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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投懷送抱,她身軀嬌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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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畫師到大理寺監牢中,將南青青描述的那個宮女畫了下來。

據南青青說,有七成相似。

軒轅玦親自把畫像帶進宮交給蕭貴妃,蕭貴妃只瞄了一眼,眉頭一挑。

那個模樣,就好像她認識這個小宮女似的。

“椒香,你瞧瞧這幅畫。”

被點到名字的椒香不疑有他,湊近了桌子朝畫卷上看。

畫上的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穿著宮中普通三等宮女的服制,臉長而瘦。

容貌只算端正,並不出挑,額頭上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椒香面色一凜。

她遲疑道:“這……這不是禦花園牡丹井……那個宮女嗎?”

軒轅玦眉頭一蹙,不解其意。

說起哪個宮人,自然要說她在何處伺候。

或是華清宮,或是禦花園。

這禦花園牡丹井,算是什麽?

他很快有了一個猜測,不禁看向蕭貴妃,目露揣測。

母子兩個一貫默契,蕭貴妃一眼便知他是猜對了,稍稍點了點頭。

“是啊,她死了。”

這個死去的宮女叫心媛,原先是在含元殿做灑掃的宮女。

昨兒一早禦花園的宮人,照例從牡丹井裏打水澆花,就看見井裏泡了一具屍體。

宮中有宮女跳井的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宮女自殺還是條重罪。

這宮女的屍體被拉出去燒了,又查到了她的老家籍貫,一並治罪於她的家人。

當時有在場的人看清了她的臉,雖然被井水泡得又胖又大,額頭上那顆黑痣仍然顯眼。

有人便叫了出聲,“那不是含元殿的心媛嗎?”

華清宮這頭才知道了這個消息。

“玦兒,你是說這個心媛,就是引南小姐去更衣的宮女嗎?”

“是。也不知這宮女到底是畏罪自殺,還是被人殺人滅口。死無對證,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蕭貴妃有些不悅道:“斷了便斷了,此事就別再追查下去了。汪若霏是寧王的人,如今你們私下結為同盟,你要動他的人,豈不是為自己樹敵?”

這個道理,他又何嘗不知?

“可南青青是無辜的,父皇不應該遷怒於她。此事應該查清,還她公道。”

蕭貴妃滿含深意地看他一眼。

知子莫若母,軒轅玦是個什麽性子,蕭貴妃清楚得很。

他驕傲直率,不屑去用骯臟的心機手段,卻也不是個慈悲心腸的濫好人。

南青青出身平凡,有什麽值得他不惜得罪寧王一黨,也要救她?

“你到底是因為她無辜想救她,還是因為,沈風斕?”

蕭貴妃嘴角一翹,似笑非笑。

被一眼看穿心思的軒轅玦,有些許不自在。

他正不知如何接話,蕭貴妃笑著擺擺手,露出了一排貝齒。

軒轅玦有些錯愕。

她一向說女子笑不露齒,難得見她笑成這個模樣。

倒笑得他一頭霧水。

“玦兒,你真的長大了。你不知道啊,母妃從前擔心你擔心得要死哦,生怕你染上那些什麽龍陽斷袖的毛病……”

軒轅玦頓時黑臉,“母妃。”

蕭貴妃笑過之後擡頭一看,這才發覺椒香等人還在屋中。

她清了清嗓,掩飾道:“總之,現在有了沈風斕,有了雲旗和龍婉,母妃就放心了。”

軒轅玦原本以為,蕭貴妃會因為他想救南青青,不惜得罪寧王一黨而惱怒。

尤其是知道自己是為了沈風斕之後,更會嘲笑他婦人之仁。

沒想到她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是……

為他對沈風斕的真情實意,而感到歡喜。

他忽然覺得,蕭貴妃這種把感情看得比利弊更重的心理,讓他無比振奮。

“雲旗和龍婉兩個,現在叫人叫得可好了。下回兒臣進宮,就讓人把他們帶來給母妃瞧瞧。”

“真的啊?你們兩個不許貪心,孩子會叫爹娘以後,也要讓他們叫皇奶奶才是!”

