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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個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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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嵐錯愕地望著他, 然後非常認真地思考他這句話的意義。

他們之間, 還有存在另一種關系的可能嗎?

“我們不就一般雇傭關系嗎?”她勉強地讓表情平靜, 直視秦嘉。

秦嘉伸出手,手指輕輕地從她耳朵位置往下,沿著她臉頰線條來到下巴, 他的手指並沒有真的碰到她的皮膚, 但她卻感覺到手指隱隱的熱度在臉上劃下一道線條。

他這樣隔著兩公分距離的假性撫摸,讓她屏氣凝神, 比真得摸到還緊張, 不踏實的感覺令她雙肩緊繃提起。

“你那520萬我還了。”

薄嵐沈默抿唇, 暗自低罵周愷言還真的跟秦嘉提起這件事了, 她本來想離職前跟周愷言見個面討論一次還清,現在這把柄落到秦嘉手上, 他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這問題一定直接上升到去留問題。

“你留下,這筆錢就不用還。”

果不其然,在他身邊5年果然不是白幹的。

“我直接把錢還你,我認為雇傭關系還是單純點好。”她慢慢地說。“你也說過公私分明,我的私事不該跟工作有關系。”

“那你就不該跟周愷言借錢, 周愷言是COO, 你確定不是在自打嘴巴?”

“我跟他是以朋友名義借的, 當時事發突然,我只能選擇把錢先還了,以免那些人去影響我媽的治療。”

“跟他有朋友關系, 跟我就不能?”

薄嵐楞了一下,瞇起眼看著他:“跟朋友借錢,我就還錢,我一開始不就是這麽說的……”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還他錢的原因是把他當作朋友,那你還我錢的原因是什麽?”他淡淡地說。“擺脫?”

她一頭霧水的望著他,腦子被他突然丟過來的好幾個問題弄得打結,他也沒有催促自己思考得慢,難得他居然如此有耐心地等。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做朋友?”她慢條斯理地說。“但又不要我還錢?”

秦嘉註視她困於思考時的蹙眉糾結,過去自己總是厭惡她的反應遲鈍,但今天卻異常的感到愉悅。

他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有個被潛藏的答案,他困惑不解的對象是她,但他認為不能只有自己糾結,他也要釋放壓力給造成不解的對象才公平。

薄嵐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你到底要什麽呢?”

她看到眼前人淺淺上揚的嘴角,就像是期待已久的問題終於被問出口的喜悅,她疑惑地註視他。

“我要你。”他說。“我一開始就說了。”

空氣瞬間凝結,他們互相對望許久,她才開口:“你?你要我?”

“我要你。”

她眉頭皺得更緊:“我、我值520萬嗎?”

“超過。”

“那、那能折現嗎?”

“……不能。”

“但我不要你啊,不能把錢結清了就好嗎?”

秦嘉閉上眼睛,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後退了幾步,薄嵐看到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查覺到他似乎在隱忍什麽,可她認為話都講到這裏了,欠錢還清這件事不就簡單多了嗎?

“你再說一次?”他的語氣微慍,每一個字咬得非常重。

“你剛問我是不是要擺脫,我能明確告訴你,我是要擺脫,而且我說過我會離職,我跟周愷言最初談的也是分期還錢。”她平靜回答。“秦總,我會把錢全部準備好還給你。”

“薄嵐,你除了脾氣以外,什麽都不長進。”他怒視低語。

“怪了,不就你讓我端起架子的?你當總裁的時候脾氣好過嗎?還有我跟朋友之間也都實話實說,你剛還自己說要當朋友,難不成你跟朋友說話都遮遮掩掩的嗎?”她說著也來脾氣了。

“我真為你的理解擔憂。”

“我還為你的朋友心疼呢。”

這句話說完,薄嵐看到秦嘉的臉色更暗了,一雙黑眸淩厲地掃過來。

“那你還藏什麽?他陪了你三個月,你不當面說心疼,在我面前說?”

薄嵐一時間從不爽變得困惑,她發覺自從秦嘉回來後,她就完全跟不上這人的說話思路了,但她認為不是自己的理解速度慢,而是……似乎問題一直都不在同一個點上?

