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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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寶釵看了低眉順目坐在旁邊的寶琴一眼，道：“眼下琴兒的事要緊，那梅家只是進京述職，不日便要回去，若不趕在這之前將親事辦了，恐怕要有變故。”
“可你……”
“我的事可以往後放一放，原也不指著這個，媽放心吧，我心中有數的。”
薛姨媽便又萎靡起來，靠回床頭：“你素性有主意，如今家裏也是你說了算，都隨你吧。”
寶釵知她賭氣，混不在意一笑，朝寶琴道：“快去吧。”
寶琴紅著眼眶走到她跟前，屈膝行了一禮才出去。
寶釵坐了半晌，見薛姨媽仍面帶厭氣的躺著，恐她心中不肯釋懷，越發憋悶出什麽好歹，為了分散她的註意力，便將道理掰開揉碎了細細講與她聽。
“……如今梅家步步高升，咱們借著老太太的勢將這親事做實了，豈不是一門助力？”
薛姨媽懨懨地道：“助不助力，又有什麽打緊，你哥哥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做出什麽大事來，如今只盼著你能有個好去處，也不枉我賴活著……”
說著又掉下淚來。
寶釵暗嘆一口氣，傾身為她拭去眼淚：“媽切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哥哥不在了，咱們更要好好兒的，薛家也得好好的，如此才不叫他和父親懸心，也不愧對薛家列祖列宗。”
薛姨媽怔怔望著女兒堅韌的表情，一時忘了哭。
寶釵又道：“老太太看不上我，寶玉是她的心肝肉，哪裏這麽容易就妥協了？能解決琴丫頭的事已算她領情的意外之喜。”
“你哪裏不如誰了？叫這些人這樣輕賤！”薛姨媽恨恨道，又撫上她的臉，“我的兒，委屈你了，若你托生在你姨媽的肚子裏，如今也正經是皇妃了，何必受這個氣……”
寶釵握住她的手：“媽不願要我這個女兒，我卻……”
薛姨媽忙打斷她：“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何苦歪曲我的話。”
寶釵便笑了笑，把未盡的話說完：“我卻只想做媽的女兒。”
薛姨媽動容，道：“琴丫頭的事，你預備怎麽辦？你哥哥才走，她雖是堂姊妹，也該守孝……”
寶釵道：“如今家裏風雨飄搖，未免夜長夢多，一時半刻也不敢拖，我的意思是盡快辦。”
薛姨媽自然不肯：“可是……”
“媽，”寶釵打斷她，“若有心，不論身在何處也能祭拜掛念，若無心，披麻戴孝亦不過是面上功夫，何必拘泥這些虛禮？事急從權，梅家情況特殊，沒人會說什麽的。”
薛姨媽聽了，沈默半晌，無言點頭。
寶玉吃了幾日藥，面色漸漸好了，只越發懶怠走動，偶爾說起話來也有些糊塗，去給賈母等請安，有人叫他，他就去，沒人叫，他仍是懶得動。
王夫人原以為尋回了玉，他便一切大好了，卻沒成想倒變成了這幅樣子。
一時也顧不得旁的，只一顆心撲在怡紅院，偏方外道偷著用盡了也無法。
周瑞家的見王夫人又抹起來眼淚，心中覺著時候到了，因小心道：“我們那裏有一戶人家，家裏的小兒子因上山采藥摔了，一直昏迷不醒，他爹娘便請了媒人替他說了門親事，打算沖沖喜，便趕著辦了。太太猜怎麽著？”
王夫人果然被吸引了註意：“可是那小兒子好了？”
周瑞家的道：“可不是呢，成親第二日竟醒了，又過了幾日便能下床了，可見老人們的說法是有些依據的······”
王夫人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道：“寶玉也不小了，如今又這個樣兒，不說沖喜，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
周瑞家的笑道：“說起來，二姑娘嫁了，史大姑娘也成了親，如今林姑娘也定下來，正該輪到咱們了！”
王夫人頷首，次日便遞了牌子進宮去了。
至傍晚心滿意足的回來，神色終於見晴，連晚飯都多用了半碗。
周瑞家的知道事成，晚間回家時便順道去了趟薛家。
她走後，寶釵拿出那份借據，在燈下思慮良久，決定先不與王夫人通氣，以免露了行跡。
賈母早起出了回神，總覺著心上不安的，眼皮也跳個不停。
年紀大了總是想的多，正疑神疑鬼，忽然一個小丫頭進來，道：“老太太，貴妃娘娘傳了詔令下來，要給寶二爺賜婚！”
賈母一驚，跳了一早上的眼皮立時停了，一顆心卻是直直墜入谷底。
匆忙到了前廳，那女官環視廳中，見人齊了，便斂起笑臉，抖開詔令開始宣讀。
賈母垂首聽著，心裏對元春越發失望心灰，只待那女官宣讀完畢，將詔令奉於賈政後離開，賈母走到上首坐下。
