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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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洗三
二格格的洗三, 辦得很是隆重。
當然，規格上也就是普通皇孫女的標準。但是與幾個月前大格格的洗三相比，確實要隆重很多。
喜樂跟個傳信鳥似的, 一趟趟地從前院跑回來，隔著窗戶跟宋瑩匯報洗三的進度。
“主子, 香案已經設了, ‘娘娘’們①的神像已經擺上了。”
“開始添盆了, 大福晉和三福晉都添了一把長命鎖, 咱們福晉添了一對赤金鐲！”
“收生姥姥給二格格洗澡了，二格格哭得可響亮了，還踹了姥姥好幾腳！”
宋瑩與那拉嬤嬤等人對視了幾眼, 忍不住噗笑出聲：這二格格，脾氣可真是大！
前面鬧騰騰地, 好半天才結束。奶母抱著包裹一新的二格格, 步伐穩當地進了西廂。
那拉嬤嬤接過孩子，放到了宋瑩床邊。
宋瑩這才有機會, 仔細觀察這個在自己的肚子裏，住了十個月的小生命。
與剛出生時不同，孩子的皮膚此刻不再泛紅。雖然鼻翼、唇角處還有些皮屑尚未褪幹凈，但是皮膚已經白皙了很多。
也許小孩子真的是一天一個樣, 與前天相比，宋瑩竟覺得孩子好像長大了一圈。
小丫頭大約是覺得在前院受了氣, 此刻雖然睡著了，但也輕輕皺著鼻子，偶爾還會發出氣呼呼的“哼”聲。
宋瑩看著這個小生命, 覺得心裏有些暖暖的。
她不確定這種感覺, 是不是常人所說的母愛。
事實上, 她一直不覺得，自己能夠對“孩子”產生足夠的母愛。
前世的她，就不怎麽喜歡小孩子。有的時候，碰上身邊有別人的小孩子聒噪地問來問去、調皮搗蛋，她甚至會覺得很厭煩。
而今生，這個孩子能夠到來的最初原因，比起“愛”，更多的是純粹的目的：她需要一個孩子，於是便生了一個孩子。
不過，當這個小生命真的出現之後，宋瑩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討厭她。她的哭鬧，她的耍脾氣，在宋瑩眼裏，居然都挺可愛的。
宋瑩用手輕輕撫平二格格皺起的鼻梁，暗暗想道：不管是激素使然，還是她自發的感覺，去“愛”這個孩子，好像都……挺不錯的？
等孩子徹底睡熟，宋瑩便讓奶母抱她回後院。這幾天一到下午，風就刮得邪乎，還是趕緊把孩子送回房，免得她受風。
孩子被抱走沒一會兒，張起麟便過來了。
宋瑩以為是四阿哥有話讓他傳，就讓他進了堂屋，隔著臥室門回話。
張起麟隔著門板，恭敬地打千行禮：“奴才給宋格格請安。宋格格生育有功，德妃娘娘有賞，四阿哥命奴才將賞賜給格格送過來。”
德妃不是已經添盆了嗎？竟還有格外的賞賜？
宋瑩不明就裏，只聽張起麟在外面唱起了賞賜單子。
“賜宋氏，玉如意一柄，點翠瓜蝶文頭面一幅，金鏨雙龍戲珠鐲一對，四色蜀錦各一匹，銀20兩。”
宋瑩下床跪謝接賞。
朱砂將賞賜拿進屋，等張起麟走了，她興高采烈地對宋瑩說：“主子您看！這鐲子上用的，是東珠呀！”
宋瑩看著擺了一桌子的賞賜，滿面狐疑：德妃娘娘的手筆，未免也太大了吧。就算她生的是個阿哥，也不應該賞賜這麽多的。
她的餘光掃向那拉嬤嬤，只見她低垂著眼皮，並未像以往一般，給宋瑩解惑。
宋瑩心下忐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晚間，四阿哥來了西廂。
進門之後，他並未如以往那般，直接坐到宋瑩的床邊，與她說話，而是走到窗前的榻上，撫摸著炕桌上的玉如意。
四阿哥說道：“這柄玉如意，也是老物件了。”
宋瑩探頭問：“可是有什麽來頭？”
四阿哥回答：“這是額娘生五妹的時候，皇太後賞給額娘的。”
宋瑩心裏驟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四阿哥重新坐回床邊，拉過宋瑩的手，開門見山地說道：“等二格格滿月了，便交由福晉撫養吧。”
宋瑩只覺得一股棉花塞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地，噎得她淚水直上湧。緊接著，便是無邊的怒火席卷而來。
