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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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一
“宿主，這是最後一個世界了！”系統說，“我得回去了，這個世界就不能陪宿主了！”
閻憫春還沒應聲，意識突然一沈，他聽見耳邊有的絮絮叨叨說話。
“大家都說你不行了，雖然他們表面上似乎很痛心，但我知道他們私底下肯定想開宴慶祝。”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說話。
“我又不是幾歲小孩子。”說道後面他語氣開始低落起來，“你什麽時候醒來啊？”
“皇叔。”
閻憫春被他吵得頭疼，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才緩慢睜開眼睛開口：“政務忙完了？跑我這裏來？”
他剛醒來聲音有些幹澀，小皇帝見他醒了一時有點呆滯，隨即連忙反應過來，讓人去叫太醫過來。
“水。”閻憫春緩慢從床上起身，他伸出手去捂自己的額頭，確認自己是回來了。
只是系統後面的話有些奇怪，什麽叫這是最後一個世界？
小皇帝讓人倒杯水遞給閻憫春，他還想上手餵他，被閻憫春給拿過茶杯拒絕了。
閻憫春早就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系統就算幫他續命，也續不了多久，他問：“我昏迷多久了？”
“三個月了。”小皇帝眼巴巴看著他，模樣瞧著有些可憐，“我還以為皇叔醒不過來了。”
閻憫春見他這麽大人了，還裝這副可憐模樣，不由道：“你很閑是嗎？”
小皇帝還想說什麽，太醫過來他被迫讓開位置。
閻憫春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只不過這些年積勞成疾，就算此時醒來，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倒下去，不能繼續忙碌下去，需要好好療養。
太醫開完方子後，離開攝政王府時不禁松了口氣。
小皇帝吩咐人去抓藥，他陪在閻憫春身邊，看見侍女端著粥過來，接過粥碗要親自餵閻憫春。
閻憫春看著他的動作，默了片刻問：“你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了？”
小皇帝端著粥碗的手一時僵住，“皇叔……”
閻憫春好笑看他：“說吧。”
小皇帝將手裏的粥碗遞給他，幹脆讓他自己吃算了！
他起身告辭不打算待了，本來宮裏還有一堆事情，他也是擠出時間過來看一會。
閻憫春見他走了，端著粥碗緩慢吃完東西，讓侍女將東西都放下去，他有些困倦想繼續睡一會。
過了幾日閻憫春覺得身體好了一些，下床在院子裏曬了一會太陽，小皇帝準時過來看他。
閻憫春雖然遲鈍，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若是之前他確實不太明白，但現在他也摸不準小皇帝的心思。
每天過來找他，被他說兩句又氣呼呼走了，第二天繼續，如此往覆樂此不疲。
他沒累，閻憫春自己都鬧累了，這回沒說什麽，請他傍晚留下吃飯。
小皇帝嘴上說不用麻煩，但位置倒是坐得穩穩的，一點沒有挪開要走的意思。
閻憫春也沒點破，讓侍女下去準備，留他吃完飯就催他回宮裏，免得讓太後擔心。
修養半個多月，閻憫春想出京走走，他想離對方遠一些。
小皇帝得知他要出京城，連忙過來攔他，他有些不太理解，“皇叔！你要丟下我嗎？”
“話不要這麽說。”閻憫春坐在榻上看著地圖，聽見他的話一時無奈。
小皇帝於是道：“那我也要去！”
“不行。”閻憫春看向他，提醒道：“你是一國之君。”
“可是……”小皇帝還想說什麽。
閻憫春又說：“你怕什麽？我會帶碧桃一起走，有什麽讓她給你傳信不就好了。”
小皇帝聽見他提起這個宮女，表情有些扭曲，“你帶她也不帶我？”
“不是你塞給我的？”閻憫春挑眉看向他。
小皇帝：“……”
他走是必然的事情，為此閻憫春甚至進宮去見了太後。
太後是小皇帝的生母，丈夫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對他頗為照顧，聽聞閻憫春要出遠門，不禁道：“小雙，你真的要走嗎？”
