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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那年盛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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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六月末,仲宛隨著欒江進了城,倆人住在欒江布置的愛巢裏。欒江忙著創業,仲宛忙著投簡歷,面試。

欒江每天差不多八點到家,仲宛都會踩著點的把晚飯煮飯。欒江再忙也不讓自己超過七點下班,他不願仲宛餓著肚子等他一起吃飯。倆人飯後一起洗碗,樓下散步聊天,盡量十二點前睡覺。

欒江畢竟初生牛犢,年輕氣盛,性格又桀驁不羈,創業過程中不時碰壁。由於年齡問題,哪怕他著裝很成熟,也很難獲得投資人的青睞。

欒江對事業並沒大的野心跟追求,他討厭應酬喝酒,但要給仲宛好的生活,這種應酬也甘之如飴。

仲宛找到了工作,在一家企業做策劃,仲宛性格好,沒工作兩天就跟同事們混的半熟,大家也都挺照顧她。仲宛回來還跟欒江說,“不都說職場勾心鬥角?我感覺氛圍還不錯!”欒江擰擰她鼻子。

昨晚欒江有點野了,鬧鐘響時,仲宛好想請假休息,掙紮著半坐起來,欒江已跑步回來,趴床上鬧了會她,仲宛推著他叫嚷,“遲到了,我真的要遲到了!”慌慌張張的進衛生間。

欒江進廚房給她倒了杯牛奶,煮了兩顆雞蛋,做了個三明治。

仲宛豎著頭發走向門口,欒江端杯牛奶,拿著三明治過去,仲宛趁換鞋的空檔咬一口,對著嘴邊的牛奶搖搖頭。

欒江喝下一口,對著她嘴餵了進去,仲宛打他,“惡心死了你…。”看看手表推開門就跑。

欒江把臥室收拾了,家裏整理打掃下,哼著小曲出了門。

仲宛被經理叫進辦公室,遞給她一個文案,讓仲宛給他詳細解釋,仲宛彎腰認真解釋,經理問她,“小仲啊,在這還能適應吧?”

仲宛笑道,“嗯,挺好的。”感覺大腿像是碰到了什麽,隨即往外挪了挪。

經理笑著捏了下仲宛屁股,“那就行,好好幹,以後你可前途無量,有什麽問題隨時過來找我!”仲宛這才意識到自己遭遇了職場性騷擾,隨即一巴掌甩了過去,她才不會為了份工作,受這種侮辱。

經理被她扇懵了,職場混了這麽些年,見過忍氣吞聲,見過虛與委蛇,還沒見過撕破臉一巴掌打過來的。反應過來端起茶杯潑了仲宛一臉,仲宛誰呀?混世小魔王。還是剛混社會,不知人心險惡的魔王,只要她有理,她會跟你幹到底,要想震懾住她,那你算是栽了!

仲宛打開辦公室大門,把卷窗都拉起,對著外面的人指著經理,大喊,“就他,孫斌,性騷擾女職員,”往他身上踹一腳,員工卡一甩,什麽玩意,老娘不幹了! 拎起包就往電梯走。

進電梯就給欒江打電話,要男朋友幹嘛?就是這時候用的,仲宛剛剛還牛氣沖天,電話一通,想起惡心那一幕,就跟欒江哭訴,欒江讓她到熱鬧的地方等他,不要站在人少的位置,仲宛點頭!

仲宛坐在附近肯德基,欒江進來時,她正大口嚼著雙層堡,喝著可樂,跟個沒事人一樣!欒江放下心來,走過來說,“帶我去你們公司。”仲宛把可樂遞給他,自己拿著漢堡,邊吃邊說,“他摸我腿,捏我屁股,還拿茶水潑我!”說完又感到莫名委屈,到嘴的漢堡也沒了味。

欒江摟著她陰著臉,“看我怎麽給媳婦出氣!”

餘波還未平息,公司QQ群裏炸翻了天,多少人被吃過悶聲豆腐,還硬生生咽了下去。仲宛的舉動就像在平靜的湖面,丟了顆□□,湖水四濺!紛紛咬牙討伐,然而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只能屏幕前過過嘴癮。

仲宛帶著欒江進公司,指著經理辦公室,“就這裏!”公司職員都站起來,伸著腦袋看。

欒江一腳踹開門,對著辦公椅上的人連踹幾腳,公司保安慌忙進來,仲宛指著他們厲色呵斥,“誰敢碰我們試試,我告你們,知道我爹誰麽?”整層人被唬住了,是啊,要是沒來頭,誰敢這麽囂張的收拾人!

