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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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阿雪，我好冷啊……”
由靈田擴散而出的冰寒之氣，讓青玉書全身發冷，唇瓣甚至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他現在獨自一人居住在一重瀑的別宮，再一次面臨了寒毒發作，本來以為這一次又只有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忍受，但沒想到鄔愛雪偏偏來看他了。
“你啊，這寒毒還沒有氣色……既然這樣，為什麽要把那能夠醫治我容顏的頂級丹藥和天靈果都讓給我呢？”鄔愛雪頭疼地抱住他的身體。
懷抱中男子的骨骼雖大，分量卻是極輕，身子骨實在被寒毒之痛折磨得嬌弱。
一張漂亮的美人面。冷如霜雪，緊閉著眼睛，本能的往溫暖的懷抱裏鉆。
哪怕是神志不清，青玉書也迷戀這份熟悉的體香。
“阿雪我好冷啊，能不能再抱一抱我就再抱一抱我吧……”
鄔愛雪看他平時那麽堅強高冷的一個人現在像小獸一樣不停地往自己懷裏鉆，不由得親生憐愛道：“好好好，就依你，我就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聽到這些話，青玉書原本緊緊皺著的眉頭松開了，他以為這是一個甜蜜的夢境，所以能夠大膽的說出自己心中隱藏的妄念。
可這幾句好好好，直接讓裴真命把手邊的桌子拍成粉末，恨不得立刻把那相擁的兩人撕開，將鄔愛雪這個風流多情的女人帶回冰宵宮鎖起來、關起來。
鄔愛雪其實早就猜到自己之所以能夠在秘境當中突然恢覆容貌，就是因為青玉書送給自己的丹藥。
包括在龍巢裏面得到的天靈果，當時青玉書說起它的用途時欲言又止，神色古怪，也是因為天靈果不僅可以治好他的寒毒，還可以解開鄔愛雪靈田魔氣的束縛。
青玉書知道鄔愛雪為了報仇恨不得一天不吃不喝全把時間用在修煉上，提高自己的實力，解開魔氣的封印，也是她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
當時他忍住沒有說出天靈果的作用，寧願自己一個人忍受這份寒毒帶來的痛苦，也要成全少女的覆仇之路。
只要這樣一想，鄔愛雪心中就湧起了一些微妙的感情，可能是感激也可能是感動，但毫無疑問的是，她似乎也對青玉書產生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情。
……或許，如果身上沒有背負著血海深仇鄔愛雪會考慮和青玉書在一起。
可是現在她沒時間，也沒有精力談情說愛了。
“罷了，我先替你一輸送靈氣，將靈田暖起來，等到你能夠跟我一起去冰宵宮了，我再用天靈果幫你治好寒毒。”
一開始鄔愛雪的確也動過用天靈果治療自己魔氣禁錮的想法，但是幸好裴真命幫她解開了禁錮。要不然，讓她在青玉書和提升實力中間做選擇，她真有可能一番掙紮選擇後者。
“你趕快坐起來一點，我要幫你輸送靈氣，有了靈氣你就會振作一些，我們再去用天靈果徹底清除寒毒。”
鄔愛雪想盡各種辦法想讓青玉書立起來，可對方明明是個大男人，卻像沒有骨頭的蛇一樣，只要一推開他就又歪歪扭扭的倒進了他的懷裏黏人得很。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要出事情。
一般來說修士之間傳輸靈氣，一是掌對掌，二便是嘴對嘴了。
“我這可是為了救你啊，讓你立起來你自己立不起來，不要怪我占你便宜。”
鄔愛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決定快刀斬亂麻，就只是嘴對嘴輸送幾口靈氣而已，更何況周圍又沒有其他人，青玉書也沒有意識。
只見布置雅致的宮殿當中，烏發雪肌的少女將冰霜覆面的男子輕輕抱在懷中，對著他蒼白而好看的唇瓣就要落下一吻。
可就在這時青玉書的身體忽然神乎其神的立起來了。
猛然彈跳起來的身體，額頭甚至一下子撞到了鄔愛雪的嘴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你既然能夠自己立起來，那剛剛裝什麽柔弱啊！”
鄔愛雪摸著自己紅腫的額頭，開始輸送靈氣。
青玉書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好轉，冰雪消融，眉眼如畫。
“阿雪，竟真是你在幫我。”
青玉書現在的眼睛裏裝著一對義眼，雖然仍然看不見東西，但僅從外觀上來說，他與常人已經無異。只是說有時看上去眼睛沒有什麽神采。
想到剛剛自己在意識混亂時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青玉書雪白的臉蛋染上了幾絲薄紅。
他真生得極美，與裴真命比較起來竟也不分上下。
天恩師祖雖然也有一副萬裏挑一的好評相，但其氣勢過於森寒，非常人不可近觀，如同冰山上的雪蓮，高山巔的冷月，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夠讓人自慚形愧。
