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宛挽著他胳膊，“首付款也差不了多少，不夠我自然會找你要，股票就當咱倆將來的旅行經費，你這邊的房子是爸媽買的，我在想等咱倆後面有錢了，至少該把房子的本錢還給爸媽，你說呢？”

欒江點頭，“好，咱家所有事都聽你的。”

仲宛繼續，“菜館每年至少有百十萬收入，用不了幾年房款就還完了。咱們計劃倆孩子，這兩套房也是他們的退路，人生這麽長，誰知道能不能一帆風順。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活出我們的同時，盡量給他們創造足夠的安全感，等他們有能力了，讓他們再把本錢還給我們。”

欒江輕聲問，“要是他們不還呢？”

仲宛“嘖”了聲，“你就是擡杠，我也不會跟他們打官司去呀！”隨即嘀咕道，“我相信我們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差。”

欒江停下來，看了看夜色，“我感覺自己像是吃軟飯的？靠媳婦養的有沒有？”

仲宛也停下來，“好像對哦，你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維修廠，到底賺了多少錢？”

欒江皺著眉頭想了下，“好像賺了幾萬塊吧？廠裏平時有人照看，沒有曬過網。”

……………

欒江揉揉鼻子，“不過你放心，等到咱們家揭不開鍋了，我隨時都能出山，你別忘了我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大二就已經設計產品賣了。”

仲宛問，“幹嘛等揭不開鍋？現在為什麽不出山？”

欒江道，“主要我媳婦沒虛榮心，她要喜歡別墅，我就出山給她買。”

仲宛看著他，“天大的誤會，我最喜歡北京四合院，苦於買不起，才被迫窩在小鎮，要不你出山試試？”

………………

仲宛睡下後，欒江給他同學打了電話，他同學畢業後跟人合夥開公司，在圈裏是個極有潛力的新秀。當年開公司對方曾邀他入股，欒江推辭沒多久就當了兵。

去年尾，今年八月初，對方都曾聯系過欒江，想請他過去幫他。欒江對公司一點興趣都沒，還不如讓他修車來的痛快。自部隊上待了幾年後，對事業的野心突然變得很淡，物質方面仲宛也是得過且過，導致他越來越沒動力。

欒江對同學提了要求，“在家工作，不去公司參加一切會議，不出差，不掛職稱，只管設計跟研發，有需要同事配合的，他會視頻詳細告知。”對方聽完說考慮下，三天後給消息。

仲宛去看了一次房，比圖片更讓人滿意，滿心歡喜的又跑到欒江的房子去，欒江在小區口接她，畢竟老樓盤了，雖然環境跟那些新開發的不能比，但也是大樓盤，差不到哪去，地理位置比仲宛看那個好很多。

仲宛跟著上樓，基本已經收尾，屋裏也沒什麽味，裝修風格是自己喜歡的輕中式。現在流行什麽歐式，美式，田園，輕奢等仲宛都是乍見之歡，久看不厭的還是輕中式。

蘇敏曾問她為什麽喜歡中式，仲宛意味深長，“顯的我有文化！”

仲宛裝模作樣的轉了圈，拍拍他肩，“辛苦了，不錯！”

欒江從背後攬著她，下巴擱她肩膀邀功，“都不知道買東西有多瑣碎，整個人都累腫了呢！”

仲宛道，“胡說，明明是胖了。”

欒江晃著她，“我不管，就是累腫的。”

仲宛回頭吻他，“晚上回去犒勞你，給你按摩按摩！”

欒江趴她耳邊捏聲捏腔，“寶寶可以要求其它形式麽？”

仲宛一巴掌拍過去，“你不說喊累？”

欒江一字一頓，“寶寶心裏苦，寶寶要放松！”

仲宛捏他耳朵，“看在最近表現不錯的份上，我考慮考慮！”

離小產過去剛一個月，欒江每晚都很老實，憋的不行就去沖涼，沒提過任何要求。有兩晚醒來看他坐在院子裏，她沒有過去打擾他，也沒跟他提起過。

欒江趴在她肩膀，晃著她身體，“寶寶要放松，放松，放松！”仲宛被他晃的不行，貼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欒江立馬站直了身子，“真的？”

仲宛點頭，“嗯哼！”

欒江彎腰抱起她，仲宛罵他，“放開我，你這臭不要臉的小瘸子！”

欒江咬她，“說誰小瘸子呢？”

仲宛不敢掙紮，怕他抱不好會摔下，摟著他脖子吻他，“說你呢，小瘸子！”

