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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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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在書院時,夫子最喜愛點聞琛起來抒己見,如今酥酥倒是也愛與聞琛說書談文。”魏襄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動未動,個中有著怎樣的情緒旁人不得而知,唯有魏襄自己明白他初見她與聞扶莘交面之時,的確心有洶湧暗潮。

周雪韶聽他驀地提起聞扶莘,也知道魏襄早先是瞧見了她與聞扶莘在一處的,可這不免讓周雪韶心生狐疑,怎麽那時候魏襄不現身出言,反倒現在怪裏怪氣問她“高不高興”。

她怎能高興得起來。

思索再三,周雪韶不願在這無稽之事上多做糾纏,她話鋒一轉,說起先前魏襄話中提到的另一信息。

“你與聞公子是同窗?”周雪韶望著魏襄。

此前他們曾多次與聞扶莘碰面,那時周雪韶雖有所察覺他與聞扶莘並非初相識,但魏襄從沒向她提過,周雪韶對此也無甚興趣,所以也沒有問過。

而今初次向魏襄問及此事,魏襄笑了一笑,“何止是一個聞琛。我還有許多同窗友人,五湖四海,世家白衣,什麽樣的都有……你對他們感興趣?”

魏襄說著話,讓人覺得認真,只是沒等到周雪韶作出回應,魏襄便自顧自地說起,“青雲州的牧家長君,才名冠絕天下,你應該有所耳聞。”

其人灼灼,文從字順,金聲潤玉。

周雪韶聽說過。

想到傳聞中的風采,她一時亂了心神,也忘記魏襄提起牧家長君的用意,她竟真向魏襄求證,“他當真如傳聞所說,七歲作出《西河賦》?”

豈料話音剛落,魏襄就撫上了她的臉頰,將她的臉扶到他面前。與他四目相對之時,周雪韶瞧見了魏襄眼底沈澱著的深色。

“你還真在想他啊。”魏襄說這話時唇角勾著若隱若現的笑,但周雪韶絕不會以為魏襄是真的為她敬仰才學淵博者而感到高興。

念著牧家長君的文章與才學,在魏襄眼裏,便是在想這人罷,周雪韶一時無言。

“別想他了,他成婚了,他與他夫人青梅竹馬,琴瑟和鳴。”魏襄好聲好氣的哄著周雪韶,望她將心思收回來後盡數放在他身上。

周雪韶這回卻真是不懂魏襄為何要提到牧家長君的私事,思考了一會兒,她問:“是他的夫人不讓他寫文章了嗎?”若當真如此,她感到深深的遺憾。

魏襄被氣笑了。

不知她是怎麽說出這風馬不接的話來,更不懂她是不是在故意氣他。

魏襄傾身將周雪韶抵在欄桿柱子旁,他的氣息逐漸侵入她的呼吸,魏襄最終在她耳朵旁邊咬字。

“你啊。”

周雪韶緊閉雙眼,以為魏襄要對她做先前那般不可言明之事,可是等了等,只等來這既是無奈,又透露心酸的兩個字。

明白魏襄並非是真的氣惱她與聞扶莘在一處看書、談書,周雪韶心裏也緩和許多,她回握住魏襄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先前,我沒有同聞公子說笑。”周雪韶頭一回解釋起她與聞扶莘的事,先從裴絳與聞蕙的關系開始說,再到後面頻繁偶遇,從始至終周雪韶都毫無可指摘之處,此刻態度更是坦誠非凡。

魏襄註視著她,認真聽她將來龍去脈說罷,倒不是魏襄有多想知道聞扶莘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都做了什麽,更多是因為周雪韶本身。

鐘情一人,連她輕言細語,都字字如珠如玉如珍如寶。

周雪韶說完話。

魏襄真心實意的笑起來。

沈默片刻後,魏襄說:“牧家長君的確七歲作賦,不過那篇《西河賦》卻是他十二歲時初作,有好事者將二者混淆而談,世人也就此以訛傳訛。”

周雪韶聽他說完,方才恍然大悟,另一方面也待魏襄心生動容,她便知道他先前不是真心為難她,如今誤會解開了,他自然願意與她詳盡其事。

感動之餘,周雪韶也生疑惑,“你們當真是同窗嗎?”與他相處多時,也從來不見他落筆錦繡文章。

魏襄低眸,手上正為她理衣衫,將繁花紋樣的袖口理整齊後,魏襄說道:“自然是真的。”

同在一地,不過隔了幾面墻,怎麽就算不得是同窗了?他想。

如果說會讓周雪韶生出疑慮,那大概是因為他們所學不同。學寫文章學做官,和他子承父業,定然有極大的差別,畢竟後者所涉及的權數之道向來不能輕易顯露於人前。

……

裴絳走在路上,手裏拿著精心準備的禮物匣子,想到此行是要去見聞家表妹,更想到母親對聞家表妹的態度是萬分滿意,打定主意要促成他倆成婚……裴絳皺了皺眉。

不過在見到聞家表妹時,他還是舒展了眉眼,將禮物匣子交給對方後,只道:“是母親專為蕙表妹準備的。”全然不提自己。

聞蕙也另懷他心。

口頭上說著“勞煩”“客氣”的感激的話,卻只掃了兩眼便提在了手上。

與二表哥相處多日,聞蕙自認是摸清了這位表哥是何等脾性的人物,想著來日越久是非越多,聞蕙索性借著今日時機,將斟酌已久的話說出口,“家中有意命我兩成婚,只是表兄願意嗎?”

