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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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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妙人

四阿哥對於幾個女人的踢毽子活動, 十分樂見其成。他還專門吩咐了造辦處,新做了一批雞毛毽子,送到後院。

張起麟那日下午過來送毽子的時候, 福晉和兩個格格,正圍成一圈嘗試傳毽子。他恭敬地在一旁站著, 等毽子落地、福晉招手之後, 才帶人上前。

三個小太監, 每人手裏一個托盤, 分別盛放著金黃、紅、綠三種顏色的毽子。尋桃上前拿走了金黃色的一盤,翠果和朱砂對視一眼,分別拿走了綠色和紅色的。

張起麟見毽子分完, 轉向宋瑩:“四阿哥讓奴才傳話給宋格格,說格格盡管放心大膽地踢, 這毽子有的是, 鞋子也有的是,盡夠用的。”

宋瑩被鬧了個大紅臉, 福晉憋笑,發出噗噗的聲音。

李格格看向張起麟:“爺可有傳話給我?”

張起麟低頭:“並未。”

李格格撇撇嘴,隨手拿起一個綠毽子說:“我自己去那邊練一會兒。”

宋瑩見福晉揶揄地看過來,也轉身說道:“我也自己練吧, 福晉踢出來的毽子,我總接不到。”

李格格帶著氣, 便總是沒法連續踢很多下。她也不等下人把落地的毽子撿回來,每次都拿新的,於是便將毽子踢得滿地都是。

姜永福跑前跑後, 仍是撿不過來。小連子見狀, 機靈地上前幫忙。

宋瑩偶爾也會將毽子踢遠, 她瞧著,如果毽子落地的位子離李格格太近,就不讓喜樂馬上去撿,只先拿新的來踢。

這時,喜樂瞅著小連子撿了一堆毽子,紅的綠的都有,便走過去說道:“好弟弟,辛苦你幫我們主子撿毽子了,給我吧。”

小連子討好的笑笑,捧著毽子回道:“趙哥哥,我倒不出手,麻煩您自個兒拿了。”

喜樂笑笑,將他懷裏的紅毽子都撿了出來,拿了回去。

十月十三是頒金節,這是福晉過門後,第一次出席如此盛大的節日慶典。四阿哥擔心她會緊張,再加上有很多細節需要囑咐給福晉,於是從進入十月開始,他便一直在正房留宿。

這一留,就留到了將近月底,期間除了被福晉勸去了西廂兩回,竟從來沒進過東廂的門。

四阿哥將近一個月沒來,讓李格格是焦心不已。她覺得,在“踢毽子”這件事上,福晉出了主意,宋格格出了醜,兩人都獲得了四阿哥的註意。唯獨自己,白白受累不說,還反而失了寵。

因此便又故意鬧了兩次胃痛,總算將四阿哥又引去了東廂幾次。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次,四阿哥剛好是睡在正房。

那晚,宋瑩被院子裏的聲響吵醒的時候,還有點懵。朱砂註意到她在翻身,撩開床帳,幫她掖好被子,小聲說道:“喜樂留在茶房守夜的小太監說,李格格鬧了胃病,讓翠果去正房,把四阿哥叫過去了。”

宋瑩一下子就清醒了:這李格格,如今連福晉的胡,都敢截了!真是膽大。

“福晉也去東廂了?”

朱砂點頭:“福晉跟四阿哥一起過去的,我看見蘇培盛往前院跑了,想來是去叫太醫。主子還要睡嗎?”

宋瑩搖頭:“外面亂糟糟地,等一會兒安靜了再睡吧。”

朱砂打開一個夜明珠臺的罩子,讓床帳裏面有了些光亮,然後扶著宋瑩坐起身,在她身後塞了一個靠枕。

宋瑩掰掰手指:“這是……第四回 了吧,她可真敢折騰呀,就不怕把身體弄壞嗎?”

朱砂聽完,控訴地看向宋瑩:“主子還說李格格呢,您自個兒不也是,不拿身體當回事嗎?劉禦醫從立冬就給您開了藥膳,您是一口沒吃,都進了奴才的肚子了。奴才好不容易減的肉,這一冬天,又得長回來了。”

宋瑩訕笑,義正嚴詞地說道:“藥膳裏面雖有藥,但落點還是膳,那就是補品。補品這東西,吃了有好處,不吃也沒壞處。我這充其量,只能說是不想更好,李格格那可是妥妥地想要更糟。我倆怎麽能一樣!”