晚飯後，倆人也散了步，仲宛給欒江敷了個面膜，自己也敷張，讓他趴著給他按摩。突然拍他背，“你個壞痞子，你欺負成奚哥幹嘛？一肚子壞水！”

欒江摸著臉上的面膜，小聲道，“誰讓你故意氣我，不停叨叨他有多帥，多紳士風趣，我看不慣他那囂張勁。”

仲宛把收藏的照片遞給他，閔成奚穿件玫紅色大背心，頭上套個透明塑料袋，雙手捂著臉，貓著個腰，露出小半個屁股，一股變態猥瑣的氣質。欒江把臉上面膜揭下，在床上笑的直打滾。

仲宛踹他一腳，他笑的更厲害，仲宛開始撓他癢癢，他求饒，“不敢了，不敢了。”

仲宛把照片刪掉，“你還笑，這幾年你不在都是成奚哥幫我。資金鏈斷掉是他借錢給我，店裏沒客人是他幫我拉。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創業有多難？起初還被吃過豆腐，我都是咬著牙忍下來。”

欒江坐起來低頭不說話，仲宛點他腦袋，“看你以後還笑不笑了。”

欒江抱著她，“不取笑，以後他跟沛文哥一樣，我們孩子的幹爸爸。”

裝修的房子已收尾，欒江幾天前就回了鎮上。仲宛房子的事也板上釘釘，只剩簽合同。一年馬上到尾，蘇敏把今年的賬給做了，果然，還真賺了一百五十萬。

仲宛滿意的看著報表。蘇敏拿筆敲她，“看你那出息樣，暴發戶似的。”

仲宛不在意，“你以為暴發戶人人都能當？哼，姐就是個暴發戶，有問題？”

蘇敏看她那得瑟樣，“你這也不夠啊？不是還得回家問伯母要？”

仲宛輕撞她，“怎麽說話呢？我那是要麽？我那是去取！明個姐就回家，年前合同一簽，算是完成一件大事，拜拜！姐下班了！”挎著包，踩著貓步，一扭一扭的走了。

“好冷啊，好冷。”

仲宛把羽絨服帽子扣頭上，圍巾又纏了幾圈，順著路燈下結冰的地，小跑加速滑過去……，人歡沒好事，一屁股就摔趴那。穿的厚實人笨拙，反應也就不靈敏。摔倒的剎那，胳膊本能的撐了下，身體並沒完全著地，趕緊撐著站起來。

媽蛋……，剛從幹洗店取回的白色羽絨服，這下泥兒吧嘰的，手越拍越臟……。

手機在包裏振動，也懶得伸手拿，裹的跟熊一樣，拿出來也沒耳朵接，這個點也知道是誰打得，繼續不緊不慢往家走。

進屋就把電熱毯打開，隨即脫下圍巾跟手套擱在暖氣片上，雪地靴也脫掉緊貼著暖氣片。羽絨服裝好明天拿去幹洗，穿著毛衣跑進衛生間洗漱，又一路小跑進屋，脫衣鉆進被窩，好冷啊……，外面好可怕……，這天面膜都省了。

暖了會，拿出手機給欒江打過去，把自己剛摔倒的事，假模假樣的哭訴了遍。欒江讓她自己數每年冬天能摔多少次？仲宛有個強迫癥，冬天走在大街上，只要碰見結冰的地，就控制不住的過去溜一下，不管哪一塊冰都不放過。

欒江說她“活該”，她一本正經的回嘴，“做人，不能厚此薄彼！”

你把她扔後海冰場吧，她反倒不去，振振有詞，“那裏年輕人多，主要帥哥也不少，摔倒太沒面！”

欒江跟她商量著明天回來，找機會先跟媽媽們提下？早晚都得挨一刀，整天惦記在心裏也不是個事，還不如來的痛快點。

仲宛心裏一緊，嘴上說道，“先把房子的事敲定了，過完這年好不好？”欒江沈默著，也不說話，倆人興致不高的聊兩句就掛了。

越是臨近越是害怕，之前領證那氣勢也不知去哪了。欒江已經提了三次，都被仲宛找理由往後推。她知道欒江今晚肯定有情緒，躺床上自我安慰，“明天好好跟他道個歉，過完年一定提！”

欒江掛了電話，心情確實不爽，他知道仲宛空有一腔架勢，一旦那股勁過了，鴕鳥精神就出來了。

欒江清楚自己是越來越貪心，壓根就沒想過能扯證，這扯完證他想要趕緊攤牌。總之，不能再安於現狀。攤牌後爆發的各種憂患，這會也看不見，主要也不想看。不能讓仲宛繼續鴕鳥，當初說最差結果大不了倆人都不結婚，現在不行了，想要的越來越多，心有一把火，撲是撲不滅了。

