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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二道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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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二道主菜”

金茶看著天青進浴房後沒多久, 蘇培盛就帶著小太監們全都退了出來,臉都綠了。她一把抓過院子裏的小鄭子,厲聲問道:“怎麽回事!怎麽是她進去的!”

小鄭子倉惶說道:“天青姐姐說, 是主子安排的……”

“不可能!”金茶用手使勁兒點著小鄭子的腦袋,“你是傻的嗎?天青跟了主子這麽多年, 主子要擡舉她, 早就擡舉了, 何必等到現在!眼瞅著主子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 這時候捧個丫頭有什麽意義!”

小鄭子的臉也綠了:“我……我沒想那麽多呀……她說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像撒謊的樣子!天青一直貼身伺候主子,我真以為是主子的意思……我哪裏能猜到她的膽子這麽大, 居然敢背著主子爬貝勒爺的……!”

金茶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把話說完。院子裏沒有其他雜音, 浴房的動靜順利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金茶和小鄭子對視一眼, 身上開始冒冷汗。

小鄭子哭喪著臉:“金茶姐姐,你說……這可怎麽辦呀……”

兩人正在發愁時, 喜樂終於回來了。金茶快步上前,附耳將剛剛發生的事說給了他聽。喜樂聽完,直接一巴掌扇在小鄭子的臉上:“廢物!”

小鄭子捂著臉不敢說話。

金茶哆嗦著問道:“咱們現在該怎麽辦?主子一會兒可就回來了。”

喜樂閉了閉眼,鎮定心神, 說道:“金茶去找海嬤嬤,讓她再帶上兩個人。一會兒等天青出來了, 你避著點兒貝勒爺的人,把天青隨便帶到哪個房間,堵上嘴先關起來, 等主子發落。”

“我去一趟沁雅軒, 將劉禦醫請來, 免得一會兒主子知道了情況,再動了氣,”喜樂看著頂著巴掌印的小鄭子,“別怪哥哥不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你現在就去園子裏,隨便想個說法,把主子請回來。你們可都給我記住了,在劉禦醫沒到長春館之前,誰也不能把事情透露給主子!”

兩人領命而去,喜樂叫住金茶:“除了負責綁人的嬤嬤,讓其他下人都回屋裏待著,不許出門,也不許趴窗往外看,互相監督!有違者,呵,咱們院子裏的板子,可都還是新的呢!”

遠處浴房門口的蘇培盛,看到三人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後,各自散去,臉上都帶著凝重的表情。

他側耳聽著浴房裏的動靜,內心不免竊笑。

從阿哥所一路跟到貝勒府的奴才們都知道,這四阿哥後院的兩個格格,比起從來不會明著打罰下人的李格格,這對奴才一向賞罰有道的宋格格,才是真的會對下人心軟。

否則她的貼身丫頭,也不敢產生爬床這種大不敬的心思。沒瞅著李格格院裏的香果,在翠果被貝勒爺幸了之後,悄默聲了好長一段時間嗎?

以貝勒爺對宋格格的心思,以及宋格格自己的地位,她完全沒有必要推人固寵,尤其還是現在這個時候。因此蘇培盛剛剛在浴房,看到門口的天青時,其實已經發現了不對。

然而那又如何呢?他是貝勒爺的奴才,與宋格格又沒什麽交情,何必出言提醒貝勒爺那丫頭有問題呢?

貝勒爺今日喝了酒,來長春館就是想松泛松泛。宋格格不能行,丫頭也是一樣的嘛。

而且,若這丫頭能順利過了這一關,日後換了身份,說不得還會來感謝他蘇培盛呢!

小鄭子跑進園子,抓過一個掃落葉的嬤嬤,詢問了宋瑩的去向。他順著嬤嬤指的方向走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宋瑩幾人的身影。

彼時宋瑩和蘇梅正面對面站著,蘇梅雙手抓住踏雪的兩條前腿根,提舉在身前。宋瑩一手扶肚子,一手伸出一個指頭,重重地點著踏雪的腦袋瓜。

“你個小調皮,讓娘親這般好找。下次還敢不敢跑出院子了?嗯?還敢不敢了?”

