他聽說了市裏和縣裏的領導紛紛出動吊唁一個平民,他也就聽了聽,沒往心裏去,今天中午無意聽陸建說起吊唁的人叫周翹翹,他問了具體地址,才知道居然是葉傾心的母親去世了。

葉傾心淡聲道:“你現在知道也不晚。”

“心心……”溫澤閆右手伸進兜裏,往前靠了一步,然後拿出右手握住葉傾心的小手,順勢將什麽東西塞進她手裏,“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曾經我們在一起,我沒送過你什麽像樣的禮物,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後悔,當初我應該對你更好一點……”

葉傾心感覺到手裏的是什麽,笑著反問:“所以,你要給我補償?還是可憐我們姐弟無依無靠?”

溫澤閆將卡塞進葉傾心的手裏便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保持合適的距離,“我知道你現在一定不缺這點,但是心心,男人的心都善變,尤其是有錢有權的男人,身邊縈繞的女人太多,誘惑也太多……”

他在來前,就聽陸建提過周翹翹的女婿,是京城來的大貴人,隨便捐個款,就是市政府一年的財政收入,這樣的男人……會真心喜歡葉傾心這種小地方出去的漂亮女孩嗎?

這個社會從來不缺年輕貌美又有魅力的女人。

男人很多時候,都只是逢場作戲……

尤其是有錢男人。

“這背地裏道人是非,恐怕不是君子所為。”

一道熟悉的男音插進來,語氣輕緩又隨意,但聽在聽者的耳朵裏卻不敢真當他是隨意。

葉傾心尋聲看過去,景博淵一手夾著煙,一手抄兜站在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又聽去了多少。

只是他看過來的眸子,深不見底,像極了伯利茲藍洞,視覺上讓人心底莫名生出畏懼和害怕。

葉傾心緊緊攥著手裏的卡,低頭不敢去看景博淵的眼睛。

景博淵隨手扔掉煙頭,踩滅走過來,抄在褲兜裏的手拿出來,從她手裏拿走那張卡,而後轉向溫澤閆,慢條斯理開口,“貴姓。”

溫澤閆看向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出些許的男人,雖說不上害怕,但也絕不自在。

有些人天生如此,不需要刻意做什麽說什麽,只一雙眼睛註視著,就能讓你手足無措、亂了思緒。

這是來自上位者的威懾力。

溫澤閆才二十六,無論是閱歷還是心性氣場,都比不上一個大他九歲的成熟男人。

他緊了緊拳頭,“免貴姓溫。”

景博淵勾唇,要笑不笑地道:“溫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也不等溫澤閆反應,他直接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做到這個份上,溫澤閆就算不願意,也不好拒絕。

葉傾心看著兩人走到院子裏,景博淵將手裏的卡遞還給溫澤閆,不知道說了什麽,葉傾心只看見溫澤閆面色有些難看,她也看得出他的拘束。

景博淵偶爾擡手拍拍溫澤閆的肩膀,像一位長輩在勉勵小輩,溫澤閆的腦袋越來越低。

身份和地位這個東西,誰有,誰就是主導。

有人來吊唁,葉傾心從兩人身上收回視線,忙著待客,等閑下來,溫澤閆已經走了,景博淵正跟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握手寒暄。

今天除了親戚和市、縣級領導過來,還有一些生意人上門吊唁,花圈已經擺放不下,被宋父安排人處理掉一些。

t城有點頭臉的幾乎都來露過面,親戚鄰居看向葉傾心的眼神也和從前大不一樣。

以前她在他們眼裏是個可憐蟲,現在是只會發光的金鳳凰。

晚上吃了晚飯,院子裏只有三三兩兩的鄰居在閑聊。

太陽掛在西邊,還沒落下。

潘楊說:“殯儀車已經聯系好了,明天早上六點鐘到這邊。”

宋父接著開口:“墓地風水先生給看了,選在你外公外婆不遠的地方,欲二幫著找了幾個人明早過去打墓……”