“你說什麽藏?什麽三個月?”她稍微放緩了語氣。

秦嘉只是斜睨了她一眼,轉身就往辦公桌方向走去,直接甩給她一個憤怒的背影。

待他坐上位置,移動滑鼠點開電腦時,聲音又恢覆過去那樣冷靜又平淡的狀態:“下午行程給我。”

薄嵐滿肚子疑問沒被解答,但她的身體下意識就做出對秦嘉指令的反應,轉身拿起平板:“下午要討論液晶面板的新開發,另外生物技術協會發來邀請函,希望我們出席下個月在首爾的開發論壇。”

“生技的項目整理一份最新的進度表給我,還有整理一份當時開發5號藥劑的人員名冊過來。”

“我明白了。”她記錄好後轉身要走,卻又被他喊住。

“用我的帳號登陸去查。”

她楞了一下,沒有多問就點頭出去辦了。

待薄嵐離開,他偽裝冷靜的表情瞬間松懈,他雙手靠在桌上,手掌托著額頭,徐徐吐氣。

最後,他還是沒能把想說的話講出來。

而當自己逃避的回到工作狀態時,她也能立刻跟上自己回歸態度,嫻熟又專業的陪襯自己。

他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她獨當一面,另一方面又貪戀她依附時的舒適。

就算這樣跟她吵,最後自己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情緒,反而覺得有點意猶未盡,或許自己跟她永遠都當不成朋友,或是只能用對罵來溝通。

不過有件正事還是要辦,藥劑配方洩漏出去的問題必須要解決。

但他希望把危險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不想要調查過程裏讓薄嵐被暗處的敵人給惦記。

他會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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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有沒有聽錯?你家大老板今天跟你發飆,為得是要當朋友?”

“我完全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

“只說當朋友,然後呢?有什麽條件嗎?”

“不用還錢。”

“借錢可以不還的朋友?”殷婼聽完這句話,笑得猖狂,隔著話筒都聽到那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聲。“你老板這樣的朋友多來幾個,你就致富了啊?這麽慷慨的朋友你幹嘛不要?”

“我才不要,他就是想要讓我繼續在嘉格做牛做馬,我又不是沒錢還,關系單純一點不行嗎?最後還硬扯什麽沒長進,我說當朋友要老實,我真心疼他的那些朋友,結果他老人家就跟我發火扯什麽三個月,什麽心疼當面說,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麽。”她沒好氣地說。

“等等?心疼當面說?”殷婼停止笑聲。“你前因後果是什麽啊?這句話很有問題啊。”

“什麽問題?我就說這樣而已。”

“你們吵架過程中,有提到其他人名嗎?”

“其他人名?周愷言吧,因為一開始是他主動幫我解決,周愷言當時也不要我還錢,說是要去找秦嘉拿,我以為只是玩笑話,沒想到他真的去跟秦嘉講了。”

“周愷言?我說嵐嵐……你不覺得你們的對話裏有那麽一點點奇怪嗎?”

“本來就奇怪,我根本沒搞懂秦嘉發火的邏輯。”她無奈地說。

“那是因為你們一開始針對的問題點就不同。”殷婼認真想了一下。“我旁觀者看呢,就是秦嘉吃周愷言的醋啊,你怎麽只跟周愷言當朋友,不跟他當朋友呢?”

“婼婼,你想想,秦嘉那種人適合當朋友嗎?”

“不是我想,是人家蠻想的,還推出當朋友優惠套餐,借錢不用還,這招根本完全就是兜裏深的人才玩得起。”殷婼揶揄。

“我跟他當不成朋友的,朋友是要走心的。”

“這倒是,你跟他心倒是沒走,他是走腎又走心了。”

“……”這句話聽起來非常不適。

“說正經的,月底你真的離職的了嗎?下一份工作找了沒?”

“最後頂多延一個月吧,怎麽了?”