蕭貴妃不由地撅起嘴來,不依不饒的模樣活脫脫像個孩子。

軒轅玦不禁好笑,“已經會了,還會叫皇爺爺。等他們進宮來母後一瞧,就知道了。”

說得蕭貴妃期盼得不得了。

“等他們進宮的時候,母妃就把你小時候玩的那些東西,再給他們玩。”

父繼子,子繼孫,這種傳承格外溫暖。

軒轅玦輕輕一笑,眼角完成一道優美的弧。

“待此事了結,孩兒一家四口再同來與母後請安。”

……

沈風斕再到大理寺監牢之時,已是五日之後。

她照例又讓浣紗和浣葛,帶上了吃食和衣裳,還有一包碎銀子。

南青青圓潤的臉瘦了一圈,若說從前是嬌娃娃,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苦役。

沈風斕眉頭一皺,以為獄卒克扣她的夥食。

浣紗一揭桌上的蓋碗,才發現裏頭飯菜齊備,早已失去了熱氣。

她是自己不想吃飯。

“沈姐姐,找到那個宮女了嗎?”

她的臉頰瘦了下來,越發顯得眼睛孤零零的,閃著熱切的光芒。

只要她在監牢中一日,只要一日未還她公道,她就沒有心思吃飯。

沈風斕明白她的心情,卻只能搖了搖頭。

“那個宮女叫心媛,大約事發後就死了。不知道是被人殺人滅口,還是畏罪自殺。總之,這一條線索斷了,我們還得還得往別處去想。”

事實上,她已經朝著別處費了不少工夫。

那個叫心媛的宮女雖死,她在宮中的朋友,蕭貴妃都派人查問過了。

才發現她竟然一個朋友都沒有,平日在含元殿當差也常常是一個人,神神秘秘的。

這顯然不是一個臨時收買的宮女,而是一開始就被培養出來,用做某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好深的心計!

能夠在含元殿培養安插一個這樣的棋子,憑汪若霏是做不到的。

只有賢妃。

既然宮裏找不到下手之處,那她就朝宮外下手。

晉王的人朝平西侯府一出手,才發現看似不顯山不露水的侯府,實則是鐵板一塊。

裏頭的那些仆婦小廝,不像是伺候人的奴才,倒像是訓練出來的死士。

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敲出破綻。

更別談收買汪若霏身邊的人,來尋找證據了。

南青青是個有眼色的人,沈風斕不斷地在鼓勵她,安慰她。

她還是看出了沈風斕的一籌莫展。

這樁案子牽涉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個個位高權重。

哪有那麽容易,就能找到證據呢?

她忽然道:“兩日前,詹大人也來看過我,勸我寬心,一定會有辦法把我救出去。”

詹世城也來過了?

沈風斕嘆了一口氣。

“詹大人待你有情,絕不會辜負你的,你更要振作起來才是。”

在這時代,像詹世城這樣能夠不畏世俗目光的男子,真的不多見了。

要有多深的愛意,才能讓他想娶一個失身的女子,為她承受天下了的非議。

委實是個難得的有情郎。

南青青忽然苦笑了一下,“沈姐姐,詹大人彈劾太子的那樁事,現在查得怎麽樣了?”

皇上命大理寺徹查,一本戶部的偷漏稅銀賬冊,一本東宮的糊塗賬。

這兩本賬冊早就被晉王和詹世城,查得毫無遺漏了,各項罪證確鑿。

不出幾日,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你放心,件件都是實證,太子這回必然遭受重創。”

南青青微微一笑,如釋重負。

“那就好啊。”

固然是汪若霏的設計,讓她進了那件更衣室,就再也脫身不出。

太子的借酒宣淫,輕浮無恥,同樣讓她無法釋懷。

尤其是,在她已經有所愛之人的前提下。

南青青忽然道:“沈姐姐,我想到了一個法子,能盡快地離開這座監牢。”

沈風斕一怔。

“什麽法子?”

