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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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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圓

“如若你能憑一己之力出得谷,那麽命定之論老夫自然會幫你與麟兒解釋,我亦不會叫逸兒再三糾纏。否則,你還是等麟兒傷好一同出谷,逸兒的傷債我還是要報的。”

“小女子的時間還是有的,再等等吧。”

白若愚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意,“我現在發現逸兒的目光比我想象中好。”

我淡淡一笑,“斯是懶人,亦是商賈之女,當然優取自己最有利的一方。”

當晚正好月圓,白忘逸什麽也沒說,與我一同賞月。

時已深秋,秋意濃濃,他沒有吹笛,而是撫古箏。

月光越過欄桿,我身處陰影,他在明處。

他沒有愁容滿臉,沒來由的,我就是相信他已知道我對他無意。

好好的一首《花好月圓》給他彈得個七零八落,如果白忘逸不是心事重重絕不會彈成這個死樣子。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這個始作俑者不想再荼毒自己的耳朵了。

“看,有大雁飛過!”

他擡起頭,正好看見大雁南方避冬。

他居然來個有感而發,“雁鳴哀秋白雲悠,斷腸聲盡擾心頭。”

好傷感的句子,他還是知道了。

“多情總被無情惱,莫被閑事亂今宵。”

唉,吟詩我就不會了,亂引用我還是會的。

他淡淡一笑,拿曹操的《短歌行》的打回我,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若為君故,沈吟至今。”

555555,現在是吟詩大賽?懶人生平最討厭背書了,你喜歡我又如何,我的心不因你而跳動啊。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哼哼哼,我畏高,更不亂高攀關系。

沒想到,他好像玩上癮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Oh my god,我頭好痛,難道我要學網絡的拒絕男生最牛的句子那樣,一拍桌子,“你究竟喜歡我哪樣?我改還不行嗎?”

我覺得我有責任終止此無聊的吟詩比賽,“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夜已深沈,小女子困覺了。”

見我趕客,白忘逸亦君子般的不多停留,打了個揖,就此道別。

第二天,白忘逸約我一同出谷。

“清雅的英雄貼已發出,庸人谷離目的地還要有一個月的路程。白某的傷亦大概一個月後可以完好。”

我以為還能多躲幾個月才去面對那件俗事,最好亦拖得過這個冬天。

華山的冬天來得早,現在都快封山了。真不知道關夫人聚天下英雄幹什麽?

吃冬至團圓飯嗎?

我寧願回家給老爸追稿,聽老媽哭長城,給小弟騙零花我也不想管這無聊事。

再說,五師兄現在正是蜜月期,最適合我去打擾了。

唉,誰叫我現在身兼武林盟主之職,早知道武林這麽不好玩就把虛名讓給五師兄好了。

讓他忙到天下第一美變成白發魔男。銀發飄飄,更符合上官衡之妖名。

“我們要去哪裏?”

“皇城。”

太好了,可以中途回家。

出谷的時候,白忘逸問我是蒙眼出去,還是不蒙眼。

我毅然選擇了蒙眼。

庸人谷有祖訓,進出庸人谷者必是庸人谷之人。

我要是選擇不蒙眼,就意味著我要嫁給白忘逸。

因此,昨天白若愚的提議亦是個陷阱,如果我能破庸人谷之迷,到時即使白若愚告訴白忘逸命定之論只是個玩笑,我亦只能被動地嫁給白忘逸,做庸人谷之人。

眼睛被蒙上後,我一時半刻亦沒有睡意,只好動動舌頭,聊聊天,打發時間。

“白清雅知道回谷之路嗎?”我突然很好奇。

白清雅如果算是庸人谷之人,關耀祖為何不趁機以她夫君的名義入庸人谷一探究竟?

“清雅是路癡。況且,我生死未明。她必然不敢回來見師傅。”

“她喜歡你哦。”對於他們之間的暧昧,我突然想八卦一下。

“我對她僅有兄妹之情。”白忘逸的聲音很嚴肅,甚至有點緊張,想撇清一些什麽。

“她為什麽和關家有婚約?”

“她生母與關家主母義結金蘭,自娘胎就定下娃娃親。沒想到才生下清雅不久,林家就被血洗。”

“林家?”

“嗯,林家也是開鏢局的,在當時亦算有名。清雅原名林子青。”

又是一單血門慘案,在親身經歷過一次之後,我亦覺得沒什麽殘忍不殘忍了。

突然想起小烏,如果他知道我犯下血案,他會不會更不認同我這個小師叔?

太久沒見他了,不知道他報了仇雪了恨沒有?

