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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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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雀女想度雪遲說的沒錯。

但是隨意招走一個人的人魂再造人,這種做法天理難容。

除非有一種情況說的過去,那就是方鶴聞曾經經歷過命懸一線的場景,只有他曾經瀕死或者他的親人以為他死了才會給他招魂。

這樣這件事才說得通。

雀女:“你成玉人以前的事還記得?”

“你是說我怎麽被招魂的?抱歉我不記得了。”度雪遲轉身上馬,“師父,無論怎樣弟子先送你回山海閣。”

“那我再問你最後兩個問題,你身為玉人的使命是什麽,完成使命後你會回歸本體嗎?”

度雪遲微楞,很快他抿唇,說出四個字:“覆國,不知。”

難怪在山海閣時他會躲著方鶴聞,他認識方鶴聞,可方鶴聞不認得他的人魂。

人魂與本體共同主宰七情六欲,度雪遲沒有本體,方鶴聞沒有人魂,所以他們兩個都沒有七情六欲!

這也解釋通了……這兩個人為什麽眉眼溫柔卻又沒有一絲情感。

他們都沒有了七情六欲。

不知怎麽雀女有些失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失落什麽。

抵達山海閣,是五天之後。

又過了兩日,阿離帶著幾個弟子回來了,還有幾個弟子走散了。

阿離也不知是要演哪一出,又不知道他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回來沐浴更衣後便去找雀女。

雀女不在房中,他便等著。

有些事他想說清楚,也必須問清楚。

這房中沒有桌椅,唯有一張榻,他站累了,便斜躺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疲乏感襲來,他睡著了。

他是被推門聲驚醒的。

女人回來了!

當雀女一推開房門,便看到烏弋山離斜躺在她的床榻上。

她沒有反應過來烏弋山離是什麽意思,而是將門拉的更開說了一個:“滾。”

這個字她是向荀尚學的,荀尚訓斥部將的時候會這麽說。

阿離沒臉皮的笑著喊了一聲:“師父。”

雀女見他笑意不達眼底,知道他應該是有什麽話要說,可是她現在沒有心情聽。

“師父,之前有人要殺你不是我派的,是老大……是老大做的,還有之前老大老二送你下山,肯定沒安好心,之後還害你失蹤了大半年。”阿離說著從榻上走過來。

雀女大抵聽出來了,阿離在試探,他想知道事情始末卻又毫無頭緒,所以才想試探。

雖然她不知道阿離在想什麽,但幾天前阿離去救她是真情實意的。

她勾唇淺笑,這一次比之前柔和的拋出一個“滾”字。

“還有,再叫師父,打爛你的嘴。”

“……”阿離捂住嘴踏出門去。

“轟”的一聲門被關上了,雀女想這些事本來就兇險,烏弋山離不必牽扯進來。

次日雀女寫了一封信讓阿離去找酉莊莊主姽戌。

“師父,阿離師兄去就行了,我為什麽也要去啊?”符寧不解的問。

阿離本來不想下山的,但看到信上的署名後懂了為什麽女人要派他去了,女人這是要派他去做生意。

雀女不光給了他一封信,還將聖火印給他了。

曲梨花曾帶阮夜鳴拿下了聖火盟,但曲梨花當時不知阮夜鳴是荀尚的人,曲梨花雖然拿下聖火盟,但最終聖火盟落入了阮夜鳴和阮昶手中。

按道理曲梨花生前最先懷疑的人應該是阮夜鳴,所以才會將聖火印藏在發髻裏。

她簡單的認為自己被送到玄國是阮夜鳴搗鬼,理由是因為阮夜鳴想獨占聖火盟,卻不知整件事阮夜鳴乃至荀尚全都被蒙在鼓裏。

如今雀女將聖火印交給阿離,是故意為之。

她問阿離來山海閣不為大掌門也不為報仇,究竟是為什麽。

阿離直言:“為查阮氏兄弟。”

於是雀女將聖火印交給了阿離。

阿離起初不懂,等他下山後,在路上有些想明白了。

這是制衡。

女人要借他之手牽制阮氏兄弟,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和那兩人之間有深仇舊恨。

果然老大老二以前做過對不起師父的事啊!不然現在哪輪得到他上場。師父因為某些原因不殺老大老二,但需要他來制衡他們啊!

“師父!徒兒一定不會辜負師父的信任的,一定重振酉莊,搞垮聖火盟的!”阿離信誓旦旦的說完後,緊握著的拳頭又很快松開了,“不對啊,師父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要我去聖火盟奪權,還是重振酉莊?”

聖火盟的行蹤即便阿離有聖火印也不好找,但酉莊就不一樣了。

阿離找到姽戌以後,告知姽戌是“沈朱”讓他來的。

姽戌捏著信,看向面前的年輕人:“沈朱的意思是讓你帶我們去同西域各國做生意?”