“我若懷有天家血脈,聖上便是再厭惡我,也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你……”

南青青搖了搖頭。

“其實那日,我身上葵水未凈。”

女子來葵水之時,行房事是不可能有孕的。

沈風斕壓低了聲音,“你瘋了?便是不能查清此事,了不起讓晉王殿下進宮向聖上求情,或者我去求我父親,求我舅舅,讓他們向聖上求情總能留你一命。你既沒有懷孕,何必毀了自己一輩子?”

如果她懷上太子的血脈,依照聖上的行事,定會將她賞賜給太子為妾。

南青青的命是能保住,可是——

詹世城呢?

她忽然擡起了頭來,泛著紅血絲的雙眼中,有一層薄薄的淚水。

那是一種,絕望到極致的眼神。

“青青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我不能讓詹大人,為了我平白搭上他的一輩子!他是青年才俊,深受聖上的寵信,將來還有大好的前途。”

“娶了我,叫滿朝文武如何看他?叫聖上如何再寵信他?”

她越說到後來,面色越發堅毅起來,尖削的下巴帶著決絕的線條。

“我曾想過死在獄中,舉起那把匕首,又怕辜負沈姐姐一番深情厚誼。可我若不死,詹大人是不會放棄的。那我為什麽不能嫁給太子?”

她冷笑一聲,“我出身平凡,見了汪若霏處處忍讓小心,她卻還是抓著我不放。只有嫁給太子,我才能為自己報仇,才能保護子衿!”

汪若霏這等喪心病狂之人,這一次利用她來陷害太子,下一次說不定用的就是南子衿。

她們是自小相依為命的雙生姊妹,便是不為自己,她也要讓汪若霏不得好死!

南青青的話,顯然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

一字一句,竟叫沈風斕無從反駁。

詹世城娶了南青青之後,會受天下人嘲笑,會在仕途上一蹶不振嗎?

會。

汪若霏害了一個南青青之後,就會放過南子衿嗎?

未必。

而南青青為了報仇,為了保護南子衿,選擇嫁給太子來獲得權勢。

她不能指責南青青有錯,就像她當初以為晉王是無恥狂徒,不還是嫁給他了嗎?

在保全性命都做不到的時候,談感情和尊嚴,太奢侈。

“如果你真的決定了,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這條路會很苦。”

沈風斕開口,聲音艱澀。

她沒有立場去勸南青青。

如果是她,或許她也會這樣做……

“沈姐姐,從那日之後,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甜了……”

她苦澀一笑,仿佛閱盡滄桑。

又仿佛——

看盡了這世間冷暖。

——

自那日打了南奇賦一頓後,詹世城頗有些一蹶不振。

宮裏,他壓根插不進手。

平西侯府,他更是束手無策。

連派幾個差役到他們府外打探,都差點引起汪家的懷疑。

想要進大理寺監牢探望南青青,好說歹說才讓他進去一次。

再想進去一次,那就難了。

那畢竟是大理寺的監牢,不是他一個區區京兆尹能夠妄為的地方。

化悲憤於動力之後,他拼命在京兆尹府的案卷之中,尋找跟平西侯府相關的事件。

偌大一個侯府,總有幾個仗勢欺人的奴才吧?

便是門風極好沒有這等人,購買田宅鋪子,總會發生一些糾紛吧?

詹世城瘋狂地尋找,一絲芝麻綠豆都不肯放過。

而後他才發現,這個平西侯府,真是可怕。

不像是一個侯府,反倒像是一個軍營,或者說是……一個殺手營。

下人們行事井井有條,沒有任何超出管理的事情發生。

這種過分幹凈,反而顯得不正常。

他正在焦頭爛額之時,只聽得門房來報,“大人,有一位小姐來找您,說是姓南。”

“南小姐?”

他認識的姓南的小姐,除了南青青,那就剩下南子衿了。

想來,她是為了自己胞姐的案子而來吧?