“沒啊,要是你找不到工作,就來我們公司,我爸超喜歡你,就怕請不起你而已。”

“我要是真去你家公司,秦嘉一定會找麻煩的。”她說。“這周六我媽入塔,忙完後我就會跟秦嘉好好談一次。”

“知道啦,你自己照顧好身體,周六我早上去接你。”殷婼說。“嵐嵐,相信我,你會越來越好的。”

她輕輕吐氣,才說:“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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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美式酒吧裏,秦嘉比約定的時間提早到了5分鐘,他先走去吧臺,隨便點了一瓶純麥威士忌,入口時意外的濃醇,他淡淡地說:“好酒。”

這時有人就說:“哇,謝謝讚美。”

他轉頭看到來人,只見那男人走到他面前,手伸進吧臺裏拿出三根飛鏢給他:“三靶中紅心,你這瓶免費。”

秦嘉放下杯子,看到前方的紅白箭靶,集中註意力後連續兩靶中紅心。

這時手機響了,屏幕上面顯示的是薄嵐,他才接起來。

“什麽事?”

“您明天會來公司嗎?我看您在B市,是否要幫您訂明天的機票?”

“你跟蹤我?”

“這是您的定位顯示的。”她嘆氣,才繼續說。“剛才工研所的趙副所長回了訊息,要談官方設備升級的項目,想詢問您有空的時間。”

“約周六下午,你跟我去。”

“周六的話我得要安排小詹跟您去。”

“我說的是你。”

“我周六有私事不方便,也無法延期,我也希望能讓小詹多熟悉特助工作。”

“你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想離職就是這種態度?”

“抱歉,家母的骨灰甕要入塔,已經算好時辰,我會把事情跟小詹交代好的。”

他沈默,什麽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然後隨手就把飛鏢給射出去,刺破了其中一個玻璃杯。

吧臺內的男人滿臉錯愕的看著他,調侃道:“跟女朋友吵架啊?”

他沈悶的一口喝完,從錢包裏拿出卡放到桌上:“酒錢跟杯子。”

“失戀啦?”

這時另一個聲音從後臺傳來:“老黃,你話太多了。”

“班?你怎麽有空?不在家裏陪老婆小孩,出來尋花問柳,小心我跟你老婆告狀。”老黃故作憤怒的指責。

“你這裏雜草叢生,哪來的花跟柳?我是約了人。”

“約誰啊?”

“這位。”比了比正在喝悶酒的某人。

老黃這時把卡推還給秦嘉:“原來是這樣,那免費。”

秦嘉微微蹙眉:“免費?”

老黃比了比剛坐下來的大塊頭,笑得燦爛:“我算他頭上。”

大塊頭斜睨了老黃一眼,才轉頭看秦嘉,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見,秦總,我是班玨。”

秦嘉禮貌回握,直接問:“你目前隸屬哪個單位?”

“我是體制外的人,硬要扯個單位,緝毒署或是調查局我都有效力。”

“我想委托你幫我查一些事,你有辦法做到嗎?”

“看是什麽事,還有你出得了多少錢。”

“想請你幫我查這只藥劑所有接觸過、買賣過的人。”秦嘉從口袋裏拿出一根5號小管。“我認為這背後有不當營利跟非法改造成違禁品的可能,這攸關我家族的名譽跟社會安全,趁影響還沒擴大前,我要弄清楚這件事。”

班玨接過透明小管,放到燈光下看了一陣,隨即放到老黃手上:“你去問問,這東西看起來阿拉伯跟東歐的人都有興趣。”

秦嘉轉頭看了老黃一眼:“你也是調查局?”

“不是,我只是個賣酒的。”老黃笑了笑。“不過酒後容易吐真言嘛,這就是我的優勢。”

“老黃有特殊的人脈能查這件事,一般人能接觸的不過是水面上的5%事實,而他就是那個有本事潛入海裏挖掘剩下95%真相的人。”班玨說。“這件事的危險程度,我想不用多做解釋。”

秦嘉黯下眸,點頭。

“你最好多雇點保鏢在身邊,你要是再被抓一次,恐怕就不會像上次這麽幸運。”班玨說。“然後,找幾個你信任的對象協助,除了平時掩護,當你出事的時候他們也能替你求助。”

秦嘉沈默幾秒,才說:“這件事我可能只會告訴一個人。”

班玨挑眉,淡淡地說:“那我會建議,告訴你最想保護的人。”

“確實如此。”他喝了一口威士忌。“但我不會告訴她我在綁架時候的事。”

“冒昧請教,你要跟誰說?”大塊頭夾了幾顆冰塊入酒杯。

“女人。”

“你的女人?”