而青玉書之美，更像是陽春三月的楊柳依依，穿著碧色衣裳的富家公子，風流俊美，言笑晏晏，偶爾打趣你幾句，倒是極有情調。
“你身上的寒毒，怎麽不跟我說呢？既然你都能幫我恢覆好臉，那我又有什麽不能幫你的呢？”鄔愛雪竟發現不知不覺她與青玉書已經如此親近。
青玉書勾起唇角，竟然挑起她的下巴：“我說了你就願意幫我嗎？阿雪，你現在比以前關心我多了。”
“我是心硬，但又不是沒有感情。”鄔愛雪輕嗤一聲，“我們現在趕快去冰宵宮拿天靈果，我的魔氣禁錮已經被師尊解開了，那天靈果給你用正好。還站得起來嗎？”
青玉書假裝站不起來的樣子，擡眼看她：“站不起來怎麽辦？難道你要抱著我去？”
鄔愛雪唇角一抽：“抱你？拖著你去還差不多。”
·
鄔愛雪這幾天過得滋潤，東永昌卻過得並不好。
私放魘獸這件事暴露後，他過往的種種罪行都被誅邪樞一一清查，他被徹底通緝了，遭受到了全仙都修士的追殺，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弄得他只能東躲西藏，像一只見不得人的臭老鼠。
他素來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些苦？
這幾日顛沛流離，連狗洞都鉆過，心裏對鄔愛雪簡直恨之入骨。
不過人間有一詞叫做燈下黑，東永昌這幾日哪裏都沒有去，而是用隱藏氣息的法寶就藏在一重瀑。
一來那些愚蠢的修士根本就想不到，他竟然就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二來他就算死前也想拉個墊背的，一直在找到辦法接觸鄔愛雪。
不過冰宵宮的確是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鐵桶，他這幾日用了許多方法都沒能進去成功，直到看到鄔愛雪竟然自己出來了，他才眼前一亮，心知機會來了。
“治好寒毒之後，你打算去哪裏？”鄔愛雪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先去尋找自己丟失的眼睛，總不可能一直當個瞎子吧。”
“可那樣我就不能待在仙都，必須回南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青玉書無奈地說。
“何必在意這眼前的一時半會呢，你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當我們都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或許……”
鄔愛雪還沒有把話說完，微微一頓，立刻將青玉書推到一邊。
好強烈的殺氣和恨意！
有人想殺她！
因為鄔愛雪推開了青玉書，所以迎面對上了東永昌淩厲的一劍。
“阿雪！”青玉書看著少女擋在自己身體前的背影，聲線顫抖。
鄔愛雪的胸口登時血花四濺，她在地上滾落一圈，又用劍勉強支撐起來。
“快跑，他是沖著我來的！”
青玉書又急又恨，如果他是曾經那個南州之主，現在就可以守護在她身前，保護她不受任何人傷害，可是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阿雪說得很對，在恢覆實力之前，他不應該浪費時間在這裏。
“哈哈，鄔愛雪你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麽狼狽的時候吧，你現在是仙尊的徒弟，可了不得了，到頭來還不是要死在老夫的手上！”
東永昌現在就是被逼得跳墻的狗，什麽致命的法寶都往鄔愛雪身上扔，就算死也要拉著她一起。
見他如此瘋狂，鄔愛雪轉了轉眼珠。開始故意激怒他。
“東永昌你可知現在你那些私藏的寶貝都是誰的了？”鄔愛雪一邊躲避他，猛烈的攻擊，一邊刺激他的神智，“說來說去還是要感謝你呀，是你幫我收集了這麽多珍奇的法寶，藏在我鄔家的主宅裏，現在都歸我所有了，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你！你！”東永昌被她這些話氣的青筋突出，血管猛跳。
要說這老匹夫最在乎的是什麽，那當然就是他辛苦半生收集起來的各種珍寶了。
“今天我要和你一起死在這裏，咱們兩個同歸於盡！”
東永昌握緊手中靈劍，將全身靈氣匯聚於劍鋒一點，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劈。
明明只是一劍，卻在一瞬間分散出無數劍影，裹挾著凜冽殺氣，奔向了少女嬌小的身影。
東永昌乃是金丹後期逼近晉級的存在，而鄔愛雪僅僅是最近幾日靠著填鴨的方式快速晉升到的金丹中期。
她以為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大，現在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只聽哐當一聲，傾國傾城劍從鄔愛雪的手中脫出，她的身體直挺挺地砸在了地面上。
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腦袋後面漸漸流出，如同一條小溪順著石板路的紋理汩汩流動。
“阿雪！”青玉書的心跳險些在那一瞬間停止。
“哼哼，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也敢與我作對，這就是你的下場。”