朱砂和蘇梅都抿著嘴笑,看著踏雪被“指點”地雙眼緊閉,縮著脖子向蘇梅的身上躲。

蘇梅隔著老遠就看見小鄭子面色驚慌地向這邊跑,沖著朱砂遞了個眼神。朱砂看過去,輕聲對宋瑩說道:“主子,小鄭子來了。”

宋瑩回過身,就見小鄭子一個滑鏟跪到她面前。

“主子,您可要救救奴才!喜樂哥哥要打死奴才呢!”小鄭子整個人都撲到了地上。

宋瑩被他唬了一跳:“怎麽回事,你擡起頭來慢慢說。喜樂怎麽就要打死你了?”

小鄭子哽了一下,想起喜樂的囑咐,擡起身子,讓宋瑩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也不詳細解釋,只一味地大聲哭道:“主子慈悲,救救奴才吧。”

宋瑩註意到他臉上的痕跡,看到這小太監被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只好說道:“好啦別哭啦,咱們這就回長春館。我親自問喜樂,你到底犯了什麽錯,都到了要打殺的地步了?”

宋瑩當先走出去,小鄭子跪爬著讓了地方。等宋瑩的腳步走過,他才一骨碌起身,輕輕拉了下蘇梅的衣袖,對她眨巴眨巴眼兒。

蘇梅邊跟上宋瑩的腳步,便挑眉疑惑地看向小鄭子。小鄭子抓耳撓腮了一陣,想解釋又不敢開口,急得不行。

蘇梅見小鄭子雖然著急,但神色中並無大難臨頭的驚慌和絕望,立馬猜到院子裏發生的事,肯定不是小鄭子剛才說的那般,是喜樂想要殺他。

想到這兒,蘇梅反而有些不安。

小鄭子終於想出了個提醒的法子,輕聲說道:“蘇梅姐姐,貓給我抱吧,你扶著點兒主子。”

蘇梅渾身一震:院子裏的事,難不成與主子有關?!

她佯做鎮定,將貓遞給小鄭子,又搓了搓手,這才上前扶住宋瑩的另一只胳膊。

宋瑩感覺到她的動作,沖著她笑一笑,沒有多想,繼續往前走。

等到宋瑩回了長春館,看到喜樂面色嚴肅地守在門口時,也沒有多想,半開玩笑半正經地對著他說道:“趙公公便是要打罰奴才,也該換個日子才是,可不該是今天呢。”

喜樂打了個千兒,上前幾步,換下了蘇梅,親自扶住了宋瑩。

宋瑩有些納悶。這奴才雖愛往自己身邊湊,但除了給她按摩解乏,很少會主動觸碰她的肢體,今兒怎麽還來扶她了?

待她被扶著進了院,發現以往會在院子裏跑跳的小丫頭們都沒了身影,負責上燈的幾個嬤嬤也沒有往來穿梭的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對。

說不巧不巧地,在宋瑩登上正房前面的臺階時,四阿哥那邊也“結束”了。天青推開浴房的門,邊系著領口的盤扣,邊對蘇公公說道:“貝勒爺讓人進去伺候更衣。”

蘇培盛點了兩個太監進去,自己仍舊守在門口。

天青看到宋瑩站在廊下,滿臉羞澀地走了過來跪下:“主子……”

宋瑩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大膽猜測,應該不是四阿哥提出要天青陪寢,而是天青主動爬了四阿哥的床。否則,喜樂不會是這般如臨大敵的樣子,而應該表現地更加哀戚一些。

不過,要宋瑩從本心來說,天青這丫頭做得可真不錯!