“未來會是。”

大塊頭擡眸,笑了一聲:“所以是未遂。”

“嚴格來說,她很討厭我。”他說。“她想離職,要是以前我會同意,但現在我不希望她走。”

“還有工作關系啊?”老黃嘖嘖兩聲。“這就難搞了,我的良心建議,要的話就全講,不要的話就都別說,討厭你的人就越會抓你毛病,你要講得不清不楚,說不定還壞事。”

秦嘉一口喝完,又倒滿一杯,沒說話。

“如果是自己的女人,那你就老實說你要查的動機,但可以省略你被綁去采藥之前的事,我想你睡眠呼吸中止癥的弱點,越少人知道越好。”班玨說。“當然這取決於你跟你女人之間的信任程度。”

“我很相信她,不然也不會把公司給她代理。”

老黃微睜大眼,低聲問:“代理?所以你喜歡的是薄嵐?”

他挑眉:“看來她還混出點名聲了。”

“這三個多月的新聞業算得上是她養的吧?嘉格幾乎天天都有事,一下無故解約,一下又半數離職,還有薄嵐的親戚爆料她父親的醜事,甚至有人指控她就是策劃綁架你的人,為的是你那份把嘉格集團跟個人資產無條件給她的聲明,這完全是超乎常理的行為,難怪大家會認為薄嵐居心不良。”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沒錯。”他說。“只是那時我只想著她接手的原因很單純,畢竟她在我身邊最久,但現在才發現,我只有她一個人能交代。”

老黃淡笑不語,拿起酒瓶替他倒滿酒。

“我想另外麻煩你,幫我查她欠債的事,我要知道找她麻煩的是誰。”

“這點小事,你隨便雇個征信社就能查了。”

“這不是小事,而且我也需要絕對保密。”

“越簡單的事情,我收價越高的啊。”老黃笑了笑。

秦嘉放下酒杯,環視了一下整間店,最後回頭看老黃:“這裏裝潢多少錢?”

“兩百多萬,怎麽了?”

“剛開店不久?”

“兩年多,這裏同性質的店少所以競爭也少,交通方便。”老黃說。“不過這房東毛病很多,一次都只簽三年,我最近就要開始處理續租的事了。”

“介意讓我看租賃合同?”他問。

老黃轉身走到後面的酒櫃下層拿出紙袋,秦嘉抽出來看了一眼封面,翻開第一頁後,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小詹,查SD6678772,嗯,現在替我打份新合同,十年約,租金七折。”

班玨微笑喝酒,而吧臺內的老友眼睛瞪得老大。

“秦總。”老黃難掩激動地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放在合同上的手。“一周內,我能把欺負你女人的家夥找出來。”

秦家凝視老黃幾秒,淡淡地說:“三天,三折。”

老黃倒抽一口氣,點了頭握緊他的手:“找到後我會專人送到府上。”

“就送到這裏吧。”

“行,原店取貨省郵資,我能幫你布置好聊天環境。”

秦嘉淡淡一笑:“十年約,租金三折,明天我讓人送合同過來。”說完後起身,老黃迅速從吧臺裏走出來,殷勤地把人給送出店門。

送走人後,老黃走到班玨身邊,低聲笑問:“那家夥早就準備好了吧?知道這裏是他的資產才敢這麽說話,而且你以前第一次交易不會帶過來這,秦嘉的案子有多重要?”

“他從被綁架開始就可能是個局,拿到這只藥劑的人或許背著他把配方改造成對人體有害的成癮藥,然後從中牟取暴利,而且這個人對秦嘉不單單只是不滿,可能還有更多的忌妒,所以綁架他,然後羞辱他、控制他。”班玨淡淡地說。“否則光憑一個呼吸中止癥就能讓秦嘉逃走?墨西哥人再怎麽蠢,沒砰個幾槍確認就丟山裏棄屍?”