賈政捧著詔令，面色有些凝重，王夫人卻是眉眼帶笑。
揮退閑雜人等，賈母看著賈政來回踱步，不知在想什麽，也沒有開口。
王夫人來回看看，道：“娘娘既下了旨，咱們也該操辦起來了，說不定一成親，寶玉就好了！”
賈政已久不進她房裏，此時煩躁的一揮手，道：“不可，薛家不是良配！”
“可這是娘娘的意思······”王夫人道。
“娘娘久在宮中，有些事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單為了那薛蟠便興出多少風浪！“
王夫人不敢同他犟，神色郁郁的走到一旁坐下，小聲嘀咕道：“那你自己同娘娘說去吧，橫豎我不管的。”
賈政大怒，指著她道：“這樣的事也要我操心，要你來何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日進宮去做什麽了，難道娘娘不曾與你通氣？”
王夫人語塞，卻不肯示弱。
賈母一言不發，瞧著二人爭辯吵鬧。
忽然門從外頭敲了兩下，接著傳來鴛鴦的聲音：“老太太，薛家姨太太來了。”
賈政下意識道：“她來做什麽？！”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沈聲道：“請進來。”
既是賜婚，薛家自然也接到了詔令。
薛姨媽這些日子萬事不理，這會子得了旨意，少不得強打起精神來操辦。
寶釵雖然能幹，可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有些事不好出面。
薛姨媽摸了摸袖子裏的東西，是在家時寶釵交給她的，心中暗自鼓勁，定要將事情辦好。
因此一進屋，也不管賈政面色不善，張口道：“怎的突然降了旨要給釵兒和寶玉賜婚？我一接了旨就趕過來了，發生何事了？”
王夫人料定薛家必然答應，也不曾事先商議，這會子道：“兩個孩子都大了，又般配，娘娘早與我說，覺著寶丫頭好，要說給寶玉，只是事情未定，我顧慮寶丫頭的名聲，未曾宣揚，倒也不算突然。”
賈政聽說她果然知道，狠狠瞪一眼過去，道：“這樁婚事有諸多不妥之處，姨太太不必放在心上，待我進宮稟明娘娘，收回旨意。”
薛姨媽收了笑，道：“你們家大業大，原是我們家不配，可也不興這樣耍著人玩兒的！賜了婚又悔婚，叫我們家丫頭還如何做人？”
她一向是慈眉善目，常掛笑顏的，鮮少這般疾言厲色，賈政理虧嘴拙，一時倒被問住了。
只卻不肯松口。
薛姨媽見狀冷笑：“人都說豪門貴富，常以勢壓人，果然不錯。也罷，是我們高攀不上！”
說著自袖中取出兩張按了手印的紙，甩到賈政身上，“既瞧不上我們家的人，那也別昧著我們家的銀子了，快快還清銀子，我們也好回金陵去，從此便再也不敢登門了。”
賈政拾起來一看，血氣上湧，沖的他一時有些站不穩，踉蹌兩步扶著桌子才勉強立住。
賈母見狀，心裏有股不詳的預感，命將那紙拿過來細看。
只見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王夫人於某年某月某時，向薛家借現銀並銀票共二百一十萬兩！
賈母手一抖，那紙便輕飄飄落到地上。
王夫人上前拾起，一看之下想起這事兒，不由楞住：當初寶釵哄著她寫下借據，說是要以此做籌碼拉人入夥做生意，到時獲了利，她也有分成。
卻不想分成沒見到，這會子卻被拿了出來討債。
枉她一門心思想拉拔薛家！
王夫人面上血色消失，直勾勾盯著薛姨媽。
薛姨媽微微側身，不敢直視她，為了女兒，她必須如此。
見賈家三人都不開口，索性一鼓作氣，道：“這原是留給寶丫頭做嫁妝的，你們家既不肯，就盡快還回來罷！”
王夫人好像終於反應過來，突然動作起來，劈手將那兩頁借據撕了個粉碎。
薛姨媽搶奪不及，收回手冷笑：果然女兒算無遺策。
她袖手而立，道：“撕了借據，縱是那五萬現銀拿不回來，還有二百多萬的銀票，這可都是有跡可循的，若你們肯好借好還，那五萬就送與你們了，否則，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鬧出去告上官府，看誰沒臉！”
賈政一貫清高不理俗事，何曾經過這個，一時滿面通紅，羞愧不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姨太太放心，這銀子，我們必定分文不少！”
他如此幹脆肯定，薛姨媽一時心中便有些虛了，可又想起女兒說的，“若他們真的肯還錢，倒也很好……”
雖然她不認同，心裏只當這是下策，可若賈家當真寧願還錢也不讓女兒進門，也是沒法子的事，如此這般，好歹還不至人財兩空。
一時安靜下來，堂下幾人心思各異。
