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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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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車子平穩地行駛到了李默的住所。

一下車, 我就感覺李默這個人很愛運動,住的地方永遠大得過分。這人是不是天天在莊園裏騎馬啊,不然為什麽就不能住小點的地方呢?

許琉灰似乎感到我的不適應, 扶著我的肩膀帶我踏入莊園,低笑道:“你喜歡這裏嗎?”

我想了想, 搖頭。一下子讓我想到特雷西莊園了, 受不了,我在那裏可真的命懸一線好幾次了

許琉灰點頭, 語氣帶著點可惜, “如果你喜歡,我們也可以住這樣的地方。”

不少傭人前來迎接,半空擺渡車也停在身邊。

我和許琉灰將將踏上,擺渡車便懸浮而起, 整個莊園在俯瞰中越顯富麗堂皇。司機識趣地一言不發,只有在我提問時才偶爾回一兩句話。

輕風緩緩吹拂過我的臉,我看向許琉灰,他並未坐下, 而是站著遠眺風景。

這是個閑聊的好時機。

我也站起身, 走到他身旁,疑惑道:“老師喜歡這裏的景致嗎?”

許琉灰笑道:“這裏的園林很漂亮。”

“那老師為什麽不住莊園呢?”我認真道:“是覺得麻煩還是不喜歡?”

許琉灰扶住了下頜, 眼鏡下的黑眸垂落在我臉上, 笑意很淡,“不喜歡。”

很好, 很適合繼續推進!

我繼續道:“為什麽呀?雖然我也不喜歡, 但我覺得我不喜歡是因為我習慣了住小的地方了。偶爾在父母幫傭的地方住時, 那裏也很大,但亂逛說不定又會違反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啊, 總的來說,還不如住在小一點的地方。”

說著,我握緊了放在欄桿上的手,沒看許琉灰,“而且……小一點,暗一點的地方讓我很有安全感。”

這個人設捏得確實不錯,因為許琉灰的手掌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幹燥的溫暖襲來。他摩挲了下我的手,話音認真,“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了,不用再這麽擔憂了。”

我立刻搖頭,笑道:“那老師呢?老師看起來應該不會有我這樣的困擾,為什麽也不喜歡呢?”

我就不信,這還釣不出來你!

他做事總有幾分顯山不露水,讓人難揣測他到底如何。如果不是鼎盛的家族財閥,我不相信他那些隨口吐露的話語是刻意為之的炫耀,如果是鼎盛的家族財閥,那……也有些我參不透的疑點。

許琉灰沈默了幾秒,我馬上道:“啊,擺渡車在下降了,是要到了嗎?”

他擡眼望過去,點頭。

但這個話題並沒有就此揭過,許琉灰只是又看了我幾秒,我感覺到他不自覺蜷縮起了手指,在我手背留下了很小的力道。

他的聲音終於響起,“其實和你一樣。”

我睜大眼,“什麽?”

許琉灰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捏了下我的臉,“老師家裏規矩也很多的,不僅家裏規矩很多……還有很多很多的監督的人。”

我心下一動,輕聲問:“那老師會偷偷做壞事嗎?”

“壞事?很可愛的說法。”許琉灰笑意更大了,想了想才道:“不會。”

他看向我,眼鏡下的黑眸中帶著些認真,“做壞事,是要受到懲罰的。神無處不在。”

……神神叨叨的,說了半天只知道規矩多,的確是大戶人家。

煩死了,他媽的那個大戶人家家裏規矩不多!

我套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只得扯著嘴回了句,“神無處不在的話,那我一定會下地獄的。”

擺渡車正好降落在一座漂亮的水晶玻璃房前,在熠熠光輝中,鮮花簇擁在周邊。一群人站在不遠處,為首的便是李默,李默身旁站著個姿態挺拔的人。

幾個人撐著傘前來迎接。

我剛下擺渡車,便感覺頭被拍了拍,一擰頭就看見許琉灰。他笑著放下了手,道:“不用擔心。”

我:“啊?”

