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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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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當我話音落下的一瞬, 我感覺到李默身上有了幾分危險的味道。他的情緒已經具現化,如同冰冷的霧氣一般降下,連那雙金色的眼眸裏也有了幾分寒意。

他道:“你不覺得你虛偽嗎?”

我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你是說我要回去見斐瑞嗎?”

“這和虛偽有什麽關系?”我思考了一下,繼續道:“我說過了, 我不是個好人, 但是我並不想這樣子直白地去傷害他們。我以為你清楚我的為人。”

“如果你真的想要拒絕訂婚,想要拒絕成為誰的籠中鳥, 那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訂婚!”李默的呼吸急促了下, 他走過來,抵著我的肩膀再一次將我推到了桌邊,“就像現在,既然你已經決定擁有一份工作, 你就應該直接打電話告訴斐瑞,告訴他你不可能過去了!”

他湊近我的時候,我嗅到了他身上濃重的果香味。

我記得很清楚,這是他曾和我說過的, 會令他過敏的那種漿果。

李默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洩口, 他說話越發急促,“你和我說你討厭許琉灰, 但你卻在他面前裝乖。你和我說你只是利用斐瑞, 但甚至不願直接告訴他不打算訂婚的消息。就像你和我提過無數次亞連與艾什禮的缺點,但實際上你卻對他們那樣暧昧不清。陳之微, 我從沒見過比你還虛偽的人, 說話一套做事一套。你用你的甜言蜜語哄騙他們, 吊著他們,卻不願意直白說出你真正的心理想法, 因為你唯恐會在以後失去助力是不是?!”

他的憤怒比方才更甚,我幾乎感覺他眼睛裏散發出了一種潮濕的霧氣。

李默每次將我的缺點拿出來說時,金色的眼睛卻總是喜歡追著我的視線,比如我現在移開了視線,他卻用手捏著我的下頜強迫我看著他。

他又想讓我證明什麽,反駁什麽呢?

我是一個善於讚同他人的人。

我道:“你說得完全沒錯。我的確就是這種人,我也的確害怕失去任何一個助力,這不是很簡單明了的事情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願意幫我,或許是覺得我可以當個值得一用的嘍啰以及順便提供下床上服務,也或許是因為你單純看許琉灰和斐瑞不爽,覺得和我玩可以氣死他們。所以……我想保存我的退路很難理解嗎?”

我握住李默捏著我下頜的手,他的手便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顫動了下。可他最終沒有掙脫,任由我握著,眼睛直直地凝著我。

我道:“李默,你是唯一一個了解我真面目的人,你為什麽表現得這麽驚訝?我們不是雇傭關系嗎?比起雇傭關系,無論是許琉灰把我當孩子這種類似於養父女的關系,還是我和斐瑞這種未婚伴侶關系,甚至是和亞連的逃脫同盟關系,和艾什禮的昔日情人關系……哪種關系都比和你的關系更為穩固吧?”

李默好像有點傷心,因為我察覺到,我沒說一句,他的手便抽動一下。

當我說完話時,他的身體像是翩翩的蝴蝶一般,幾乎有些不穩。但下一秒,他站穩了,望著我的眼睛裏幾乎再次有了濃烈的恨意。這種恨意使得他甩開了我的手,然後他用手掐住了我的脖頸,力道十分地重。

我故作驚愕,迎接預料之中的窒息感。

李默十分用力,單手就將我生生壓在了桌面之上,我用力踢著腿,眼前幾乎有了些星星。

草草草,怎麽用這麽大勁!

我不會給自己玩脫吧!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激他了!

完蛋完蛋完蛋,他沒有松手的意思!

耳邊傳來酒瓶酒杯摔在地上的聲音,李默的手死死地掐著我的脖頸。我幾乎被掐得意識恍惚,只隱約感覺臉上有了淚水,李默那張昳麗陰冷的臉也變得模糊起來。他的呼吸愈發急促,話音傳到我耳中卻像是有了深深的隔膜。

“陳之微,你應該去死的。”

“你為什麽……沒有死,為什麽還要出現,為什麽還要回來。”

“我現在,就親手殺了你。”

李默如此說著,我被掐得大腦空白,連說話都都變得困難起來,只是拍著他的肩膀。

嗚嗚嗚完了,真的玩脫了!