賈母始終沒有出聲，此時卻突然開口，只聲音有些疲憊嘶啞：“婚姻大事，豈非兒戲。既然娘娘已經下旨賜婚，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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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
“我的事可以往後放一放，原也不指著這個，媽放心吧，我心中有數的。”
薛姨媽便又萎靡起來，靠回床頭：“你素性有主意，如今家裏也是你說了算，都隨你吧。”
寶釵知她賭氣，混不在意一笑，朝寶琴道：“快去吧。”
寶琴紅著眼眶走到她跟前，屈膝行了一禮才出去。
寶釵坐了半晌，見薛姨媽仍面帶厭氣的躺著，恐她心中不肯釋懷，越發憋悶出什麽好歹，為了分散她的註意力，便將道理掰開揉碎了細細講與她聽。
“……如今梅家步步高升，咱們借著老太太的勢將這親事做實了，豈不是一門助力？”
薛姨媽懨懨地道：“助不助力，又有什麽打緊，你哥哥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做出什麽大事來，如今只盼著你能有個好去處，也不枉我賴活著……”
說著又掉下淚來。
寶釵暗嘆一口氣，傾身為她拭去眼淚：“媽切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哥哥不在了，咱們更要好好兒的，薛家也得好好的，如此才不叫他和父親懸心，也不愧對薛家列祖列宗。”
薛姨媽怔怔望著女兒堅韌的表情，一時忘了哭。
寶釵又道：“老太太看不上我，寶玉是她的心肝肉，哪裏這麽容易就妥協了？能解決琴丫頭的事已算她領情的意外之喜。”
“你哪裏不如誰了？叫這些人這樣輕賤！”薛姨媽恨恨道，又撫上她的臉，“我的兒，委屈你了，若你托生在你姨媽的肚子裏，如今也正經是皇妃了，何必受這個氣……”
寶釵握住她的手：“媽不願要我這個女兒，我卻……”
薛姨媽忙打斷她：“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何苦歪曲我的話。”
寶釵便笑了笑，把未盡的話說完：“我卻只想做媽的女兒。”
薛姨媽動容，道：“琴丫頭的事，你預備怎麽辦？你哥哥才走，她雖是堂姊妹，也該守孝……”
寶釵道：“如今家裏風雨飄搖，未免夜長夢多，一時半刻也不敢拖，我的意思是盡快辦。”
薛姨媽自然不肯：“可是……”
“媽，”寶釵打斷她，“若有心，不論身在何處也能祭拜掛念，若無心，披麻戴孝亦不過是面上功夫，何必拘泥這些虛禮？事急從權，梅家情況特殊，沒人會說什麽的。”
薛姨媽聽了，沈默半晌，無言點頭。
寶玉吃了幾日藥，面色漸漸好了，只越發懶怠走動，偶爾說起話來也有些糊塗，去給賈母等請安，有人叫他，他就去，沒人叫，他仍是懶得動。
王夫人原以為尋回了玉，他便一切大好了，卻沒成想倒變成了這幅樣子。
一時也顧不得旁的，只一顆心撲在怡紅院，偏方外道偷著用盡了也無法。
周瑞家的見王夫人又抹起來眼淚，心中覺著時候到了，因小心道：“我們那裏有一戶人家，家裏的小兒子因上山采藥摔了，一直昏迷不醒，他爹娘便請了媒人替他說了門親事，打算沖沖喜，便趕著辦了。太太猜怎麽著？”
王夫人果然被吸引了註意：“可是那小兒子好了？”
周瑞家的道：“可不是呢，成親第二日竟醒了，又過了幾日便能下床了，可見老人們的說法是有些依據的······”
王夫人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道：“寶玉也不小了，如今又這個樣兒，不說沖喜，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
周瑞家的笑道：“說起來，二姑娘嫁了，史大姑娘也成了親，如今林姑娘也定下來，正該輪到咱們了！”
王夫人頷首，次日便遞了牌子進宮去了。
至傍晚心滿意足的回來，神色終於見晴，連晚飯都多用了半碗。
周瑞家的知道事成，晚間回家時便順道去了趟薛家。
她走後，寶釵拿出那份借據，在燈下思慮良久，決定先不與王夫人通氣，以免露了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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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捧著詔令，面色有些凝重，王夫人卻是眉眼帶笑。
揮退閑雜人等，賈母看著賈政來回踱步，不知在想什麽，也沒有開口。
王夫人來回看看，道：“娘娘既下了旨，咱們也該操辦起來了，說不定一成親，寶玉就好了！”