許琉灰道:“神會寬恕你的。”

我:“……”

我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原來是在回我方才的話。可惜我還沒想到怎麽回時,他便已經牽起了我的手,帶著我往前走。吃水果那陣子的他的顫抖像是錯覺一般,如今他只是用著很虛的力道,輕輕牽著我。

我望著許琉灰清瘦的背影,卻又陷入了深思。會不會……他並不是神神叨叨,也並不是只是虔誠的信徒呢?

可是如今最大的教會也不過是聖紀佛教會,在普世中頗有威望卻也十分低調,上一次引起熱議的還是因為聖紀佛教會中出現了一名omega紅衣主教,俱傳聞是最有機會登上新任教皇位置的繼承人。

我記得很清楚,那名紅衣主教十分年輕……年輕得過頭了,和許琉灰的年紀與性別都對不上號,更別說……教會的人要終身禁欲保持貞潔的。

在沈思中,我已經被帶到了李默面前了。李默仍穿著襯衫,袖箍圈住了他的上臂,使得襯衫緊貼著肌肉的線條。黑發下,他笑意很淡,昳麗的臉上唯有雙唇紅而薄,高挺的鼻梁上掛著金絲框眼鏡。也正是這時,我終於看清楚了李默身旁站著的人。他的黑發被剃短了些,臉上還有些細小的傷痕,神情冷漠地看著我。

——是迦示。

草了,被許琉灰折磨這兩天,我好像完全把他易感期的事忘了。

我正想說話,卻看見李默睨了我一眼,伸手拍了拍迦示,“陳之微,omega,許琉灰的……學生。”

許琉灰俯身,也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迦示,李默叔叔的孩子”

迦示很上道,伸出手來和我裝不熟,“你好。”

我伸手過去的瞬間,許琉灰卻先將我往後扯了下,率先伸出手握住了迦示的手,另一只手伸過去摸他的頭,“迦示,上次見你還是兩年前呢,現在長得這麽高了?”

迦示顯然沒反應過來這一遭,視線越過許琉灰看我,我看了眼李默,李默挑起眉頭,像是有些不耐。我只好又看了眼許琉灰的背影,才對著迦示聳肩。他收回視線,垂著眼,低聲道:“謝謝許老師。”

李默還是懶得說話,一轉身進去了。

走過長長的回廊,東繞西繞,終於進到一處精致極好的玻璃會客室裏。陽光溫暖,室內涼爽,花團錦簇,小型交響樂樂團在奏樂,侍應生在布置餐食。

李默還未說話,許琉灰便輕聲問我:“你對什麽花過敏嗎?”

我搖搖頭,他這才放心似的,帶著我往深處走。

餐桌上已經布置了些小點心,還有些酒水,我剛撈過來喝兩口,又聽見許琉灰道:“度數會不會有點高?不可以多喝。”

李默這時剛坐下,我聽見空氣中傳來他深呼吸的聲音,但許琉灰全然沒有察覺一般,他握著餐刀將點心切成了小塊,推到我面前。

玻璃餐盤在桌上劃出了細小的動靜,我沒忍住看向李默和迦示。

迦示仍是冷著臉看著很聰明的狗樣,但眉頭已經蹙起了,唇角向下抿著。坐在他身旁的李默臉上也沒了笑意,背靠在椅子上,很有幾分慵懶,但金色的眼眸瞇著。

很尷尬嗎?

等會兒更尷尬!

好好感受一下許琉灰這人的恐怖之處吧!

我放下酒,吃了幾塊點心後,卻又聽見一聲急促的呼吸。

是許琉灰的。

我和李默迦示看過去,許琉灰卻眨著眼看我,輕聲問:“剛剛想起來,你晚上的藥我沒帶過來,這下糟了,等會兒要早點回去了。”

我:“……”

迦示道:“你生病了嗎?”