老黃微微點頭:“有點道理。”

“秦嘉告訴我他對藥劑有抗體,但就我看來改造過後的配方品質並不穩定,遲早他也會上癮,最後只能跪下來求解脫,到那時這個人或許會出現,然後他就會死得很難看,墨西哥人可沒有留全屍的習俗。”

“所以秦嘉還真幸運,要不是碰到你去幫霍爾金收爛攤子,他還真就交代在那了,而我就沒有今天的十年約跟租金三折。”老黃把手搭到班玨肩膀上。“謝了,老兄。”

“我早查到這一帶的地都是他的,房地產是他的副業,你也只是剛好開在這裏陰錯陽差有了點關系。這次不單只是商業競爭,可能是一場跨國的非法藥物交易,一旦讓緝毒署跟調查局動手,秦嘉就不是客戶,他是案件關系人,這屬A級案件,不是私人委托,我們也不能收錢。”

“所以我白白賺到一筆?”老黃笑得燦爛。

班玨喝了一口水。“你也別高興太早,合同是不是真的明天過來還不知道。”

老黃頓時笑容僵住:“你什麽意思?”

“他早把所有東西都給薄嵐,代理只是美化的說法,實際上就是轉移。”班玨說。“所以,他答應了並不能算數。”

“……”老黃無奈地捶胸頓足。“果然是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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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嵐一早就處理完母親的後事,殷婼中午的時候來接她,兩人坐上車後座,殷婼就忍不住說:“你的手機震動從剛才就沒停過。”

“我今天不打算去公司,什麽事不想管。”她深深吸氣,頭靠在車窗邊。

“怎麽啦?我今天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昨天又晚睡了?”殷婼伸手捏捏她。

“嗯,夢到我媽了。”她靠在好友身上。“我媽臨終前說了很多話,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說……沒有後悔嫁給我爸。”

殷婼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撫。

“我媽臨終前還擔心我嫁不出去,你知道她給我看上誰嗎……”

“該不會是秦嘉?”

“我媽跟你說過?”

“沒有啊,我猜的……而且秦嘉算是你這幾年在身邊唯一的男人吧?”

“聽起來很可悲。”

“要我來看呢,你要是不跟他在一起,其他人你可能也看不上眼。”殷婼說。“不對,還有周愷言啊。”

“周愷言就更不可能了。”她說。“那種什麽都好的男人,我不適合,我覺得我跟這種男人在一起,會失去生活本能,我是有點追求的人。”

“哇,這麽好嗎?不然讓給我好了,我沒什麽追求。”殷婼眨眨眼。

薄嵐抿唇一笑,這時包包裏又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她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到是周愷言的電話,這才接起來。

“周總。”

“我打了十幾通你不接,他的電話你倒是一通不漏。”

話筒裏傳來秦嘉平靜的嗓音,但她知道這語氣是他盛怒狀態的反差表現。

“抱歉,剛好忙完才接起來,秦總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有一份合同要你的簽字,小詹已經發給你。”

她從包裏拿出平板,點開郵箱內的附檔後看到是一份租賃合同,她快速的瀏覽後,簽了名回傳:“我確認好了,已經發給小詹,秦總還有事嗎?”

薄嵐聽到他的呼吸聲,良久後才聽到他說:“我有事要跟你講。”

“好。”她凝神等待。

“見面說。”這句話說完,電話就掛掉了。

薄嵐錯愕的看著手機屏幕,吐了口氣轉頭看殷婼:“得麻煩你了,載我去一趟公司。”

“才說不加班呢,你老板太沒人性了……”

殷婼話沒說完,薄嵐的手機又響了,還是周愷言,薄嵐深深吸氣準備好之後才接起來:“秦總,我大概2小時左右會到風城高爾夫球場,您的球具密碼鎖是77465,然後左右撥兩下就能打開了。”

電話裏傳來爽朗的笑聲,接著是一陣調侃:“看來是我多想了,我以為你不知道表哥在哪裏,你們倆有心電感應啊?”

