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立場之東風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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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立場之東風西風
喜樂看著宋瑩的手, 說道：“主子，奴才叫朱砂進來，讓她給您的手指上點兒藥吧。”
“揉揉就好了, ”宋瑩搓了搓手指上的紅痕，突然想到：“我記得朱砂說過, 王嬤嬤是想調去太平館？”
喜樂微微躬身：“王嬤嬤去正院托關系調換差事的過程, 奴才並未特意派人打聽過。後來是她自己在淺蔥面前說漏了嘴, 奴才又跟錢元忠探聽了一下, 這才確認她要調去太平館了。”
宋瑩心下琢磨了一番，指了指對面茶幾上的禮單：“一會兒你將這禮單給福晉送去。”
喜樂疑惑：“主子，就這麽原樣送回去？”
“不然呢？”宋瑩好笑道, “福晉是關心則亂，行事才沒了章法。那禮物從貝勒府的正門擡了進來, 多少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咱們若私下改了禮單, 爺能不知道？”
“可如果原樣送回去，貝勒爺拿到禮單, 不會怪罪宋家嗎？”
宋瑩搖頭：“暫時……應該是不會的。”
她看著喜樂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卻沒有解答。
雍正其人，對待自己正“愛著”的人, 容忍度還是很高的。
宋瑩這才剛被封為側福晉，宋家就能蒙她的庇佑“收到錢”, 還給他送了這麽一份大禮，四阿哥搞不好還會覺得挺驕傲的：我看重的人，也被別人看重, 那些人的眼光果然好！
至於為什麽是暫時……
宋瑩若永遠“得寵”, 宋家就是常年收錢都沒問題。不過宋瑩一旦失了四阿哥的心, 那麽今日的這份禮，便會成為四阿哥怪罪宋家的起點。
——四阿哥對待宋家會采取什麽樣的態度，關鍵還是看宋瑩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你只需告訴福晉，僅此一次，以後再不會了。”宋瑩說道，“福晉會明白的。”
喜樂躬身稱是，並未急著拿禮單離開，他直覺宋瑩還有話要吩咐。
果然沒一會兒，就聽到宋瑩輕聲嘀咕道：“福晉是知道我不耐煩王嬤嬤的，只是緣由她未必清楚。她大約只是以為，我與王嬤嬤不大合得來。現在這個時候，咱們也不好說出王嬤嬤對我有多不敬，倒讓福晉也跟著為難該如何處理爺的奶母。”
宋瑩一邊捋順思路一邊說：“王嬤嬤想調換差事，必是要托福嬤嬤辦的。呵，以前在阿哥所也沒見這兩人有多少來往，可是這請托竟然就成了。果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能只看表面。”
喜樂沒有出聲打斷，專註地聽著宋瑩的話：“福晉對福嬤嬤的信任，肯定是比不上烏嬤嬤的……但她居然能同意將王嬤嬤調去太平館……固然是想要借此機會，讓王嬤嬤離了我身邊，但更多的，恐怕也是因為福嬤嬤的建言，讓福晉覺得王嬤嬤確實可以勝任格格們的保母一職吧。”
“喜樂，”宋瑩呼喚道：“你一會兒去送禮單時，就與福晉說，‘王嬤嬤雖是奴才，為人卻很是清高，說不定正適合教養格格們呢！’”
皇家子女要養得金尊玉貴，最不需要的就是清高。在王家兄弟被解決掉之前，她不能讓王嬤嬤離開長春館。
——
新年宮宴比宋瑩想象中的，要無聊很多。
作為宮宴客人中地位比較低的那一批人，宋瑩的位子排得很是靠後，與福晉之間隔了好幾張桌子。
在她兩邊坐著的，是對她不屑一顧的田側福晉以及日常社恐的劉側福晉，宋瑩跟這倆人也沒什麽話說。
整個宮宴過程中，她需要做的，就是全程保持微笑地坐在位子上，看著內命婦們花式吹捧皇太後和幾個高位嬪妃，時不時地點頭、順便發出讚同的聲音。偶爾還要接受一些，對她們這三個新晉側福晉感興趣的人的眼神洗禮。
