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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方外遇游士9 結下一樁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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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方外遇游士9 結下一樁孽緣

不知是否錯覺,墓室裏的溫度突然下降了好幾度。

方肆從懷裏拿出一個八卦鏡和一根蛇頭法繩,一言不發的開始幹活。

第一步,他將八卦鏡懸在棺木正中央上方一米處,老舊的八卦鏡穩當的懸停在那裏,與一般的八卦鏡不同,它的鏡面是特制的凹鏡,是專門用來吸收煞氣的法器。

第二步,他手腳麻利的把法繩一頭釘在棺身,再繞著棺槨把繩尾扣在繩頭上,用於萬一起棺後屍變時能及時把屍身定在棺裏。

第三步,他又拿出一個銅錘,繞了個圈在棺槨落釘處一一敲過,只是不輕不重的力道,大釘就從棺蓋敲沈至下半棺身裏。

欒芾搓著不斷冒出的雞皮疙瘩,看著他熟練得不得了的一套動作,覺得他此時此刻特別像一個盜墓賊,警官叔叔看了都能二話不說把他拘走那種。

做完準備工作,此時開棺易如反掌,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一睹棺下墓主的真容,方肆也正要這麽做。

她還沒做好直面幹屍的心理準備,默默退後幾步。但他雙手按在棺身,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欒芾疑惑地問:“怎麽了?”明明一整套動作做得那麽流暢,臨門一腳卻遲遲不踢?

“它不讓。”方肆看向北面。

欒芾順著望去,那裏還是空空如也,但這次她能確定在他說話時室溫又突然下降了,誰能相信她在此時、一年中最熱的七月、三伏天裏,被凍得打寒戰?

忽然很好奇他眼中的世界。

是不是在他眼裏,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和世人看到的樣子有著明顯的區別?心裏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不想繼續做一個什麽也不知道的“瞎子”。

欒芾擡起右手看著路上被藤蔓的小刺劃出的傷口,上面還有方肆吐血時濺到的一小滴血珠,腦中立刻想好了主意,心中默念:系統,能否給我一個金手指?

她很少找系統,但系統和她共生,她知道它一直都能讀取她的想法。她不要美若天仙、不要家財萬貫,只是想要能讓她靠近他的世界的能力。

【宿主,考慮到你的接受能力,不建議你這麽做。】系統很快就回答了。

欒芾知道一旦有了特殊能力,很多事情就會因此不同了,不過不試試怎麽知道將來會不會後悔呢?

她堅定的默念:沒關系,給我吧。

系統沒有再回答,她感覺到身體驟然一熱,眼睛有股很不舒服的感覺。

欒芾難耐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體溫恢覆了正常,眼前的一切也確實變得不同了。

北面有一團濃重的黑氣,黑氣裏面有一個穿著破舊嫁衣的女人……女幹屍,它張著尖利長指甲的十指在和方肆對峙。它沒有眼睛,眼窩裏空洞洞的,枯黃的幹皮緊緊的巴在骨頭上,發黑的唇皮皺得不成樣子,頭發也稀疏得沒剩幾根,纖長的四肢瘦巴巴得像幾根竹竿。

欒芾毛骨悚然,想象裏以為會是白衣飄飄那種,或者像電視裏那樣還維持著生前某一時期的樣貌,沒想到會是這種樣子的……嚇得喃喃自語:“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現在除了方肆,只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才能帶給她安全感了。

耳朵一痛。

它正在警告地嘯叫,有點像什麽東西劃著金屬的聲音,又像是狂風刮過深山老林裏帶起的風聲。

八卦鏡在振波中不停的抖動。

腦袋嗡嗡作響,欒芾立刻堵上耳朵!但那難聽至極的聲音還是一聲聲的沖撞她的耳膜,一股股惡心感襲來,她忍不住幹嘔了幾下。

方肆仿佛沒聽見,冷笑一聲,暗自運氣,突然一掌拍像棺身,棺蓋被大力震開,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與此同時,對面的女幹屍發狂了,它狂叫著朝他撲去,速度快如閃電,帶起一陣陰冷的寒風。

欒芾驚呼:“小心!”

