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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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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馬車的外觀樸素,角落處有一只車鈴,隨著馬車前行滴滴鐺鐺的發出響聲。

馬車本就走的不快,後來車夫見到前頭的青年,馬車便慢慢悠悠停在了青年的面前。

魏襄上前與那車夫交談兩句,車夫很快明白他的意圖,旋即露出一臉難色,“這事情還得同我家主人商量。”

這時候,車廂內傳出一聲:“發生何事?”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車夫回過頭向裏面的人說道:“外面有一位公子和一位姑娘,想借著車跟著我們走上一程。”

“這樣啊……”那車內的女子沈吟片刻,不過多久後,她道:“那就請外面那位姑娘過來坐吧。至於那位公子……小女子在內多有不便,就委屈您在外頭了。”

魏襄很快回應:“若是如此,當真感激不盡。”

很快,車夫請著周雪韶走進車廂。至於魏襄,車夫朝他望去,卻見這男子已經坦然坐到車前駕馬的位置旁邊去了。

和車內那女子所說不同,魏襄毫不覺得外面委屈了他,以他們目前境況而言,能夠遇到願意載他們一程的人車,已是大幸。

周雪韶同樣感激。

荒郊偏僻之所,能遇到如此善心的車主,實在不容易。

進了車廂後,周雪韶本想向那車內女子道謝,只是略微一擡眸,望見這車廂內除了原先說話的那女子,還坐著一個人。

不僅如此,原先說話的那女子只坐在側邊,把車廂內的主位留給了那第二人。

周雪韶彎身往裏面走去的動作一楞,她定定看著車廂內坐在主位上的男子。

對方正朝她溫和一笑,而周雪韶只怕自己看錯面孔,目光一瞬不轉的盯著這人看。

“你……”周雪韶怔楞過後出聲。

本想向面前這人確定身份,可周雪韶至今仍未在車廂內坐定,外面的車夫催促,就連魏襄也向她問了一聲:“怎麽了?”

周雪韶略有遲疑的在車廂內坐穩後,看著面前男子向她做出噤聲的手勢,隱約明白對方的意思,因此周雪韶只向魏襄回答說道:“無事。”

外面的人聽到她這樣說,也不疑有它。

魏襄坐在駕馬的車夫旁邊,向車夫尋了一頂鬥笠帶上,馬車很快重新起步,車上的車鈴繼續發出清脆響聲。

這聲音一直從外面傳到車廂內,滴滴啷啷響個不停,周雪韶的睫毛都似乎正隨之起起落落。

剛剛在車廂內坐定時,對面的熟悉面孔一直在望著她,過了一會兒,那人應是知道周雪韶此刻心情覆雜,這才轉過頭去,只低眸看著手中書籍。

少了一道視線落在身上,周雪韶自然覺得先前的壓力小了些,這時候她才有心思觀望起車廂內的那女子。

目光轉動過去之時,正逢上那女子為她端來一杯茶水。

二人視線相接,那女子主動對她露出一笑,“我家主人並無惡意,姑娘莫要見怪。”

周雪韶很快接過她端來的茶水,她溫吞點頭,說自己明白。之後,她輕輕抿了一口茶,接著將這茶盞放到了面前的小幾上。

在這之後,周雪韶的眼神又胡亂飄飛,不知不覺就要往面前女子口中的“主人”身上看去。

任誰被她打量那麽長時間,都會覺得冒犯,那男子自然也是一樣。過了一會兒,他便放下了手中書籍,同樣望向周雪韶。

這時候馬車行駛到寬大官道上去,速度快了起來,車鈴依舊響著,連同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帶起了一些嘈雜匆匆。

車廂內的男子那令周雪韶熟稔的面孔上露出輕微笑意,緊接著,他道:“周姑娘,許久求不見,別來無恙。”

若是在往常他這樣問候她也無可厚非,可如今周雪韶流離在外,他卻說起“別來無恙”,在周雪韶聽來,倒是多了一重調侃的意味。

沈默片刻,周雪韶回覆:“聞公子依舊當初。”