詹世城道:“去請進來吧,沏上茶水。”

他埋首於案卷之中,聽見少女輕靈的腳步聲,頭也沒擡。

“二小姐坐,你先喝茶,本官看完這一卷就好。”

少女慢慢走到下首的太師椅旁,緩緩坐下。

“不急,你慢慢看。”

詹世城下意識點了點頭,而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從案卷之中擡首,有些不可思議地,盯住了眼前的少女。

她穿著一身俏麗的鵝黃色齊胸襦裙,青綠色的裙帶飄飄灑灑地落在胸前。

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嬌小的身段,顯得俏皮可愛。

那雙眼睛瑩潤清純,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詹世城一驚,手中的案卷,不經意掉落在了地上。

“青青?”

他試探地喊了一聲,見眼前少女不答,不禁暗笑自己。

南青青現下在大理寺監牢中,怎麽可能出現在京兆尹府?

只怕他是思念過度,一時看花眼了。

少女起身走近,俯身將那案卷拾起,在桌上擺好。

“這才幾日不見,你就不認得我了?”

她語帶嬌嗔,詹世城忽然狂喜地站起,激動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青青,真的是你!”

南青青等了他好半日,想不到他就說出了這麽一句。

她故意道:“原來你想見的是子衿,不是我啊?那我回牢裏去了。”

說罷轉身就走,一下子落進了一個緊實的懷抱。

詹世城一時情急,從她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她,生怕她離開。

“怎麽會?我想見你,我當然想見你!”

他高大的身軀籠在南青青身後,像是一把保護傘,恨不得為她擋盡所有的風雨。

南青青背對著他,視線漸漸模糊。

時間仿佛停止在這一刻,擁抱像是一劑最好的解藥。

將彼此多日來的陰霾,瞬間驅散。

過了好一會兒,南青青才忍下了眼淚,強笑著推開他的手。

“好啦,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她轉過身來,笑容仍像是初識那日般,純凈美好。

詹世城笑得傻氣,而後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問道:“你是怎麽出來的?”

“我擺脫沈姐姐把子衿帶進牢中,讓她替我待一日,我才能脫身出來見你。好在除了你們,也沒人能分辨得清我們姊妹誰是誰。”

詹世城一聽便放了心,連他方才一時恍惚,都會把南青青認錯成南子衿。

那些不熟知她們兩的人,就更加找不到區別了。

南青青笑道:“我先去了你的府邸,府中下人說你在府衙。今日休沐,你還在府衙做什麽?走,回府去,我給你做飯吃。”

詹世城原是要在府衙裏,尋找與平西侯府有關的案卷,卻怎麽也沒找到。

他不好意思告訴南青青,便含糊了過去,“也沒做什麽,我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回府去!”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卷收拾好了,抄起一件外衣,就回頭對南青青笑。

“哪能讓你做飯?我做飯可好吃了,高軒他們都交口稱讚,今日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高軒是何人?”

“哦,就是你沈姐姐的大哥……”

兩人一邊往詹府走,一邊在路上閑聊。

正值傍晚時分,許多附近的人家開始做飯,飯菜的香氣四處飄散。

兩人相視一笑,就像是一同還家的小夫妻一樣,格外和諧。

詹府離京兆尹府不遠,那裏本就是一處閑置的宅院,正好給他便於辦公罷了。

南青青尚未進府門,先觀察了起來。

此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用做一個三品官的私宅,勉強說得過去。

就是看起來陳舊了些,大門的朱漆都剝落了許多,有些寒磣。

“你便是性子粗狂不拘小節,這門臉也該稍稍註意些才是。一看便知府中缺人少丁,怪不得有人都敢把刺客,直接派到你府中來了。”

聽南青青的話,詹世城只是嘿嘿一笑。

“有人想殺我,我把門臉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你瞧瞧晉王府多煊煊赫赫,不過是讓人派去的刺客更多罷了!”

南青青被他一句話頂回來,索性不開口了。

他連忙討饒。

“好好好,刷刷刷,一會兒就讓他們刷!”