保安暫且不敢輕舉妄動,公司職員表面焦急,內心就差搖旗吶喊!這經理在公司跋扈慣了,近九成的女同事被他揩過油。辦公室傳來慘叫聲,仲宛喝著可樂大搖大擺的進去,打開蓋子,往他頭上一澆,扯著欒江就離開了公司。

仲宛失業了,並不打算找工作,她要擼起袖子當老板。約閔成奚出來講了自己的想法,閔成奚幫她分析了利弊,讓她自己選擇。仲宛又聽了仲騁意見,直接拍板,“老娘要開私菜館!”說幹就幹,風風火火的規劃執行!先回了鎮上一趟,跟仲媽媽說了決定,仲媽媽擔心她不靠譜,背地裏給仲瑛去了個電話,這才略放些心。

仲宛往行李箱整理著衣服,仲媽媽在她耳邊悄聲說,“欒晨快被關一個月了,也不知道怎麽樣?我跟你欒姨都不敢打照面,你說這弄的啥事?”

仲宛吃驚,“怎麽不敢打照面?”仲媽媽本想解釋,張張嘴又合上,這彎彎道道的世故,說了她也不明白,等她以後閱歷深了,自然就體會了。嘆氣道,“你要跟欒晨一樣,我也直不起腰,幹脆給我條繩子算了,你欒姨心氣多高呀,你啊,不懂!”

仲宛搭車進了城,到車站是欒江過去接的她,上車擰開水咕咚咕咚的喝,擦著嘴角說,“渴死我了!”

欒江隨手遞給她塊蛋糕,仲宛驚喜,“你去排的隊?”

欒江揚著嘴角,“那是,誰讓我媳婦愛吃!”

仲宛咬一大口,“排了多久?”

欒江傲嬌,“一個小時呢,你看我這臉有沒有曬黑,曬脫皮?”

仲宛鼓著腮幫,“回頭賞你張面膜!”

欒江扭頭皺鼻,“我不要!”

仲宛惋惜,“那好吧,不勉強你了,這可是你不要的。”

停好車,欒江一個公主抱直接進了電梯,仲宛嘴裏叫嚷,“行李,行李,我衣服還沒拿!”

欒江吻她,“等不及了,我急需犒勞!晚會我下來拿!”倆人正在臥室撒野,欒江的手機響了。關鍵時刻!欒江無視。仲宛問他會不會急事?欒江額頭滴著汗,“不礙事,估計是公司,什麽事都大不過這事!”

仲宛罵他,“流氓。”

第四次響起,欒江下床接起,臉色突變,掛斷趕緊穿衣服。仲宛問他什麽事?欒江說急事出去趟,讓她乖乖睡覺,不要等他。

直到天亮欒江也沒回來,仲宛想跟他打電話,猶豫了下又關上手機,起床洗漱了番,拎起包就出了門。

欒江坐在醫院椅子上,欒媽媽在旁邊抽抽泣泣,欒爸悶頭不吭。醫生過來拍欒爸的肩,“老同學,沒事,穩住了,刀口不深,我琢磨她這是故意嚇唬你們,情緒過於激動想法就偏激。”欒爸回拍他肩,點頭不說話,有苦說不出。

欒晨割腕了,欒媽媽進去送飯時發現的。

欒晨醒後,環視了四周,沒看到期待的人,閉眼假寐,對父母的哭聲訓斥通通無視。欒江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她,欒晨拿著枕頭把他砸出去,欒江面色不改的去上班。

欒媽背著欒爸,偷偷找了仲騁,希望他能來看看欒晨,仲騁不但沒去看她,隔天就去了日本。一周後,欒晨打聽出仲騁去了哪,拿著護照身份證,留了封信,半夜溜出了家。

欒江帶著欒爸去機場找了圈,倆人疲憊不堪的回來。欒江把欒爸送回他住處,開車回來剛停好,就看到仲宛被人從車上攙扶下,那男人貼仲宛耳朵說了什麽,仲宛低頭眉眼帶笑。

欒江最近快被公司跟家事逼崩潰了,推開車門下去,揪著那男人臉上就是一拳,不顧仲宛勸阻,反手推開她,又打了兩拳。

欒江滿腦袋亂麻,像個無頭蒼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把仲宛推倒了。發現的時候趕緊去拉,仲宛甩開他手,慢慢站起來,把那男人從地上拉起來,連聲道歉,對方捂著臉擺了擺手,“你這小男友脾氣還挺大!”仲宛羞紅了臉。

仲宛在路上扭了腳,之前的同事經過認出她,把她送了回來。下車在她耳邊說上次幹的漂亮,經理被女同事匿名舉報,現已被公司停職了。

仲宛發了條信息,平靜的上樓,欒江跟在後面想要解釋,仲宛捂住耳朵不聽。進屋收拾了衣服,拎著包就要出門,欒江抱著她不停不停的道歉,仲宛回頭看他,“咱倆最近狀態都不好,都需要冷靜一段。”

欒江盯著她,“你要跟我分手?”仲宛不說話。

欒江過會低聲求饒,“宛宛,是我不對,欒晨自殺了,又偷跑走去找叔叔了,我今天找了她一天,我知道我混蛋,我不該朝你發脾氣,你原諒我好不好?就這一次?你原諒我好不好?”

