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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誰心愛的女子,誰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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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必緊張,老身不是故意要壞你的生意。我只是想搶了這有錢公子,去邊關找我兒子去。”

汪若霏說著,在那人身上上下摸索,拿走了他裝銀子的荷包。

她用手掂了一掂,荷包鼓鼓囊囊的,裏頭的銀子發出清脆的摩擦聲。

蘭公主狐疑道:“你一個老婦人,獨自去邊關找你兒子?”

汪若霏面不改色。

“沒辦法,昨夜我家被火燒了,若不去找我兒子,難道還指望朝廷養我一輩子嗎?我告訴你哦,我兒子在邊關賣絲綢,他有錢的!”

原來是昨夜被牽連的百姓,為了活下去找到自己的兒子,她才做出這種搶劫殺人之事。

蘭公主稍稍放下了心。

汪若霏道:“你放心,這公子沒死,只是暈了。我分你一塊銀子,你別把這事說出去,如何?”

蘭公主忙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會說出去的。其實我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我也只是想騙他的錢財罷了。”

“哦?”

汪若霏故意道:“你這小姑娘也有這麽大的膽子?”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要去邊關,去……去找我哥哥。這樣吧,大娘,我們兩都是女子,同乘一騎沒事的。咱們都是去邊關,一起搶了這馬走,好不好?”

蘭公主見她有些膽識,而馬只有一匹,生怕搶不過她。

迫不得已,只能說出這樣的話,暫時穩住她。

汪若霏故作思忖狀,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年輕體健,若是半路把我丟下了,老身豈不是要死在半路上?”

蘭公主道:“不會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好人家的小姐,怎麽會做出這麽傷天害理,欺負老婦人的事呢?”

她在汪若霏面前轉了一圈,讓她看清自己的儀態和容貌。

而汪若霏看見的,卻是她囚服上頭的字。

那是嶺南的囚服。

她這些日子在城中,也聽見了不少的流言,知道有個蘭公主的事。

見著她身上嶺南的囚服,就更加確定了她的身份。

想必她口中要去找的那個哥哥,便是寧王吧?

她不禁點了點頭。

“嗯,你看起來的確是大家小姐,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那好吧,咱們就一起走,不過你身上的木刺可得交給我。”

蘭公主很是爽快地給了她。

只要能回樓蘭,能找到寧王,她做什麽都願意。

汪若霏將拿木刺收近了袖中,兩人互相搭著手,把那公子用竹籃蓋住,免得被人發現他。

他的後腦被開了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

兩人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財物,又牽走了他的馬,在城門附近的小巷子躲了起來。

等到明日天一亮,城門開啟,她們就可以出城了。

這一夜,初秋的風微涼。

兩個女子只能靠在一處取暖。

彼此靠近的時候,她們都嗅到了對方身上的味道,覺得十分古怪。

蘭公主嗅到的是臭味。

那是一股腥臭的味道,比海魚還要腥。

想這老婦人裹著頭臉不放松,大概是身上有什麽病,便沒有多話。

同是天涯淪落人,她不想揭別人的傷疤。

汪若霏聞到的香氣。

雖然蘭公主身上沒有佩戴迷情香了,可她過去的十幾年一直貼身帶著,身上自然染上了那股氣味。

汪若霏成日活在腥臭之中,對香氣便格外敏感。

這種香味十分奇特,倒像是異域之物。

她便更加肯定,身旁的女子便是蘭公主了。

那麽跟著她,一定能找到寧王。

兩人沈聲不語,靜靜地看著天光,等待天亮的時候。

……

這日,禮部派人來替沈風斕量太子妃吉服的尺寸。

派來的是極有經驗的老裁縫,一個頭發一絲不茍的老婆子,一雙小眼睛十分精明。

她給沈風斕拿來了舊的太子妃吉服,又一一向她說明,新的吉服要如何如何改動。

“這是大嫂從前穿過的吉服吧?她是嫡長媳,吉服理該隆重一些,我的就不必如此隆重了。”

那婆子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從前福王妃,那只是太子妃罷了。那如今娘娘您,是未來大周的皇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您的吉服,自然要改得更加隆重一些。”

沈風斕也由她去,只是提醒了一句,“只是我這胎已經有五個月了,你裁衣的時候要註意,不可太緊了。”

人是不會在短時間發胖的,可肚子會。

挺著一個緊繃的肚子冊封,那模樣可不好看。

老婆子瞇著眼睛,盯著她的腹部看了好一會兒。

“娘娘放心。這八月十五已是秋日,吉服也頗為厚重。老奴在衣裳裁剪上使些花樣,到時候保管叫人看不出身孕來。”

若是旁人她不敢保證,可沈風斕身形本就纖細,這胎兒也不算大。

要想遮掩起來,是很容易的事情。

沈風斕這便放心了,待量完了尺寸,才打發那人離開。

禮部的人剛走,後腳莫管事便來通報,說是南青青來了。

沈風斕等了她幾日,說是南憶因為感了秋氣著涼了,所以南青青一直不得空出門。

沒想到她今日卻來了。

“拜見太子妃娘娘。”

南青青才一進門,先行了大禮,浣葛連忙把她攙扶了起來。

“做什麽行如此大禮?不管我是太子妃還是什麽,總歸是你的沈姐姐。”

沈風斕拍了拍榻上的位置,“過來坐,南憶那孩子怎麽樣了?”

