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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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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藥

酸筍老鴨湯咕嘟咕嘟冒泡,中間傾婳又添了把菌子,聞著就更香了。

李玄玘墊著抹布將砂鍋端下來,運到槐樹下的飯桌上。

木桌怕燙,於是也墊了塊濕巾來放砂鍋。

裊裊水汽向上升騰,升到半空被風一呼就消散了,只餘一團香味。

傾婳拿過蓋子蓋上,拉著阿玘回廚房繼續準備飯菜。

既有了鴨湯,晚飯傾婳就想吃清淡些,醋溜土豆絲、酸豆角粉條和蒸南瓜。

但李玄玘顯然是想吃肉的,他一頓不吃肉就難受。

傾婳也了解,於是就用他自山上水潭裏叉的魚做了一鍋水煮魚。

魚肉嫩滑清甜,口味麻辣鮮香,配菜也相當有滋味。

李玄玘動了一筷子又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他心想,果然娘子就沒有不會做的菜。

傾婳不太能吃辣,動了兩筷子就依依不舍挪開目光,專心鴨湯泡飯和餘下三道菜。

土豆絲是阿玘的刀工,他雖然廚藝一般,但刀工委實不錯,根根細如豆芽,加上她的廚藝,完美符合酸爽脆三個特點。

酸豆角粉條就更要誇一誇了。嬸子腌的豆角不澀不苦,酸脆下飯,粉條煮的糯糯的。燜的時候添了一小勺油渣,入口更香,無疑為這道菜增色不少。

蒸南瓜中規中矩,但勝在是菜地裏天生天長沒怎麽過費心打理過的,吃起來清甜軟糯入口即化。

用完飯,兩人坐在樹下歇涼。

李玄玘將今早編的竹兔交給傾婳,傾婳捧著欣賞片刻,笑盈盈拿線穿起來,回屋掛到床頭。同先前那只竹鳥一起,兩個就不孤單了。

次日,李玄玘恢覆了先前的日常,撿獵物去鎮上賣錢。

酒樓夥計多日不曾見他,上次來送野豬李玄玘也不是親自來,還當他家中出了事,今次很是熱情地關心了幾句。

拿到銀子,李玄玘往出走時腳步微頓,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但轉頭望去時又沒發現人影。

將這件事放下,離開酒樓後,李玄玘掏出娘子列的采購單子,從鎮東買到鎮西。節日的氛圍還沒完全散去,單子上東西的價格都比往日便宜一兩文,店家也會搭一兩樣不值錢的東西。

幾樣東西在雜貨鋪子能買到,有柳敬祖在,李玄玘占了不少便宜。

路過木匠鋪,李玄玘盯著鋪子招牌看了半晌。沒錢是沒錢,先問問價格總可以。

清河村也有木匠,不過老木匠年紀大了不接活,年輕木匠柳青石還做不了大件。

沒多時,李玄玘面無表情出來。上好的紫檀本鎮是沒有的,有也買不起。黃梨木的架子床有現成一張,那是店裏的招牌,也買不起。紅木他看不上,再次一等的更別提了。

李玄玘嘆氣。

道阻且長啊。

回家他把這事同娘子一提,傾婳指了指院裏曬太陽的竹子,寫道:“我們可以自己做竹床。”

李玄玘:“……”

李玄玘心中難受,委屈他娘子了,什麽都能將就。

自己做可以做張竹榻放在窗下小憩,正經睡覺的床還是要架子床。

李玄玘堅持,傾婳只好答應,等買完地家裏還有銀子的話就訂一張。畢竟這也算大件了,不容易貶值。

而且多張床,往後能趕阿玘一個人睡。

傾婳可還記著仇呢。

李玄玘莫名覺著後脖頸一涼。

晌午飯前,傾婳用買來的酒把鴨蛋腌上。

李玄玘將陶罐搬去墻角,出來問道;“娘子,鴨蛋要腌多久能吃?”

傾婳寫:“等你護船回來。”

護船去淩州來回要二十日,想到要離開娘子這麽長時間,李玄玘就舍不得。

“婳婳,你下午想做什麽?”李玄玘問。

傾婳想了想,“讀詩集,畫繡樣,做肥皂。”

李玄玘目光灼灼,“我帶你進山轉一圈,這些挪到以後再做吧?”

傾婳在紙上問問:“去挖菌子野菜嗎?”

李玄玘:“……”他娘子什麽時候能第一個念頭想到玩兒就好了。

先騙出去再說。

李玄玘點頭:“可以帶上筐,看到就撿回來。”

傾婳期待滿滿,她還沒去過山上呢。

午休醒來,兩人洗漱好,帶上東西就出發進山去了。

山裏沒別人,傾婳就沒把頭發包起來。

還沒怎麽往上走,她眼尖就發現了一從野果,看起來很像草莓,不過個頭十分小。

李玄玘捋下一把,擰開竹筒倒水出來沖了沖才給傾婳,“這個能吃,娘子嘗嘗。”

傾婳捏了一個,彎著眼點頭,好吃,酸酸甜甜的,汁水也充足。她寫道:“我們摘些回家,我想做果醬,到時你護船可以帶上。”

補充維生素。

李玄玘帶傾婳出來不是為了忙活這些的,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回來的時候再采。”

好吧,這樣路上不會很辛苦。傾婳被阿玘帶著繼續往山裏走。

進了山,光線周圍暗了一層。

林中幽靜,樹木高大,陽光穿進來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遮攔,落到地面只餘下星點斑駁。