可惡,這下賭輸了,要被這種低端的受罰搞死咯!

我的心裏流下了淚水,就在我感覺神魂都要出竅時,脖頸間緊緊束縛著我的力道卻驟然松弛。新鮮的空氣直直地往火燒火燎地鼻孔裏鉆,我肆意地呼吸著,沒幾秒卻見李默俯身吻住了我。

你自己不會呼吸嗎!

搶我的空氣幹什麽!

我因缺氧的大腦暈乎乎的,一時間只感覺四肢都如同在雲端,幾乎提不起什麽勁兒來。

許久,我在他的吻之中吸取著愈發稀薄的氧氣,混沌的大腦似乎終於有了些清醒的跡象,眼前的景象也終於清晰了下。他緊緊閉著眼,淚水卻仍然從緊閉的眼睛裏滲出,臉上是大片的潮紅,黑發黏膩在額角。

李默睜開了眼,眼睫已被濡濕,他道:“你為什麽沒有死?”

我推開了李默,他踉蹌往後退了幾步。我摸索著我的脖頸,感覺喉嚨仍有幾分灼熱,我沙啞著嗓子道:“可能因為你剛剛沒有下死手。”

我決定不再刺激李默,所以我繞過了他往外走,即便心裏恨不得腳下生風跑出去,卻為了不失面子裝作淡定自若。

媽耶,嚇死人了,差點被掐死了!

我曾經也被斐瑞掐過,但是斐瑞的掐近乎一種調情,即便用勁兒,但沒讓我有太嚴重的生命威脅。我曾經也被江森掐過,江森身上的那種精英主義味道太濃,我大抵能清楚他是個理智的人,不會下死手。

可是李默不一樣。他上手的一瞬間,我能感覺他是真的想徹底殺了我,想讓我消失掉。

我將顫抖的手放進褲袋裏,欲哭無淚。

這下好了,把他徹底激怒了,別說更大的好處,估計職位也沒了。

陳之微啊陳之微,收收你的賭癮罷!

我一面教訓著自己,一面往公寓門外走,一面又拿出了終端。然而我剛走到門口,還未來得及刷開權限,我便聽到身後傳來了李默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他的手便再次環上我的腰間,將我拉到他懷裏,他的唇從耳畔一路吻到了臉頰。

李默的話音有些沙啞,卻又透著幾分咬牙切齒的狠意,“今晚,你敢離開這裏一步,我會讓你什麽都沒有。”

我的呼吸一窒。

大哥,你別擾亂市場規則好不好!

我側過臉,和他說話,卻察覺到他的唇再次吻到我的臉頰上。

我道:“你差點殺了我,就算是雇傭關——”

“陳之微,今晚留在這裏,我會給你組建你的幕僚。李默的話音帶著熱氣縈繞在我的耳畔,他道:“你和羅爾斯勢必還會重新競選議長和代行秘書長的職位,成功之後,代行秘書長也始終是代行,遲早會被取代。但是……我可以幫你,幕僚們會幫你贏得羅爾斯,之後,我會幫你一舉成為正式秘書長。”

李默道:“秘書長始終是法院內部職位,只要你能選取到合適的,權限賦分高的和三大財團相關的廢棄法案拿出來重新讓它通過,並以輿論造勢,你就能拿到賦分。不僅選票賦權會更高,還可以保舉到正式秘書長。你甚至可以選取翼世亦或者是卡爾璐跟進但沒通過的法案,以此博得你心心念念的家族信托或者是婚約。”

我楞住,“不是說秘書長不可以……”

李默深深地望著我,他道:“如果是獎勵……就沒關系了,不是了嗎?你推進法案,幫助了他們,他們以感謝或是獎勵的方式給你,這完全是合規的。他們沒有和你說,是嗎?沒關系,我都會告訴你的。”