東永昌冷笑著走近鄔愛雪的屍體，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可那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露就戛然而止——
假裝成屍體的鄔愛雪，竟然一瞬間暴起，將一枚銀針刺入了東永昌的後腦勺。
“你——”
特別是東永昌此生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堂堂金丹期的大長老，竟然就動不了了。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動不了臉，唇角和眼皮都是凝固的。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只能在心裏默默說話的東永昌，眼神中流露出無邊的恐懼。
他看到剛剛還半死不活的鄔愛雪，竟然隨意的擦了擦唇角，似乎完好無損的站了起來。
“你不必擔心我，我沒事他這種人這麽愚蠢，怎麽可能傷到我呢？輕而易舉就被我騙過了。”
其實鄔愛雪說的是謊話，剛剛董永昌的確也傷到了她，如果不是有七寶玉抵抗住了一次致死的攻擊，她恐怕早就魂飛魄散。
只是她不願意看到青玉書為她擔心，反正也已經轉危為安了。
“你沒事那就太好了，這老賊真是太可惡，不過就算他再蠢，也是金丹期的大能，你對他做了什麽？”看到她沒事，青玉書長舒一口氣。
“看到他頭頂的銀針沒？那是我因緣巧合下得到的寶物，名為鎖魂針。從此他就只能做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死物，不如同一株植物，只有靈魂慢慢枯萎。”
聽到鄔愛雪所說的話，東永昌心中驚濤駭浪，開始調用全身靈氣試圖沖破銀針，可是都是徒勞無功，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對於你這種作惡多端的人，僅僅是死，怎麽能足夠呢，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鄔愛雪綻放出一個如花般明媚的笑容。
可落在東永昌的眼睛裏，卻是比十八層地獄裏的厲鬼修羅還要可怕。
東永昌雖然沒有死，卻過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鄔愛雪把這個雕像放在了東洲白雲城的城門口，他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能睜著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周圍的人來來往往。
時不時有小狗沒走過旁邊，後腿一擡撒了一泡尿。
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時候，東永昌的靈魂徹底消失了。若幹年後，新任的白雲城主嫌棄他的肉身已經臟汙不堪，別說人嫌棄了，這麽多年就擺在那裏，也沒誰洗一洗，連狗都嫌棄。
在詢問過當時已是無歡門主的鄔愛雪後，他將東永昌頭頂的銀針緩緩拔出，拔出的一瞬間，那早就已經死掉的空殼瞬間化為灰燼，隨風吹散了。
終究是一場空。
*
東永昌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但是鄔愛雪也沒有嘗到什麽好果子。
她被自家的師尊關了禁閉。
位於冰宵宮後的思過崖，靈氣稀薄，天氣嚴寒，大乘期以下的修士在這裏都得穿上棉襖禦寒。
而鄔愛雪在這裏冷得瑟瑟發抖，只能自己抱著自己連一床溫暖的棉被都沒有。
自從處理掉東永昌後，她就被扔到了這裏，美名其曰閉門思過。
鄔愛雪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這東永昌再過分，那也是東洲的大能，更何況中州的誅邪樞還等著他的呈堂證供呢，她倒好，才抓到人，就把對方弄成活死人。
據說還是裴真命親自下令，把她關在這思過崖。
她那個師尊啊，天恩師祖果然是冷面無情，一點心軟都不帶的。
“阿秋！”
鄔愛雪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搓起了手。
太太太太冷了呢，也不知青玉書是怎麽受得了那麽久的寒毒。
她不怕疼不怕累，但是太冷了。
而且怎麽感覺越來越冷……
“你才剛剛拜入師門沒多久，倒是會給本尊找事情做。”
鄔愛雪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冷出幻覺了，怎麽會聽到裴真命的聲音。
“怎麽不說話？難道凍傻了？”
一只漂亮的手落在她的視野中，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你不是挺能幹的嗎？能在街頭大戰金丹巔峰的修士，這麽一點寒冷，就讓你變得如此乖巧了？”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白衣仙尊那張美到人神共憤的臉。
鄔愛雪這才清醒過來，還想掙紮著起來行禮：“師、師尊……”