她肯定是計劃了很久,這才能找準時機,一擊必中。要知道,四阿哥平時沐浴,是絕對不允許宮女近身的。要不他也不會在此次建府時,特意要求工部將女眷們住的屋子,建成同宋瑩當初在阿哥所的西廂一樣:把正房旁邊的耳房,改成開了兩道門的浴房。

唯有趁著四阿哥半醉不醉——醉大發了,也不能成事——神志不大清醒,才有可能在他沐浴時,湊到他身邊。

要問宋瑩為何不對天青的行為生氣……她又為什麽要生氣呢?

天青是她的“員工”,她無法給天青“升職”,人家自己想法子“曲線救國”有什麽問題?

在宋瑩心裏,與爬床相比,天青向張保告密的性質要更嚴重些:前者只是競爭上位,後者卻是切切實實的出賣了。

而且,四阿哥從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她本就不可能獨占。四阿哥是多一個女人還是少一個女人,她幹涉不了,也沒有必要去幹涉。

再者說,天青起了爬床的心思,根源在誰呢?在四阿哥呀!他當初如果只收了福晉“主動”獻上的尋桃和采梨,而不去碰未主動獻人的李格格身邊的翠果,院子裏的丫頭們怎麽可能會心思浮動?

四阿哥自己開了先例,那後期無論他和福晉想出什麽措施,都不可能真正壓制住丫頭們想要爬床翻身做主子的心。

畢竟……在這個時代,包衣想要生活得好,真的是太難了。

那種難,不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等基礎的生存問題,而是內心不可抑制地會產生一種割裂感。

想想吧,你是一個包衣,在家時可以窮奢極侈、鮮衣美食,肆意享受絕大多數民人、甚至部分正經旗人都未必能見到的珍奇事物。但當你出了門,走到那些旗人面前,你就永遠只是個奴才!

而且不僅你是個奴才,你的子女,孫輩,世世代代,永遠都是奴才!

你的兒子是奴才,那麽哪怕他做到了朝廷一品大員,見到本旗那個只會打馬游街、鬥蛐蛐養鳥的廢物旗主時,也得下跪磕頭!

你的女兒是奴才,那麽哪怕她在家嬌寵萬分,到了13歲仍舊得去參加小選。若是“不幸”得中,就要在深宮中蹉跎到30歲,然後帶著那些並不值得多少的賞賜被趕出宮:運氣好的,到某個王公貴族家做教養嬤嬤養老;運氣不好的,為了生存,只能找個不嫌棄她已經過了“最佳生育年齡”的鰥夫嫁了做續弦!

只要一日不被擡到外八旗,就一日都是奴才!

所以在宋瑩看來,天青爬床,就跟她當初想方設法在德妃面前露臉一樣,都不過是為了“翻身做主”采取的必要手段罷了。

換個時間和場合,宋瑩甚至願意助天青一臂之力,讓她達成所願。

然而此時此刻,她不是宋瑩,而是“宋瀅”。

宋瀅是不會讚同、甚至讚許天青的行為的——因為若是今日她容忍了天青的行為,那麽明日,這長春館裏的丫頭們,她就管不住了。

可惜了。

天青雖然抓準了機會,實施了目的。但終因沒有算準宋瑩的立場,而必然面臨失敗。

作者有話說:

這章的後半部分,關於宋瑩看到天青時的反應,在發表前一天,有做過大修。

我原先設定的,是宋瑩真的很生氣,她覺得四阿哥不經過她的舉薦,就收了天青,是一種辜負,然後BLABLA……

但是今天跟朋友討論人物的時候,她跟我提了一點:宋瑩這個人物不討喜的一個原因,是人設不夠清晰——她太像一個古人了。

然後我就反思了一下,確實如此。

現代人穿越到古代,對錯位生活產生割裂感是不可避免的。既然我筆下的宋瑩,是通過“演戲”的方式消除掉了這種割裂感,那麽我就該多在文中,描寫宋瑩與宋瀅對同一件事產生的不同看法,讓讀者能夠清晰的辨認出宋瑩本人的特質。

非常感謝朋友提出的建議~然而我並不知道她的晉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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