宮宴的菜也不怎麽好吃。大都是燉物、煮物，或者是些涼了也能入口的拌菜、糕點。吃個飽肚不成問題，就是沒啥滋味。
席下有伶人在不間斷地歌舞，宋瑩離得太遠，也瞧不出什麽樂趣。
臨近午夜時，太和殿前面放了煙火，眾人跟著皇太後出門，賞了一刻來鐘的煙花。煙火停了時，宋瑩覺得自己都快凍透了，皇太後這才吩咐眾人可以各自散去。
每日幾乎相同的流程持續了好多天，直到初五晚上，皇太後身邊的女官才吩咐了一句“明日到十五前，有宣召才需入宮”的話。
滿族的已婚婦人一般在大年初六回門。以前每年的初六，福晉都是要出宮回烏拉那拉家的，如今宋瑩也有這個資格了。
初六那日早上，宋瑩領著喜樂和朱砂，帶著給宋家的回門禮以及“補貼”，乘坐馬車，被騎馬配刀的府衛簇擁著，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宋家。
從馬車上下來，宋瑩的腳剛踩上地面，宋父就已經帶著全家跪了下來：“給側福晉請安！”
宋瑩看著這一家老老小小恭謹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擡擡手：“免禮，平身。”
等進了屋，宋父又恭敬地請她坐到上首的位子。宋瑩只覺得渾身別扭，撅嘴說道：“多年未見，父親非得用規矩約束了咱們敘親情嗎？”
宋父的頭低得更深：“禮不可廢。側福晉身份尊貴，奴才等不能逾矩。”
宋瑩越過宋父，看向他身後的母親和兄嫂，只見三人都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她對這個骨子裏都是奴性的父親徹底沒轍了。無奈地坐下，宋瑩板著臉說了幾句過年的吉祥話，又特意問候了侄子和侄女。看到宋父一幅感激涕零的樣子，她頓時沒了繼續交流的興致。
宋瑩註意到父母眼底的青黑，想到他們昨日得到自己要回門的消息，今天怕是天還沒亮就起來準備了，心下難受，好一番勸說，才讓宋父宋母離開，只留下了哥哥宋滔和嫂子白佳氏。
她又讓朱砂將自己帶來的內造玩具拿出來，領著侄子侄女玩。打發走了朱砂，身邊只留下了喜樂。
等屋裏只剩下四個人，看著白佳氏瘦了整整一圈的身體，宋瑩皺眉道：“王家兄弟的事，可是出了什麽岔子？”
白佳氏垮塌了肩膀，神色灰敗。
宋瑩看向宋滔，只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按照妹妹的吩咐，找了幾個朋友勾著王家兄弟去賭坊，誰知他們意志竟格外堅定，絲毫沒被誘惑。我正打算再想些別的法子，卻又趕上過年，只能暫時擱置。小年那天，王家兄弟攜禮上門，我雖感到奇怪，但也不好直接將人趕走，就收下了禮物，與二人聊了小半天。臨走時，王大悄悄在我耳邊說，‘這些年承蒙宋兄照顧，才讓弟弟有了如今的身家，現下正該是讓弟弟回敬宋兄的時候了’，然後兩人就走了。”
“他倆帶來的禮物有問題？”宋瑩問道。
宋滔舔了舔嘴唇：“等他們走了，我立馬打開了禮盒，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地碼了五十兩白銀！”
宋瑩驚愕住。這吃進嘴裏的錢，還能吐出來？王家兄弟可不是做善事的人！
“小年第二天，我就拿著銀子登了王家的門，”宋滔他咽了口唾沫，眼神發直地盯著地面，“王大笑呵呵地跟我說，他之前覺得總是吃我的喝我的，也不是個事兒，於是替我想出了一個賺錢的法子。他托了個關系，替我在一處地下錢莊開了個戶，他做擔保，將我最後給他的那筆二百兩銀子作本，通過地下錢莊，在往外放印子錢！禮盒裏面的五十兩銀子，就是這幾個月放貸賺回來的利錢！”
白佳氏雙手捂臉，重重地抽泣了一聲。
宋瑩渾身一抖，雞皮疙瘩瞬間爬滿雙臂：這王家兄弟，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大清刑律，放印子錢者，輕則下獄，重則處斬。