朱砂癟嘴:“您說什麽便是什麽吧。主子讓奴才幹什麽,奴才就幹什麽,哪裏敢質疑。只是奴才求主子,對您自個兒的身子多上上心。您這月事,次次都要遭罪,何苦呢。四阿哥還大發雷霆,說是要換掉劉禦醫,就因他治不好您。”

宋瑩一驚:“四阿哥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朱砂說:“就上個月,您疼得不行,就喝了一碗安神藥。之後四阿哥讓劉禦醫給您號脈,還罵了劉禦醫,說他是庸醫,如果再治不好您,就讓他卷鋪蓋回家。當時您應該是睡著了,所以沒聽到。”

宋瑩凝眉沈思,隱隱聽到東廂的聲音又大了起來——太醫應該是來了。

她對朱砂說道:“後天又該給我請平安脈了吧?”

朱砂點頭稱是。

宋瑩咬了咬牙,說:“你告訴天青,後天的藥膳,我要在早膳之後吃,讓她跟膳房提前說好,早膳的時候一起提來。然後讓喜樂在早膳後,就去把劉禦醫請來。”

朱砂聽完,欣喜地應道:“是,主子!”

劉禦醫來的時候,宋瑩剛用完早膳。她打發天青,再去膳房拿些橘子,然後便讓劉禦醫進了堂屋。

宋瑩看了看劉禦醫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太監①,也不說話,眼神示意喜樂看好門。

請脈完畢,宋瑩自己放下袖子,接過朱砂遞過來的藥膳,喝了一口後,對劉禦醫說道:“劉禦醫,這藥膳,當真能治我的體寒之癥嗎?”

劉禦醫擡頭,看到宋格格將藥膳咽下,垂眸說道:“回宋格格的話,這藥膳只要堅持吃,格格的病癥,定會慢慢好轉的。”

宋瑩一口氣喝完藥膳,繼續說:“那不知,還要吃多久?”

劉禦醫忖度著她的話,回道:“從格格今日的脈象來看,最多再吃兩個冬天,便能大好了。”

兩年?太快了。

宋瑩接過茶水漱口,然後說:“膳房雖盡力將這藥膳做的好吃,但到底添加了藥材,吃得多了,就覺得滿口苦味。我記得當年,劉禦醫說過,因我落水時年紀尚小,這體寒癥,便是不用特意去治,隨著年齡,也會慢慢變好?”

“正是如此。根據格格當日的脈象,臣估算著,若是保養得當,差不多有個七、八年,這體寒之癥慢慢也能自愈。只是這期間,格格少不得要受月事之苦。”

宋瑩繼續問道:“我不大懂醫術,敢問劉禦醫,這體寒癥,除了讓我月事艱辛一些,是否還會有其他影響?比如,在孕事上,是否會讓我難以受孕?”

劉禦醫拱手回道:“體寒癥的成因,分先天和後天。先天,即出生時,體內陽偏衰而陰偏亢,受邪發病後容易出現寒癥。後天,則是常吃生冷食物、久居陰寒之地、天冷不註意保暖等情況引發,或因心疾等原因,造成血流不暢,從而手腳冰涼②。”

“女子體寒,確實會對孕事有影響。先天體寒者,極難有孕,即便有孕,孕中胎兒也易發育不良,常有小產、早產的情況發生。後天體寒者,受孕是否困難,倒並非絕對,只看各人體質。我觀格格的脈象,並未有先天不足,只由當年信期落水造成,因此格格當屬後天體寒。”

宋瑩瞬間流了一身的冷汗:擦,白折騰了!

劉禦醫繼續說道:“格格如果是因未曾有孕而焦慮,倒是不必過於擔心。依臣來看,格格至今不曾受孕,只是年齡尚小,胞宮尚未長好,再加上體寒癥多少會有些影響,因此無孕實屬正常。格格元氣足,體質好,待過兩年,孩子自然就會來了。”

宋瑩此刻懊惱極了。果然後世的人說得對:沒文化真可怕!搞了半天,她到現在都沒懷孕,並不是自己“操作得當”,完全就是運氣好沒撞上!

按照劉禦醫的意思,她如果只是想治好這體寒癥,那少則花上一、兩年,多則也就五、六年。

但是沒治好之前,不代表自己一定不會懷孕:胞宮發育不足就懷孕的例子,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那可都多了去了。

這要是在前世的現代社會,想避孕還不容易?就算男方不肯,女方也有的是法子可以避免懷孕,最簡單的,一粒緊急避孕藥就能搞定。

但是在這裏,先不說她有沒有膽子避孕,光是四阿哥,就不可能讓她避孕!