不就刷個門兒多大點事,她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南青青一下子又笑了起來,而後一路朝府裏去,一路嘰嘰喳喳給他提意見。

“這院子裏空蕩蕩的,也該擺些花草,再不濟種幾顆果樹也好。”

“你這府裏下人太少了,丫鬟倒是不必,婆子小廝都可以添些。”

“廚房只有這些菜嗎?你平日辦公辛苦,回家要多吃些好的……”

無論她說什麽,詹世城都是好好好,是是是,滿口答應。

也不知道她那樣小小的一個人兒,嘴裏嘰裏呱啦的,怎麽有那麽多話說。

沒一會兒,仆人又出去拎了一條草魚回來,並一些鮮肉和各色蔬菜。

兩人搶著要下廚。

詹世城道:“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動手做飯的,讓我來吧!”

南青青道:“君子遠庖廚,男兒家家的做什麽飯?我來就是了。”

兩人一時爭馳不下,索性都進了廚房。

詹世城撩起衣袖,動作麻利地用刀刮起魚鱗,一條小臂長的草魚就被收拾好了。

南青青在廚房裏找到圍裙,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系上,而後細細地挽起了衣袖。

她細嫩的手一看就沒幹過粗活,拿起菜刀來倒似模似樣。

一串串漂亮的蘿蔔花從她刀下出來,看得詹世城目瞪口呆。

他自己是個不講究的人,親自下廚做飯是常事,就算是府中下人給他做飯,也不見得精細到哪兒去。

蘿蔔能切成片就不錯了,實在不行,切成段他也能吃——

只要煮熟。

乍見南青青還要給蘿蔔雕花,這種屬於閨閣的閑情雅致,讓他既好奇又喜歡。

切完了蘿蔔花,南青青擡起眼看他,不免有些得意。

“把拿南瓜也給我。”

南瓜可就沒有蘿蔔那麽好切了,她費的力氣比方才大了許多,挽起的衣袖也不住地往下滑。

那一段纖細的皓腕時隱時現,讓正切著五花肉的詹世城,遐想連篇。

南青青時不時用另一只手臂,將袖子再蹭上去,堅持不了一會兒又掉下來了。

她有些氣惱地嘟起嘴來,面上薄紅。

忽地,一雙略顯粗黑的手伸來,將她滑下的衣袖,細細地卷起。

這樣的動作間,他的手難免碰到她肌膚。

一黑一白,一粗一細。

肌膚相接時,彼此心中擦起火花。

等菜都做完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兩人在房中相對而坐。

一把白瓷酒壺,散發著清冽的酒香。

她親手執壺,在兩個小杯中各倒了八分滿。

“大人連日辛苦,為青青在外奔波。青青感激不盡,聊以一杯水酒,報大人恩情。”

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一回再聽她說報恩,詹世城沒有再提以身相許的話。

她才經歷過那麽不堪的事情,不是他可以開玩笑的時候。

他同樣執杯滿飲。

“你我之間,就別說什麽報恩不報恩的話了。”

他為她,甘之如飴。

一杯酒下肚,南青青面上現出薄紅,似乎不勝酒力。

詹世城少在官場應酬,多喝了兩杯,眼神也開始飄忽了。

他想勸南青青少喝兩杯,偏偏南青青還不斷地給他勸酒。

“你嘗嘗,我做的這個醋溜魚塊,下酒是最好的。”

她朝詹世城碗中夾了一塊,等他嘗過之後,又勸他喝一杯酒試試。

“怎麽樣,是不是味道很好?”

詹世城面上通紅,醉眼乜嘢,只笑著道:“好……很好。”

兩人一面吃菜一面喝酒聊天,不知不覺月上中天。

他的酒杯滿了一輪又一輪,而她的杯中,遲遲未滿上第二輪。

南青青一手端著酒杯,湊到唇邊,忽然問他。

“你說想娶我,是真的嗎?”

詹世城醉得厲害,卻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對,我要娶你,我要娶青青!”