“下午他跟趙副所長有約,是我安排的。”她說。“我原本已經請假,不過秦總又說有事要當面談。”

“唔,如果你要問我,我確實不知道。”周愷言笑著說。“不過你不用擔心,今天的場合就是一般的商業聚會,對你而言很輕松的。”

“嗯,謝謝。”她雖然忐忑,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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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工研所與嘉格集團的合作後的首度公開酒宴,前年嘉格積極競標日商半導體出售案,今年開始對外拓展積體電路設計、晶圓項目以及面板,半導體產業一直都處於資安主軸的重點,對於未來的新興項目如AI、物聯網、5G以及電子、汽車等都有重大的戰略地位與前瞻性。

憑借著政府幫助,再加上嘉格的巨額資金與海外市場的優勢,目前已經布局於韓國、日本、新加坡以及美國,前景可期。

“2點鐘方向,LS半導體的副總裁。”小詹站在秦嘉身邊低聲提示,秦嘉面露淺笑伸手與前來的男人握手,交談幾句後借故離開。

“還有多久?”秦嘉淡淡地問。

“才剛過去半小時。”小詹說。

“剩多久?”他沈了聲。

“還有一個半小時……”

秦嘉抿緊唇,若不是為了躲避母親在樓上開的夫人宴──實際上是以自己之名弄的相親,他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毫無意義的酒會上,再說局勢還沒明朗,人多的地方就容易有意外,而為了尊重所有出席的人,保鏢也不能帶在身邊,他現在是處於高度危險的場所裏。

這時,他與一對夫妻遠遠對上了眼,他們往自己慢慢走來,他瞥眼看小詹,小詹沒有立刻說話,蹙緊眉頭仿佛在思考。

“我、我想不起來,這應該是那個IBM的偉恩先生嗎?還是松下美國總部的狄倫先生……”

眼見對方滿臉微笑快接近自己,秦嘉只能收回視線換上笑容,此時小詹才突然想起來:“啊,甲骨文的梅勒夫婦,上年六月在加州見過,他的妻子剛得到奧斯卡女配角獎的提名。”

梅勒夫婦甫至秦嘉面前,他從容不迫的伸手,微笑道:“梅勒先生,好久不見,聽聞梅勒夫人得到奧斯卡女配角提名,實至名歸。”

這番話讓梅勒先生欣喜不已,拉著妻子殷勤地與秦嘉聊天。

小詹偷偷地看了恰巧趕到的薄嵐,用口語小聲的跟她道謝,她淡淡一笑,示意他把註意力放在前面。

幾分鐘後,又有另一組賓客上前攀談,此時小詹就在狀態上了,順利的輔助秦嘉,他聊完後回頭只看到小詹,瞇眼問:“她去哪裏?”

“我也不清楚,剛才還在的。”

秦嘉環顧四周,最後在遠處看到她被三個外國男人包圍,她掩嘴輕笑,頭微微傾斜聆聽,露出她漂亮的脖頸線條,她說話時,眼神平均分配在每個人身上,自信又優雅。

他朝她走去,她也轉頭剛好看到自己並微微頷首,他朝與她交談的男人說:“抱歉,我有事找她。”說完後也沒等對方回答,徑自伸手牽住她往不遠處的大陽臺走去。

薄嵐被動的讓他牽著走,兩人來到陽臺時,三個服務員走進來,把幾組在陽臺上的賓客請進去了。

她見到這樣的陣仗,有點詫異,卻沒有主動開口問,只是看著他。

“我讓你簽合同的時候,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

她楞了一下,才說:“問?這不是您發過來的嗎?我認為直接……”

“別告訴我你以前都用這種態度做事,叫你簽什麽就簽嗎?”他冷語。

她微微低頭,克制住脾氣才微笑擡頭:“別人的東西我會看仔細,但如果是秦總的就不需要了。”

秦嘉瞇起眼,仔細地看著她的表情。

“是我的,就不需要?”

“是的,因為您沒有出錯過,所以我也不需要幫您覆查。”她微笑回答。

他深深吸了口氣,望著她恭敬的笑容,不知為何有點刺眼。

她剛才與其他人聊天的笑臉,不是這種。

“那如果我騙你呢?”

“我身上沒有秦總要的東西,您騙我也沒什麽意思,我現在有的不都還是秦總的嗎?”她半是無奈半是調侃。“您要騙自己的東西,我當然更不會有意見。”

秦嘉冷冷地看她,微微仰起頭吐了口氣,隨後才開口:“薄嵐。”

“是?”

“要怎麽做,你才不會走?”