這宮裏的避孕法子,一般都是事後賞一碗涼藥。她在永和宮當差的時候,也曾聽說過,有時皇上寵幸了某個小答應,不想讓她生孩子,就會賞碗藥“不留”。

但是她宋瑩,跟那些地位低下的小答應能一樣嗎?四阿哥和四福晉,現在是巴不得她有孕的好伐?怎麽可能賞涼藥給她?

四阿哥和四福晉不賞,她想光憑自己就弄到諸如麝香、藏紅花之類的藥物,是絕對不可能的。

宋瑩在上首坐著,愁眉不展。

劉禦醫擡頭端詳了一下,斟酌著說道:“格格可還記得,臣去年給您開藥膳方子的時候,曾經囑咐過,食用藥膳期間,最好是減少房事,以便藥效更好地發揮。”

宋瑩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劉禦醫:“確實說過。”

劉禦醫再次拱手:“因前幾次的藥膳方子,格格用得不大好,四阿哥多有責備,微臣心中實在惶恐。因此最近,微臣特意從古籍中又找到了幾個方子,與院判商議之後,重新擬了幾個藥膳,口味也有所改良,格格不妨試一試。只是食用這幾個方子,也得跟之前的一樣,需少行房事,多加保養。”

然後他擡眼,直視宋瑩:“只是有一點,中醫有一言,‘不通則痛’。格格月事艱辛,究其根本,還是體寒導致血流不暢,葵水不易出。因此,微臣在新的藥膳方子中,添加了一定量的藏紅花,以助格格在信期,盡快排出葵水,如此一來,格格信期也會好過些。”

宋瑩挑高了眉毛:這劉禦醫……竟是個妙人。

她點點頭,說道:“如此,還請劉禦醫將脈案和方子整理好,送前院去給四阿哥看過。若是四阿哥同意換藥,我便吃新方子吧。”

作者有話說:

①清朝時候,太醫去後宮給妃嬪看病,全程都是有太監跟著的。所以像是《甄嬛傳》裏面,溫實初和沈眉莊能單獨相處的情況,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敢讓太醫單獨跟後妃相處,跟著的太監就別想要命了。

②這兩種體寒癥的成因,是百度來的。

這章大家看懂了嗎?我解釋一下哈。

小宋最開始的擔憂,是由小李自作孽胃痛引起的。

小宋和小李都用了苦肉計,但是小李明顯是故意給四阿哥看的,次數多了,四阿哥肯定能發現貓膩,甚至會介意。而小宋的病又一直沒有進展,因此小宋擔心四阿哥由此及彼,聯想之後發現小宋陽奉陰違,沒吃藥膳好好治病。

所以小宋打算開始吃藥膳,但是在吃之前,需要跟劉禦醫確認身體情況,也就有了這一章。

但是試探過程中,小宋發現:劉禦醫很可能早就知道她沒有吃藥膳,並且知道她不吃藥膳的原因,是為了避孕。

因為劉禦醫是小宋的專屬大夫,隔三差五就給她請平安脈,小宋身體什麽狀況,吃了藥膳應該有什麽進展,劉禦醫應該是一清二楚的。——然而,劉禦醫誰也沒告訴,尤其是四阿哥。

劉禦醫方面,他並不想探究小宋為什麽避孕,他也不想摻和到可能會有的“後宅鬥爭”的戲碼中來。只是小宋作為他的病人,如果想要避孕,那他作為大夫,只能在不損害她身體的情況下,提出建議:最好的避孕方法,就是不同房;以及,給予小宋合理得到藏紅花的機會。

至於是否采納建議,那是小宋的事。

四阿哥讓劉禦醫治好小宋的體寒,和小宋想要在治好體寒的情況下避孕,這兩者並不矛盾。所以劉禦醫才給出建議,並不是說劉禦醫就是跟小宋一夥了哈。

另外,關於藏紅花,這真是個好東西。作者曾經有過月經晚了一周,每天都憋得肚子疼,但是就是不來,然後同事給了兩根藏紅花泡水,喝完沒多久,就來了。好的藏紅花是很貴的。

至於藏紅花和麝香在避孕方面的效果,是否真的如以往影視劇中的那麽厲害,作者不得而知,只當做是有那麽厲害吧。感謝在2022-11-16 10:47:19~2022-11-16 11:03: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雯心雨落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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