聽到她這話,他不知為何慢慢淡了笑容,不過聞扶莘沒有為此惱了她,反而道:“我倒覺得如今與周姑娘再見,你我二人皆與從前,無甚相同之處。”

他這樣說倒也沒錯。

畢竟距離當日周雪韶離開元洲城後,至今已是一年有餘。彼此之間發生太多事情,都是對方所不知道的。如今再相見,聞扶莘覺得她和從前所見不同,也在情理中。

只是……

“敢問周姑娘,何以落魄至此?”聞扶莘視線掃了一眼周雪韶身上穿著的粗布麻衣,主動向周雪韶詢問她現在的情況。

周雪韶沒有立刻回答。

只因為這時候周雪韶看著聞扶莘,想起在外頭坐著的魏襄,心裏預料到不好,因此口頭上也無法態度自然的給予回答。

周雪韶與魏襄一路而來。

偶然得見聞家的馬車。

只是,聞扶莘究竟知不知道和他同行而來的人是魏襄呢?

周雪韶不能確定。

若說聞扶莘不知道,可是剛才魏襄在外頭已然出聲,他與魏襄的淵源甚深,想來應是不會忘記魏襄才對。

可若說聞扶莘知道外頭的男子是魏襄,那麽他聞扶莘便更沒有理由,好心向他們這一對落魄人伸出援助之手了。

那是魏襄。

是在元洲,曾一度令聞扶莘置身險境的魏襄。

往日恩怨,隨著聞扶莘的出現,似乎重新浮出眼前。

周雪韶仔細觀望著重新見到的這個人,看了很久,周雪韶都看不出來什麽,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聞扶莘還活著。

當初魏襄口頭淩厲,說什麽定要把聞扶莘揚灰挫骨,眼下看來全是不實。周雪韶雖不知道,後來是魏襄主動放出聞扶莘,還是裴氏出手。總歸現在聞扶莘依舊平安。

這使得周雪韶心裏稍微安定一些。

平安就好。

至少聞扶莘與魏襄沒有生死大仇夾在中間,這樣就算是好事。

定心過後,重新回想起聞扶莘問她的話,周雪韶卻依然不敢向聞扶莘提起外面的魏襄。

周雪韶只說:“我與……我與那友人在外頭遭遇變故,這才與家中仆人走散。”

“友人?”聞扶莘若有所思,打量的目光落在周雪韶身上,惹得她心裏發虛。

接著,周雪韶聽到聞扶莘緩慢吐字:“是異性友人?”他聲音含笑。

若是之前,周雪韶不確定聞扶莘在她落魄時向她道一聲“無恙”,是否是在調侃她。那麽現在,周雪韶分明從他飽含笑意的聲音,聽出了揶揄。

周雪韶啞然。

以友人身份來掩蓋魏襄的存在,這借口實在拙劣,不過只要能不讓聞扶莘即刻意識到是魏襄,聞扶莘怎樣調笑都好。

可是一切都不會如她所想。

在周雪韶靜默不過多久後,聞扶莘端起茶水飲了一口,再放下時,他的目光似乎冷了些。

“是他吧。”聞扶莘開口。

“什麽?”第一時間,周雪韶還沒有意識到聞扶莘在說什麽。

後來,聞扶莘提醒說道:“外面的人,是魏襄魏世子吧。”

周雪韶這才楞楞的擡起眼。

目光觸及聞扶莘臉上一派了然的神情,周雪韶明白聞扶莘這是什麽都知道。可是既然聞扶莘從一開始就知道,與她同行的人是魏襄,又怎會這樣良善大度的願意搭載他們一程?

讓周雪韶深感困惑的,也唯有這一點。

不知不覺中,周雪韶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聞扶莘將之收納眼中,他倒是不知道她為何茫然,思來想去,聞扶莘將他以為的說出口:“莫非到了今日,周姑娘都不知情魏世子的身份?”