王家兄弟是眼瞅著他們勒索宋家的事情即將敗露，既擔心被貝勒府怪罪，又不舍得放棄宋家這棵搖錢樹，於是不僅沒有收手求饒，反而更加冒進地又使了一計，把宋滔與他倆完全捆綁在了一起！
宋滔是宋家現在的頂梁柱，是宋瑩在娘家的最有力支持。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考慮，宋家都不可能選擇揭發王家兄弟勒索的實情。
宋瑩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王家兄弟去地下錢莊開戶時，哥哥並未跟著一起，這樣也能算到哥哥頭上嗎？”
宋滔紅著眼睛說道：“能提供大筆現銀放印子錢的，都不是什麽小門小戶。他們為了躲避被刑律懲罰，通常會托個‘中人’代為開戶，這便是擔保人了。然而錢莊那邊，也會擔心提供本錢的人，在賺了銀子之後翻臉無情，去官府告發錢莊，於是便會給擔保人一定的回扣，讓擔保人寫下本錢提供者的名字，以及提供者的一個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我以前替王家兄弟備過好多次禮，禮單什麽的俱在，是可以拿來做身份證明的。”
“再加上這些年，我與他二人的關系也確實算不上疏遠，稍微查查，就能知道他倆的母親在妹妹身邊伺候，因此便是我不親至錢莊，他們也一樣可以用我的名字去開戶！”
白佳氏抽了抽鼻子，從椅子上滑下，沖著宋瑩跪了下來：“側福晉，求您想想辦法，不能讓大郎就這麽陷進去啊！”
宋瑩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對宋滔問道：“哥哥可有查到，這家地下錢莊的幕後老板是誰？是否能與老板談談，看在你是四貝勒側福晉大舅哥的份上，銷了這個戶？”
宋滔哽住，卻未立即回答。白佳氏茫然地看向他。
宋瑩瞅著兩人的表情，追問道：“那錢莊的幕後老板是誰？”
宋滔雙手狠狠地搓了搓臉：“我本來也是這般想的，只是托了好多關系之後才查到，那錢莊的幕後老板姓郭，是……是郭絡羅氏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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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樂看著宋瑩的手, 說道：“主子，奴才叫朱砂進來，讓她給您的手指上點兒藥吧。”
“揉揉就好了, ”宋瑩搓了搓手指上的紅痕，突然想到：“我記得朱砂說過, 王嬤嬤是想調去太平館？”
喜樂微微躬身：“王嬤嬤去正院托關系調換差事的過程, 奴才並未特意派人打聽過。後來是她自己在淺蔥面前說漏了嘴, 奴才又跟錢元忠探聽了一下, 這才確認她要調去太平館了。”
宋瑩心下琢磨了一番，指了指對面茶幾上的禮單：“一會兒你將這禮單給福晉送去。”
喜樂疑惑：“主子，就這麽原樣送回去？”
“不然呢？”宋瑩好笑道, “福晉是關心則亂，行事才沒了章法。那禮物從貝勒府的正門擡了進來, 多少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咱們若私下改了禮單, 爺能不知道？”
“可如果原樣送回去，貝勒爺拿到禮單, 不會怪罪宋家嗎？”
宋瑩搖頭：“暫時……應該是不會的。”
她看著喜樂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卻沒有解答。
雍正其人，對待自己正“愛著”的人, 容忍度還是很高的。
宋瑩這才剛被封為側福晉，宋家就能蒙她的庇佑“收到錢”, 還給他送了這麽一份大禮，四阿哥搞不好還會覺得挺驕傲的：我看重的人，也被別人看重, 那些人的眼光果然好！
至於為什麽是暫時……
宋瑩若永遠“得寵”, 宋家就是常年收錢都沒問題。不過宋瑩一旦失了四阿哥的心, 那麽今日的這份禮，便會成為四阿哥怪罪宋家的起點。