和他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清脆的敲擊聲。

李默捏著調羹敲著酒杯,一手搭在椅背,俊美的臉上只剩下了陰冷。他看見視線聚集在他身上後,才將調羹往桌上一扔,站了起來,“許琉灰,你過來。”

許琉灰笑道:“怎麽了?”

他沒起身,只是望了眼迦示,又望了眼我。

李默的耐心已經告罄,他深呼了口氣,道:“聊一下吧,剛好,這兩個孩子年紀相仿,讓他們獨處一下又不會怎麽樣。”

許琉灰正要說話,李默卻看向了我,扯動唇笑了下,瞇著眼,“你覺得呢?喜不喜歡這位迦示哥哥?”

我:“……”

我看了眼迦示,他捏著餐刀,定定地看著我。

我又看了眼許琉灰,許琉灰仍然微笑著。

“我當然——”

我還沒說完,便看見許琉灰站起身來打斷了我,“那你們要好好相處,不過……畢竟AO有別,所以不要鬧得太過分。”

他起身和李默到了拐角處的看臺。

我長長松了口氣,又看向迦示,迦示將椅後的外套拎起來,走過來就握住我的手腕,“走。”

“別吧,等下許琉灰見不到我會殺人的。”我雖然不怕,但是也不是很想和迦示一起待著,可他垂著眼眸,灰色的眼睛有了些濕潤,“你答應過我的。”

“我他媽答應過你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是哪件都沒幹成。”

我反駁道。

迦示不說話了,只是握著我的手腕,“摩甘比。”

我站起身,“走,去哪裏,你要吸多久。”他不說話,只是牽著我走到了另一個出口,一開門,便先看見一座漂亮的噴泉。

噴泉周遭是修剪好的小樹林,顏色各異,形狀也很是可愛。

迦示的手指滑落,順著手腕牽住了我的手,走路的步伐也慢了些,“你說過,會幫我緩解易感期的。”

我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情況你也看見了,許琉灰實在是可怕。”

“他為什麽會和你有所牽扯。”迦示看向我,話音很輕,“而且……他好像把你當成了孩子?”

“你不是認識許琉灰嗎?他照顧你的時候應該也差不多吧?”

我回道。

“你又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還想從我這裏套許琉灰的信息,是這樣的嗎?”迦示握緊了我的手,和我一起坐在了長椅上。天氣本來就熱,他握得又緊,我很快便感覺他的掌心了些濕潤,嫌棄地揮了下手,“你能不能松開,好難受。”

迦示卻握得更緊了,他解開了幾顆襯衫扣,長長呼吸了下。

又是幾秒,他慢慢湊近我。

我的臉直接扭曲起來,用力朝他肩膀一推,他身子搖晃了下,但很快又重新俯身湊過來,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恨不得把腳擡起來抵住他,讓他別靠近了。

白茶信息素的味道緩慢釋放出來,他停在和我極近的距離,唇幾乎要貼上我的臉。下一秒,他的頭垂下,靠在我的肩膀上,“信息素。”

我實在是有些煩,最後卻也只好長嘆一口氣,釋放出來了信息素。

他松開了手,我趕緊在他膝蓋上蹭了蹭,把汗水蹭掉,“我靠是真的煩,黏死了。”

迦示的身體顫動了下,很低的笑聲響起,他握住了我的手,放在他膝蓋上。

“你別光吸啊,告訴我,摩甘比的事,還有你查到的事。”

我用腳踹他小腿。

迦示卻又笑了聲,好一會兒才道:“沒有什麽好說的,摩甘比內部在肅清,原因很簡單,上任家族族長內定的繼承人回來了。”

兩種信息素糾纏在一起,他的話音也越來越輕,甚至透著點困意。

迦示道:“目前還無法鎖定繼承人是誰,對方的消息極其隱蔽,只有之前在八城活躍了一陣子,還有就是四城這次。不過這次可以確定,對方不在四城,似乎還在暗處。”

“繼承人,為什麽不幹脆叫傳染人。”我不知為何感覺有點好笑,“反正都和傳染病一樣,只通過血液、□□、血緣傳播。”

“血液和血緣不一樣嗎?”