雖然不是因為這個,但是聽到聞扶莘說起這話的時候,周雪韶的心還是不由沈了一下。

原來在她與聞扶莘相逢之處,對方就已經知道了她身邊魏襄的身份。

如今想來也是。

畢竟魏襄曾經說過,他們是同窗。

多年同窗,若是聞扶莘對魏襄一無所知,那才是一件怪事。

聞扶莘一直都知情。

可是那個時候,聞扶莘什麽都沒有向周雪韶透露,只淡淡笑著在他們身旁觀望一切。

現在說起這話,不是因為聞扶莘知道了周雪韶已然識破魏襄的身份,所以才坦然言之。只是因為他自己已經沒有必要有意替魏襄遮掩身份,僅此而已。

在此過程中,他沒有考慮別的。

他甚至在不久後發出一聲感嘆:“魏世子當真好手段,現如今,也是能將周姑娘留在身邊。”

周雪韶緘默過後,反問一聲:“那麽你呢?”

聞扶莘聽到她的話,轉眸向她看過來,很快聽到周雪韶繼續說道:“聞公子明明知道是我與他,卻還是願意載我們一程,為什麽?”

他沒有回覆。

只在靜默之時,一手悄悄撫上自己左腿膝蓋處。良久後,聞扶莘神色不辨:“如今因緣際會再相遇,說不定就是上天指示,將舊日恩仇通通報覆。”

說到這裏,聞扶莘話一頓,望著周雪韶忽然露出一笑,“周姑娘,你知道我說的對嗎?”

是恩還是仇,沒人比周雪韶更清楚。她看著聞扶莘,心裏沈了又沈。

“……這樣說來,周姑娘也是去江都?”坐在周雪韶對面的年輕女子巧笑嫣然,望著周雪韶的目光愈發親切溫柔起來。

周雪韶點了點頭。

“這倒是巧得很。”這說話的女子名為輕茵,是聞扶莘身邊的一名小婢——至少輕茵本人這樣說的。

但周雪韶觀其語氣態度,好像並非只是如此。

“公子,您聽到了吧?這位姑娘跟我們一樣都是回江都的。公子,公子?”輕茵眸光轉去,認真註視著坐在一旁的聞扶莘。

過了一會兒,聞扶莘才擡眸望她一眼,“嗯。我已知曉。”

得了聞扶莘的回覆,輕茵這才斂聲,轉而對周雪韶小聲說道:“公子就是這樣,不愛說話。”

輕茵撇撇嘴,瞥了瞥聞扶莘,小動作落入周雪韶眼中,周雪韶若有所想,視線在聞扶莘和小婢輕茵二人之間徘徊。

“周姑娘且放心,既然我們一路同行,我與我家公子定然會將周姑娘送去江都。”輕茵笑瞇瞇的對周雪韶說起。

不過在周雪韶回覆感激的話之前,另一邊的聞扶莘朝她們這處望過來,他淡淡開口:“怎麽都不問過我的意思,就這樣應允了?”

輕茵自然沒有覺得先前對周雪韶說的那些要把她送到江都的話有什麽不妥之處,因此輕茵好生怪異的看了又看聞扶莘,後來才弱聲詢問一句:“那公子同意嗎?”

這時,聞扶莘笑了。

他的眼中含入了幾許星子,“你既已做好決定,再來問我這一聲,未免多餘。”

聞扶莘這樣回覆她,惹得輕茵不忿,“那公子明明也答應了,不正說明,我做了件對的事?”

聞扶莘只微微一笑,沒有在說什麽。

低首之間,意外對上周雪韶的眼神,聞扶莘很快讀懂了她懵懵然初懂的目光,他抿唇,仍然是笑著的。

周雪韶想,輕茵與聞扶莘之間大概並非尋常主仆。依照聞扶莘的反應來看,周雪韶更為確定了自己那朦朦朧朧的想法。

去往江都的路程並不遙遠。

但聞扶莘有意將他們留下“敘舊”,因此馬車一路搖搖擺擺,到太陽西斜,也沒有走到江都。

馬車停住的時候,輕茵先從車廂內跳了下去,周雪韶沒有立即動身,她看了看聞扶莘,心裏想著,現在聞扶莘已經知道了魏襄的存在,那麽魏襄呢?