方肆早有防備,立刻拔出背後的盤雲劍抵擋住它朝心口攻來的十指,對打了幾個回合後,他靈巧的一翻手,鋒利的劍刃割斷了它長長的黑色指甲。

它憤怒的又尖叫了一聲,一甩手,指甲竟然又長長了,狠厲的再度撲去。

看架勢,它想一手擰掉他的頭,一手挖出他的心臟,而且至死方休。

方肆一邊沈著禦敵,一邊有目的性的退至棺槨處,判斷好距離後一個側身避開它的攻擊,它堅硬的指尖就在棺身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抓痕。他趁機解下法繩,又敏捷的一個矮身躲開攻擊,棺身又多了五道比之前更加深的指印,那力道,差一點就把棺身撓穿了。

“哼。”方肆穩住身形,眼一瞇,拋出法繩纏住了它的左手,緊緊地扯住,盤雲劍毫不遲疑的斬向它右手,像削發絲一樣把它的右手削落在地。

它痛苦的仰天長嘯,表情越來越猙獰。

與此同時,空中的八卦鏡抖得更加厲害。

這個無法形容的聲音仿佛能穿墻透壁,地面都為之震了幾下。

欒芾更用力地捂住耳朵,感覺到了粘膩的濕潤,她知道耳朵出血了,可卻顧不了那麽多,因為她看到它身上的黑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活躍,把它整個身體都包住了,剩下的黑氣忽然化成許多只“手”,直直朝方肆抓去。

“你身後也有!”她擔心地喊了一聲提醒他。

方肆環顧了一眼,也發現了它斷臂後怨氣越來濃,他翻手讓長劍在身後落鞘,迅速拿出念珠,念珠金光大奓,也把他籠罩在輝光下,逼退了來勢洶洶的怨氣。

一時之間,黑氣和金光互相掣肘,難分伯仲。

念珠一出,震耳欲聾的鬼叫就消失了,欒芾還沒來得及放松心神,就見一只黑氣化成的“手”突然朝她伸來,速度太快了,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脖子已經被緊緊的扼住。

“唔——”她想呼救,可聲音發不出來,她又掙紮著想揮開那團黑氣,但她的手穿過了那只“手”,然而黑氣還是牢牢地掐著她。

感受到黑氣越來越用力,脖子一陣陣疼痛,肺部因缺少氧氣而火辣辣的疼,她的臉色很快就紅得發紫。

方肆這才註意到情況不對勁,厲聲呵斥:“孽障,你想害死你們項家唯一的後人嗎?!”

欒芾感覺到黑氣一頓,接著脖子一松,她像斷了線的風箏那樣脫力的跌在地上,一邊瘋狂的呼吸新鮮空氣,一邊猛烈的咳嗽。

裹住它的黑氣漸漸消散了一些,露出了它的腦袋,它機械的朝欒芾的方向轉了下腦袋,像是要看清什麽。說時遲那時快,方肆把早就準備好的定身符拍在了它暴露在怨氣外的腦門上。

它就這麽直挺挺的站著,不叫也不動了,像死了一樣……雖然它早就死了。

方肆收起念珠,大步過來扶起她,眉頭皺得更深:“你看得見?”

欒芾半靠在他身上喘息,胸腹還在抽痛,加上耳鳴的緣故,讓她反應慢了半拍,這才把之前受傷的地方擡起來給他看。

傷口已經閉合,傷口上被濺到的血液也已經凝固。

“剛剛才看到的,或許,是因為你的血?”

他的血之前還帶著妖毒,紅中帶烏,想賴也賴不掉。

方肆的眉已經皺成“川”字了,面對幹屍都沒讓他覺得如此棘手。

他們這條道講究一個“緣”字,照面是緣、入門是緣、修行是緣,所以真正潛心修行的人都不愛拋頭露面,就怕結下難解之緣。這條道更加講究“因果”,是他起的因,就得承其果,漫漫修行路,百應必有報。

這對她來說還未知是福緣還是禍緣,可以肯定的是,對他來說絕對是孽緣。

第一次出山就結下一樁孽緣,方肆龜裂了冰山臉,破天荒的長嘆一聲,那個惘然若失啊,那個無可奈何啊,真叫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欒芾恢覆了些體力,整理了下衣裙,看向那個被定身的幹屍,心情覆雜地問:“她……真是我姑婆項凝?”