胤禛，你夠狠！
宋瑩現在終於知道，為何“福晉養大格格”的事沒有下文了，原來竟是在這兒等著呢！
想來當日，四阿哥提出讓福晉養大格格，李格格是不願意的。
可是，既然福晉和李格格都不願意，此事作罷便是了。如何竟牽扯到了她的二格格？
為什麽一定要讓福晉養個孩子？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生！
宋瑩看向窗邊的玉如意……是了，是德妃要求，福晉得養一個孩子！
所以這就說得通了。
為何李格格拒絕此事之後，四阿哥沒有立即給福晉回饋，因為他也在等——他在等宋瑩生下孩子！
宋瑩生的如果是女孩，那就順理成章地給福晉養；如果是男孩，那就還得是大格格！
還有豐嬤嬤……豐嬤嬤那個時候說的話，如今看來，也不是為了炫耀。
李格格不願意福晉養大格格，那麽豐嬤嬤作為她的奶母，就得想辦法攪黃這件事。
在四阿哥已經決意要讓福晉養一個孩子的情況下，如何能避免大格格被選中？那必須得是宋瑩的孩子“沖”上去，頂替掉這個名額。
那如何能讓宋瑩“自願”將孩子送給福晉？很簡單，用“嫡出”的名頭。
假裝大格格要被記為嫡出，讓宋瑩因為擔憂親生子的地位，而自亂陣腳——只要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給人做了妾室的女子，就沒幾個能扛得住親生子變成“嫡出”的誘惑的！
豐嬤嬤的那些話，只要能讓宋瑩有一丁點兒的動心，她都會付諸行動，提前找福晉溝通抱養的事！
而以宋瑩和福晉的親密關系，一個女兒的嫡出名分，福晉想必會很樂意給的。
到了那個時候，宋瑩沒了孩子，上不了玉牒，除非她抓住時機再生一個，否則這側福晉的位置，就要徹底跟她說再見了。
當然，如果宋瑩生的是個男孩，豐嬤嬤的打算自然不能成。只是那個時候，前有宋瑩“活蹦亂跳”地張羅將孩子“送給”福晉，後有一個生在嫡子前頭的庶長子，福晉和宋瑩兩人的關系是否還會如以往一般和諧，可就不好說了。
這個老太婆，確實有點兒本事，若真是原主宋氏在場，只怕就中了她的計了。
宋瑩不怨恨豐嬤嬤出招——大家各有所需，各憑本事，她棋差一著，怨不得別人。
宋瑩怨恨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憑什麽！她比李格格到底差在哪兒了？
她到底哪點兒做得不好，讓四阿哥每每需要在她和李格格之間做選擇時，永遠都只會偏向李格格！
宋瑩承認自己對四阿哥有諸多算計，但她從來沒有損害過四阿哥的利益！而且四阿哥對她，不也從來沒有放心過嗎？
天青在她身邊都待了這麽多年了，直到現在，還會定期與張保傳話。李格格身邊那幾個奴才，又有哪個是四阿哥安插的探子？！
難道就因為李格格的“真心”？
笑話！一個帶著濾鏡的穿越者，她的“真心”又能有幾分？！且她若真的有心，為何從不會為愛人的名聲著想？惹出一堆爛攤子，讓愛人替她掃尾，就是她表達真心的方式？！
所以她宋瑩到底差在哪裏，才總讓她成為被“犧牲”的那一個？
四阿哥手忙腳亂地替宋瑩擦眼淚，卻發現怎麽也擦不盡：“這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
宋瑩內心反覆告誡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淚卻忍不住。她低下頭，用手遮住臉，以免讓四阿哥察覺到她眼中的憤恨和不平。
宋氏表演法則第八條：永遠不要讓你的心境，影響角色的心境。你是你，角色是角色。
宋瑩，快醒醒！別忘了你在哪兒，你該幹什麽！
她緩了一口氣，擡起頭，抽噎了一下，慘笑著看向四阿哥：“我就是……有點兒不舍得。”
“今天奶母把二格格抱過來給我看了。才幾天沒見，她就好像長大了許多。皮膚白了，眉眼也清晰了。還有爺之前與我說，二格格脾氣大，真的是呢！從前院回來，她都睡著了，還帶著氣，哼哼唧唧地好像洗三時受了莫大的委屈……也不知道這脾氣以後會不會變……”