想到之前聞扶莘同她說起過的“恩仇”,他與魏襄之間,自然是無恩有仇,此刻兩兩相見,又會惹出怎樣的禍事?

周雪韶不知道。

聞扶莘依然溫和的註視著她,用著溫潤的眼神催促周雪韶下車,外面早已下車的輕茵也在等她。

周雪韶終歸是把心裏的話咽了下去,她什麽都沒說,揭開馬車車簾,一眼望到對她露笑的輕茵,而後在前頭的馬匹旁邊看到立定魏襄。

周雪韶心有忐忑,匆匆避開了魏襄的目光,下了馬車。

到了此處客棧,輕茵直接入內向掌櫃的要了幾間房。

“周姑娘要一起去看看房間嗎?”輕茵拿了房間的鑰匙同周雪韶說話。

這個時候聞扶莘還坐在馬車上,沒有從馬車上走下來。周雪韶聽到輕茵的邀請,搖了搖頭,“多謝輕茵姑娘肯留下我們,不過我就不隨姑娘一起去看房了。”

周雪韶婉言拒絕。

輕茵也不在意,吩咐了那車夫幾句,就直接去到客棧的後院看房間去了。

周雪韶一直註意著,馬車車廂那處的動靜。魏襄走到她身邊時,周雪韶還一無所知。

後來是魏襄叫了她一聲,周雪韶才匆匆回眸一顧。恰巧也在這時候,車廂有了動靜,聞扶莘慢慢揭開車簾,從上面走下來。

魏襄一早就註意到周雪韶反常的表現,因此此刻當周雪韶的視線完全凝滯在車廂那處時,魏襄順著他的目光往那裏看了去。

望見那多出來的男子,魏襄一下子明白周雪韶為何這般反常。

不過——

周雪韶的目光微怔。

不知為何,聞扶莘從馬車上走下來時頭上竟帶了一頂帽兜。他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想教魏襄知道是他嗎?

周雪韶不明白聞扶莘的心思。

不過眼看著聞扶莘從馬車上走下來,與魏襄擦肩而過,卻並未有過半分停留或是相認的意思。

見狀,周雪韶稍稍松了一口氣,心裏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也慢慢松弛。

聞扶莘對魏襄有恨有怨,周雪韶都能夠理解。但是出於私心,周雪韶不想看著舊日仇恨在今日繼續演化,若是聞扶莘是心甘情願諒解魏襄,那真是再好不過。

眼看聞扶莘就要走進客棧,他不聲不響,然而對方走路的身形卻讓周雪韶更為感到疑惑。

若是周雪韶沒有看錯,聞扶莘走路的姿勢有點瘸。

這是為什麽?

他的腿,受傷了嗎?

周雪韶不解。

而與此同時,腿腳稍微有些許不便的聞扶莘不知為何忽然停下腳。他站在客棧後院的門口,頭戴圍兜,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也只這一眼,讓周雪韶生出不妙的預感。

“魏世子,倒是很久未見過了。”與周雪韶先前所想不同,聞扶莘停在門前,如此開口說道。

他一出聲,似乎又擔心魏襄不能就此認出他來,聞扶莘又將戴在頭上的圍兜摘下,“今日逢面,也是巧合。”

看清楚這圍兜之下的那張臉,魏襄面不改色,唯獨夾在他們二人中間的周雪韶臉色稍白一些。

這樣面面相覷,往日裏的仇恨與過節自然也逐漸浮出水面。周雪韶心裏糾結難擋,一方面她當然知曉當初聞扶莘遇難是魏襄的手筆,指在這件事情上來說,是魏襄的過錯。

可是另一方面,事情過去這麽久,當初裴絳在信中也告訴過周雪韶,他們二人和解,如今總不該再以一石激起千層浪。

現在得到聞扶莘的相處之恩,周雪韶的心思更為覆雜,當初聞扶莘之所以受難,魏襄之所以會坑害他,一切都是因為……因為她。

周雪韶是無法從中脫身的。

因此在這二人正式打了個照面後,周雪韶去到魏襄身側,主動抓住魏襄的手,領他上前走到聞扶莘的面前。

“聞公子,今日相助之恩,我們一定會報答。”周雪韶道。

這不是周雪韶第一次對聞扶莘說感謝的話,但是與魏襄一起,卻是頭一回。

“正是如此。”好在魏襄也和順開口言道。

另一邊,聞扶莘淺笑,“小事一樁,周姑娘與魏世子不必掛懷。”

