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鳳錦踏進莽林時，已用神識感應了一遍，他的結界很安全</p>

無事</p>

無事的，若有危險，燕影該是先出手解決，而非回去知會他</p>

佇立在林中，他大開五感，左邊深林內傳出動靜</p>

他快步走去，一踏進那個林中小空地，他下顎不禁繃緊，雙目瞇著冷光</p>

上官凈跪坐在地，一團黑黑臟臟的“東西”趴在她膝上，那團“東西”還有手，兩只臟兮兮的手圈抱她的腰，死命摟緊</p>

聽到腳步聲，上官凈側過臉，眸子早哭得通紅，勻頰濕漉漉</p>

“你……過來！”鳳錦臉色陰黑得可以她為他掉淚，他很痛快，但她這麽不要命地為旁人淌淚，讓他整個很火爆</p>

上官凈似乎沒聽到他惡狠狠的命令，吸吸鼻子，她啞聲低喃：“我只是想到之前出事的地方看看……我瞥見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不是眼花，我追到她了原來……師姊沒死，鳳錦，她被困在莽林裏，她沒死……”悲從中來她咧嘴要笑，但沒成功“鳳錦……可是師姊什麽都不記得了，搭她的脈，她功力盡失，變得癡癡傻傻……她只記得一個人……只記得他……”</p>

“你看見蘭舟了嗎？他說要娶我，我是他的新娘子，你帶我去找他嗎？是嗎？”趴在她膝上的那團汙黑探出一張臉，正是李雲衣</p>

鳳錦忍不住了，再忍下去五臟六腑怕要移位</p>

幾個大步沖過去，他拉住妻子的一只手，緊扣著“起來！”</p>

“蘭舟！”乍見男子靠近，身形偏屬修長，李雲衣欣喜人喊，雙眸發亮，但隨即被那雙竄火的鳳目一瞪，瞪得她脖子一縮，渾身發抖“不、不是蘭舟……你不是……我要找蘭舟，你帶我去啊……”她站起，緊抓上官凈另一手</p>

兩手分別被兩人拉住，上官凈不得不起身，她同時反握住他們</p>

“凈，放開她！”鳳錦瞪向李雲衣，後者嚇得躲到妻子身後</p>

上官凈很堅決地搖頭，淚眼瞧他</p>

“為什麽哭成這樣？”他發惱地問</p>

“……師姊……嗚……”不問還好，一問，她兩眉一糾，癟癟嘴，哭得更厲害“師姊是真心喜愛二師哥的……我覺得……覺得世間女子很可憐……一旦愛上，眼裏、心裏只有那個人，很慘……”</p>