他笑起來,“陳之微,我會幫你用最快的地方登高望遠,然後期待著……期待著你什麽時候從高處摔死。你應該死的。你活這麽久,全靠你的幸運和你那一張嘴,我相信——”

李默拖長了話音,手指摸上我的下頜,再次捏著我的嘴,強迫我側著頭望他。

他金色的眼垂落著,神情晦暗不明,長久地凝視著我的唇,他道:“總有一天,你會因你這張嘴,墜入萬劫不覆之地。”

李默說完卻又吻了過來。

他的意思有點像是說我的嘴有劇毒,然後過來舔一下的感覺。

但在今晚的驚魂卡脖子插曲後,我還是得到了更好的東西,於是我熱烈地回應了他。我不計前嫌,只要他給我好處,我可以給他想要的。

我轉過身,手從他的肩膀滑到他的腰部,期間他的身體顫動了下。

李默感覺到她那種如同孩童般,帶著些調皮的動作,一時間有些愕然。但攝入了太多酒精,又在這一晚經歷了太多種情緒,他幾乎沒有遲疑地迎合了起來。

他與她一路擁吻,兩人的腳步踉踉蹌蹌,卻又緊緊貼合在一起。

她身上還有著摔倒在灌木叢裏的泥土的味道,他本應感到嫌棄,可是沒有。他只是近乎自我蒙騙一樣,將這很淡的草木以及泥土似的味道當做是她的一部分。

李默感覺脖頸後的腺體發燙,熱得他愈發暈眩,卻又發覺鼻間的酸澀。

他躺在沙發上,襯衫已然解開,過敏使得他臉上的紅一路蔓延到胸膛。原本仍在意動之中的情緒陡然間冷卻下來,他幾乎立刻卻看她的表情,卻發覺她仍在吻他的脖頸,並未察覺到這些。

燈光並不算明亮,可他卻清楚地感覺到這些大片的紅醜陋至極。

李默沒忍住起身,將她擁起,換了位置。

當他一路坐下,濕滑的水聲響得他幾乎大腦空白,但被延長過久的快感轉而炸開來。所有的空虛、痛苦、崩潰不再存在,恨與愛的邊界線變得模糊至極,他的喉嚨中再也吐不出任何其他話語。

李默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卻仍忍不住俯身吻過去,又仰頭想看她的臉。

他在她恍惚的虹膜中看見了他自己,所有的冷淡早已褪去,那雙狹長的金眸此刻如同一汪水做的月亮。大片綺麗的紅從臉上蔓延開來,眼下是淚水,鼻尖是汗水,唇上是與她長久吻過的水痕。他張開嘴,用牙齒輕輕刮了下唇上的涎液。

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擁有更多。

李默的喉嚨裏擁擠著太多的詞匯,最終只剩簡單的吟哦,他想要得到起伏的快感,卻又不滿足轉瞬即逝的充盈。他原本悠長的空虛只由恨填充,如今卻只剩了愛與欲,並且渴望更多的接觸。他嗅聞著她的脖頸,卻什麽也沒有感覺到,他一時間想要咬碎她的脖頸,以血腥味來滿足自己的缺失。

夜晚總是漫長,不知道過了多久,翻滾之中,他們齊齊落在地毯之上。

他察覺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緒,只先痛恨於短暫的分開,於是再次抓著她的手臂與她黏做一體。

“陳之微……你到底……”

“啊?”

“沒什麽。”

李默夾緊,仰著頭,感受這不知道多少次的內部的沖刷。

在仰頭之時,他有些暈,卻沒忍住笑起來。因為那眼前恍惚閃過的暈厥的黑色星點簡直就像是飛蟲,在這絢麗的燈光下,只存在於他眼中的飛蟲奔向了燈,消失不見。

“陳之微,你會解除婚約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不是你非要問這個嗎?”

“你是……呃啊,什麽樣的貨色……我、我不清楚嗎?”