賈政已久不進她房裏，此時煩躁的一揮手，道：“不可，薛家不是良配！”
“可這是娘娘的意思······”王夫人道。
“娘娘久在宮中，有些事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單為了那薛蟠便興出多少風浪！“
王夫人不敢同他犟，神色郁郁的走到一旁坐下，小聲嘀咕道：“那你自己同娘娘說去吧，橫豎我不管的。”
賈政大怒，指著她道：“這樣的事也要我操心，要你來何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日進宮去做什麽了，難道娘娘不曾與你通氣？”
王夫人語塞，卻不肯示弱。
賈母一言不發，瞧著二人爭辯吵鬧。
忽然門從外頭敲了兩下，接著傳來鴛鴦的聲音：“老太太，薛家姨太太來了。”
賈政下意識道：“她來做什麽？！”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沈聲道：“請進來。”
既是賜婚，薛家自然也接到了詔令。
薛姨媽這些日子萬事不理，這會子得了旨意，少不得強打起精神來操辦。
寶釵雖然能幹，可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有些事不好出面。
薛姨媽摸了摸袖子裏的東西，是在家時寶釵交給她的，心中暗自鼓勁，定要將事情辦好。
因此一進屋，也不管賈政面色不善，張口道：“怎的突然降了旨要給釵兒和寶玉賜婚？我一接了旨就趕過來了，發生何事了？”
王夫人料定薛家必然答應，也不曾事先商議，這會子道：“兩個孩子都大了，又般配，娘娘早與我說，覺著寶丫頭好，要說給寶玉，只是事情未定，我顧慮寶丫頭的名聲，未曾宣揚，倒也不算突然。”
賈政聽說她果然知道，狠狠瞪一眼過去，道：“這樁婚事有諸多不妥之處，姨太太不必放在心上，待我進宮稟明娘娘，收回旨意。”
薛姨媽收了笑，道：“你們家大業大，原是我們家不配，可也不興這樣耍著人玩兒的！賜了婚又悔婚，叫我們家丫頭還如何做人？”
她一向是慈眉善目，常掛笑顏的，鮮少這般疾言厲色，賈政理虧嘴拙，一時倒被問住了。
只卻不肯松口。
薛姨媽見狀冷笑：“人都說豪門貴富，常以勢壓人，果然不錯。也罷，是我們高攀不上！”
說著自袖中取出兩張按了手印的紙，甩到賈政身上，“既瞧不上我們家的人，那也別昧著我們家的銀子了，快快還清銀子，我們也好回金陵去，從此便再也不敢登門了。”
賈政拾起來一看，血氣上湧，沖的他一時有些站不穩，踉蹌兩步扶著桌子才勉強立住。
賈母見狀，心裏有股不詳的預感，命將那紙拿過來細看。
只見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王夫人於某年某月某時，向薛家借現銀並銀票共二百一十萬兩！
賈母手一抖，那紙便輕飄飄落到地上。
王夫人上前拾起，一看之下想起這事兒，不由楞住：當初寶釵哄著她寫下借據，說是要以此做籌碼拉人入夥做生意，到時獲了利，她也有分成。
卻不想分成沒見到，這會子卻被拿了出來討債。
枉她一門心思想拉拔薛家！
王夫人面上血色消失，直勾勾盯著薛姨媽。
薛姨媽微微側身，不敢直視她，為了女兒，她必須如此。
見賈家三人都不開口，索性一鼓作氣，道：“這原是留給寶丫頭做嫁妝的，你們家既不肯，就盡快還回來罷！”
王夫人好像終於反應過來，突然動作起來，劈手將那兩頁借據撕了個粉碎。
薛姨媽搶奪不及，收回手冷笑：果然女兒算無遺策。
她袖手而立，道：“撕了借據，縱是那五萬現銀拿不回來，還有二百多萬的銀票，這可都是有跡可循的，若你們肯好借好還，那五萬就送與你們了，否則，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鬧出去告上官府，看誰沒臉！”
賈政一貫清高不理俗事，何曾經過這個，一時滿面通紅，羞愧不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姨太太放心，這銀子，我們必定分文不少！”
他如此幹脆肯定，薛姨媽一時心中便有些虛了，可又想起女兒說的，“若他們真的肯還錢，倒也很好……”
雖然她不認同，心裏只當這是下策，可若賈家當真寧願還錢也不讓女兒進門，也是沒法子的事，如此這般，好歹還不至人財兩空。
一時安靜下來，堂下幾人心思各異。
賈母始終沒有出聲，此時卻突然開口，只聲音有些疲憊嘶啞：“婚姻大事，豈非兒戲。既然娘娘已經下旨賜婚，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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