“你可知道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你犯了什麽錯？”裴真命皺著眉頭盯著她。
看著少女被凍僵了的臉蛋，心中竟然會產生一絲絲的後悔，早知道她如此怕冷，就換一個地方關著她了。
鄔愛雪凍得哆哆嗦嗦，這裏到處是冰冷刺骨的寒冰，可她卻穿著夏天的衣裙：“徒兒知錯，我不該沒有留一個活口，因著一己私仇就壞了誅邪樞的大事，沖動魯莽了。”
嘴上這麽說著，她卻並不後悔。
只是有點可惜，因為那根鎖魂針本來是準備給越澤用的，不過仔細想想，以越澤的修為，可能一根鎖魂針還遠遠不夠。
鄔愛雪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與敵人的差距。
這修為啊，提升得還是太慢了，她的時間又有限。
自從從穿書者那裏得知父母還活著的消息，鄔愛雪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睡都睡不著，夢裏都想著趕快飛到西州，殺掉冥屍老兒搶回自己的父母。
“你又錯了。”
看到少女愕然的神色，裴真命的臉上流露出不滿。
“你錯在用自己的身體為另一個人抵擋攻擊。”裴真命冷然道，“他的命怎麽會有你的重要，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本尊不允許。”
鄔愛雪聽到這話，驚訝到擡頭。
這是什麽意思？是在關心她？
把她關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面，還用一張死人臉對她訓斥，但卻是在關心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麽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有這麽關心人的嗎？怪不得魏正會說這家夥根本不會帶孩子！
“多謝師尊關心，徒兒以後定會好好照顧自己。”
裴真命：“關心？本尊才不關心你，我是怕你給我丟臉。”
“……好吧。”鄔愛雪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師尊啊，口是心非。
但她也並不討厭這樣的裴真命，倒不是裴真命這個師父當的有多好，而是她之前的師父是冥屍老兒，殺了她的父母，屠了她的全家。
裴真命見她實在冷得厲害，暗暗用法力讓思過崖，變得溫暖起來。
“你和那……青玉書是什麽關系？”半響後，裴真命忽然問道。
裴真命早就看出青玉書的喬裝打扮，也知道他就是失蹤的南州之主。不過他並不打算出手幫他，如果連自己州內的叛徒都找不出來，那青玉書也本身不配坐那南州之主的位置。
鄔愛雪：“我與青青……”
“青青？”裴真命微微歪頭，語尾上調。
“哦不，是南州之主。”鄔愛雪連忙改口。
“我們只是朋友關系，我還有血仇未報，他還有大仇未了，我一日沒有救回自己的弟弟和父母，就沒有心思談情說愛，也不配談情說愛。”
“你這倒說得還算有幾分道理。”裴真命讚同道。
“那你和越澤呢……？”
鄔愛雪：“必殺之人。”
鄔愛雪說的是真心話，同時她也看出自己這師尊啊，是希望自己斷情絕育，一心專註於修道的。
“說得好。”裴真命輕輕點頭。
他又問：“那與你曾有過歡好的狐妖呢？”
那可是妖啊，看來師尊是要看看她的道心是否堅定了。
鄔愛雪毫不猶豫，擲地有聲：“已然把他忘得幹幹凈凈，長什麽樣子都記不住了。”
這說得，夠道心堅定了吧！
裴真命霍然冰冷下來：“………由此可見，你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溫度驟降。
鄔愛雪：“？？？”
到底是哪裏讓他不滿了？
“師尊，您問這些是為了……？”
“那日你問過本尊如何快速提高修為，今天本尊就可以給你一個答案。”裴真命倏忽一笑，竟一時比春花還要燦爛。
“什麽答案？”
裴真命：“修無情道。”
高傲如他，矜貴如他，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平庸的女人，現在他的種種異常只是因為孕期對她的一時迷戀罷了。
如果不是孕期，他怎麽能對她心猿意馬啊？如果不是孕期，他怎會吃醋嫉妒？如果不是孕期……
他怎麽可能因為鄔愛雪的一句根本不記得了，感到無比的憤怒和……傷心。
“是的，修無情道。”
“舍去七情六欲，忘記愛恨情仇，你修行的速度會一日千裏。”
無情道，讓人斷情絕愛，一心只有修煉的木頭。
修無情道，先舍去七情六欲，失去對味覺、嗅覺、聽覺和視覺的體悟，再忘卻愛恨情仇，失去恨意、愛意與其他一切情緒。
失去體悟並非說聞不到花香，辨不出鹹甜，聽不到聲音，而是指無論品嘗到多美味的食物、聽到多動人的歌曲、見到多好看的人，都感受不到一絲快樂，簡單來說，心中不再起一絲波瀾。
除了修煉和晉級，什麽都打動不了她。
“怎麽樣？你能否承受修無情道的代價？如果感到害怕也是理所應當的。”裴真命心想，如果她膽小不願意走上這條道路，他還可以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可少女的表現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從今天開始我就要修無情道。”
少女的眼睛亮得驚人。