主要，馬謖那龜孫子在朋友圈曬了張四維彩超。

仲宛翻著朋友圈，看到馬謖發了張狀態，一張照片，一行文字，一串得瑟表情，“爺，要當爹了！！！”

仲宛點開照片看了看，哇，科技好發達，寶寶拍的好清晰……，突然又失落下來，摸著肚子發楞，過了會靜下心默念，“他人即地獄！他人即地獄！”

仲宛從車上拎了東西下來，欒江騎著摩托要出去，仲宛想跟他打招呼，他扭頭騎著就走。仲宛心情本就低落，被他這麽一激，負面情緒都湧了上來，也顧不上體面不體面，當場就掉了行淚。

沒一分鐘，摩托車聲又回來，停她身邊沒了動靜。仲宛擦了擦淚騰出手鎖車，欒江下車走到她身邊，仲宛推開他要走，欒江堵著她不讓走，仲宛走另一頭他也過去堵著，仲宛把東西往他身上一砸，推開他就跑進了屋。

仲媽媽看見一道身影風風火火的往樓上奔，招呼都不打……，這誰呀？正尋思著，欒江拎著東西跟進來，跟仲媽媽打了招呼就上樓，擰門，門被鎖著，敲門也不開。

仲宛自虐般的點開那張彩超圖，仔細看寶寶的各個器官跟動態，陽臺有動靜，陽臺門被推開。欒江看她還沒來得及擦掉的淚，手裏屏幕上的圖片，是他昨晚上研究了幾遍的。

他明白仲宛的感受，他也憋的慌，也燥，欒江坐過去床邊，無能為力的捂住臉。

仲宛起身擦擦淚，陽臺門鎖上，羽絨服一脫，還沒來得及扔，就被欒江抱到了床上。倆人都在撕扯著發洩，仲宛一心兩用時刻擔心仲媽媽上來，手裏摸索過書裏夾的一個套，欒江奪過來丟掉。仲宛反應過來，摟著他脖子。

大白天的……，不知禮義廉恥的年輕人啊……。

仲宛聽到樓道的腳步聲，欒江還在撒野，仲宛緊張的捶他，欒江說，“門鎖著呢。”

仲媽媽敲著門，問她一溜跑上來幹嘛？仲宛捂著欒江嘴讓他別鬧，清了聲嗓子，“有點感冒了，休息會。”

仲媽媽問，“欒江你倆那陣勢，是鬧別扭了？”

仲宛忍著說，“沒有，絆了兩句嘴。”

仲媽媽嘟囔，“這麽大了，怎麽跟個小情侶一樣，還鬧氣。”說完這話，仲媽媽心裏“咯噔”一下，仲宛跟欒江心裏也“咯噔”一下。

欒江從被窩探出頭，躺枕頭上喘著氣。仲宛也趴他懷裏平息，欒江說，“我真希望剛沒鎖門，或是鎖壞了，咱倆也不用想那麽多了。”

仲宛催他趕緊提褲子滾蛋，欒江看她，“你這翻臉速度也太快，出完力也得我喘口氣。”

仲宛踹他，“我壓根就沒原諒你，你不是牛氣哄哄的走了？給誰甩臉子呢？趕緊跟我下去，咱倆沒完。”

欒江提著褲子解釋，“我那不是沒看見你，這不是又回來了？”

仲宛被他的無恥震驚，“沒看見？沒看見你回來幹嘛？一個字沒說，還出了倆子，你可真不要臉！”說完蒙著腦袋不理他。

欒江穿戴整齊，飽食饜足的心情一掃之前的抑郁，趴她耳邊，“那可不止倆子，我可是辛辛苦苦耕完地，播完種了，剩下………”。仲宛拿著枕頭甩過去。

…………

欒江揉著她氣鼓鼓的臉蛋，面無表情道，“這次原諒你，是你說的過完年就提。你再往沙子裏埋，我就撇過你，直接拿著結婚證上門，告訴仲姨你把我睡了。”隨即補充，“把我逼急了，看我幹不幹的出，混世魔鬼的稱號不是用來叫的！”

仲宛拉著被子，眼珠滑不溜秋的轉著，識時務的點著頭。

仲爺爺曾經給她起名“混世小魔王”。欒江奶奶說你家魔王，我家得魔鬼，他倆一塊跳鍋裏，能把天給掉換各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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