——四阿哥對待宋家會采取什麽樣的態度，關鍵還是看宋瑩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你只需告訴福晉，僅此一次，以後再不會了。”宋瑩說道，“福晉會明白的。”
喜樂躬身稱是，並未急著拿禮單離開，他直覺宋瑩還有話要吩咐。
果然沒一會兒，就聽到宋瑩輕聲嘀咕道：“福晉是知道我不耐煩王嬤嬤的，只是緣由她未必清楚。她大約只是以為，我與王嬤嬤不大合得來。現在這個時候，咱們也不好說出王嬤嬤對我有多不敬，倒讓福晉也跟著為難該如何處理爺的奶母。”
宋瑩一邊捋順思路一邊說：“王嬤嬤想調換差事，必是要托福嬤嬤辦的。呵，以前在阿哥所也沒見這兩人有多少來往，可是這請托竟然就成了。果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能只看表面。”
喜樂沒有出聲打斷，專註地聽著宋瑩的話：“福晉對福嬤嬤的信任，肯定是比不上烏嬤嬤的……但她居然能同意將王嬤嬤調去太平館……固然是想要借此機會，讓王嬤嬤離了我身邊，但更多的，恐怕也是因為福嬤嬤的建言，讓福晉覺得王嬤嬤確實可以勝任格格們的保母一職吧。”
“喜樂，”宋瑩呼喚道：“你一會兒去送禮單時，就與福晉說，‘王嬤嬤雖是奴才，為人卻很是清高，說不定正適合教養格格們呢！’”
皇家子女要養得金尊玉貴，最不需要的就是清高。在王家兄弟被解決掉之前，她不能讓王嬤嬤離開長春館。
——
新年宮宴比宋瑩想象中的，要無聊很多。
作為宮宴客人中地位比較低的那一批人，宋瑩的位子排得很是靠後，與福晉之間隔了好幾張桌子。
在她兩邊坐著的，是對她不屑一顧的田側福晉以及日常社恐的劉側福晉，宋瑩跟這倆人也沒什麽話說。
整個宮宴過程中，她需要做的，就是全程保持微笑地坐在位子上，看著內命婦們花式吹捧皇太後和幾個高位嬪妃，時不時地點頭、順便發出讚同的聲音。偶爾還要接受一些，對她們這三個新晉側福晉感興趣的人的眼神洗禮。
宮宴的菜也不怎麽好吃。大都是燉物、煮物，或者是些涼了也能入口的拌菜、糕點。吃個飽肚不成問題，就是沒啥滋味。
席下有伶人在不間斷地歌舞，宋瑩離得太遠，也瞧不出什麽樂趣。
臨近午夜時，太和殿前面放了煙火，眾人跟著皇太後出門，賞了一刻來鐘的煙花。煙火停了時，宋瑩覺得自己都快凍透了，皇太後這才吩咐眾人可以各自散去。
每日幾乎相同的流程持續了好多天，直到初五晚上，皇太後身邊的女官才吩咐了一句“明日到十五前，有宣召才需入宮”的話。
滿族的已婚婦人一般在大年初六回門。以前每年的初六，福晉都是要出宮回烏拉那拉家的，如今宋瑩也有這個資格了。
初六那日早上，宋瑩領著喜樂和朱砂，帶著給宋家的回門禮以及“補貼”，乘坐馬車，被騎馬配刀的府衛簇擁著，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宋家。
從馬車上下來，宋瑩的腳剛踩上地面，宋父就已經帶著全家跪了下來：“給側福晉請安！”
宋瑩看著這一家老老小小恭謹的樣子，心裏嘆了口氣，擡擡手：“免禮，平身。”
等進了屋，宋父又恭敬地請她坐到上首的位子。宋瑩只覺得渾身別扭，撅嘴說道：“多年未見，父親非得用規矩約束了咱們敘親情嗎？”
宋父的頭低得更深：“禮不可廢。側福晉身份尊貴，奴才等不能逾矩。”
宋瑩越過宋父，看向他身後的母親和兄嫂，只見三人都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她對這個骨子裏都是奴性的父親徹底沒轍了。無奈地坐下，宋瑩板著臉說了幾句過年的吉祥話，又特意問候了侄子和侄女。看到宋父一幅感激涕零的樣子，她頓時沒了繼續交流的興致。
宋瑩註意到父母眼底的青黑，想到他們昨日得到自己要回門的消息，今天怕是天還沒亮就起來準備了，心下難受，好一番勸說，才讓宋父宋母離開，只留下了哥哥宋滔和嫂子白佳氏。
她又讓朱砂將自己帶來的內造玩具拿出來，領著侄子侄女玩。打發走了朱砂，身邊只留下了喜樂。
等屋裏只剩下四個人，看著白佳氏瘦了整整一圈的身體，宋瑩皺眉道：“王家兄弟的事，可是出了什麽岔子？”