閻憫春點了點頭，他一是想去看看地方官員，二是想離小皇帝遠一些。
閻憫春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理解錯感情，才會有此決定。
太後見他已經決定好了，只好道：“既然你已經打算好了，皇嫂也幫不上忙，你多帶幾個人隨行。”
同時她又有些擔心自己兒子，政務上的事情她插不了手，向來也不管這些，但是小皇帝這幾日天□□閻憫春住處跑，她是知道的。
“在外別耽擱太久。”太後知道閻憫春是為了避開小皇帝，她對此也沒有說什麽。
有些事，還是不明著講述為好。
閻憫春見過太後，也沒有在宮中久留，回到府邸聽聞有位大人過來拜見，他詢問了一下便去見人。
這些人時常有人過來找他，一部分朝臣還是站在他這邊，但他不是皇家血脈，只是擔個名頭。
再加上他身體不好，也沒有想過繼續做這個攝政王，這次離開也是想要遠離朝政中心。
閻憫春打算先去地方轉一轉，沒有定歸期，但是被小皇帝吵著，才定了兩年期限。
兩年時間，怎麽也該想清楚了。
兩年後，閻憫春趕在年底回京。
他回府沒多久，就有人通報小皇帝過來了，他換了身衣服去見人。
“政務忙完了？往我這裏跑？”閻憫春瞧見他覺得和以往沒什麽分別，倒是覺得比以往更為冷峻一些。
不過走到小皇帝跟前，閻憫春發現他比自己好像高出一點，不禁退後兩步看他。
才有些不確定走過去，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二人的身高：“你什麽時候這麽高了？”
小皇帝盯著他，要說什麽，但都悶在心裏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兩年，一封信不給。”
“是皇叔的錯。”閻憫春順著他的話說，過會又問：“你母後說朝臣開始催你選秀，有什麽想法沒？”
閻憫春讓人上茶，順道問他晚上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小皇帝見他還和以前一般隨意，聽見他提起這件事，老大不高興：“有是有，不過此事要皇叔點頭。”
“你說吧。”閻憫春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盞，準備喝茶。
小皇帝坐在另一邊的位置說：“既然皇叔也同意，那明日就搬去鸞鳳殿吧。”
“咳！咳！咳！”閻憫春一口茶沒喝下去，反而被嗆到了。
他緩了好一會才看向小皇帝，卻見小皇帝低頭看著地面不敢看他，閻憫春叫了他全名：“季琰，此事不可兒戲。”
小皇帝擡頭看向他，一雙眼睛隱約有些發紅，“閻為雙，你當我是什麽呢？”
“高興的時候叫琰兒，不高興時候就叫季琰，就算朕是皇帝，你也從未聽過朕的話，又有什麽資格說我兒戲？”
閻憫春不想和他起沖突，也不想將事情弄得太糟，他緩和語氣說：“我怕你沒想清楚。”
“我想的清清楚楚。”小皇帝偏過頭不去看他，從對方昏迷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將他弄來身邊看著，或許就不會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讓人恐慌。
“太後知道此事嗎？”閻憫春問。
小皇帝站起身道：“朕是一國之君，朕說了算。”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平日的威勢帶出來，瞧上去頗為唬人。
閻憫春只是將茶盞放在一邊，他此刻只覺得心情覆雜，覆雜到一點不想思考下去。
甚至不知道該繼續拒絕，還是就這麽接受。
之後幾天小皇帝沒有過來，閻憫春也沒有出門，臨近春節天氣越來越冷。
除夕日，閻憫春進宮陪皇嫂吃飯，皇嫂看叔侄兩不像平時一樣說話，不知道又鬧什麽矛盾。
散宴後，閻憫春站在殿門外等著小皇帝出來，他站在明亮燈火旁邊，寒冷的夜色襯得他周身一片冷色。
小皇帝出來後看見他有些微楞，卻仍舊緩慢走到閻憫春身邊，低下頭喊他：“皇叔……”
閻憫春覺得他也一樣，不高興的時候喊他閻為雙，低頭的時候就叫他皇叔。
實際一點也沒把他放在眼裏。
“我們單獨走走吧。”閻憫春從宮人手中接過燈盞，和小皇帝說。
小皇帝見他神情無恙，於是同意了。
宮人都只遠遠跟著，聽不到他們二人的對話。
閻憫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琰兒，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小皇帝看著他手上的燈，伸出手將燈盞從他手中接過來，“這裏風大，去車輦那邊吧，去我那裏坐一會。”