“確實很慘”他附和，目光深幽幽，一瞬也不瞬地與她對望</p>

仿佛因他而起的那些詭雷當頭落下，上官凈腦中爆開什麽，背脊陡凜，被他看得全身發熱，淚水自然而然止住了</p>

他附和的語氣別有深意，好似在說……他、他也跟可憐的世間女子一樣，愛上了，所以嘗到“很慘”的滋味……</p>

“現在，放開她”他再次命令</p>

“……我不能”胡亂哭過一陣，她心緒稍定，態度仍堅決</p>

“放開她”</p>

她睫上沾淚，徐慢、堅定地搖頭</p>

他額角穴位鼓跳，很賭氣地道：“那你放開我！”</p>

他這是……要她選邊靠嗎？上官凈一時間答不出話</p>

但他明明要她放開，手卻把她抓得更緊</p>

她不解地望著丈夫的俊美面龐，發現他鼻翼翕張，嘴角死繃，看起來像似……十分緊張？</p>

她恍然大悟，心口重跳兩下，都想嘆氣了</p>

若她當真聽命行事，乖乖松開握住他的五指，後果恐怕不是她能承擔的</p>

“我不要”沈靜有力地拒絕，她更重地反握他果然，他表情明顯一松唉，她怎麽就被這樣的男人拐上了，確實是慘啊……</p>

“那你放開她！”他還要纏鬥下去</p>

“不要”</p>

“你……那你……那你……那我也是真心的啊！”</p>

“嗄？！”</p>

突然蹦出一句“真心話”，不只上官凈怔住，鳳錦似乎也被自己嚇到</p>

他白玉般的面龐被暖暖紅潮淹過，鳳目湛亮且執拗，見妻子臉也紅了，他左胸怦怦、怦怦跳得更快，又覺沛然無比的氣直往頭頂沖，幾要蒸騰而出</p>

然，話一吐出，壓在內心的大石也跟著落地了</p>

他揚起好看的下顎，深吸口氣，很鄭重、很認真地重申——</p>

“我也是真心的”</p>

“……真心……什麽呢？”上官凈低聲問</p>

“真心要跟你作一輩子夫妻真心拐你、惹你”他突然瞪人“你哭什麽？”</p>

她又笑又哭，用力搖頭，沒手擦眼淚，還得仰賴丈夫用素袖替她拭臉</p>

鳳錦嘆氣，傾身想親親她，卻瞄到躲在妻子身後的李雲衣張大眸子偷覷著，他又火大了“那你說，你到底要不要放開她？”</p>

“不要”上官凈被他的話哄出眼淚，但“仗”還在打，不投降、不退縮</p>

真氣人！</p>

真真氣死人了！</p>

他、他實在拿她莫可奈何！</p>

“隨便你！”咬牙切齒一吐，他掉頭就走，但手卻不放，拉著她就走</p>

上官凈乖乖跟著丈夫，還不忘把李雲衣也一並拖走</p>

結果就是一個拉著一個，三個人就這麽詭異地手拉手走出莽林</p>

天邊晚照似笑閃耀，染紅他們暮歸的身影</p>

※※※</p>

入夜，上官凈側臥在榻</p>

這房間是尚未成親前，鳳錦撥給她暫住的地方</p>

此時李雲衣就蜷臥在內榻，她從頭到腳已徹底洗凈，換上幹凈衣物，半幹的發絲輕掩她熟睡的臉容，上官凈在幽暗中怔怔瞧她，不自禁又想起以往許多事</p>

說她對李雲衣無恨，那不可能，她內心依然矛盾，但現下的李雲衣已非當日那一個，遇上了，她心不夠狠，無法棄之不管</p>

所以……她把丈夫惹得很火大吧？</p>

不過他最後妥協了呀！</p>

被他拉著回竹塢，他一路上沒回頭瞧她一眼，望著他的背影，她卻一直想笑</p>

有人踏入房裏</p>

腳步聲走近</p>

防蚊紗帳被撩開了，她靜靜看著佇足在榻旁的鳳錦，盡避光線不夠，她依然能清楚分辨他臉部的輪廓，柔和而俊美，只除了那雙眼，那執拗的幽光還在，還惱著，也有些怨她似的</p>

他抿唇不語，在她的註視下彎身將她橫抱起來</p>

上官凈沒有半絲掙紮，反倒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放任自己窩進他懷裏</p>

夫妻倆回到他們自個兒的寢房，鳳錦放她上榻，唇已捕捉了她</p>

彼此渴求，無法放開，衣褲以極快的速度從他們身上剝離，赤果果的身子交纏，發絲結疊，兩顆心亦結疊在一塊兒</p>

他從背後環住她，很惡霸地深進，似乎要報昨夜之“仇”，落下的吻又無比溫柔，他愛得很深，為奪人家心魂，把自己的心魂也賠上，也不在乎……</p>

餅後，歡愛的餘韻猶存，他仍擁著她不放，鼻尖在妻子果膚上摩挲，靜靜吸食香氣</p>

上官凈怕癢地顫了顫，想躲，臉又被扳過去賞了一記深吻</p>

她迷蒙掀睫，望進丈夫妖野的鳳瞳中，這男人把底細全掀了之後，再也懶得在她面前掩飾，赤果果的，動情便動情，發怒就發怒，耍狠便耍狠……</p>

她嘆氣，微微一笑，伸手撫模他的頰“我想求你三件事……”</p>

鳳錦雙目一瞇“說”</p>

“第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大師姊封掉記憶”見他挑眉，她咬咬唇苦笑“大師姊心心念念的那人已不在人世，如今她又變成這樣，把事說明白了她也無法理解……”</p>