“爺，您說奇不奇怪，我懷她的時候，從來沒有想象過她會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現在她出生了，我卻開始想象，她長大後會是什麽樣子的了。”宋瑩眼神飄遠，“她什麽時候會翻身，什麽時候會走，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麽，是會叫阿瑪，還是額娘？啟蒙的時候，會不會乖乖跟著學寫字？若是不愛學，會不會發脾氣？她會怎麽發脾氣呢……”
四阿哥攬過她的肩膀：“咱們所裏不比後宮，不會限制你們母女不得相見。即便二格格給福晉養，你也能每天都看見她。”
宋瑩擡頭直視他：“既然如此，為何一定要給福晉養呢？福晉為人和善，對孩子也從不缺乏關懷，大格格那時便是這樣，福晉隔三差五就會去後院看她。”
四阿哥沈默不語。
宋瑩握住他的手：“是……娘娘的吩咐嗎？”
四阿哥撫上她的臉：“娘娘也是為你考慮。二格格由福晉撫養，身份也能擡一擡。有個嫡母教養的名頭，日後為她請封，爵位說不定也能高一些。”
只是嫡母教養？竟不是記入福晉名下？
宋瑩沈默不語。
四阿哥說道：“你若實在不願意……”
宋瑩擡眼看向他。
四阿哥嘆了口氣：“你若實在不願意，我就去與娘娘說……”
宋瑩做感動狀，撲到四阿哥懷裏，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身，仿佛在從四阿哥身上獲取力量。
而不被四阿哥看見的地方，宋瑩卻慢慢皺起了眉。
作者有話說：
①指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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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格格的洗三, 辦得很是隆重。
當然，規格上也就是普通皇孫女的標準。但是與幾個月前大格格的洗三相比，確實要隆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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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香案已經設了, ‘娘娘’們①的神像已經擺上了。”
“開始添盆了, 大福晉和三福晉都添了一把長命鎖, 咱們福晉添了一對赤金鐲！”
“收生姥姥給二格格洗澡了，二格格哭得可響亮了，還踹了姥姥好幾腳！”
宋瑩與那拉嬤嬤等人對視了幾眼, 忍不住噗笑出聲：這二格格，脾氣可真是大！
前面鬧騰騰地, 好半天才結束。奶母抱著包裹一新的二格格, 步伐穩當地進了西廂。
那拉嬤嬤接過孩子，放到了宋瑩床邊。
宋瑩這才有機會, 仔細觀察這個在自己的肚子裏，住了十個月的小生命。
與剛出生時不同，孩子的皮膚此刻不再泛紅。雖然鼻翼、唇角處還有些皮屑尚未褪幹凈，但是皮膚已經白皙了很多。
也許小孩子真的是一天一個樣, 與前天相比，宋瑩竟覺得孩子好像長大了一圈。
小丫頭大約是覺得在前院受了氣, 此刻雖然睡著了，但也輕輕皺著鼻子，偶爾還會發出氣呼呼的“哼”聲。
宋瑩看著這個小生命, 覺得心裏有些暖暖的。
她不確定這種感覺, 是不是常人所說的母愛。
事實上, 她一直不覺得，自己能夠對“孩子”產生足夠的母愛。
前世的她，就不怎麽喜歡小孩子。有的時候，碰上身邊有別人的小孩子聒噪地問來問去、調皮搗蛋，她甚至會覺得很厭煩。
而今生，這個孩子能夠到來的最初原因，比起“愛”，更多的是純粹的目的：她需要一個孩子，於是便生了一個孩子。
不過，當這個小生命真的出現之後，宋瑩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討厭她。她的哭鬧，她的耍脾氣，在宋瑩眼裏，居然都挺可愛的。
宋瑩用手輕輕撫平二格格皺起的鼻梁，暗暗想道：不管是激素使然，還是她自發的感覺，去“愛”這個孩子，好像都……挺不錯的？
等孩子徹底睡熟，宋瑩便讓奶母抱她回後院。這幾天一到下午，風就刮得邪乎，還是趕緊把孩子送回房，免得她受風。