是啊，無情道，有了無情道，是不是就可以解決話本裏面的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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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阿雪，我好冷啊……”
由靈田擴散而出的冰寒之氣，讓青玉書全身發冷，唇瓣甚至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他現在獨自一人居住在一重瀑的別宮，再一次面臨了寒毒發作，本來以為這一次又只有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忍受，但沒想到鄔愛雪偏偏來看他了。
“你啊，這寒毒還沒有氣色……既然這樣，為什麽要把那能夠醫治我容顏的頂級丹藥和天靈果都讓給我呢？”鄔愛雪頭疼地抱住他的身體。
懷抱中男子的骨骼雖大，分量卻是極輕，身子骨實在被寒毒之痛折磨得嬌弱。
一張漂亮的美人面。冷如霜雪，緊閉著眼睛，本能的往溫暖的懷抱裏鉆。
哪怕是神志不清，青玉書也迷戀這份熟悉的體香。
“阿雪我好冷啊，能不能再抱一抱我就再抱一抱我吧……”
鄔愛雪看他平時那麽堅強高冷的一個人現在像小獸一樣不停地往自己懷裏鉆，不由得親生憐愛道：“好好好，就依你，我就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聽到這些話，青玉書原本緊緊皺著的眉頭松開了，他以為這是一個甜蜜的夢境，所以能夠大膽的說出自己心中隱藏的妄念。
可這幾句好好好，直接讓裴真命把手邊的桌子拍成粉末，恨不得立刻把那相擁的兩人撕開，將鄔愛雪這個風流多情的女人帶回冰宵宮鎖起來、關起來。
鄔愛雪其實早就猜到自己之所以能夠在秘境當中突然恢覆容貌，就是因為青玉書送給自己的丹藥。
包括在龍巢裏面得到的天靈果，當時青玉書說起它的用途時欲言又止，神色古怪，也是因為天靈果不僅可以治好他的寒毒，還可以解開鄔愛雪靈田魔氣的束縛。
青玉書知道鄔愛雪為了報仇恨不得一天不吃不喝全把時間用在修煉上，提高自己的實力，解開魔氣的封印，也是她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
當時他忍住沒有說出天靈果的作用，寧願自己一個人忍受這份寒毒帶來的痛苦，也要成全少女的覆仇之路。
只要這樣一想，鄔愛雪心中就湧起了一些微妙的感情，可能是感激也可能是感動，但毫無疑問的是，她似乎也對青玉書產生了一些不一樣的感情。
……或許，如果身上沒有背負著血海深仇鄔愛雪會考慮和青玉書在一起。
可是現在她沒時間，也沒有精力談情說愛了。
“罷了，我先替你一輸送靈氣，將靈田暖起來，等到你能夠跟我一起去冰宵宮了，我再用天靈果幫你治好寒毒。”
一開始鄔愛雪的確也動過用天靈果治療自己魔氣禁錮的想法，但是幸好裴真命幫她解開了禁錮。要不然，讓她在青玉書和提升實力中間做選擇，她真有可能一番掙紮選擇後者。
“你趕快坐起來一點，我要幫你輸送靈氣，有了靈氣你就會振作一些，我們再去用天靈果徹底清除寒毒。”
鄔愛雪想盡各種辦法想讓青玉書立起來，可對方明明是個大男人，卻像沒有骨頭的蛇一樣，只要一推開他就又歪歪扭扭的倒進了他的懷裏黏人得很。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要出事情。
一般來說修士之間傳輸靈氣，一是掌對掌，二便是嘴對嘴了。
“我這可是為了救你啊，讓你立起來你自己立不起來，不要怪我占你便宜。”
鄔愛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決定快刀斬亂麻，就只是嘴對嘴輸送幾口靈氣而已，更何況周圍又沒有其他人，青玉書也沒有意識。
只見布置雅致的宮殿當中，烏發雪肌的少女將冰霜覆面的男子輕輕抱在懷中，對著他蒼白而好看的唇瓣就要落下一吻。
可就在這時青玉書的身體忽然神乎其神的立起來了。
猛然彈跳起來的身體，額頭甚至一下子撞到了鄔愛雪的嘴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你既然能夠自己立起來，那剛剛裝什麽柔弱啊！”
鄔愛雪摸著自己紅腫的額頭，開始輸送靈氣。
青玉書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好轉，冰雪消融，眉眼如畫。
“阿雪，竟真是你在幫我。”
青玉書現在的眼睛裏裝著一對義眼，雖然仍然看不見東西，但僅從外觀上來說，他與常人已經無異。只是說有時看上去眼睛沒有什麽神采。
想到剛剛自己在意識混亂時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青玉書雪白的臉蛋染上了幾絲薄紅。
他真生得極美，與裴真命比較起來竟也不分上下。
天恩師祖雖然也有一副萬裏挑一的好評相，但其氣勢過於森寒，非常人不可近觀，如同冰山上的雪蓮，高山巔的冷月，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夠讓人自慚形愧。
而青玉書之美，更像是陽春三月的楊柳依依，穿著碧色衣裳的富家公子，風流俊美，言笑晏晏，偶爾打趣你幾句，倒是極有情調。