閻憫春聞言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點頭和小皇帝上了車輦，車內比外面要暖和多了。
小皇帝伸出手去握閻憫春的手，他的手果然冷冰冰的，他看向閻憫春一會，又垂下眼不說話。
等到了他宮門前，小皇帝忽然問：“皇叔不喜歡我對嗎？”
閻憫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是以往他或許十分果斷，可這一回，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回。
他們離得這樣近，卻沒有一點愉快的情緒。
小皇帝湊過來去吻他的唇，只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皇叔討厭我嗎？”小皇帝見他久久不答，又換了一個方法問。
閻憫春遲疑半晌搖了搖頭。
他以為這兩年是讓小皇帝冷靜，實際是讓他自己冷靜。
明明時日無多，不應該讓他將時間耗費在自己身上。
什麽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看自己的？
閻憫春一點沒有發覺。
小皇帝見他搖頭，牽著他的手下車，回到殿內。
他讓周圍的人都下去，屋內燒了地龍十分暖和，小皇帝看向閻憫春緩慢說：“留下來好嗎？”
閻憫春看向被他強硬扣住的手，心中生不起一點掙紮的情緒。
閻憫春只活了十幾年，系統幫他續命但改不了他的命格，他知道自己大限是什麽時候。
某一天閉上的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只是一片雪白的虛無。
唯有眼前的幾枚碎片停留在那兒，碎片忽然開始移動融合，化為一顆跳動的水晶心臟，埋入閻憫春的體內。
閻憫春捂住自己的心口，周圍的虛無忽然化為碎片消失。
日轉星移，閻憫春的魂魄歸回自己的位置。
他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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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這是最後一個世界了！”系統說，“我得回去了，這個世界就不能陪宿主了！”
閻憫春還沒應聲，意識突然一沈，他聽見耳邊有的絮絮叨叨說話。
“大家都說你不行了，雖然他們表面上似乎很痛心，但我知道他們私底下肯定想開宴慶祝。”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說話。
“我又不是幾歲小孩子。”說道後面他語氣開始低落起來，“你什麽時候醒來啊？”
“皇叔。”
閻憫春被他吵得頭疼，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才緩慢睜開眼睛開口：“政務忙完了？跑我這裏來？”
他剛醒來聲音有些幹澀，小皇帝見他醒了一時有點呆滯，隨即連忙反應過來，讓人去叫太醫過來。
“水。”閻憫春緩慢從床上起身，他伸出手去捂自己的額頭，確認自己是回來了。
只是系統後面的話有些奇怪，什麽叫這是最後一個世界？
小皇帝讓人倒杯水遞給閻憫春，他還想上手餵他，被閻憫春給拿過茶杯拒絕了。
閻憫春早就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系統就算幫他續命，也續不了多久，他問：“我昏迷多久了？”
“三個月了。”小皇帝眼巴巴看著他，模樣瞧著有些可憐，“我還以為皇叔醒不過來了。”
閻憫春見他這麽大人了，還裝這副可憐模樣，不由道：“你很閑是嗎？”
小皇帝還想說什麽，太醫過來他被迫讓開位置。
閻憫春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只不過這些年積勞成疾，就算此時醒來，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倒下去，不能繼續忙碌下去，需要好好療養。
太醫開完方子後，離開攝政王府時不禁松了口氣。
小皇帝吩咐人去抓藥，他陪在閻憫春身邊，看見侍女端著粥過來，接過粥碗要親自餵閻憫春。