方肆看都沒看那邊,他剛進來時一眼就發現了,它和她有著明顯的親屬關系,要不是有這層關系在,他大可以速戰速決一劍砍了它,完全不用費那麽多功夫收服。

他沈浸在“我也太倒黴了”的情緒裏,懶得多說,冷淡的“嗯”了一聲。

欒芾頓時不覺得它可怕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每一個你害怕的鬼可能都是別人日思夜想的親人;她走近了它幾步,動了惻隱之心:“如果真是扶柳把你留在這裏鎮連家的墓,那也太可憐了。”

生前被未婚夫辜負,活得淒慘,死後被搶走未婚夫的女妖禁錮,無法入輪回。

看它這麽護著連鴻熙的墓,可能它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把它捉來這裏的,又因為那是求之不得的愛人的墓,所以它還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裏看護,它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不會容許別人傷害它的愛人。

——因此沒有什麽比它更好的鎮墓道具了。

是的,在始作俑者眼裏它只是道具。

再怎麽說它也是項家的祖先,而且剛才它知道她是項家人後還手下留情了,欒芾轉頭看方肆:“你可以幫忙超度它嗎?”

當然,否則他花那麽多力氣做什麽?方肆長臂一伸取走懸空的八卦鏡,起手勢念口訣,再把八卦鏡朝那邊一揮吸走它,把八卦鏡塞回身上,惜字如金:“稍後。”

二人這才重新撿起正事,在連鴻熙的身上找扶柳的線索。

經歷過項凝,欒芾覺得自己膽子變大了,也不怕了,索性跟在他身後走到棺邊,探頭一看,居然沒有想象中不堪入目的糟糕畫面,裏面只有一個方形錦盒,盒身還縈繞著一層白色的光環。

如果是之前,她可以肯定自己絕對看不到那層屏障一樣的光環,很有求知精神地問:“這是什麽?妖氣?”

“嗯。”方肆拿出念珠,念珠一靠近,妖氣被不情不願的吸走了,他接著解惑,“這是扶柳的妖氣,它沒了,它主人就會感應到這裏出事了。”

話音剛落,地面上傳來了響破天際的狼嚎,石洞也開始震動,陪葬的器物倒的倒、滾的滾、碎的碎。

欒芾下意識地抓著他手臂試圖站穩,又一陣地動山搖後,一股腥氣的黑色旋風從洞口徑直朝這邊湧來,壓迫感太強烈了,仿佛要大力的碾碎他們這些入侵者,她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更加用力的抓住他。

一道灰色的影子緊隨黑影之後,在黑影距離他們僅四五米之時,“噗”的一聲,一柄七星劍深深插進了黑影的身體裏。

“嗷——”

狼妖本就傷痕累累,最後被刺這麽一劍已是無力回天,一聲響天動地的哀嚎之後,狼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碩大的身體竟然占了墓室五分之一的大小,掀起了一小股灰塵,原本空曠如宮殿的墓室一下子顯得擁擠了。

方肆嫌棄地彈了彈身上的粉塵,斜睨:“我以為你一盞茶就能搞定。”

陸戈聽到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苦笑著建議:“下次我可以跟你換一換。”看到這裏還有個墓室後他哪裏還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不過是他自己沒有算出這裏有入口,被人將計就計留下對付狼妖也只能自認倒黴。

方肆一點也不客氣:“不想見你,沒有下次。”

陸戈:“……”是想說臟話的心情,但卻有一輩子不能說臟話的規矩,氣死了。

欒芾清了清嗓子:“我們還是來看這是什麽東西吧?”

陸戈收起七星劍,從善如流地走過來,探頭一看:“怎麽回事?”

方肆也不知道,他直接伸手,快觸到盒子的時候,外面又飛來一抹紅光,赫然是他上次在山谷外打傷的那只女妖。

女妖穿著紅色的唐裝,急急定住身子,大喝:“不能開!”

方肆瞥了陸戈一眼,示意讓他來解決,手再次伸向盒子。

“求求你們別開!她會殺了我的,她真的會殺了我的!”女妖這次沒有亮出武器,而是苦苦哀求。

剛說完,外面又飛來一抹青光,化作穿著青色古代裝束的年輕男子擋在女妖前面,他是湯明馥的靈仆,也是那晚奉命去追女妖的那個畫靈。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方肆已經我行我素的打開了蓋子,饒是見多識廣也忍不住驚訝出聲:“蓋魂術?”

說完,湯明馥和連溫祿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趕來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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