南青青依言坐下,不禁苦笑。

“福王殿下太疼孩子,抱他出去曬了兩回太陽。誰知道哄著哄著就走到了風地上,孩子撲了風,回來就發熱了。如今已經無礙了,這才來見姐姐。”

沈風斕道:“我命人通傳你的話,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

南青青倒是顯得很從容,紙是包不住火的,她從來也沒想過能一直隱瞞實情。

不論是撕裂的事,還是她對詹世城的情意。

甚至是,南憶的真實身份。

“你既知道了,想來這幾日也有了想法。你同我說說,好讓我心裏有個數。有什麽能幫上你的,只管開口。”

沈風斕也不知道她會如何選擇。

若是從前,她會勸南青青離開福王,回到詹世城的身邊。

如今軒轅玦是太子,她是太子妃,這事不難做到。

可是現在……

福王已然改邪歸正,福王妃待南青青也算仁至義盡,這事就尷尬了。

別說南青青這個身處其中的當事人,就是她自己,想以權謀私帶走南青青,都做不出來這事。

“我已經想好了,到佛寺裏頭去修行。聽聞在寧王府抓了個小沙彌,是你做主放了他的?我就到那佛寺裏去,豈不幹凈自在?”

沈風斕一楞。

聽聞法源和尚離開京城去雲游了,寧王便把無法帶回了府中。

後來無法被軒轅玦手下的人抓到,她便做主放他回山去,結果無法還有些不樂意。

他說什麽師父說了,在山上待著自有他的結果,他下山一遭沒幾天,果然又要回去了……

沒想到南青青竟看上了法相寺,想去裏頭修行。

“你去修行了,那南憶怎麽辦?”

她以為南青青會在福王和詹世城之中做一選擇,要麽放下詹世城,從此一心一意和福王過日子。

要麽離開福王,隨著詹世城浪跡天涯也好,怎麽都好,至少一生一代一雙人。

沒想到她竟然選擇了出家修行,這種逃避世俗的解決辦法。

“南憶還小,且他並非福王府的骨肉,自然要跟著我。我會告訴福王,南憶身份的實情。倘若他肯放我們母子一馬,那我就帶孩子上山修行。倘若他不肯,那孩子,就托付給沈姐姐了……”

聽她話中的意思,便是不打算保全自己,只打算保全南憶了。

“福王如今雖改邪歸正了,可他待你那般好,一旦知道真相,豈有不惱羞成怒的?”

真相之所以殘酷,便是因為其難以令人接受。

南青青眼中隱有淚意,便擡手抹了抹。

“我和福王之間的恩怨情仇,說不清也道不明。起初我們都是受人陷害,可他借酒欺辱了我也是實情。而後我懷著老詹的孩子嫁進東宮,欺騙了他。他卻待我還算周全,後來又改邪歸正……他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他。但我們之間,終歸需要一個了斷。”

沈風斕道:“這樣做太危險了,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南青青卻是心意已定。

“沈姐姐,這件事我必須自己了斷。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讓你再趟進這灘渾水,壞了你和福王妃之間的妯娌情誼,和福王與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修覆的兄弟情。”

她知道,倘若有沈風斕一句話,福王有再多的怨憤也不敢表露。

可她不想借著沈風斕的勢,讓沈風斕受到牽連。

就讓她自己,把她和福王之間的恩怨情仇,一次斷個幹凈。

沈風斕知道她心意已決,便由了她的想法。

“那你打算何時同福王說?”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福王妃也在等著我的回話,索性就今日說清楚。倘若沈姐姐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求姐姐保住南憶,我就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了。”

南青青說著,順著榻矮了下來,跪在了沈風斕面前。

一個頭磕到地上,青絲順著肩頭拂落,決絕而果斷。

沈風斕看得不忍。

她懷著身孕,一時不便攙扶南青青,忙讓浣葛去扶起她來。

“你放心便是,不論結果如何,南憶這孩子我都會照拂的。”

“多謝沈姐姐。”

南青青最後抹了一把眼淚,她甜美柔和的面容上,早就卸去了脂粉。

依稀又有了一些當初的影子。

隨後她慢慢朝後退去,漸漸消失在了沈風斕的眼中。

浣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禁道:“娘娘,真的就讓南側妃一個人,去和福王殿下說嗎?”

雖然當初的事情,是福王對不起南青青在先。

可後來南青青懷著詹世城的孩子,再嫁進東宮。

這混淆皇室血統的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

沈風斕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當初她選了這條路,我就告訴過她,別後悔。而今她想自己承擔自己做過的事,這沒錯。”

而今的南青青,也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遇到事情沒有任何主張的小姑娘了。

她可以擔得起這件事的後果,哪怕是死。

“不過,她要擔是一回事,我自然不能看著她有生命危險。”

“原來娘娘早有主意啦?”

浣葛喜道:“是什麽,娘娘快說來聽聽?”

沈風斕低頭,慢慢地翻開書卷,一派從容。

“誰心愛的女子,誰親生的兒子,讓誰救去。這件事我才不管,讓他自己去管。”

“他?”

浣葛一楞,而後忽然想到了什麽。

“娘娘是說,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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