“你身上的寒毒，怎麽不跟我說呢？既然你都能幫我恢覆好臉，那我又有什麽不能幫你的呢？”鄔愛雪竟發現不知不覺她與青玉書已經如此親近。
青玉書勾起唇角，竟然挑起她的下巴：“我說了你就願意幫我嗎？阿雪，你現在比以前關心我多了。”
“我是心硬，但又不是沒有感情。”鄔愛雪輕嗤一聲，“我們現在趕快去冰宵宮拿天靈果，我的魔氣禁錮已經被師尊解開了，那天靈果給你用正好。還站得起來嗎？”
青玉書假裝站不起來的樣子，擡眼看她：“站不起來怎麽辦？難道你要抱著我去？”
鄔愛雪唇角一抽：“抱你？拖著你去還差不多。”
·
鄔愛雪這幾天過得滋潤，東永昌卻過得並不好。
私放魘獸這件事暴露後，他過往的種種罪行都被誅邪樞一一清查，他被徹底通緝了，遭受到了全仙都修士的追殺，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弄得他只能東躲西藏，像一只見不得人的臭老鼠。
他素來養尊處優，哪裏受過這些苦？
這幾日顛沛流離，連狗洞都鉆過，心裏對鄔愛雪簡直恨之入骨。
不過人間有一詞叫做燈下黑，東永昌這幾日哪裏都沒有去，而是用隱藏氣息的法寶就藏在一重瀑。
一來那些愚蠢的修士根本就想不到，他竟然就躲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二來他就算死前也想拉個墊背的，一直在找到辦法接觸鄔愛雪。
不過冰宵宮的確是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鐵桶，他這幾日用了許多方法都沒能進去成功，直到看到鄔愛雪竟然自己出來了，他才眼前一亮，心知機會來了。
“治好寒毒之後，你打算去哪裏？”鄔愛雪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先去尋找自己丟失的眼睛，總不可能一直當個瞎子吧。”
“可那樣我就不能待在仙都，必須回南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青玉書無奈地說。
“何必在意這眼前的一時半會呢，你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當我們都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或許……”
鄔愛雪還沒有把話說完，微微一頓，立刻將青玉書推到一邊。
好強烈的殺氣和恨意！
有人想殺她！
因為鄔愛雪推開了青玉書，所以迎面對上了東永昌淩厲的一劍。
“阿雪！”青玉書看著少女擋在自己身體前的背影，聲線顫抖。
鄔愛雪的胸口登時血花四濺，她在地上滾落一圈，又用劍勉強支撐起來。
“快跑，他是沖著我來的！”
青玉書又急又恨，如果他是曾經那個南州之主，現在就可以守護在她身前，保護她不受任何人傷害，可是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阿雪說得很對，在恢覆實力之前，他不應該浪費時間在這裏。
“哈哈，鄔愛雪你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麽狼狽的時候吧，你現在是仙尊的徒弟，可了不得了，到頭來還不是要死在老夫的手上！”
東永昌現在就是被逼得跳墻的狗，什麽致命的法寶都往鄔愛雪身上扔，就算死也要拉著她一起。
見他如此瘋狂，鄔愛雪轉了轉眼珠。開始故意激怒他。
“東永昌你可知現在你那些私藏的寶貝都是誰的了？”鄔愛雪一邊躲避他，猛烈的攻擊，一邊刺激他的神智，“說來說去還是要感謝你呀，是你幫我收集了這麽多珍奇的法寶，藏在我鄔家的主宅裏，現在都歸我所有了，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你！你！”東永昌被她這些話氣的青筋突出，血管猛跳。
要說這老匹夫最在乎的是什麽，那當然就是他辛苦半生收集起來的各種珍寶了。
“今天我要和你一起死在這裏，咱們兩個同歸於盡！”
東永昌握緊手中靈劍，將全身靈氣匯聚於劍鋒一點，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劈。
明明只是一劍，卻在一瞬間分散出無數劍影，裹挾著凜冽殺氣，奔向了少女嬌小的身影。
東永昌乃是金丹後期逼近晉級的存在，而鄔愛雪僅僅是最近幾日靠著填鴨的方式快速晉升到的金丹中期。
她以為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大，現在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只聽哐當一聲，傾國傾城劍從鄔愛雪的手中脫出，她的身體直挺挺地砸在了地面上。
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腦袋後面漸漸流出，如同一條小溪順著石板路的紋理汩汩流動。
“阿雪！”青玉書的心跳險些在那一瞬間停止。
“哼哼，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也敢與我作對，這就是你的下場。”
東永昌冷笑著走近鄔愛雪的屍體，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可那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露就戛然而止——