葉傾心點點頭,“謝謝宋叔叔、潘叔,多虧了你們的幫忙,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宋父道:“我也沒幫什麽,就打打下手,主要還是景先生幫了大忙,要不是景先生,翹翹只怕要走得淒涼孤單,這兩天我見到的幹部,比我在電視上見到的都多,以後要是說出去,我看誰還敢小瞧我……”

宋母見他越說越離譜,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

宋父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閉上嘴,有些尷尬看了眼景博淵。

景博淵表情沒什麽變動,雙腿交疊,身軀輕靠在椅背上,氣定神閑,似乎根本沒聽見宋父不得體的那些話。

他伸手探進口袋摸出煙盒,忽又想起什麽,隨手將煙盒扔到桌上。

葉傾心自然也不會計較宋父的話,笑著轉移話題:“邰詩詩不知道怎麽樣了?”

潘楊接話:“今天在院子外受傷的女孩嗎?不清楚。”他並不認識邰正庭一家。

宋父嘆口氣道:“剛我聽人提起,據說還在搶救,救過來的希望不大,就算保了條命,只怕這輩子也是個廢人了……”

宋母惋惜道:“這個邰正庭下手也太狠了,自家女兒,再生氣能有多大仇恨,下這死手,而且我看那個詩詩挺乖巧的,是個可人疼的小姑娘。”

夜裏十一點,院子安靜下來。

葉傾國早就睡著了,靈堂裏就葉傾心和景博淵,她靠在景博淵的肩上,眼角微微濕潤,“今晚是我最後陪我媽的機會,你別趕我去睡覺好不好?”

這幾天忙著喪事,都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洗漱收拾自己,景博淵身上有成熟男人出汗後的味道,混著煙草燃燒的味道,不重,也不難聞,甚至聞在葉傾心的鼻息裏,讓她莫名感到安心。

那顆因為母親忽然去世而仿徨不定的心,在這一刻微微安定。

人之所以戀家,是因為家裏有母親在,母親是系在孩子身上的一根繩,牽引著千千萬萬的孩子在人生路上無論走出多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母親不在了,那根繩就斷了,孩子便是斷了線的風箏,風讓你飄去哪裏,你便飄去哪裏。

景博淵摟著她,厚實幹燥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撫摸她的頭發,無言給她安慰,他沒有像前兩晚那樣強硬地命令葉傾心回房睡覺,只是葉傾心再次睜眼,依舊是在自己的房間。

她是被鬧鐘鬧醒的。

下床出來,外面天灰蒙蒙的,東方剛剛吐白。

來幫忙的親戚鄰居都已經過來,院子裏的人不少,看著忙忙碌碌的,卻也有條有理。

景博淵站在靈堂外抽煙。

葉傾心註意到他面容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一些,本就冷硬嚴肅的面部線條更顯冷峻,無形中多了幾分淩厲。

他從到了t城,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將本來應該是她做的事,都做了。

葉傾心走過去,伸手勾住他右手的小指,舉動透著小女孩的心性。

“博淵……”

景博淵見她過來,熄了煙,反手握住她的手,“去吃點東西。”

葉傾心捧著碗喝粥的時候,院子裏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昨天被景博淵逮著‘勉勵’了一頓的溫澤閆也來了,只是沒往葉傾心身邊湊,找了個角落安靜地站著抽煙。

邰正庭一家沒有出現,想也知道,現在邰家必定亂成一團。

六點,殯儀車準時停在胡同口。

一行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跟著殯儀車去火葬場。

周翹翹被推進火化爐的一瞬,葉傾心腿一軟,景博淵從後面抱住她。

直至此刻,葉傾心才更加深切地明白,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周翹翹這個人,她再也沒有母親。

------題外話------

有二更。

劇透小劇場:

葬禮結束,人去院子空。

晚上,被窩裏,景博淵摟著女孩,溫暖的手掌覆在那還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那個溫澤閆是你的初戀?”他忽然開腔,說出的話讓葉傾心心頭莫名一跳。

這是要秋後算賬?

昨天到今天他一直沒有提,她以為他已經忘了。

景博淵內心os:忘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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