孩子被抱走沒一會兒，張起麟便過來了。
宋瑩以為是四阿哥有話讓他傳，就讓他進了堂屋，隔著臥室門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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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不是已經添盆了嗎？竟還有格外的賞賜？
宋瑩不明就裏，只聽張起麟在外面唱起了賞賜單子。
“賜宋氏，玉如意一柄，點翠瓜蝶文頭面一幅，金鏨雙龍戲珠鐲一對，四色蜀錦各一匹，銀20兩。”
宋瑩下床跪謝接賞。
朱砂將賞賜拿進屋，等張起麟走了，她興高采烈地對宋瑩說：“主子您看！這鐲子上用的，是東珠呀！”
宋瑩看著擺了一桌子的賞賜，滿面狐疑：德妃娘娘的手筆，未免也太大了吧。就算她生的是個阿哥，也不應該賞賜這麽多的。
她的餘光掃向那拉嬤嬤，只見她低垂著眼皮，並未像以往一般，給宋瑩解惑。
宋瑩心下忐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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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之後，他並未如以往那般，直接坐到宋瑩的床邊，與她說話，而是走到窗前的榻上，撫摸著炕桌上的玉如意。
四阿哥說道：“這柄玉如意，也是老物件了。”
宋瑩探頭問：“可是有什麽來頭？”
四阿哥回答：“這是額娘生五妹的時候，皇太後賞給額娘的。”
宋瑩心裏驟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四阿哥重新坐回床邊，拉過宋瑩的手，開門見山地說道：“等二格格滿月了，便交由福晉撫養吧。”
宋瑩只覺得一股棉花塞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地，噎得她淚水直上湧。緊接著，便是無邊的怒火席卷而來。
胤禛，你夠狠！
宋瑩現在終於知道，為何“福晉養大格格”的事沒有下文了，原來竟是在這兒等著呢！
想來當日，四阿哥提出讓福晉養大格格，李格格是不願意的。
可是，既然福晉和李格格都不願意，此事作罷便是了。如何竟牽扯到了她的二格格？
為什麽一定要讓福晉養個孩子？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生！
宋瑩看向窗邊的玉如意……是了，是德妃要求，福晉得養一個孩子！
所以這就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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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瑩生的如果是女孩，那就順理成章地給福晉養；如果是男孩，那就還得是大格格！
還有豐嬤嬤……豐嬤嬤那個時候說的話，如今看來，也不是為了炫耀。
李格格不願意福晉養大格格，那麽豐嬤嬤作為她的奶母，就得想辦法攪黃這件事。
在四阿哥已經決意要讓福晉養一個孩子的情況下，如何能避免大格格被選中？那必須得是宋瑩的孩子“沖”上去，頂替掉這個名額。
那如何能讓宋瑩“自願”將孩子送給福晉？很簡單，用“嫡出”的名頭。
假裝大格格要被記為嫡出，讓宋瑩因為擔憂親生子的地位，而自亂陣腳——只要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給人做了妾室的女子，就沒幾個能扛得住親生子變成“嫡出”的誘惑的！
豐嬤嬤的那些話，只要能讓宋瑩有一丁點兒的動心，她都會付諸行動，提前找福晉溝通抱養的事！
而以宋瑩和福晉的親密關系，一個女兒的嫡出名分，福晉想必會很樂意給的。