“是。”阿離說著還拿出女人給他的通關文牒,他也不懂女人怎麽搞到這些的,晉國朝廷肯為她蓋印章,各種貿易都交給她做,女人在朝廷裏一定有人,或許和老大老二有關系。

但女人不放心交給老大老二,反而交給他。

是不是表示比起老大老二,女人更信任他?

阿離自覺以他的腦袋只能想這麽多了。

雀女收到阮昶的信是阿離離開後的第三天。

她能收到阮昶的信表示荀尚已經脫離危險,不日之內便能回皇城了。

信裏什麽都沒提,而是畫了一份路線圖。大抵意思是說荀尚與伏兵決戰之後,往南逃了,若是要回到皇城需要花上幾日時間。

雀女正在收拾東西,門被推開了。

她停了一下,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人是度雪遲。

雀女將東西收拾好,沒有對他說什麽時候離開,若她想走,沒人攔得住。

度雪遲靠著門,聲音微微有些低啞:“大掌門現在還活著嗎?”

這大抵才是他想知道的。

“我不知。“雀女這麽回答他,也並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曲樊司的事,就連曲樊司具體什麽時候離開山海閣的她都沒有太在意。

“真的不是你做的?”度雪遲的氣息有些不穩,顯然他是在意這個的,他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笑話!

她還用不著對一個人類下手!

雀女看向他,目光如炬,她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一把抓起他腰間的佩刀,冷冷一笑。

“別用任何人類的心思揣度妖神。”

她說著也松開他的佩刀:“你如果還需要大掌門就去找她,我只說一遍,她的死活與我無關。”

她不屑於對一個人類動手,即使這個人類兩次想要她的命。

“如果我真的想殺人,你們這五個曲梨花的孽徒最先得死。”

她笑著提起行李下山了,心裏卻是無比快意。

等度雪遲回過神來,女人已不知蹤影。

她的話在他的耳邊回旋著,他似乎是明白了,如果她真的會殺人,他們這五個能死幾次了……

更何況曲樊司雖然想曲梨花死,卻從未親自動手,曲樊司只會下令,她從不親手殺人。

可是,如果曲樊司死了,他還能相信誰,他還能去找誰。

他要的是晉國玄國覆滅,他要的是覆國!

玄國雖亡,晉國卻一統天下,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果鳳凰涅盤的傳言是真的,他應該殺了曲梨花的,可是他始終下不了手。

他不懂其中緣由,他也不該是優柔寡斷的人。

他若想殺一個人,幾次下不了手,這不是他的問題又該是誰的問題?

只要一面對那個女人他的話就逐漸多了起來……

這並不合常理。

總是在他想要殺她的時候,卻主動和她廢話了起來,離譜的連他自己都唾棄。

他應該殺了她的,應該。

殺了她,無論對誰都好。

須臾,他忽然睜大眼睛,不假思索的走上下山的路。

深夜。

滄州城外五十裏,雀女忽然暈倒在馬背上。

馬鞭落在地上,恍然未察。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頭頂盤旋著三道幽影。

雀決派出的巫靈追來了。

它們正在用咒語想逼她的靈魂離開這具身體。

而此刻雀女對此毫無所知。

原本有四個巫靈,離開的那一個要將找到她的事匯報給正官雀決。

四周是巫靈設下的結界,它們在等正官雀決到來。

如果估計的沒錯,一刻鐘之內正官雀決就會抵達。

度雪遲原本他不緊不慢的跟著,直到女人跑出滄州城幾十裏,他將人跟丟了。

可他幾乎是一直與她保持一裏地的距離,他並不相信是跟丟了。

他環視四周,直到看到不遠處的野道上傳來飛鳥的驚叫聲,他追了過來,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但他感知到一陣陰風刮過,四周的鳥鳴聲愈發急促。

如果沒有估算錯誤,他與女人一直用之前的速度騎馬,那剛才女人的馬應該就是跑到這裏了。

他恍然間明白了什麽……

也就是這時一柄桃木劍從林子裏飛來。

那道略有些熟悉的、清雅的聲音低吼道:“讓。”

他下意識的退開了一些。

那個人影從林子裏飛來,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孩。

“劍去!”

一聲之後,天地鑒顫,光色森寒。

度雪遲感受到地面的晃動,很快,地面裂出一道一尺長的口子。

他仿佛是聽到那種類似杯盞破裂的聲音。

——結界破了。

這時被嚇到的駿馬嘶鳴起來,奔騰之間將馬背上的女子拋向高處。

帶著鬥笠的男人一個騰起,將女人接下,護在懷裏。

“追。”方鶴聞一聲命令,桃木劍追著三道幽影而去。

正這時,一道銀光乍現,那道銀光護住了三道幽影。

桃木劍被銀光所擋,碎成了幾段。

“正官大人!”

三道黑影在銀光面前做出跪地的樣子。

雀決未曾看它們,而是揮出一道掌風打向抱著雀女的人。

“你敢碰她,去死!”

一聲怒吼之後,銀色若風一樣的流光向方鶴聞追擊去。

他不遠萬裏飛來是來殺她的,不是來看哪個低賤的人類抱著她的!

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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