仲宛也是今天才聽仲媽媽說起這些事,她最近也忙的暈頭轉向,積累了很多負面情緒,她對未來比欒江看的更長遠。小聲問他,“江江,你姐鬧的這些事,你覺得咱倆還有希望嗎?他們在不在一起我們都沒希望了,你姐把我叔叔逼的都出國了,我媽跟你媽都沒法見面,兩個家庭都到了這地步,你覺得還有可能麽?”

這些話像劍一樣刺進他心臟,欒江憋屈,找不到出口,撒潑的問,“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喜歡過我?你嫌我幼稚,嫌我不成熟,嫌我莽撞,一直都是我追你,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仲宛擡頭看他,欒江那無助,驚慌,乞求的眼神蟄到了她,擦著淚吼他,“是是是,我根本就沒喜歡過你,都是你在糾纏我,行了吧,你滿意了吧!”說完往門口走,欒江過去抱她,堵著大門不讓她走,嘴裏不停說著道歉的話。

仲宛瘋了一樣的捶打他,摸到他手腕的表,扯下就摔了出去。仲宛下樓時,閔成奚剛好過來,欒江追下來仲宛已經走了。

閔成奚把紙巾遞給她,“你說你倆吵架,把我牽扯進來幹嘛?你這不是跟我樹敵麽?這次怎麽回事?”

仲宛擦淚,眼睛盯著車外,“不知道,分手了!”

閔成奚捂嘴打著哈欠,“你這說法還挺新鮮?”

仲宛指著前邊快捷酒店,“靠邊放我下來吧,我就住這。”

仲宛洗完澡出來,躺床上平息了會。他們確實需要分開冷靜下,倆人狀態都不好,難免會發洩負面情緒。她這幾天整理著姑姑的四合院,菜館的位置也定了,離四合院不過十幾分路程。最近忙的夠嗆,常常欒江都到家,她還沒回去,她想給欒江個驚喜,四合院布置好了,這邊房子就退掉!

仲宛忙了近兩個月,菜館裝修,買材料等等,忙的鎮上都沒回去過。仲媽媽打電話還沒聊兩句,仲宛這邊就忙著切斷。等全部安置妥,靜下來翻翻手機,欒江近兩個月沒聯系過她了。

剛開始仲宛忙,還能沈得住氣,現在想想感覺不對,之前倆人也吵架,鬧別扭,但從沒超過三天。這三天雖不說話,欒江還是跟著她,給她送吃的,周五來學校接她,只是不說話而已。

仲宛決定放低姿態,假裝撥錯了號,探探他那邊怎麽回事。無法接通?連續撥了幾次都無法接通。仲宛去欒江的住處找他,開門的是對小情侶,男的說這房子是他一個月前租的。仲宛給房東打電話,房東說之前住的小夥子一個多月前就退租了。

仲宛懵住了,問對方可不可以進屋看下?仲宛轉了圈,窗簾是一起掛的,臥室的大愛心是一起貼的,門口的鞋架是一起選的。地毯抱枕,小擺件裝飾,都是他們一起買的。

小情侶從抽屜拿出塊手表,說是整理衛生時在沙發底下找到的,仲宛拿著表下了樓。當晚打車趕回家,站在欒家門口猶豫了下,回了自己家。

仲媽媽開門驚訝,“怎麽這時候回來?有什麽急事?吃飯了沒有?”仲宛搖頭。

仲媽媽下了碗面端給她,“累不累?看你都瘦了。”仲宛沒說話。

仲媽媽奇怪的問,“欒江在城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當兵走了?”一道五雷在仲宛頭頂炸開,仲宛問,“誰當兵?”

仲媽媽吃驚,“你居然不知道?欒江前兩天當兵走了!你欒姨躺床上幾天沒緩過來。”

仲宛耳朵嗡鳴,沒太聽清仲媽媽說的什麽。仲媽媽也不管仲宛聽沒聽清,繼續唏噓,“他們家也邪門,欒晨跟中邪了一樣纏著仲騁,欒江突然就走了。”隨即補充,“不說在城裏開公司?怎麽說走就當兵走了?”

仲宛翻到隔壁陽臺,推門進去,臥室整理的很幹凈,衣櫃還是一排排衣服,桌面他們的合影,還有些榮譽獎杯等。床頭還放了本書,書簽夾在他正看的那一頁,完全不像人走了。或許是在樓下吃飯,等會就上來休息。

仲宛躺在床上,蒙著被子哭。

她沒想過這個結局,自始至終她都沒說過分手兩個字,都是他自己揣測的,雖然倆人沒希望,可她也沒想要這麽結束,她只是想冷一下他。

自欒江走後,仲宛很少再回鎮上,那個小鎮會一遍遍提醒她,“欒江走了”

隔年春,仲宛坐在頤和園,看著被風吹起層層漣漪的昆明湖,突然淚流滿面。

她恨死欒江了,再也不要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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