裴絳赫然楞住。

“或者換句話說,”聞蕙頓了下,“表兄喜歡什麽樣的人?”總歸不會是她這樣,沒什麽性格,對誰都客氣,也對誰都表面親切著。

府邸內新辟了一處凈水池子,專用於飼養錦鯉。裴姍得知後第一時間來尋周雪韶前往共賞,哪曾想與他們二人撞了路,恰在廊腰折道上聽到聞蕙所說。

到這裏本也無事,上前見過面碰個話頭再離開,周雪韶哪曾想到裴姍打定主意要聽這墻角,在那二人拐彎過來之前,就將她拉到了別處。

“噓——”

裴姍低著聲音同她說話,“姐姐就不想知道二哥哥心裏想的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麽?”

周雪韶真不想知道這私密之事,但無奈裴姍再三請求,臉上露出可憐神情,周雪韶硬著頭皮答應了。

然而一切令裴姍大失所望,裴絳根本不曾回答聞蕙的問題,反倒是聞蕙了然理解後,道出另一個名姓。

“那表哥可知三公子裴寰何日歸家?”聞蕙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懷揣著忐忑,她只怕自己聽到最不願聽取的答案。

“寰弟?”裴絳疑惑道。

裴寰乃是裴氏三房的嫡子,自打裴氏三叔前往上京就官後,裴寰也跟著去了,每每回來也是隨同三叔一起。年前裴絳見了裴寰一面,聽他這堂弟的意思是再過兩載就會正式舉家遷入上京城。

聞蕙會提到裴寰,令裴絳以及暗處的裴姍俱是一驚。緩和片刻,縱然裴絳再有遲鈍不解之意,也該明白聞蕙是何等心思才會講出裴寰之名。

“原來如此。”裴絳明白過後,臉上露出一笑,而聞蕙頭一回將心事說出,自有一副含羞容顏。

裴姍反應過來更是激動,捉著周雪韶的小臂就是一按,全然忘記自己的手勁精準非凡。

周雪韶呼痛。

也是這一聲讓裴絳覺察出她們的存在,“出來。”

裴姍後知後覺自己抓痛了周雪韶,急切慰問的同時,還聽到裴絳的呵斥,裴姍只得鼓起勇氣面對。

“二哥。”她低著頭,面露羞愧。

裴絳早料到會是她,因此臉上始終沈沈的沒什麽變化,而當他瞧見裴姍身後的周雪韶時,眉目微微松動,“你們怎麽會在此。”

裴姍潦草解釋。

周雪韶也自知方才舉動實為不妥,在裴姍說完話後,便對著裴絳與聞蕙二人吐露歉意。

比起裴絳,聞蕙倒沒什麽反應。見她道歉,聞蕙頻頻擺手,口中說的是,“為這點微末小事,不值當周姐姐如此。”

聞蕙是這樣的善解人意,反教周雪韶心中愧意更深。

她們二人驀然出現,裴絳與聞蕙已然不能再將先前的談話繼續進行下去,好在已經他們明白對方待自己沒有半分情意。

得到對他們都好的滿意的結果,之後的事也更好予以處理。

至於聞蕙與裴寰……

裴絳暫時不知道該如何同聞蕙說起裴寰,而此時在周雪韶等人面前顯然也不合適提起。與她們了一聲,裴絳就離開了,至於聞蕙,她並非急於一時,便沒有跟隨。

於是剩下三人。

裴姍仍帶著愧怍之心向聞蕙說起先前之事,是她鬼迷心竅、是她不應該,種種。

聞蕙笑著,“姍妹妹只管為我保密便是。”

得到真心諒解,裴姍連連點頭,暗中發誓絕不將聞蕙屬意三兄裴寰一事說出。

此事罷了,幾人依照原先所想去往新辟的那處凈水池塘。

安全起見,池子周圍設有木質欄桿,正前方的欄桿上面有一個石頭包,裏面就放著魚食。

周雪韶投餵了兩顆。

不過多久,聞蕙上前走到她身側,她一邊餵著小魚食,一邊輕言細語同周雪韶說話。

聽聞蕙提到一件特別的事情時,周雪韶停下了手中動作,疑惑地望向聞蕙:“為何這麽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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