白佳氏垮塌了肩膀，神色灰敗。
宋瑩看向宋滔，只聽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按照妹妹的吩咐，找了幾個朋友勾著王家兄弟去賭坊，誰知他們意志竟格外堅定，絲毫沒被誘惑。我正打算再想些別的法子，卻又趕上過年，只能暫時擱置。小年那天，王家兄弟攜禮上門，我雖感到奇怪，但也不好直接將人趕走，就收下了禮物，與二人聊了小半天。臨走時，王大悄悄在我耳邊說，‘這些年承蒙宋兄照顧，才讓弟弟有了如今的身家，現下正該是讓弟弟回敬宋兄的時候了’，然後兩人就走了。”
“他倆帶來的禮物有問題？”宋瑩問道。
宋滔舔了舔嘴唇：“等他們走了，我立馬打開了禮盒，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地碼了五十兩白銀！”
宋瑩驚愕住。這吃進嘴裏的錢，還能吐出來？王家兄弟可不是做善事的人！
“小年第二天，我就拿著銀子登了王家的門，”宋滔他咽了口唾沫，眼神發直地盯著地面，“王大笑呵呵地跟我說，他之前覺得總是吃我的喝我的，也不是個事兒，於是替我想出了一個賺錢的法子。他托了個關系，替我在一處地下錢莊開了個戶，他做擔保，將我最後給他的那筆二百兩銀子作本，通過地下錢莊，在往外放印子錢！禮盒裏面的五十兩銀子，就是這幾個月放貸賺回來的利錢！”
白佳氏雙手捂臉，重重地抽泣了一聲。
宋瑩渾身一抖，雞皮疙瘩瞬間爬滿雙臂：這王家兄弟，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大清刑律，放印子錢者，輕則下獄，重則處斬。
王家兄弟是眼瞅著他們勒索宋家的事情即將敗露，既擔心被貝勒府怪罪，又不舍得放棄宋家這棵搖錢樹，於是不僅沒有收手求饒，反而更加冒進地又使了一計，把宋滔與他倆完全捆綁在了一起！
宋滔是宋家現在的頂梁柱，是宋瑩在娘家的最有力支持。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考慮，宋家都不可能選擇揭發王家兄弟勒索的實情。
宋瑩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王家兄弟去地下錢莊開戶時，哥哥並未跟著一起，這樣也能算到哥哥頭上嗎？”
宋滔紅著眼睛說道：“能提供大筆現銀放印子錢的，都不是什麽小門小戶。他們為了躲避被刑律懲罰，通常會托個‘中人’代為開戶，這便是擔保人了。然而錢莊那邊，也會擔心提供本錢的人，在賺了銀子之後翻臉無情，去官府告發錢莊，於是便會給擔保人一定的回扣，讓擔保人寫下本錢提供者的名字，以及提供者的一個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我以前替王家兄弟備過好多次禮，禮單什麽的俱在，是可以拿來做身份證明的。”
“再加上這些年，我與他二人的關系也確實算不上疏遠，稍微查查，就能知道他倆的母親在妹妹身邊伺候，因此便是我不親至錢莊，他們也一樣可以用我的名字去開戶！”
白佳氏抽了抽鼻子，從椅子上滑下，沖著宋瑩跪了下來：“側福晉，求您想想辦法，不能讓大郎就這麽陷進去啊！”
宋瑩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對宋滔問道：“哥哥可有查到，這家地下錢莊的幕後老板是誰？是否能與老板談談，看在你是四貝勒側福晉大舅哥的份上，銷了這個戶？”
宋滔哽住，卻未立即回答。白佳氏茫然地看向他。
宋瑩瞅著兩人的表情，追問道：“那錢莊的幕後老板是誰？”
宋滔雙手狠狠地搓了搓臉：“我本來也是這般想的，只是托了好多關系之後才查到，那錢莊的幕後老板姓郭，是……是郭絡羅氏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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