“穎兒,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許久了,不知你可否……”白忘逸突然吞吞吐吐,十分可疑。

如果不是問我對你有無情的問題,我可以考慮答答看。

我開始裝睡。

“穎兒,你睡了嗎?”

我沈默……

一呼一吸,偽裝淺眠的呼吸頻率。

“穎兒,我只是想問問你對關家最近的慘案有什麽見解?”

見解?又是我的一個死穴。

我轉過身,背對著白忘逸,淚不知不覺在眼眶凝住。

好在有眼罩遮住,讓他看不到我的眼淚。

我不想在他面前哭。

我以為以為我很堅強,對此事已放下。

沒想到不相關的人一提起這件事,我還是會恨。

我不會後悔我做了什麽,我只是會恨自己。恨自己說好在這世界獨善其身,不要過多地站惹麻煩,卻很沖動地破壞自己的原則。

原來之前是莫司皓對我太寬容,他不過問我為何當天見面我滿身血跡,他的無所謂的態度令我以為我做的亦不過是平常事。

但白忘逸的遲疑告之我,世俗眼光對這種以暴制暴的行為還是有一定的不諒解。

雖然老頭知道後會說,徒弟,你那放血殺人的手段真有創意。

五師兄也許會說,死在我的酷刑下的人比那慘多了,小師妹,這算什麽。

老爸會直接拿錢砸死他們。

老媽會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煩死他們。

我當然亦知道,小烏會沈默,但是拿他們身體練劍的絕對用不著我出手。

“唉……”白忘逸又嘆氣了,遇到我,他好像整天都要嘆氣。

“穎兒,我只是想說,你能活下來實在太好了。如若清雅要與你為敵,我亦會站在你那方。”

我不值得你對我這般好,我很想說出口,但句子凝在嘴邊,最終什麽話都沒講。

嘴巴動了幾下罷了。

迷迷糊糊中我僅僅記得風打馬車上的簾子的聲音,一下一下。

後來,我真的睡著了。

醒來時明月當空,十六的月亮總比十五的圓。

我的眼罩被摘下了。

我們在河邊停靠,白忘逸正在燒烤,烤的正是我喜歡的鷓鴣。

我肚子亦餓了,下車坐到他旁邊。他給我半只,我老實不客氣就扯來吃,一點也不管什麽淑女風範。

醫好餓肚子後,白忘逸指著不遠處一森林,“翻過這森林就是一村落,那裏有我們照應的人,我們就在那兒休息一晚。然後第二天隨著他送貨進城。”

我因為吃得太撐,不想說話,挑了挑眉表示不解。

何必要弄得如此神秘?

“清雅知道庸人谷大許位置,她一定會設眼線。而現在我不多想提前見到她,我想你亦不想吧。”

他扔給我一副□□,可以看出是個小姑娘樣的,臉上長滿雀斑。

而他手中自己的那副亦好不到拿去,是個中年漢子,卻滿臉胡須,連原來是何許樣子都看得不大清。

“我要當聾啞的。”我突發奇想,之後自己也笑了。原來自己在庸人谷太久,連話也懶得說了。亦有可能我潛意識裏就是不想對白忘逸說話。

白忘逸呆呆的看著我的笑,“穎兒,若命中之論是真的,那有多好。”

也許是月光太美,我竟然覺得白忘逸楞楞的樣子很可愛,有一點紀存希的感覺。

我有了勇氣和他月下詳談。或者是一種補償心態,因為之後,我就不言不語了。

“白忘逸,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吧。

“你懶洋洋的樣子,好像什麽你都不掛在心頭。除卻你的家人,會讓你掛心的男子除了南宮公子,就是上官衡。我一度以為你很喜歡上官衡,轉眼間,你又把他送出去。如何我才可以讓你掛上心,記得有我這一個人呢?”他傻傻地笑著,一片落寞。

最愛你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她就是不愛你,這種痛苦我在前世感受過。我明白他的心酸。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死守我這一株喇叭花?

我心暗嘆,我現在充分理解當年被我明戀的人的痛苦了。

“你很好,真的。”這種關頭,為求自保,狂派好人卡。

“不夠好,如果夠好你就會喜歡我。”白忘逸笑得更失意了。

真是講多錯多,我馬上補救:

“我們結為義兄義妹如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成為我的親人,我自然會記住你。”

“可惜我對你沒有兄妹之情。”白忘逸拒絕了,“白某很感謝你這次許了我一個機會與我相處,圓了我的一個夢。但是我不要你的施舍你的同情於白某。我沒有那麽可憐,而且我還想保留追求你的自由。”

他戴上面具向森林邁去,我唯有亦戴上面具緊跟。

他的背影拖得長長的,無處話淒涼。

我,還是傷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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