李默的話音斷斷續續,他腦中的思緒也混亂起來,腿上有了些熱意落下的癢。他的腿曲起,腹部痙攣了下,卻仍然忍不住擡起勾住她。

他笑起來,金色的眼睛在燈光的照影下,映出奇異的晦暗來。

李默笑道:“沒關系,反正我讓你什麽時候來……你都要來,雇傭關系永遠不如其他的關系沒有錯。但是……也代表我不會留任何情面,所以在我面前,最好聽話一點,識相一點。”

他說完,我也沒人住笑了下,用力頂過去,道:“那你讓我來,就只是為了這種事嗎?”

李默沒有回答,他張著嘴,唇邊有著水澤的光亮,眼神之中有些恍惚,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靡艷。

約莫幾分鐘,他才回過神,笑了笑,“什麽?”

經鑒定,你被草傻了。

我搖頭,只是低頭吻了下他的臉頰。

當我吻完,我感覺李默的身體再次痙攣起來,而他似乎經受不起這樣的痙攣,竟張著嘴沈沈睡去了。

我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了。

正好,現在回去見斐瑞還不晚。

我將李默費力地搬到了床上,又用濕毛巾給他擦了一遍,最後洗了個澡,十分高效迅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投影儀的開關,摩甘比酒店的錄像陡然浮現在眼前,差點將李默吵醒。

還好我迅速按了暫停。

暫停的那一幕正好是我的特寫,我欣賞了下,感覺這個片子還挺純愛的,隨後關了錄像下樓離開。

李默,下次想留我一整夜就不要喝那麽多酒。

不過你要不喝那麽多,我也不會答應。

我神清氣爽地離開了公寓,打開終端剛要叫車,便看到斐瑞發來的訊息。

[斐瑞:我和中心法院的人聯系了。]

[斐瑞:他們說你今天並沒有去法院。]

一瞬間,我大腦空白了。

草,你怎麽查崗查到那裏去了!

下一秒,新的訊息讓我大腦更空白了。

[斐瑞:其實看照片我就知道,你在教會。]

[斐瑞:我現在在教會門口了。]

[斐瑞:你一定是在和他聊放棄家族信托的事吧?]

[斐瑞:既然他把你當做孩子,我覺得他有必要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斐瑞:或者……你還記得我們的錄像嗎?]

[斐瑞:如果他不承認,我會把它交給一些媒體]

[斐瑞:我本來不想這樣的,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讓我有些難過。]

[斐瑞:你說你不知道亞連劃傷了我的臉,可是你明明在競選會上說過這件事。你說你去找法院的人吃飯,我本來也想相信你。可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這讓我害怕。陳之微,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

我看著大片大片消息從終端界面上湧出,像是看見我的血條不斷在減少。

……好恐怖,你打字速度怎麽這麽快!你的傷害怎麽這麽高!你的debuff怎麽疊了這麽多層!又是許琉灰又是信托又是我的前途又是訂婚又是媒體的!

我拔腿就跑,不是因為我要趕路,是因為我大腦空白,情緒崩潰了。

我只能不斷奔跑,只有奔跑,能讓我短暫忘卻不愉快。

……假的,我跑不動。

我今夜的腎和腰付出了太多。

快想想辦法陳之微,現在先打電話穩住斐瑞然後趕過去?!不行,這下斐瑞不就知道我不在教會了,這下被發現我半夜偷吃兩家外賣可是死罪!打電話給許琉灰讓他幫我?!不行,許琉灰一而再再而三讓我和斐瑞斷絕關系,這下打過去日後肯定會出事!把、把李默搖醒?草啊,搖醒後他知道可別把我再掐死一次!

還、還有誰能利用?!

陳之微,快快快動用你的鼠脈!

別、別著急,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微笑,鼠脈一下!別他媽玩爛梗了!

在我著急忙慌之中,新的信息不斷湧現。

[許琉灰:今晚教會好像有位貴客來了。]

[斐瑞:我在教會裏了,等我。]

[季時川:快看這個圖,笑死我了]

我:“……”

季時川你有病吧我都快死了還發搞笑圖?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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