“所以你想讓李雲衣將過去全忘掉，從頭來過？”他嗓音低柔，動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蹭她手心</p>

“嗯……你、你能幫我嗎？”</p>

“能”一頓“但我有條件”</p>

“什麽條件？”她在他懷裏轉身</p>

“待她狀況穩定，你必須把她送走，我不要別人住在竹塢裏，這裏就是我……我跟你的”</p>

聞言，上官凈氣息一濃，腮畔紅通通</p>

“過一陣子，我會讓師姊先在村裏住住看，每日團練結束，我也可以去看看她，如果她住不慣，我會帶她回西海玉靈峰一趟——”</p>

“你還敢走？！”男嗓陡厲，收縮雙臂將她抱得好緊，那力道讓她感到痛</p>

她由著他勒抱，忙道：“你聽我說——”</p>

“不聽！”他嘴堵過去，卻被她用手搗住，於是只能雙眉飛挑，兩眼淩瞪</p>

“你聽我說”上官凈沈靜道：“這就是我求你的第二件事我……我這次是追著你回來的，我很擔心你，放不下，所以追著你回來雪英跟著她的男人回西漢了，玉靈峰上只有青青在那兒，她雖少年老成，但畢竟仍是個小泵娘家，而且她……她同樣身懷異能，師尊走了，沒誰可以引領她，我想帶她來南蠻，想求你幫我照顧她……”</p>

她輕扣愁色的臉蛋有種楚楚可憐的韻味，全然不同她平時的沈穩剛毅，他看著，胸內俏湧一股柔情</p>

“不準你走”拉下她的手，他野蠻道</p>

“可是——”</p>

“我讓紫鳶帶你的小師妹來，她要不來，抓都把她抓來！”</p>

“鳳錦！”她瞪人</p>

“怎樣？”直管來瞪啊，反正他皮不癢、肉不痛</p>

“你、你別亂來啦！”</p>

“就要！”他的手開始亂來，對她柔軟身子又搓又捏，嘴也亂來，吮咬她的耳，濃濃噴氣“你要恨我，就盡避恨，反正我是不放你走……”壓在她身上，他喘息道：“第三件事是什麽？快說”</p>

他身體好燙，精瘦而堅硬，上官凈覺得自己又要癱融在他身下，必須費上好大力氣才能勉強拖住神智</p>

“第三件事……你……你也該帶我拜見公婆了，對了……還要正式拜見太婆……今兒個進村裏團練，族裏來了好多人，太婆也來了，把我念了一頓……明明是你不對啊，為什麽連帶我也被念，不公平……”</p>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渾身一震，雙掌捧住她的臉，鼻尖幾要相觸</p>

他目光深邃，看進她眸底，看進她心裏，看著她</p>

“好我帶你回去我們回去”他呼吸粗濃，氣息清冽，嗓音隱隱顫動</p>

“一輩子，不要放開我……”</p>

他在求她</p>

上官凈雙眸濕熱，很用力、很用力摟住他，不放開</p>

她仔細端詳丈夫的俊龐，方寸柔軟，嘴角淡淡顯笑，很柔軟的笑</p>

她嘆氣“怎麽辦？我從沒想過要嫁給像你這樣好看的人啊……”</p>

“什麽怎麽辦？你還想悔嗎？反正……你不跟我要好，我自然就變醜了，一輩子都是個醜八怪，能怎麽辦？”他蹭著她的身子，話自然而然道出，那是一個承諾——不跟他要好，他就醜一輩子，這輩子只有她了，再無別人只是，他沒有察覺自己作了這樣的承諾</p>

“所以啊，如果你喜歡我醜醜的模樣，只要不跟我好在一塊兒，那不就成了？但是……”他斂眉垂目，嘴角噙笑“你忍得了嗎？”問話同時，他再次占有她，緊扣著，不允她退</p>

上官凈忍不了，男人的攻勢太惡毒，無所不用其極</p>

她昏昏然直笑，之後又昏昏然直哭，又笑又哭，不能自已，險極、慘極啊！</p>

但，她一直很聽話，不放開他……</p>

全書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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