假裝成屍體的鄔愛雪，竟然一瞬間暴起，將一枚銀針刺入了東永昌的後腦勺。
“你——”
特別是東永昌此生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堂堂金丹期的大長老，竟然就動不了了。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動不了臉，唇角和眼皮都是凝固的。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只能在心裏默默說話的東永昌，眼神中流露出無邊的恐懼。
他看到剛剛還半死不活的鄔愛雪，竟然隨意的擦了擦唇角，似乎完好無損的站了起來。
“你不必擔心我，我沒事他這種人這麽愚蠢，怎麽可能傷到我呢？輕而易舉就被我騙過了。”
其實鄔愛雪說的是謊話，剛剛董永昌的確也傷到了她，如果不是有七寶玉抵抗住了一次致死的攻擊，她恐怕早就魂飛魄散。
只是她不願意看到青玉書為她擔心，反正也已經轉危為安了。
“你沒事那就太好了，這老賊真是太可惡，不過就算他再蠢，也是金丹期的大能，你對他做了什麽？”看到她沒事，青玉書長舒一口氣。
“看到他頭頂的銀針沒？那是我因緣巧合下得到的寶物，名為鎖魂針。從此他就只能做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死物，不如同一株植物，只有靈魂慢慢枯萎。”
聽到鄔愛雪所說的話，東永昌心中驚濤駭浪，開始調用全身靈氣試圖沖破銀針，可是都是徒勞無功，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對於你這種作惡多端的人，僅僅是死，怎麽能足夠呢，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鄔愛雪綻放出一個如花般明媚的笑容。
可落在東永昌的眼睛裏，卻是比十八層地獄裏的厲鬼修羅還要可怕。
東永昌雖然沒有死，卻過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鄔愛雪把這個雕像放在了東洲白雲城的城門口，他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能睜著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周圍的人來來往往。
時不時有小狗沒走過旁邊，後腿一擡撒了一泡尿。
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時候，東永昌的靈魂徹底消失了。若幹年後，新任的白雲城主嫌棄他的肉身已經臟汙不堪，別說人嫌棄了，這麽多年就擺在那裏，也沒誰洗一洗，連狗都嫌棄。
在詢問過當時已是無歡門主的鄔愛雪後，他將東永昌頭頂的銀針緩緩拔出，拔出的一瞬間，那早就已經死掉的空殼瞬間化為灰燼，隨風吹散了。
終究是一場空。
*
東永昌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但是鄔愛雪也沒有嘗到什麽好果子。
她被自家的師尊關了禁閉。
位於冰宵宮後的思過崖，靈氣稀薄，天氣嚴寒，大乘期以下的修士在這裏都得穿上棉襖禦寒。
而鄔愛雪在這裏冷得瑟瑟發抖，只能自己抱著自己連一床溫暖的棉被都沒有。
自從處理掉東永昌後，她就被扔到了這裏，美名其曰閉門思過。
鄔愛雪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這東永昌再過分，那也是東洲的大能，更何況中州的誅邪樞還等著他的呈堂證供呢，她倒好，才抓到人，就把對方弄成活死人。
據說還是裴真命親自下令，把她關在這思過崖。
她那個師尊啊，天恩師祖果然是冷面無情，一點心軟都不帶的。
“阿秋！”
鄔愛雪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搓起了手。
太太太太冷了呢，也不知青玉書是怎麽受得了那麽久的寒毒。
她不怕疼不怕累，但是太冷了。
而且怎麽感覺越來越冷……
“你才剛剛拜入師門沒多久，倒是會給本尊找事情做。”
鄔愛雪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冷出幻覺了，怎麽會聽到裴真命的聲音。
“怎麽不說話？難道凍傻了？”
一只漂亮的手落在她的視野中，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你不是挺能幹的嗎？能在街頭大戰金丹巔峰的修士，這麽一點寒冷，就讓你變得如此乖巧了？”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白衣仙尊那張美到人神共憤的臉。
鄔愛雪這才清醒過來，還想掙紮著起來行禮：“師、師尊……”
“你可知道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你犯了什麽錯？”裴真命皺著眉頭盯著她。
看著少女被凍僵了的臉蛋，心中竟然會產生一絲絲的後悔，早知道她如此怕冷，就換一個地方關著她了。