迦示問。

“你和李默可沒有血緣關系。”我頓了下,看向迦示,又忍不住笑出來了,“但你不也是安德森的血液嗎?”

迦示的身體僵住,不知道是因為這句話,還是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他沈默了許久,臉卻貼住了我的脖頸,話音很低,“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傳染。”

“我不想。”我用力推他腦袋,“你差不多好了吧,真的好難受,我恐同啊!離我遠點!”

迦示喉間溢出了急促的呼吸,話音都快了些,“一會兒,再一會兒。”

他又道:“陳之微,我易感期還有幾天。”

我道:“你休想。”

迦示話音很輕,“你要來的。”

我還想反駁,他卻已經將我的手鉗制住,硬生生按到了椅背上,傾身用臉頰貼住了我的臉頰。他道:“你說過你會幫我的,但你沒有來。”

“我忙忘了。”我繃緊了背部,甚至還夾緊了屁股,道:“我們是朋友嘛,我不可能放著你不管的,主要是呃,許琉灰……他,他管得太嚴了!”

我找到了思路,生氣地道:“再說了,你不也沒有聯系我,我忘了很正常,不是嗎?”

迦示的灰色眼睛在陽光照射下越發顯得像是透明的玻璃珠,他眸光閃爍了下,身上的冷意更重。好幾秒,他才地道:“你,一直都沒有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很多年前。”

這一段話他說得像是很吃力,白茶味的信息素撲面而來,極其不穩定的因子時而濃郁時而淺淡。他說完,喉結滑動了下,鉗制我的手的力道松弛了。

最後,他的頭再次重重壓在我的肩膀上。

我推了推他,他沒有動。

這個情況,確實不大好解釋,真服了我這說什麽啊,不不不不對!許琉灰的信息我還沒有套出來呢!這個廢物!

我用力推他肩膀,卻聽見他沈重又有韻律的呼吸聲。

“草,你不是睡著了吧?”我抓著他頭發,想要拎起他的腦袋看看,但還沒拎起來,就遠遠窺見一道頎長的身影。

草草草,別被看見啊!

許琉灰看見我真的要被殺頭的!

這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啊!

我手腳並用,用力推著迦示,一番努力後,迦示的身體終於動彈了下,有些茫然地睜開眼。我眼看著那道身影越來越近,腦中高速運轉了起來。

一、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掐住迦示的腰,“起開起開!人來了!”

話音剛落,我便聽見一道帶著譏誚的聲音響起,“別抱了,許琉灰到處找人呢。”

迦示松開手,站起身來,低下頭。

我僵直著腦袋看過去,卻看見李默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和迦示。他的視線轉了一圈,又了然,最後看向迦示,“易感期就滾回房間待著,不要出來丟人。”

我:“……”

嗯、嗯?

沒被發現?

……也是。

不不不對!

他媽的,陳之微你怎麽了!兩個Alpha本來就不該存在被發現和被捉奸啊!你他媽的為什麽第一反應是沒被發現!你忘了嗎!你恐同的啊!你現在已經接受和Alpha摟摟抱抱會被誤認為A同這件事了嗎!

陳之微啊陳之微,你到底怎麽回事!

直到迦示離開,我腦中仍然一片混亂,情緒幾乎崩潰。

恐同即深櫃,原來,我也不例外。

我的腦子瘋狂尖叫,直到李默出聲,“不要幫他緩解易感期,這點東西都熬不過去,也不過是廢物。”

我聞言,更加崩潰了。

什麽,緩解易感期難道不是一件會被誤會的事嗎?

我這個程度的敏感度,難道已經是深櫃晚期了嗎?

啊?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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