薄嵐瞪大眼睛,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忽視這句話了。

“秦總,你說有事要告訴我,就是這個?”她默默地把敬語省略,語氣強硬起來。

“這只是第一個問題,你要先回答我,我才能繼續問下一個。”

她靜默幾秒,才緩緩說道:“那換我問你,要怎麽做,你才會讓我走?”

秦嘉深深凝視她的表情,平靜又認真,仿佛這問題簡單得不需要思考。

好半晌,他才說:“薄嵐,我早就告訴你答案。”

“什麽答案?”她茫然。

“我要你。”他專註地看著她的眼睛。“無論是工作上的需要,還是我個人的需要,我只要你。”

她錯愕的瞪大眼,嘴巴開著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剩下自己一個人,這件事是你錯了。”他說。“你明明還有我。”

薄嵐不自在的別過視線,嘴唇慢慢地閉上,認真思索這段話。

為什麽從這人嘴裏講出這些話,聽起來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她想了很久才找回說話的勇氣。“我要離職,純粹是因為這份工作做太久了,我想好好休息。”

“我給你放假半年。”

她抿唇,肩膀提起又放下:“這不是放假的問題,而是我的心不在工作上了,雖然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但為了還債要過上這種犧牲自己時間的日子我能忍,現在總算結束了,我也想走了。”

秦嘉沈默,安靜凝視。

“秦嘉。”她說。“你就讓我離開吧?我的位置誰都能取代,好嗎?”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的躊躇不安與緊張的眨眼,完全收入秦嘉的眼睛裏。

良久,在她已經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時,他終於開口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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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最後還是沒跟薄嵐講清楚?我還都幫你清場了。”周愷言無奈地看著那個辦公桌前的男人。“要不是你堅持我要第二個知道,我早就自己去跟她講了,你到底在顧慮什麽?”

秦嘉沒有說話,只是煩躁的別過頭,把領帶扯下來。

“我這樣問吧,你說出來的話,薄嵐會不會留下來?”

“以我對她的了解,留下來的機率90%以上。”

“那你為什麽不講?這結果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但我不希望她是因為這件事留下來,我希望是別的事。”

周愷言認真的看著秦嘉,慢慢走上前,手插口袋。

“哥,你老實回答我一句話。”

他轉頭。

“你是不是喜歡薄嵐了?”周愷言慢條斯理地說。“你不用跟我扯什麽工作上的習慣,我問的是男女關系。”

他抿了一下嘴唇,收回視線看向落地窗外的黃昏景色。

“我有嗎?”

周愷言忍住一巴掌掐死表哥的沖動,硬是拉起笑容說:“你沒有嗎?要不我現在就去追薄嵐,我是喜歡她的。”

“你追不到的。”他淡淡地說。“我給你了三個月,你也沒進展。”

周愷言二話不說就拿起沙發上的小枕頭朝秦嘉砸,秦嘉沒有轉頭就把枕頭給接住,嘖了一聲。

“我這三個月陪她,她對我的改變就只有稱謂,偶爾的周先生,或是直呼其名,她對我的態度就是公事公辦,有時會因為我搞不清楚狀況對我碎念,但整體來說,她就是那樣,完美又冷淡。”周愷言說。“但是當她知道你被找到的時候,她的表情一下激動、然後又哽咽,那一刻我才知道,有些人再怎麽努力,也只適合放在身邊,但有些人毫不費力就能放到心裏。”

秦嘉垂斂下眸,表情依舊平靜。

“哥,你要是不快點做決定,你會後悔的。”周愷言嘆了口氣。“你不是答應要讓她走了嗎?”

他摸了摸下巴,沈吟一聲,隨後雙手撐在桌面上,看著周愷言。

“是答應了。”他說。“但是去哪裏,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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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總,這些是您要簽的交接資料,我幫您整理好了。”小詹說。“另外剛才秦總跟我說,中午他要回老家吃飯,所以我們自己出去吃。”

“辛苦了。”她拿起咖啡杯起身,往茶水區走,裏面正好有四五個行銷部的女職員,見到薄嵐時都禮貌的點頭。

此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她沒有見過的號碼,但唯恐是公事便接了。

“薄嵐嗎?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是秦嘉的媽媽。”

她微怔,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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