到了那個時候，宋瑩沒了孩子，上不了玉牒，除非她抓住時機再生一個，否則這側福晉的位置，就要徹底跟她說再見了。
當然，如果宋瑩生的是個男孩，豐嬤嬤的打算自然不能成。只是那個時候，前有宋瑩“活蹦亂跳”地張羅將孩子“送給”福晉，後有一個生在嫡子前頭的庶長子，福晉和宋瑩兩人的關系是否還會如以往一般和諧，可就不好說了。
這個老太婆，確實有點兒本事，若真是原主宋氏在場，只怕就中了她的計了。
宋瑩不怨恨豐嬤嬤出招——大家各有所需，各憑本事，她棋差一著，怨不得別人。
宋瑩怨恨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憑什麽！她比李格格到底差在哪兒了？
她到底哪點兒做得不好，讓四阿哥每每需要在她和李格格之間做選擇時，永遠都只會偏向李格格！
宋瑩承認自己對四阿哥有諸多算計，但她從來沒有損害過四阿哥的利益！而且四阿哥對她，不也從來沒有放心過嗎？
天青在她身邊都待了這麽多年了，直到現在，還會定期與張保傳話。李格格身邊那幾個奴才，又有哪個是四阿哥安插的探子？！
難道就因為李格格的“真心”？
笑話！一個帶著濾鏡的穿越者，她的“真心”又能有幾分？！且她若真的有心，為何從不會為愛人的名聲著想？惹出一堆爛攤子，讓愛人替她掃尾，就是她表達真心的方式？！
所以她宋瑩到底差在哪裏，才總讓她成為被“犧牲”的那一個？
四阿哥手忙腳亂地替宋瑩擦眼淚，卻發現怎麽也擦不盡：“這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
宋瑩內心反覆告誡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淚卻忍不住。她低下頭，用手遮住臉，以免讓四阿哥察覺到她眼中的憤恨和不平。
宋氏表演法則第八條：永遠不要讓你的心境，影響角色的心境。你是你，角色是角色。
宋瑩，快醒醒！別忘了你在哪兒，你該幹什麽！
她緩了一口氣，擡起頭，抽噎了一下，慘笑著看向四阿哥：“我就是……有點兒不舍得。”
“今天奶母把二格格抱過來給我看了。才幾天沒見，她就好像長大了許多。皮膚白了，眉眼也清晰了。還有爺之前與我說，二格格脾氣大，真的是呢！從前院回來，她都睡著了，還帶著氣，哼哼唧唧地好像洗三時受了莫大的委屈……也不知道這脾氣以後會不會變……”
“爺，您說奇不奇怪，我懷她的時候，從來沒有想象過她會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現在她出生了，我卻開始想象，她長大後會是什麽樣子的了。”宋瑩眼神飄遠，“她什麽時候會翻身，什麽時候會走，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麽，是會叫阿瑪，還是額娘？啟蒙的時候，會不會乖乖跟著學寫字？若是不愛學，會不會發脾氣？她會怎麽發脾氣呢……”
四阿哥攬過她的肩膀：“咱們所裏不比後宮，不會限制你們母女不得相見。即便二格格給福晉養，你也能每天都看見她。”
宋瑩擡頭直視他：“既然如此，為何一定要給福晉養呢？福晉為人和善，對孩子也從不缺乏關懷，大格格那時便是這樣，福晉隔三差五就會去後院看她。”
四阿哥沈默不語。
宋瑩握住他的手：“是……娘娘的吩咐嗎？”
四阿哥撫上她的臉：“娘娘也是為你考慮。二格格由福晉撫養，身份也能擡一擡。有個嫡母教養的名頭，日後為她請封，爵位說不定也能高一些。”
只是嫡母教養？竟不是記入福晉名下？
宋瑩沈默不語。
四阿哥說道：“你若實在不願意……”
宋瑩擡眼看向他。
四阿哥嘆了口氣：“你若實在不願意，我就去與娘娘說……”
宋瑩做感動狀，撲到四阿哥懷裏，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身，仿佛在從四阿哥身上獲取力量。
而不被四阿哥看見的地方，宋瑩卻慢慢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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