閻憫春看著他的動作，默了片刻問：“你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了？”
小皇帝端著粥碗的手一時僵住，“皇叔……”
閻憫春好笑看他：“說吧。”
小皇帝將手裏的粥碗遞給他，幹脆讓他自己吃算了！
他起身告辭不打算待了，本來宮裏還有一堆事情，他也是擠出時間過來看一會。
閻憫春見他走了，端著粥碗緩慢吃完東西，讓侍女將東西都放下去，他有些困倦想繼續睡一會。
過了幾日閻憫春覺得身體好了一些，下床在院子裏曬了一會太陽，小皇帝準時過來看他。
閻憫春雖然遲鈍，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若是之前他確實不太明白，但現在他也摸不準小皇帝的心思。
每天過來找他，被他說兩句又氣呼呼走了，第二天繼續，如此往覆樂此不疲。
他沒累，閻憫春自己都鬧累了，這回沒說什麽，請他傍晚留下吃飯。
小皇帝嘴上說不用麻煩，但位置倒是坐得穩穩的，一點沒有挪開要走的意思。
閻憫春也沒點破，讓侍女下去準備，留他吃完飯就催他回宮裏，免得讓太後擔心。
修養半個多月，閻憫春想出京走走，他想離對方遠一些。
小皇帝得知他要出京城，連忙過來攔他，他有些不太理解，“皇叔！你要丟下我嗎？”
“話不要這麽說。”閻憫春坐在榻上看著地圖，聽見他的話一時無奈。
小皇帝於是道：“那我也要去！”
“不行。”閻憫春看向他，提醒道：“你是一國之君。”
“可是……”小皇帝還想說什麽。
閻憫春又說：“你怕什麽？我會帶碧桃一起走，有什麽讓她給你傳信不就好了。”
小皇帝聽見他提起這個宮女，表情有些扭曲，“你帶她也不帶我？”
“不是你塞給我的？”閻憫春挑眉看向他。
小皇帝：“……”
他走是必然的事情，為此閻憫春甚至進宮去見了太後。
太後是小皇帝的生母，丈夫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對他頗為照顧，聽聞閻憫春要出遠門，不禁道：“小雙，你真的要走嗎？”
閻憫春點了點頭，他一是想去看看地方官員，二是想離小皇帝遠一些。
閻憫春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理解錯感情，才會有此決定。
太後見他已經決定好了，只好道：“既然你已經打算好了，皇嫂也幫不上忙，你多帶幾個人隨行。”
同時她又有些擔心自己兒子，政務上的事情她插不了手，向來也不管這些，但是小皇帝這幾日天□□閻憫春住處跑，她是知道的。
“在外別耽擱太久。”太後知道閻憫春是為了避開小皇帝，她對此也沒有說什麽。
有些事，還是不明著講述為好。
閻憫春見過太後，也沒有在宮中久留，回到府邸聽聞有位大人過來拜見，他詢問了一下便去見人。
這些人時常有人過來找他，一部分朝臣還是站在他這邊，但他不是皇家血脈，只是擔個名頭。
再加上他身體不好，也沒有想過繼續做這個攝政王，這次離開也是想要遠離朝政中心。
閻憫春打算先去地方轉一轉，沒有定歸期，但是被小皇帝吵著，才定了兩年期限。
兩年時間，怎麽也該想清楚了。
兩年後，閻憫春趕在年底回京。
他回府沒多久，就有人通報小皇帝過來了，他換了身衣服去見人。
“政務忙完了？往我這裏跑？”閻憫春瞧見他覺得和以往沒什麽分別，倒是覺得比以往更為冷峻一些。
不過走到小皇帝跟前，閻憫春發現他比自己好像高出一點，不禁退後兩步看他。
才有些不確定走過去，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二人的身高：“你什麽時候這麽高了？”
小皇帝盯著他，要說什麽，但都悶在心裏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兩年，一封信不給。”
“是皇叔的錯。”閻憫春順著他的話說，過會又問：“你母後說朝臣開始催你選秀，有什麽想法沒？”
閻憫春讓人上茶，順道問他晚上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小皇帝見他還和以前一般隨意，聽見他提起這件事，老大不高興：“有是有，不過此事要皇叔點頭。”
“你說吧。”閻憫春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盞，準備喝茶。
小皇帝坐在另一邊的位置說：“既然皇叔也同意，那明日就搬去鸞鳳殿吧。”