鄔愛雪凍得哆哆嗦嗦，這裏到處是冰冷刺骨的寒冰，可她卻穿著夏天的衣裙：“徒兒知錯，我不該沒有留一個活口，因著一己私仇就壞了誅邪樞的大事，沖動魯莽了。”
嘴上這麽說著，她卻並不後悔。
只是有點可惜，因為那根鎖魂針本來是準備給越澤用的，不過仔細想想，以越澤的修為，可能一根鎖魂針還遠遠不夠。
鄔愛雪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與敵人的差距。
這修為啊，提升得還是太慢了，她的時間又有限。
自從從穿書者那裏得知父母還活著的消息，鄔愛雪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睡都睡不著，夢裏都想著趕快飛到西州，殺掉冥屍老兒搶回自己的父母。
“你又錯了。”
看到少女愕然的神色，裴真命的臉上流露出不滿。
“你錯在用自己的身體為另一個人抵擋攻擊。”裴真命冷然道，“他的命怎麽會有你的重要，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本尊不允許。”
鄔愛雪聽到這話，驚訝到擡頭。
這是什麽意思？是在關心她？
把她關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面，還用一張死人臉對她訓斥，但卻是在關心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麽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有這麽關心人的嗎？怪不得魏正會說這家夥根本不會帶孩子！
“多謝師尊關心，徒兒以後定會好好照顧自己。”
裴真命：“關心？本尊才不關心你，我是怕你給我丟臉。”
“……好吧。”鄔愛雪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師尊啊，口是心非。
但她也並不討厭這樣的裴真命，倒不是裴真命這個師父當的有多好，而是她之前的師父是冥屍老兒，殺了她的父母，屠了她的全家。
裴真命見她實在冷得厲害，暗暗用法力讓思過崖，變得溫暖起來。
“你和那……青玉書是什麽關系？”半響後，裴真命忽然問道。
裴真命早就看出青玉書的喬裝打扮，也知道他就是失蹤的南州之主。不過他並不打算出手幫他，如果連自己州內的叛徒都找不出來，那青玉書也本身不配坐那南州之主的位置。
鄔愛雪：“我與青青……”
“青青？”裴真命微微歪頭，語尾上調。
“哦不，是南州之主。”鄔愛雪連忙改口。
“我們只是朋友關系，我還有血仇未報，他還有大仇未了，我一日沒有救回自己的弟弟和父母，就沒有心思談情說愛，也不配談情說愛。”
“你這倒說得還算有幾分道理。”裴真命讚同道。
“那你和越澤呢……？”
鄔愛雪：“必殺之人。”
鄔愛雪說的是真心話，同時她也看出自己這師尊啊，是希望自己斷情絕育，一心專註於修道的。
“說得好。”裴真命輕輕點頭。
他又問：“那與你曾有過歡好的狐妖呢？”
那可是妖啊，看來師尊是要看看她的道心是否堅定了。
鄔愛雪毫不猶豫，擲地有聲：“已然把他忘得幹幹凈凈，長什麽樣子都記不住了。”
這說得，夠道心堅定了吧！
裴真命霍然冰冷下來：“………由此可見，你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溫度驟降。
鄔愛雪：“？？？”
到底是哪裏讓他不滿了？
“師尊，您問這些是為了……？”
“那日你問過本尊如何快速提高修為，今天本尊就可以給你一個答案。”裴真命倏忽一笑，竟一時比春花還要燦爛。
“什麽答案？”
裴真命：“修無情道。”
高傲如他，矜貴如他，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會真心喜歡上一個平庸的女人，現在他的種種異常只是因為孕期對她的一時迷戀罷了。
如果不是孕期，他怎麽能對她心猿意馬啊？如果不是孕期，他怎會吃醋嫉妒？如果不是孕期……
他怎麽可能因為鄔愛雪的一句根本不記得了，感到無比的憤怒和……傷心。
“是的，修無情道。”
“舍去七情六欲，忘記愛恨情仇，你修行的速度會一日千裏。”
無情道，讓人斷情絕愛，一心只有修煉的木頭。
修無情道，先舍去七情六欲，失去對味覺、嗅覺、聽覺和視覺的體悟，再忘卻愛恨情仇，失去恨意、愛意與其他一切情緒。
失去體悟並非說聞不到花香，辨不出鹹甜，聽不到聲音，而是指無論品嘗到多美味的食物、聽到多動人的歌曲、見到多好看的人，都感受不到一絲快樂，簡單來說，心中不再起一絲波瀾。
除了修煉和晉級，什麽都打動不了她。
“怎麽樣？你能否承受修無情道的代價？如果感到害怕也是理所應當的。”裴真命心想，如果她膽小不願意走上這條道路，他還可以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可少女的表現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從今天開始我就要修無情道。”
少女的眼睛亮得驚人。
是啊，無情道，有了無情道，是不是就可以解決話本裏面的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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