李玄玘回身朝傾婳伸手,叮囑:“小心,這裏地面松軟,容易踩空。”

就著阿玘的力道,傾婳被拉上高處一角平地。

平地朝向清河村,視野開闊,涼風習習。

李玄玘抽出一個竹筐,倒扣在地上,讓傾婳坐下。他則掃了塊地,扯片葉子墊著坐下。

傾婳扭頭瞅瞅,表示也想坐地上。

李玄玘起身扯了厚厚一沓葉子,把人家樹枝都扯禿了一根。

兩人並坐一起,傾婳靠在阿玘身上,眺望山下的小村莊,突然就有了下一張繡樣的靈感。

“喝水嗎?”李玄玘擰開竹筒送過去,傾婳懶得動手,低頭抿了兩口,繼續欣賞風景。

她喝完,李玄玘就著剩下的水喝得一幹二凈。喝完水,他摸來先前采的果子,一顆一顆餵給傾婳。

傾婳嫌煩,扭過頭去表示不想吃。

“那我全吃了?”李玄玘問。

傾婳又搖頭,抿著嘴看他,那是你給我摘的,怎麽能自己吃完呢?

李玄玘一下全倒進嘴裏,說話的聲音含糊不清,“這些都壓壞了,回去給你摘新的。”

傾婳眼巴巴瞅著,心說阿玘你也不怕酸掉牙。

酸確實酸,李玄玘微蹙起眉,擰開第二個盛水的竹筒,呼呼三兩口喝完了。

傾婳捂嘴偷笑,叫你吃獨食。

“婳婳你在笑什麽?”李玄玘偏頭看過去,不敢相信,他娘子也學得蔫兒壞了。

傾婳憋著笑,晃了晃腦袋,沒笑她才沒笑。

“你肯定笑了,我都看到了!”李玄玘緩緩逼近,將人抱進懷裏。

傾婳擡手捂著臉,肩膀抖得不成樣子,阿玘惱羞成怒了一定是!

李玄玘拿開她的手,傾婳頭一偏,躲進他懷裏,堅決不出來。

李玄玘:“……”他還成烏龜殼了?

最後是傾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嗓子也憋得又癢又疼,重重咳出聲來,咳得撕心裂肺。

李玄玘被嚇壞了,忙去拿竹筒,“快喝點水。”

傾婳臉蛋都紅透了,眼角咳出了淚,嗓子像被針紮一樣的刺疼。

竹筒裏那點水不過是杯水車薪,傾婳大口吞咽下去,依舊覺得難受。

“我帶你去看大夫!”李玄玘急了,抱起傾婳就往山下跑。

傾婳拍拍他的胳膊,示意還有筐沒拿呢。

李玄玘無奈,回身撈上筐,這才又抱著人下山。

傾婳緊緊攀著阿玘的肩膀,不時咳嗽一聲。

聽得李玄玘心臟都跟著猛跳一下。

他心裏後悔,早知道就不逗娘子了。

回到山腳,李玄玘將筐往院裏一扔,回屋拿上裝錢的木盒子,就要帶傾婳去鎮上。

傾婳不太想去。

她估摸,應該是當初那個藥的作用。初時她試過說話,只要一用力嗓子就會難受,只是不像今天這樣格外疼。

李玄玘蹲下來,“婳婳,我們讓大夫瞧瞧,說不定你的嗓子能治好。”

傾婳擡手遮住唇角,低聲咳兩下,搖頭。

不去了吧,看病吃藥也要花銀子的。

她們剛攢下錢,也只夠買院子,田還沒買呢。

李玄玘沈下臉,“你是怕花銀子?”

蔥白的手指扭在一起,傾婳故作鎮定搖頭。

李玄玘卻早看穿她了。

除了銀子還能因為什麽?

李玄玘站起來,拋下傾婳進了屋子。

傾婳扭頭去瞧,只瞧見阿玘冷酷的背影。她心下忐忑,阿玘是不是生氣了?嗓子難受,傾婳又咳了兩聲。

一開始傾婳還會因為不能說話自卑、不習慣,但這段時間過去,她發現除了不太方便,沒有其他影響。既然如此,大可以跟買新床一樣,往後挪一挪再說。

李玄玘又從屋裏出來,冷著臉,換了身黑衣,看著更不好惹了。

傾婳抿著唇角,小心翼翼去看他。

李玄玘將兩張熟悉的銀票拍在傾婳面前,“婳婳,去不去?”

等看清楚,傾婳猛擡頭,紅著眼眶瞪他

阿玘你想做什麽?

“你怕花銀子,我正好知道什麽來錢快。”李玄玘理直氣壯。

傾婳氣得嗓子更疼了,忍不住咳嗽兩聲。

李玄玘瞬間色變,快速倒上水送過去,“我錯了,娘子你別生氣。”

傾婳偏過頭,拒絕喝某人倒的水。

“婳婳,剛才是騙你的。”李玄玘跟著她轉方向,拉過她的手,解釋道:“我怕耽誤時機,你的嗓子就再也治不好了。”

傾婳冷著臉,自己倒水喝下去,不搭理他。

李玄玘晃晃她的手,“那我只能……”

話沒說完,傾婳瞪他,你再說?!

李玄玘只好改口,“多進山打獵,往後就住山上。”

傾婳鼓了鼓腮,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周扒皮嗎?

好說歹說,軟磨硬泡,李玄玘才終於勸動傾婳。

到了山下,柳張氏一聽要帶傾婳去治嗓子,立馬道:“那快去!別怕吃藥花銀子,不夠嬸子這裏有!”還說給他們兩個留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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