他忽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高聲喊道:“我詹世城此生,非南青青不娶!”

這一聲高喊,她眼眶含淚,站起來扶住了搖搖晃晃的他。

“我聽見了,你慢些。”

眼看他醉得不輕,她用肩膀撐著他半邊身體,將他扶到了裏間的床上。

“你慢些,這邊——”

她忽然輕呼一聲。

詹世城醉臥在床上,一個不小心,將她也帶了下來。

兩人面對面倒在床上,彼此的臉貼近,四目相接。

在最近的距離,看到最真實的心意。

而後,不知道是誰先靠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近到彼此的呼吸,在對方面上噴薄。

詹世城忽然楞了楞,看清眼前南青青的容貌之後,便急著後退。

真是酒能亂性,他怎麽能做這樣輕薄的事?

想著便直起了身子,試圖從床上爬起來。

身後一只纖手一勾,他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再度被拉回了床上。

南青青的聲音,細弱而堅定。

“這是我想要的。”

詹世城一楞,酒氣上湧,腦中一片混沌。

緊接著,他看到南青青將手伸到了胸前,輕輕解下了裙帶。

緊緊束在胸前的襦裙,緩緩地脫落,露出一片雪白……

她伸出手來,合上了床帳。

朦朧的素色床帳中,男子身影僵硬,一動不動。

女子衣衫半褪,朝他伸出手去,慢慢解著他的腰帶。

良久。

男子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與女子的嬌小,重合為一體。

帳中身影起伏,低喘微微。

燭火搖曳中,男子探出頭來,吹滅了燈。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不多時,幽靜的內室,傳來一聲細細的呻吟……

這一夜猶如夢境,在酒香的發酵下,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切。

她投懷送抱,她身軀嬌軟。

在他身下承歡之時,也有些許痛楚,更多的卻是甜蜜。

這於她而言,雖不是初夜,卻是初嘗男歡女愛的美妙滋味。

他不算太清醒,只是心愛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求歡,他怎麽也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那個時候有些許察覺,為什麽她今夜拼命給自己灌酒。

只是不想去揭穿她的任何小心思。

就算她要自己的命,又如何?

給她便是。

這一夜,無盡旖旎。

以至於詹世城第二日醒來,看見床邊空空蕩蕩,幾乎懷疑是自己的夢境。

只有被衾上留下的她的淡淡體香,告訴他這不是一個夢。

他急忙起身,忽然覺得腦袋一沈,又坐回了床邊。

仆人端著蓋碗走進來,見狀忙上前攙扶。

“大人慢些,您昨夜喝多了,快喝盞醒酒茶吧!”

詹世城被他扶著走到桌邊,將那一盞醒酒茶喝盡,隨後開口。

“昨日那個姑娘呢?”

仆人面上,現出一絲暧昧的笑意。

“大人,那個姑娘天色未明就走了。走的時候叮囑奴才們,給大人熬一碗醒酒湯。”

天色未明就走了?

詹世城眉頭一皺,“她一個姑娘家,你們就這樣讓她走了?若是她走到外頭去,碰見壞人怎麽好?”

那仆人連忙解釋。

“回大人,姑娘不是一個人走的。有一輛馬車來接她,還是很好的馬車呢,不像是尋常官宦人家的。若是帶個明黃徽記,只怕奴才要以為是哪個王府的呢!”

詹世城一聽這話,才放下了心。

這樣的馬車,想必是沈風斕派來的。

她定是要把南青青接回大理寺監牢,把南子衿換出來。

只是此事天衣無縫,何必急在這一時換人呢?

他又是急躁,又是愧疚。

昨夜他們才有過肌膚之親,就這麽讓南青青離開,連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禁一拍桌子。

不行,他得再去一趟大理寺監牢,不論如何都要見到南青青。

哪怕是花銀子賄賂,他也非進去不可!

他說罷急忙起身,大步就朝外走去。

只有那個伺候的下人跟在後頭,朝他大呼——

“大人這是上哪兒去啊!您還沒洗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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