“咳！咳！咳！”閻憫春一口茶沒喝下去，反而被嗆到了。
他緩了好一會才看向小皇帝，卻見小皇帝低頭看著地面不敢看他，閻憫春叫了他全名：“季琰，此事不可兒戲。”
小皇帝擡頭看向他，一雙眼睛隱約有些發紅，“閻為雙，你當我是什麽呢？”
“高興的時候叫琰兒，不高興時候就叫季琰，就算朕是皇帝，你也從未聽過朕的話，又有什麽資格說我兒戲？”
閻憫春不想和他起沖突，也不想將事情弄得太糟，他緩和語氣說：“我怕你沒想清楚。”
“我想的清清楚楚。”小皇帝偏過頭不去看他，從對方昏迷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將他弄來身邊看著，或許就不會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讓人恐慌。
“太後知道此事嗎？”閻憫春問。
小皇帝站起身道：“朕是一國之君，朕說了算。”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平日的威勢帶出來，瞧上去頗為唬人。
閻憫春只是將茶盞放在一邊，他此刻只覺得心情覆雜，覆雜到一點不想思考下去。
甚至不知道該繼續拒絕，還是就這麽接受。
之後幾天小皇帝沒有過來，閻憫春也沒有出門，臨近春節天氣越來越冷。
除夕日，閻憫春進宮陪皇嫂吃飯，皇嫂看叔侄兩不像平時一樣說話，不知道又鬧什麽矛盾。
散宴後，閻憫春站在殿門外等著小皇帝出來，他站在明亮燈火旁邊，寒冷的夜色襯得他周身一片冷色。
小皇帝出來後看見他有些微楞，卻仍舊緩慢走到閻憫春身邊，低下頭喊他：“皇叔……”
閻憫春覺得他也一樣，不高興的時候喊他閻為雙，低頭的時候就叫他皇叔。
實際一點也沒把他放在眼裏。
“我們單獨走走吧。”閻憫春從宮人手中接過燈盞，和小皇帝說。
小皇帝見他神情無恙，於是同意了。
宮人都只遠遠跟著，聽不到他們二人的對話。
閻憫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琰兒，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小皇帝看著他手上的燈，伸出手將燈盞從他手中接過來，“這裏風大，去車輦那邊吧，去我那裏坐一會。”
閻憫春聞言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點頭和小皇帝上了車輦，車內比外面要暖和多了。
小皇帝伸出手去握閻憫春的手，他的手果然冷冰冰的，他看向閻憫春一會，又垂下眼不說話。
等到了他宮門前，小皇帝忽然問：“皇叔不喜歡我對嗎？”
閻憫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是以往他或許十分果斷，可這一回，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回。
他們離得這樣近，卻沒有一點愉快的情緒。
小皇帝湊過來去吻他的唇，只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皇叔討厭我嗎？”小皇帝見他久久不答，又換了一個方法問。
閻憫春遲疑半晌搖了搖頭。
他以為這兩年是讓小皇帝冷靜，實際是讓他自己冷靜。
明明時日無多，不應該讓他將時間耗費在自己身上。
什麽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看自己的？
閻憫春一點沒有發覺。
小皇帝見他搖頭，牽著他的手下車，回到殿內。
他讓周圍的人都下去，屋內燒了地龍十分暖和，小皇帝看向閻憫春緩慢說：“留下來好嗎？”
閻憫春看向被他強硬扣住的手，心中生不起一點掙紮的情緒。
閻憫春只活了十幾年，系統幫他續命但改不了他的命格，他知道自己大限是什麽時候。
某一天閉上的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只是一片雪白的虛無。
唯有眼前的幾枚碎片停留在那兒，碎片忽然開始移動融合，化為一顆跳動的水晶心臟，埋入閻憫春的體內。
閻憫春捂住自己的心口，周圍的虛無忽然化為碎片消失。
日轉星移，閻憫春的魂魄歸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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