一如聞扶莘話中所言,他對面前的魏襄似乎也是這樣輕描淡寫可以一筆帶過的態度。

沒有周雪韶想象的那樣深仇大惡。

周雪韶略有遲疑,但許久過後,聞扶莘同樣只是與魏襄寒暄,關於從前事,一字未提。至於他左腿為何有疾,聞扶莘更是沒有說明是與魏襄有關。

種種。似乎都證明是周雪韶多心,而其實他們二人,舊日有什麽仇恨,早在舊日裏煙消雲散了。

周雪韶看著眼前二人和諧相處的場景,勉強使自己安心。

後來在外頭站著,天再沈一些,就起了風。聞扶莘問候周雪韶,魏襄也覺得她身上衣衫單薄,催促她回客棧裏面歇息。

周雪韶頓了頓,見他們所說真誠,便點頭往客棧後院去了。輕茵還在裏面等人,就算他倆要在外頭“敘舊”,也不能讓輕茵等著幹著急。

在周雪韶走後,院外的風聲漸漸響起。

這時候,聞扶莘面上的笑容才稍微收斂了半分,他看著眼前流落在外的世子,聞扶莘說道:“如今魏世子的模樣,雖非喪家之犬,但已有其韻矣。”

聞扶莘話中帶刺,主動挑起事端,意有爭鋒相對,與先前周雪韶在時所表現的態度完全不同。

魏襄仍舊面不改色。

魏襄的視線稍微下移,落在聞扶莘的膝蓋上,“喪家之犬又如何?有些人,若是連命都丟了,那總該更不好。”

魏襄的聲音很輕。

字字入耳,像是在提醒他。聞扶莘緊抿著唇,定定看著面前這人,而後半晌,只在眼眸中流露冷意。

“公子,你們在做什麽?”沒過多久,輕茵踏著風走過來。

她打開門站在門後,眼睛看著聞扶莘左腿膝蓋以下的位置,嘴上說著:“外頭落風了,公子還不快回來,小心晚上又做痛。”

到時麻煩的還是她。

聞扶莘聽到聲音沒有回頭,他看了看魏襄,道:“魏世子若不嫌棄,一起過來也無妨。”

在外人面前,聞扶莘又說起客套話,魏襄看透了這人,笑笑,頷首,“那就麻煩聞公子了。”

輕茵開著門,待他們二人入內把門關起。因聞扶莘腳步不利索,輕茵在旁侍奉,一路說著“小心”,直到去到客房。

房間內,燈光燭芒下,落地成影。

周雪韶坐在這裏,一直在想聞扶莘的腿傷。

周雪韶想著聞扶莘怎麽就傷了腿,也想知道他的腿傷是一時的,還是有些時候了。而最重要的,也是周雪韶最想知道的,那就是聞扶莘的腿傷和魏襄有無幹系。

關於這件事情,周雪韶本來想直接去找魏襄問個究竟,但思來想去終歸不妥。

想到不久前,他們在門前言笑晏晏的模樣,好似是真的與彼此和解,周雪韶這時候再提及舊事,怎樣都是不好。

正當周雪韶思慮焦灼之時,她想到了跟在聞扶莘身邊的小婢女輕茵。今日辦定客房,聞扶莘沒有虧待身邊人,輕茵居住的客房正在她隔壁房間。

周雪韶便想著等她回來,問上一問。

夜裏風涼。

不斷吹打樹梢。

而輕茵一直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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